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医天下-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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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吟罢,他突然走到张佑面前拱手深鞠一躬,说道:“适才大人唱那首《沧海一声笑》时,下官便觉讶异,适才再见这首《笑红尘》,无伦词风还是意境,都与那《沧海一声笑》如出一辙,大人心性豁达,文采无双,这两曲一出,文坛风向,怕是要大变喽。”
引领文坛,对于读书人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夸赞,一屋子人满心的不服气,可仔细琢磨适才他所吟诵的那些虽浅显,却处处透着豪迈豁达的词句,居然越琢磨越有味道,竟无一人肯出言反驳。
刘戡之嫉妒的望着张佑,越看越是不顺眼,这个死瘸子,自从他出现之后便处处抢我的风头,实在是太可恶了。尤其是张若萱态度的转变,让他愈发心里不舒服,好吧,就算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但你明知道我讨厌他,怎么可以接受他呢?
他的心里产生了某种心爱东西被人夺走之后的感觉,越想越是不忿,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孙峥那厮不知有没有被张佑吓破胆,潞王曾经数次约我过府切磋琴技,看来,这次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这位大人谬赞了,不过玩乐之作吧。”张佑谦虚道,饶是脸皮够厚,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一个劲儿的给黄霑他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剽窃你们的大作,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嘛,咱们都是后世有文化的人,总不能被这些古人们瞧不起吧?
想着,他突然想起还没问人家叫什么,这人如此有品位,让他大生好感,急忙又道:“对了,你自称下官,不知尊姓大名,在哪个衙门当差……我来京时间太短,好多人都不认识呢。”
中年人微微一笑,说道:“大人无须自责,下官不过就是户部一个小小主事,本就不见经传……下官免贵姓顾,双名宪成,大人叫我叔时便是。”
什么?顾宪成?未来的东林党党魁?
张佑大吃一惊,一口气出岔,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杀气()
老实说,对于东林党,张佑并没有什么好感,那些人将自己标榜的为国为民,其实所代表的却是资本集团的利益,而非底层百姓。【,明朝的灭亡,和他们不无关系。
但就像李成梁似的,历史的车轮远未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在他这个后世灵魂的掺入下,很多事情都在默默的发生着变化,连李成梁他都抱有希望,就勿论这如今不过是小小的户部六品主事顾宪成了。
此人能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定有过人之处,若能为己所用,未尝不能成为一大助力。
存了这个心思,在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张佑将张允修赶到一边,亲自拉着顾宪成坐到自己旁边叙话,惹来不少人艳羡的目光不说,搞的顾宪成自己也有点受宠若惊,暗自琢磨,年少多才,又得幸进,果然不出所料,几句奉承话就把他哄高兴了,日后用心巴结,凭他在陛下面前的影响力,自己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二人聊的热络,其余人也在小声议论适才那首《笑红尘》,见张佑又得了头彩,张佳琳暗暗开心,和旁边的申婉儿小声的咬着耳朵,视线不时瞥一眼神情有些怔忪的张若萱,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
场面早就脱离了刘戡之的掌控,这让他十分不满,忍了数忍,终于轻咳一声,待众人的视线全部射向自己,暂时安静下来,这才说道:“大家静一静,经适才若萱小姐亲抚一曲《有所思》,想来大家对刘某新得的这奔雷琴应该已经有所了解,如此,便算达到了此次赏琴大会的目的。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就此散……”
“刘兄稍等,”有人突然出声,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哈奇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在众人探寻的视线下,他丝毫不见局促,微微一笑,说道:“鄙人有一事相求,不知……”
格物所所占的地方就是李成梁送的,此事京城皆知,所以,对于李成梁这个最信任的幕僚,刘戡之并无好感,只是哈奇态度恭敬,自己身为东道主,也只能捏着鼻子含笑顺了一句:“哈兄太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便刘某帮不上忙,在场这么多朋友,还有子诚兄在,总有能帮上忙的。”
他倒聪明,随口就又将矛头拉到了张佑的身上。
哈奇却道:“刘兄说的是,不过,这件事啊,还非得刘兄做主才行……”
“哦?”
不光刘戡之,其余人也好奇起来。
“刘兄这奔雷琴果然不是凡品,鄙人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刘兄肯割爱否?我愿出五倍的价钱。当然了,我也知道,此等名琴,可遇而不可求,提钱太俗,只是鄙人一见倾心,实在是难以自已,唐突之处,还请刘兄海涵。”
五倍的价钱可就是五千两黄金,刘戡之适才还琢磨要将这奔雷送给潞王,此刻却有些犹豫了。
“这……”
“刘兄别忙着拒绝,价钱的事情,还可以商量。”哈奇笑眯眯的将刘戡之后边的话堵了回去,又道:“也不用现在就下决定,多考虑两天,反正也不是着急的事情。”
“也好,我考虑考虑再给哈兄消息。”刘戡之随意说道,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却想,素日少与这人接触,不想却是个聪明人。
赏琴大会在张若萱有些失落的眼神中终于结束,很少有人注意到她失落的表情,即使有人注意到了,也猜不到她为何如此。
只有张佑。
“允修,待会儿你负责送婉儿和若萱回府,”人群渐散,他对张允修说道,然后走到张若萱旁边,压低声音说道:“放心吧,那把奔雷,为兄迟早把它送到你手上。”
张若萱一惊,匆忙去看张佑,却见他已然转身,手拉着张佳琳向门口走去。她张口欲言,只是,最终却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无声一叹,心情愈发复杂起来。
“世兄,那刘戡之好像不怎么喜欢你,怕是不会把那奔雷卖给你吧?”马车上,张佳琳问张佑,适才张佑对张若萱说的那句话声音虽然不高,她却听的真切。
“他不会卖给我,却会卖给哈奇啊。哈奇不愧是李成梁最信任的幕僚,果然有些本事,竟然一眼就看破了刘戡之的心思……”
“刘戡之的心思?”李妍手执马鞭坐在车辕上,回头问道。
张佳琳也好奇的望着张佑,等他下文。
“想卖又不好意思的心思呗。”张佑微微一笑,道:“你们没瞧见哈奇说到五倍价钱时,他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嘛,不过是自矜身份罢,结果哈奇一眼就看穿了,给了他一个台阶。瞧着吧,用不了几天,那奔雷就到哈奇手里了。”
“自矜身份我懂,他好琴之名众人皆知,如此好琴,却高价卖之,于他名声有损。不过,就算他私底下卖给哈奇,迟早也得传出风声,他就不担心自己的名声了?”张佳琳不解的问道。
张佑说道:“这就要说到人的心里了,有句成语叫‘掩耳盗铃’,说的就是这种事了。”
时近三更,白日繁华的大街上空无一人,马蹄得得,车轮粼粼,行走在青石铺就的街面上,火把摇曳,光影跳动,漆黑的夜晚中,店铺,树影,门楣上间或挂着的惨白的气死风灯,以及高处那在夜色中像极怪兽的屋檐,一切都那么的光怪陆离,隐隐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
夜风忽起,张佑打个哆嗦,将视线从窗外收回,随手拉上了窗帘。
然后,车身忽震,拉车的健马突然希律律一声长鸣,紧接着便传来李妍肃杀的清喝:“什么人?”以及车后护卫们拉动弓弦时发出的刺耳咯吱声。
张佑身子一僵,有一瞬的失神,然后很快调整呼吸,探手拍了拍张佳琳突然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小手,长身而起,挑帘儿站上了车辕。
护卫们早已纵马上前,火把跳动的光芒之下,一名白衣人静静的站在马车前方三丈远近的地方,头戴着白色的斗笠,尺许长的白纱将他的脸完整的遮挡在后边。
“不留行客?”淡淡的杀气扑面而来,张佑只觉心一紧,下意识的问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其速如电()
来人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姿势有些懒散,不像杀手,倒有点像稍有些酒意之后的普通人,半夜出来吹吹风。
不知为何,夜风突然大了起来,吹的白衣人的衣袂咧咧作响,奇怪的是,垂在他面前的白纱却好像铁铸的一般,老老实实的竖在他脑袋的四周,丝毫不见一丝飘动。
好厉害的本事!
李妍俏目微眯,身体如猎豹般蓄足了势头,却并未扑上前,而是猛一挥手,清喝一声:“射!”
“咻……”张佑的十名护卫乃是四卫营里千挑万选出来的精壮兵士,每个人都能开二石弓,随着李妍一声令下,早就蓄满力道的箭矢顿时离弦而去,发出破空的凄厉声音。
十箭齐发,各有分工,或取白衣人周身要害,或封锁他有可能闪躲的方向,按护卫们的想法,便此人武功再高明,也得被射成刺猬。
没有人看清白衣人是什么时候动的,也没有人看清他动作的痕迹,因为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眼中尚有白影残留,耳边已传来“叮”的清脆撞击声。
“咔咔咔……”箭矢落空,射在青石板上,火星四溅,一道白影半空一个翻转,飘然落地,正是白衣人与李妍过了一招之后,落回了原地。
李妍面如金纸,手中马鞭只余尺余长一截,白衣人手里却空空如也,众人震惊之余,根本没人看清他用什么武器斩断了李妍的马鞭。
张佑也没看清,对方的速度太快,甚至已经突破了人眼的极限,但他知道,对方的目标其实是自己,若非李妍为自己挡了一记,断的怕就不是马鞭把手,而是自己的喉咙了。
难怪此人敢于违反杀手常规,以这种十分特殊的方式出现在张佑面前了,这绝非托大,而是对于自己的身手自信到了一定的程度。
他确实有自信的本钱。
有那么一瞬,张佑甚至感觉自己闻到了死神的味道,他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淋淋,右手紧握钱倭瓜给他准备好的生石灰包暗暗叫苦。谁能想到这不留行客居然会是这般打扮呢?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人莫不是有未卜先知之能,料到自己特意给他准备了生石灰,这才故意将自己遮的如此严实。
“大人快走!”李妍突然娇斥一声从车辕上射向白衣人,很快与其缠做一团,两人动作太快,众人瞧的眼花缭乱,竟然看不出来谁更厉害一些。
张佑回过神来,感觉李妍即使打不过对方,估计逃命应该不成问题,于是也不矫情,亲自驭马调头,准备听从李妍的建议,先走一步。
今晚有些大意,早知如此,叫上邢尚智就好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可惜,白衣人根本就不准备给张佑留下青山,眼看他调转车头就要离开,竟然对李妍拍向自己后心的巴掌不躲不闪,借其力道,迅速脱离战团,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张佑。
李妍一掌拍中,尚来不及高兴,便觉好像拍在了棉花上边,反应过来时,白衣人已在两丈开外,救援已是不及,急忙惊呼:“小心!”
张佑到底还是有真气在身的,一经提醒,连头都没回,直接扑下了车辕,饶是如此,胳膊仍被利刃划过,被划出一道寸许长的口子,鲜血渗出,钻心的疼。
众护卫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抽刀,下马扑了过来。
白衣人看都没看他们,脚尖一点车辕,身子一个翻转,头上脚下的探手向摔在地上的张佑按去,直到此刻张佑才看清楚,原来白衣人的指缝间竟然夹着一把至多长不过两寸的锋利刀片,其锋如纸,和手术刀有点类似,寒光闪闪,杀气逼人。
这是他仓促之间看到的情形,毕竟他后世也曾算的上武功高手,如今真气不济,临敌经验尚在,预感到对方一击不中,势必不肯罢休,是以“摔”下车辕之前便做好了准备,身子刚一沾地,便迅速向旁边滚去。
他很命大,再次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速度最快的一名护卫已经跃上了车辕,挥刀横扫,向白衣人腰间斩去。
此刻白衣人头上脚下,手掌离着地面尚有一尺的距离,身子悬空,若是一般人,根本就无法做出别的变化,他却十分诡异的凌空一个拧身,身子弯曲,恰好躲过了护卫的刀锋,然后手掌一按地面,凌空翻转,一脚踢在护卫的脖子上,脆响声中,那护卫应声而倒,滚下车辕,不知是死是活,他却借力翻上了车辕。
其余护卫略有退缩之意,李妍却已赶到,再次和白衣人缠斗了起来。
张佑怕死,谁又不怕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