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医天下-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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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乌起,小人有眼乌识泰山,张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权当小人是个气,就晃过小人这一招吧!”孙峥视线闪烁,腆着脸赔罪,可惜腮帮子被捏着,说话都不清楚。
“赔个罪就够了?那你这犯错的代价也太低了吧?”张佑说的是心里话,他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随即而出的话却冷若冰霜:“哦,你义父是孙德秀你就可以随意抢别人的老婆,然后,发现被抢的人你惹不起,就道个歉,陪个罪,然后没事人似的离开?对不起,那是别人。我得承认,我的心眼儿一直都很小,所以,要么一万两银子,要么打断你一条腿,自己选!”
“啊!”孙峥惊呆了,眼里寒光一闪而逝。
作为此次赏琴大会的主办人,刘戡之看不下去了,上前冲张佑抱拳,说道:“子诚兄,得饶人处且饶人,夫子都说了,‘以德报怨’,咱们读书人,心胸要大……”
“肚”字没出口,张佑已经笑眯眯的顶了回去:“感情他抢的不是你老婆?再有了刘兄,适才你说‘以德报怨’,我就奇怪了,据说你也颇有才名,书都读到狗肚子了不成?原话明明是:‘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今天他抢的是我的未婚妻,若是换个别人呢,难道就得让他抢了去?”
“你……”刘戡之明明觉得张佑在强词夺理,偏偏却找不到话来反驳,直憋的面红耳赤,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张佳琳妙目泛光,这才是我张佳琳喜欢的男人嘛!
申婉儿的神情却有些奇怪,敬佩之余,隐隐还有些落寞。
“说的好!”张允修大声喝彩,唯恐天下不乱不乱般顺手抄起方文举适才丢下的板凳,高高扬着,瞪着孙峥喝道:“姓孙的,听见适才子诚兄的话了么?掏银子还是断腿,给个痛快话!”
李妍深觉解气,心说别看子诚长的文质彬彬,关键时刻,还真像个爷们……就只一样,明明恨极了还一面带笑,也太阴了点儿吧?
脑子在开小差儿,她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张允修话音刚落,她已给了孙峥一脚,将其踹的坐到了地上,那脚余势未歇,又点着他的胸口,使其平躺在地,这才微微加力,踩的他动弹不得。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要银子没有,老子还就不信邪了,你们还真敢打断老子的腿不成?”又挨了两下,孙峥居然关键时刻犯起了泼皮性子。
张允修不禁看了看张佑,心说那孙德秀可是潞王最信任的人,难道还真打断他干儿子的腿不成?
其余人的视线也望向了张佑,四下里忽然一静,偌大的空间,落针可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无耻()
人多的时候,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的就不显眼了。哈奇远远的坐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可以说是他亲手主导的这一切,他很想看一看,张佑究竟会不会真的打断孙峥一条腿。
“世兄……”张佳琳叫了张佑一声,欲言又止,心情十分复杂,从她本心来讲,孙峥这样的混账,打折他一条腿都是轻的,就冲他方才那点话,杀了他也不亏。但他的义父毕竟是孙德秀,而孙德秀,又确实深得潞王宠信,潞王呢,还是李太后与皇帝陛下的宝贝疙瘩,只图一时痛快,后果可就难料了。
“看来,你是准备耍赖了是吧?”张佑笑眯眯的问了一句,顺手从张允修手里接过了板凳,双手抓着板凳腿,也不见他如何用力,便轻松的卸下了一条板凳腿,拿在手里掂啊掂的。
孙峥的视线追随着上下晃动的板凳腿,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色厉内荏的说道:“有种你就打,谁不打谁不是人揍的!”
然后,话音还未落地,便听“咔嚓”一声脆响,他惊讶的看到,张佑手里的板凳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腿上,还断成了两截,这时,他才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小腿腿骨处传来,“啊”的尖叫一声,破口大骂:“王八蛋,死瘸子,老子跟你拼了……”
“看来一条腿不够啊?”张佑也不着恼,笑眯眯的嘀咕一句,抡起半截板凳腿,呼的又砸在孙峥的另外一条腿上,咔嚓,又是一声脆响,这次板蹬腿倒是没断。
孙峥疼的嗷嗷直叫,脸色煞白如纸,在场之人,有半数别过了脑袋,都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再不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谁见过这样铁血冷酷的手段啊。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张佑居然是个笑面虎,别看笑的灿烂,下手可一点都不手软啊。
一股骚气味散发出来,众人四下打量,忽然发现,原来方文举裤裆湿了一片,竟然被张佑这两下给吓尿了。
可惜气氛太凝滞,大家虽觉好笑,却没一个人敢笑出声来。
“骂啊?怎么不骂了?刚才不是骂的挺起劲儿么?继续啊,那不是还有两条胳膊嘛!胳膊不够,还有脖子嘛。就前些日子,游七的姨太太仗势欺人,强拆民宅,我手起刀落就抹了她的脖子,你要不满意,我也可以照她办理嘛……允修,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菜刀剪子之类的东西,水果刀也能将就着用……”
“张大人,大爷,祖宗,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吧,不就是一万两银子吗,小人回头亲自送上门还不成么?您就别再吓唬小人了行不行?”孙峥的肠子都快悔出来了,他算看出来了,这张佑是真的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别说两条腿了,再强硬下去,弄不好真得丢了小命。
强忍着双腿一浪强似一浪的剧烈疼痛,他语带哭腔哀求张佑,心里则一个劲儿的后悔今晚不该来参加这劳什子赏琴大会,将刘戡之哈奇方文举他们挨头骂了一遍,暗暗咬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搪过此刻,下来不光要让死瘸子好看,还非得把张佳琳这个臭婊子搞到手不可。
“张大人,孙少爷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就饶了他吧!”身为东道主,刘戡之鼓足勇气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张佑太野蛮了,着实惊吓到了他。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张若萱也道:“刘兄说的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张大人已经打断了这人的双腿,便他有天大的过错,也能抵过了罢?”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淡淡的,不含任何感情,张佑却从中感受到了淡淡的不满,不禁暗暗苦笑,臭丫头,怎么我干什么你都看不惯呢?
他没生气,也没理会张若萱,而是回头望向张佳琳:“你拿主意吧,我听你的。”
张佳琳一怔,没想到张佑竟然会征求自己的意见,感动之余,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小娘子……啊不,张小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该冒犯您老人家,小人知错了,您就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孙峥是真被张佑这两板凳腿吓破胆了,还真怕他宰了自己,为了活命,也是豁出去了,不但低三下四的向张佳琳求饶,甚至还开始自己抽起了耳光,啪啪啪的,没几下脸就红肿了起来。
厌恶的皱了皱眉,李妍终于将点在孙峥胸口的脚收了回来,这下他更来了劲儿,强忍着双腿剧烈的疼痛,用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以头抢地,咚咚有声,嘴里兀自说道:“……小人都给您老人家磕头了,您就饶了小人吧!”
好一番闹剧。
张佳琳的怒火终于平息了下去,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微皱眉头说道:“罢了世兄,怎么他也是孙公公的义子,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他吧!”
孙峥大喜,却见张佑点头间突然望回了自己,笑眯眯的,十分可怖,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既然佳琳不想追究,我也懒得过为己甚,记住你适才的话,明天把一万两银子送到御马监掌印李公公府里,今天这事儿就算了,去吧,赶紧找个接骨的,两条腿兴许能保住……当然了,保不住也没关系,正好我就卖轮椅,可以给你算便宜点!”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呢?
孙峥强忍怒火,心却放了下去,赔着笑脸答应,被那些相好的公子哥们抬了出去。
打从当了孙德秀的义子之后,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出了宜春园上了马车,二话不说,直接就吩咐车夫去十王府,等见了孙德秀,什么也没说,先嚎啕大哭了起来,孙德秀被他哭蒙了,忙问因由,他这才将被张佑打断双腿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了出来,当然没提自己调戏张佳琳的事,只说见张佳琳长的俊俏,多看了几眼,张佑就恼羞成怒起来。
“你难道没说你是咱家的义子么?”孙公公脸色铁青,问道。
孙峥点头:“说了,怎么没说,不说还好,一说是您的义子,那死瘸子马上就说,他还是御马监掌印李公公的义子呢,言语之间,根本就没把义父您放到眼里。”
“李文进的义子就了不起么?”孙德秀怒极反笑,重重一拍桌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好好养着,放心,那个死瘸子,活不了多久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琴名奔雷()
孙峥一走,起码带走了四分之一的人,厅里登时显得宽敞了许多,于是,张佑发现了角落里的哈奇,眼眉略挑了一下,冲对方遥遥拱手,微微一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刘戡之其实有些忌惮张佑,无伦是他的才气,还是他适才的冷酷,所以,见他不欲过去抢自己的风头,居然微微松了口气,客气两句,返回了那个顶层的小圈子。
张若萱也跟了过去,申婉儿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张佳琳的旁边,张允修则挨着张佑坐下,悄声问张佑:“适才跟你打招呼的那人好像是宁远伯的幕僚吧?叫什么来着?”
“不愧是有名的纨绔,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张佑打趣一句,说道:“没错,正是李成梁的幕僚,汉名哈奇,女真名字叫做努尔哈奇,又叫努尔哈赤!”语气有些奇怪,颇有些玩味的味道。
张允修却好像没感觉出来,说道:“对对对,就是叫哈奇,这小子颇得宁远伯信任,经常出席这一类的场合,出手阔绰,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知名度还是很高的,不过我总觉得这小子有点阴……宁远伯不是回了辽东么,他怎么回京了?”
“你猜呢?”
张允修眼睛突然一亮:“该不会是因为陈鹏吧?”
“还算不笨……宁远伯果然根深蒂固,这还不到三天吧,不但已经得到了消息,哈奇都到了京城。”
“傻了吧?”张允修见张佑面带不解,感觉总算抓住了他的小辫子,揶揄道:“莫非你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一种信息传递方法,名叫‘飞鸽传书’么?再有了,据说女真人十分擅长调教海东青,宁远伯的辽东军中便豢养了许多只,专门用来传递消息!”
张佑语结,怎么把这茬儿忘了?这就难怪了。
“琴来了,琴来了……”
忽然有人嚷道,原来,经过一番以文会友(吹牛打屁)之后,聚会终于进行到了正题,随着声音,只见两名书童打扮的十四五岁少年小心翼翼的抬着一物从门外走了进来,那东西被素雅的青白色轻纱蒙着,若隐若现间,果然是一具古琴的模样。
这一下,所有因为方才孙峥被打事件弄的有些心情复杂的众人终于重又振作了精神,纷纷起身围了过去,紧接着,便听刘戡之焦声疾呼:“诸位小心,这琴可是刘某花费黄金千两买回来的,还请各归原位,稍待自让大家一一鉴赏便是。”
一千两黄金便是一万两纹银,足够在乡下买两千亩地了,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吃惊之余,各回原位,一人笑道:“刘兄不愧琴痴之名,什么琴值得你付出如此代价?莫非还是古之‘号钟’,‘焦尾’,‘绕梁’不成?你一直讳莫如深,现在总算可以揭开谜底了吧?”
号钟,焦尾,绕梁都是古之名琴,价值何止万金,如此说,便有些揶揄的意思了。
张佑对古琴所知甚少,听说过焦尾,知道有句成语叫“绕梁三日”,那个号钟,却是第一次听说。
别人却好像都挺在行,微笑者有之,好奇者有之,张佑留神看去,发现一直有些冷淡的张若萱此刻目若星辰,紧紧盯着书童抬着的古琴,居然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不禁心头一动,这才是你这年纪该有的神态嘛,整日里不咸不淡的清冷表情,知道的是你心高气傲,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该着你多少银子呢。
此刻的张若萱青春洋溢,艳光照人,不少人都被吸引,刘戡之瞧的真切,不禁有些兴奋,环顾四周,意气风发的说道:“钱兄说笑了,那些名琴是否尚在人间都不可知,一千两黄金可买不来,此琴名为奔雷,乃是刘某偶然所得,据说是成化年间一位名家所制,琴音响亮松透饶有古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