盗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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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着将要进门之时,黄安还是再次停了下来,将目前的状况,再交代了一遍。
由于今天大将军府有事,所以那位供奉也就未曾当值,因此只剩下另外两家的,而作为百年的世家,那两位也是与袁、杨二家渊源颇深。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两家之人,年少时便被挑选为医学天才,送进这皇宫之中,培养起来,而如今这两家也确实达到了当初的目的。
至于这二位御医本人,也是性格迥异,一位孤傲清冷,另一位热情似火。
为了不让张奉难堪,黄安先将他带到了那个比较热情的袁家御医房公房。
敲响房间之后,禀明来意,袁御医自然是热情的将张奉迎了进去,随后三人便一阵畅聊,袁御医先是对张奉一阵吹捧,随后互相聊了许多,最终在袁御医的往后多加照应的寒暄之下,退了出来。
虽然全程很愉悦,但张奉心中总是感觉缺点什么,当下也无暇细究。
既然已经拜访了袁家,那么这个杨家御医也是避无可避的了,当下通了姓名,张奉自然也被请了进去。
阁间之中,在互相通了姓名寒暄几句之后,原以为要被那高冷的杨太医,下逐客令的张奉,却徒然被他接下来的问题,问的措手不及!
第12章 前世作孽()
默默的凝视着面前的老中医,张奉眼下却是心思急转,这老中医厉害啊!
“不知张医令为陛下诊治,所得何如?”老御医就这样一句话,不咸不淡的撂下。
反倒将一直告诫自己,莫要与怪癖老者置气的张奉给僵住了。
看着张奉愣神的反应,杨太医仿佛心中早有预料,并未曾表现出怎样的诧异,还只是如原先一般,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老中医自顾自的忙碌,让张奉竟是心尖不自觉的一揪,是了,这个杨太医,原本就没有打算自己能说出点什么来。
“陛下之疾,由内而外,内府虚,已然伤及根本,纵使药石恐亦难挽矣。”
伴随着张奉的话,低头写着药方的扬老中医也是笔尖一滞,抬起头,眯着眼,目视着跟前的张奉。
而此刻张奉竟恍惚间有一种,前世被祖父,拷问的感觉。既熟悉有略感陌生。
“呵呵。黄口竖子,岂可乱议天子龙体?”数息之后,这老太医竟歪着头,嘴角嗤笑的嘲讽起来。
见此状况,张奉不由怒由心生,本欲斥责其医术不精,可话至嘴边,还是被咽住了,同样细眯起眼眸,张奉声音低沉而出,
“天子幼年即位,少年心思便外戚斗智,以至心虑损耗过甚,然若是后天加以调养,却仍可延年益寿。”
“然天子除外戚、克阉宦,自觉功成,光和元年之后,便日益骄奢,纵欲过度,以至内府空虚,外强中干,及至数日前,当阳酷暑之下,昏迷坠地,此乃必然!”
一番深沉而不掺杂丝毫感情的言论之后,面前的老中医也是面色动容变幻,端详着张奉的神态,见不似胡诌,最终也是默默端坐起来。
接着略带考究的问道,可惜终究这内体之学,未有先贤医典可寻,否则也不叫陛下,有此一劫苦。
愕然的看着独自神伤的杨老太医,张奉顿时皱眉疑惑不解:“闻杨老之意,我朝内府医学并不精湛?”
闻言,老中医也不回答,就这样斜睨一眼张奉,没好气道:“此言,张医令莫不是有方可医?”
“是啊!”张奉当下未有丝毫的迟疑,接着道:“人体分心、肝、脾、肺、肾,心主血,藏神;肺主水,朝百脉;脾主气,升运化;肝主疏泄,藏血;肾主纳气,藏精。”
“五脏虽功理迥异,然对症而医,亦可根本而化之!”此时此刻张奉竟傲然升起一股自信之感。
虽然他自我感觉极佳,然而当再次看到老中医的表情之时,他知道自己这长串的论述,全都是舞给瞎子看,白费劲!
看着杨老头脸上那明显带着戏谑的表情,张奉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气沉丹田,憋得通红,正欲一番恶辩,却闻听屋外忽然传来一声通禀。
“张医令,府外有小黄门求见,言郭常侍相遣!”
脆响之声穿透门房,窜进阁间之中,一时间,也是响亮异常,张奉闻声也是潜意识浑身一震,脑海中画面一闪,脸色便阴沉下来。
向着杨太医拱了拱手:“杨老且忙,奉有事相理,容后再议!”见杨太医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张奉便不再客套,转身即出了外间。
位其身侧的黄安见状,也是向杨太医拱了拱手,便匆匆跟了出去。
而他们离去许久,老太医杨寂才缓缓的抬起头,看向门房,眼眸之中竟包含浓浓的沉重之意。
再说出了门房的张奉,脚步并没有丝毫的减慢,问了通禀之人小黄门在庭院等候之处,便脚步稳重的赶了过去。
庭院之中,一丛木架攀成的树荫之下,此刻正侯立一身着黑袍服,手执轻浮尘的小黄门。
出了公府的张奉自然一眼就瞧见了他,见其装束,时下也是心中一沉,与记忆里的那些人一样。
这记忆当然不是他的,而是他前身的,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些小黄门的记忆,此刻张奉竟也是万分无语。
外间等候已久的小黄门自然瞧见了张奉,只见他眉尖一挑,笑脸浓郁道:“恭喜张大人高升医令之职!得天子亲赖!”
“黄门大人客气了,不知此番前来何为?”
“呵呵。张医令却是健忘的很呢!”即便张奉话语感情漠然,而小黄门却浑不在意,嘴角一勾,犹自道:“奉常侍大人意,闻听张医令因功获赏,特来相邀!”
话音刚落,张奉也是心中咯噔一声,面色沉的可怕,内心也是一万头羊驼狂奔,老子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而张奉之所以如此敢怒不敢言,是因为这事就是他的果,确切的说是前身种的因,他来结这个果!
自己的前身也就是纨绔公子张衙内,昔日整天没事就聚众赌博,而偏偏这货又不善做千,因此竟是逢赌必输!输了又没钱,没钱怎么办,欠着!
相约百金一结,那也是巨额了,于是一直拖欠着。可好死不死的,这货临终前恰好凑够了百金,而自己此番又恰逢天子赏赐百金!
这一来一回的,自己获赏的百金,竟是自己都没看到、摸到就要转手了,这叫张奉如何能忍?
阴沉着面庞看着面前的小黄门,反倒是小黄门浑不在意,来时常侍大人就有交代了,若是这张奉死不认账,直接拿着欠条找他老子张让去。
黑纸白字的凭证,想来他也不敢抵赖,大不了兜到陛下那里,小小黄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至于喜好搏戏的天子刘宏,倒还真会为这事主持公道也说不准!
“郭常侍,此刻人在掖庭否?”思量许久,张奉还是舍不得把到手的东西送人。
“郭常侍眼下,应当不在掖庭,奴婢来时,似见鈎盾令宋常侍往掖庭寻他,此刻怕是不在!”见张奉有归还之意,小黄门略微思量一番回答道。
“如此,领某去寻郭常侍!”张奉当下果决,自己的东西说什么也是要争取一下的。
“诺!”小黄门见状,也不敢多言,恭敬的领着他去了。虽然他张奉欠钱,可这年头欠钱的哪个不是大爷?
第13章 阴差阳错()
掖庭位于北宫北部,分置东、西掖庭与掖庭署,掖庭令可谓是权力极大,掌后宫贵人采女事。
据说当初何皇后初入掖庭为贵人,亦是当时的同乡郭胜、郭常侍引荐,方得以受天子宠幸,从此诞下龙嗣,母凭子贵!
当然如今的郭常侍也早已今非昔比了,当今何氏已然贵为皇后,自然是对其多有照顾,时下的郭胜虽不在掖庭,却倒也过得体面!
被安排侍奉皇子辨,作为当今天子的嫡长子,刘辨的将来意味着什么,谁都知道。因此,郭胜自然乐在其中,只不过对于辨皇子的一位莫逆之交。
呵呵。
倒不是他不好,只因这小子搏戏输了,总是欠账!只叫他等无所适从,而此番却闻听这小子走好运,竟医治好了陛下,实乃可喜可贺!
太医苑的官署并未曾设在宫内,反倒是与羽林郎的官署一样,设在南北宫之间,以便两宫随时召唤。
此刻小黄门也是领着张奉穿过复道,直着向北宫而去,方才小黄门也说了。
自己来时恰巧遇见鈎盾令宋常侍寻郭常侍,而鈎盾署也正在掖庭署的旁侧,此一去想必不管二人在哪,都能寻得。
“黄门郎,不知宋常侍寻郭常侍有何贵干?”张奉跟在小黄门身边忍不住问道。
斜睨了一眼,小黄门极具骄傲的口吻道:“嘿嘿,张大人。郭常侍您是知道的,极具远见卓识之人,虽然他如今不再掖庭,却依旧与掖庭令毕常侍交好。”
“今日这鈎盾令宋常侍相寻,无非是林园遇事,求以援手呗!”说完也是自得的瞥了一眼张奉,随后似是想起什么,砸吧砸吧嘴,意有所指道。
“所以呐,奴婢还是劝张医令,莫要为了些许财帛而开罪我家郭常侍!”
“嗯?”张奉闻言也是短暂一愣神,“妹的,我张衙内是那样的人吗?我视金钱如粪土的可好!”
心里兀自鄙视着小黄门的见识浅薄,嘴上却是不由的问道:“如此郭常侍应当随宋常侍去了新翻修的林苑吧?”
一言既出,小黄门也是如梦初醒,停下脚步,呐呐道:“张医令所言极是,如此吾等却是走错了!”随即转向调头,直奔平城门而去。
张奉见状也是一阵无语,得亏自己问了一句,否则这到了北宫之后寻不见人,又要往这南宫平城门而去。
过了玄武门恰好路过长秋宫,张奉跟在小黄门的身后也不敢东张西望,就这样匆匆而过!
然而即使他无意,旁人却是有心的,长秋宫乃当今皇后的居所,而作为大长秋的赵忠自然是耳目遍布整个长秋宫。
此时此刻,位于长秋宫大长秋的房署之中,中宫署令的复道丞正战战兢兢的向赵忠汇报着什么。
“汝之意,张医令随同郭常侍的黄门侍从往南方去了?”看着眼前的复道丞谨慎的点头方才还和颜悦色的大长秋,霎时间满面阴云。
阴沉着脸兀自坐在位置上思虑良久,才皱着眉头冷声道:“传中宫药长来见我!”
复道丞闻言也是神情一怔,中宫药长可是皇后的专门御医,这无缘无故的为何相召?时下,看眼赵忠阴郁的脸色,不敢多言,随即躬身应诺而退。
张奉并不知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禀报,全然未曾考虑到如此带来的后果,依旧随着小黄门往平城门方向赶了过去。
平城门作为洛阳南宫一条直跨洛水的门桥,当初天子刘宏命掖庭令毕岚修缮南宫玉堂之时,便顺道翻修了一次。
那次毕岚与宋典还铸天禄蛤蟆,吐水于平门外桥东,转水入宫。又作翻车渴乌,旋于桥西,用洒南北郊路,以省百姓洒道之费。
当下,张奉随着小黄门赶到平城门之时,也着实不出所料,中常侍郭胜、宋典、毕岚三人正对着桥西发愣。
小黄门见状也不是没有颜色之人,回首对着张奉轻声道:“医令稍后,奴婢先去通禀一番。”
接着,只见小黄门过去附在郭胜身侧稍微说了几句,便见郭胜及周围的二人尽皆扭头看向了自己,接着郭胜便嘴角扯着微笑,缓缓的朝着张奉走了过来。
时下的张奉看见中常侍郭胜竟也没有几丝惧意,其实也真不能说他胆识过人,只因前身的张衙内与其交往着实过于熟络了。
“张公子,此番咱家却是要恭贺你高升之喜呐!”微咧着嘴角,似是玩笑又似榆椰!
“呵呵!不敢,方回官署一个时辰,郭常侍的恭贺就追了过来!如此热情,奉却是受宠若惊!”
“桀桀桀,未曾想张公之子,竟是这般有趣!难怪郭常侍常与我等提起你!”闻言,郭胜旁边的两个常侍却是微笑的说道。
此刻,张奉内心也是无力吐槽,经常提起我,怕不是让你们一起找我要钱吧。。。
伴随着毕岚等人的玩笑,郭胜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只是眼眸之中却闪过与众不同的异样!
此子怎的感觉变了?
没有在意毕岚的嬉笑与郭胜的眼神,张奉将木光投向了他们身后的翻车渴乌。
顺着张奉的眼神,掖庭令毕岚也是眸光一闪,略感诧异道:“张医令,亦善此道?”
“善却不敢当,只是喜好罢了!”撇了撇嘴,默不作声的瞥了一眼郭胜,当他第一眼瞧见此物之时,便想好接下来该怎么谈了。
“这翻车渴乌虽可洒水,怕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