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医天下-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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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佑暗暗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二外公您太客气了,有事儿尽管说便是,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绝不推脱。”
李全中大喜:“早我就瞧出你是个有良心的孩子了……七弟,还是你说吧。”
龙家务姓李的都是本家儿,按的是大排行,李老实行七,名字也排着辈分,叫李全实,不过他心眼多,也不知是谁,讽刺的给他起了个“老实”的外号,慢慢叫开,本名反倒没人叫了。
他一直没怎么说话,听李全中点到了自己,这才陪笑着对张佑说道:“是这么回事儿,佑哥儿您在咱龙家务住了那么多年,情况也清楚,村子里到镇上的那条路多少年都没有修过了,坑坑洼洼,不下雨还好点,一下雨,到处都是水坑,不知您能不能行行好,帮村子里修修路?”
张佑没想到前几天还暗暗腹诽的事情,居然今天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轻轻将筷子放在碗上,说道:“修路当然没问题,不知需要多少银两啊?”
“不多,咱们都算过了,人吃马嚼的全算上,五千两银子足矣!”
就那么几里的土路,五千两银子修成混凝土的都足够了,真特娘的拿老子当提款机呀?
张佑暗暗冷笑,不给你们点厉害尝尝,还真以为老子好欺负了呢。
“行,没问题,不就是五千两银子嘛,不过,咱们可得先说好,银子我可以给,得全用在修路上,若是有人中饱私囊,我可就要公事公办了。”
李全中和李老实对望一眼,难掩喜色,齐声答应,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中饱私囊,一定要修一条质量过关的路出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全中他们得了张佑的保证,喝起酒来愈发有了劲头,渐渐酒意上来,居然猜起拳来,张佑中途退场都没发现。
李烁早已离开,李妍一直在留意张佑的动静,见他离席,忙也跟了出去。
桂花飘香,已过午时,日头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再无盛夏时的炙热,清风徐来,行走在桂树之下,花瓣如雪,犹如梦境。
“子诚,你明知道他们名为修路,实则是想套你的银子,为什么还答应他们的要求?那条路修下来,估计一千两银子都用不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张佑冷笑说道。
这句话出自《左传》,李妍一听就明白了张佑的意思,笑道:“我就说嘛,你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儿,上次忍了他们已经够难为你,这次他们变本加厉,你不可能还忍下去……具体你想怎么做?”
“山人自有妙计,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是开银号的不假,却没有义务为了他们的不劳而获付账。总之一句话,这一次,我一定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龙家务这个问题。还有那个李海龙,我也得想办法给他一个教训。”
第四百一十章 初见骆思恭()
五千两大明银号的龙纹银票交到李全中手里,他和李老实两人千恩万谢的回了龙家务。李陈氏和李海龙还要再待一段时间,“见见世面。”
两人走后不久,张佑便找到了霍东,让他联系平谷方面东厂打事件的人密切留意李全中和李老实的动向。
这还不算,他又让李贽在《明报》发表了一篇文章,写的正是“格物所总管张佑大人出资为家乡修路的事。”
他已是正四品的实职锦衣卫指挥佥事,按照道理来说,着锦衣卫的弟兄去搜集李全忠二人中饱私囊的证据更方便,可惜他刚刚接任,甚至还没有去衙门报过到,自然也不去讨那没趣。
锦衣卫衙门在承天门外五军都督府衙门的西边,西江米巷背面,后世人民大会堂的位置。
锦衣卫与其他卫一样,名义上的最高长官称为指挥使,是正三品官员,而且可以世袭。明代许多勋臣后代被授予该官职,实际上是不管事的虚衔。
由于锦衣卫的特殊性,明代皇帝经常让五军都督府的都督(正一品官)、都督同知、都指挥使、都指挥佥事等一二品武臣来掌领锦衣卫。
在《明实录》中,可以看到诸如“左都督掌锦衣卫陆炳”、“锦衣卫掌卫事都督同知朱宁”、“锦衣卫掌卫事都指挥佥事臣袁彬”之类的称呼,这些人都是受皇帝信任的心腹密臣。
所以,刘守有的职务正确的说应该是锦衣卫掌卫事都督同知。
他是名门之后,祖父刘天和乃是正德三年(1508)进士,曾带兵平反洮岷番四十二族暴乱及平息湖店的盗贼和汉中的妖贼,因戍边、平贼有功,升任右副都御史兼陕西巡抚,总管河道水利工程。
嘉靖十一年(1532),母丧,刘天和回乡丁忧,除服后恰逢黄河泛滥成灾,朝廷又重新起用刘天和以原职总理河道,后加工部右侍郎,仍然负责河南等地河道治理,因治河有功,刘天和晋升为工部右侍郎兼右副都御史。
嘉靖十五年(1536),刘天和改任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御史,总理陕甘三边军务,恰逢吉囊入寇凉州、宁夏等处,天和抵御塞外吉囊入侵有功,加封为太子太保,荫一子锦衣千户,前后赉银币十数。
后刘天和升迁至南京户部尚书,不久召为兵部尚书兼督团营,因言官弹劾其年老衰,刘天和遂乞休归。家居三年后,嘉靖二十四年(1545)逝世,赠少保,谥庄襄。
刘守有初入仕途是袭祖父之荫,接任世袭锦衣卫千户之职。作为文臣子弟,按说是不屑于在锦衣卫这样的特务机构发展的,他却反其道而行之,不顾父亲的反对,一门心思钻营起来,最后居然得到了张居正的器重,以不足四十四之龄就开始执掌锦衣卫事,至今已近十年矣。
张佑来京甚久,却是头一次来锦衣卫衙门,下马之后,不禁四下打量,只见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只余两个偏门开放,门口蹲着两只威武雄壮的石狮,旁边各站着四名挺胸收腹的壮汉,他们表情僵硬,视线如刀,配上身上的飞鱼服和腰间的绣春刀,气势肃杀,还真有些慑人。
此次过来,张佑是特意来报道的,只带着李妍,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但拿着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腰牌,还穿上了朱翊钧特赐的蟒袍,挎上了一把绣春刀,有了这些东西,进门并未遇到麻烦,直接就被放了进去。
“哎呀,这不是张大人吗?您怎么来这儿了?”
走没多远居然碰上了熟人,张佑不禁升起一丝亲切:“老赵啊,这可有日子不见了吧?起来起来,咱们素识,用不着这些虚礼。”
说着一顿,突然想起什么,笑道:“张家口闹事的那个白莲教教主跟你重名,你没受到啥影响吧?”
熟人正是当初和邢尚智将张佑接进京师的锦衣卫千户赵鹏程(刚发现居然起的重名了,罪过罪过,这里算个交代吧。)
“大人快别提那家伙了,就因为他,指挥使刘大人说小的名字起的不好,将小的又贬回百户了。”
赵鹏程愤愤不平的说道,却心知肚明那不过是个由头,归根结底,还是刘守有和张佑之间的矛盾所造成,自己不过是当了出气筒而已。
这出气筒当的冤枉,打从平谷回来之后,他和张佑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当初张佑假传圣旨时沾光被提了千户,别的好处可是根本就没落上,还不如霍东,如今起码也算张佑的亲信了。
只是这种话他自然不可能明说。
张佑哈哈一笑:“看来你是受了无妄之灾了,……这事儿跟我也脱不开关系,这样吧,反正我初来锦衣卫也缺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干啊?”
“跟您干?”赵鹏程有些不解的问道。
李妍从旁笑道:“张大人如今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啦,今天就是过来报道的。”
别看李妍女扮男装,一身飞鱼服,犹如俊俏的小生一般,赵鹏程的阳光却毒辣的很,一眼就看破了她的伪装。
早听说万岁爷赐一位女子做锦衣卫千户,莫不就是这一位吧?
心念电转之际,忽然想起适才李妍的话,赵鹏程顿时大喜过望:“太好了,小的早就想追随大人,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了,大人来锦衣卫就太好了……”
张佑摆手打断赵鹏程:“当初假传圣旨的事,一直没顾得着好好谢谢你,跟着我好好干,别说区区一个千户了,得着机会,镇抚佥事也不是没可能。”
“多谢大人抬举,日后只要您一声令下,水里火里,小的若皱一皱眉头就不是人揍的。”赵鹏程激动的说道,重又跪倒在地。
“府衙重地,何人大声喧哗?”
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赵鹏程吓的一哆嗦,匆忙爬起身来悄声对张佑介绍道:“北镇抚司镇抚使骆大人。”
“骆思恭?”张佑心中一动,不禁向那位历史上刘守有的继任者望去。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两种态度()
骆思恭不过三十多岁年纪,身穿金色飞鱼袍,颜色比张佑的红色飞鱼服要鲜艳的多,前胸后背,两肩,袖子,膝盖等处,彩织飞鱼,流云,江崖海水,腰系绣春刀,远远望去,倒和朱翊钧的龙衮服有些相似,瞧起来贵重中透着十分的精神。
飞鱼类蟒,亦有二角。所谓飞鱼纹,是作蟒形而加鱼鳍鱼尾为稍异,非真作飞鱼形。《山海经·海外西经》:“龙鱼陵居在其北,状如狸(或曰龙鱼似狸一角,作鲤),”因能飞,所以名飞鱼,头如龙,鱼身一角。
飞鱼服是仅次于蟒袍的隆重服饰,锦衣卫乃天子亲军,标配飞鱼服以示重要性,所区别的只是飞鱼的数量以及衣服的颜色不同而已(有说法锦衣卫也并非个个飞鱼服,只有堂上官才得赏赐,本书按大众说法来,不想纠结这个问题)。
北镇抚司长官虽品级不高,却直接授命于皇帝,在整个锦衣卫系统内部,是仅次于掌卫事长官的存在。
说简单点就是管理诏狱的,锦衣卫恶名昭著,北镇抚司负有直接的责任,无数无辜人被屈打成招,冤死其内,提到他们,绝对有小儿止啼的功效,几乎可以和恶魔化等号。
骆思恭还是初见张佑,见他身穿飞鱼服,腰系绣春刀,瞧着十分陌生,还以为是哪个世家子弟袭有锦衣卫职务的进来瞎逛,不禁踱步上前,寒着脸问道:“尔是何人?哪个部门的,机枢重地,岂容放肆?”
说着也不等张佑回话,直接望向赵鹏程,冷冷说道:“你也是锦衣卫的老人儿了,他不懂规矩,你也不懂么?待会儿自去领二十军棍!”
张佑本来对骆思恭有些好感,此刻早已不翼而飞,敛去笑容,冷冷说道:“骆大人好大的官威,不知是不是也要赏我二十军棍啊?”
骆思恭出身贫寒,今日成就全屏本事打拼而来,生平最瞧不起那些依靠祖荫的世家子弟,此刻见张佑口气颇大,愈发认定自己的判断,不禁回以冷笑,说道:“只要你不哭着回去找大人,本官不介意打你几十军棍给你长点记性。”
言下之意,老子怕的是你家大人,可不是怕你。
赵鹏程与骆思恭曾经同为大汉将军,最知他的脾气,知道他定然是误会了,急忙从旁解释:“骆大人您误会了,这位是新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张佑张大人……张大人,这位是北镇抚司镇抚使骆思恭骆大人,您二位都是万岁爷所信重之人,可千万别因属下生了嫌隙。”
骆思恭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张佑的脚,暗暗叫苦:前几天确有旨意,着张佑任职锦衣卫指挥佥事,知卫事,可张佑站着没动,谁能想到居然就给撞上了呢?
张佑注意到了骆思恭的目光,愈加来气,冷笑道:“骆大人是在看本官的瘸脚吧?要不要本官给你走两步瞧瞧?”
“下官冒犯了,不过此处乃是机枢重地,历来不得大声喧哗,还请大人多多留意,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骆思恭权利虽大,张佑的指挥佥事却比他的镇抚使高一级,所以他改了称呼,自称下官。
不过他的性子也被张佑激起来了,说完之后,抱抱拳转身就走,根本就不把张佑放在眼里,心说不过会点奇技淫巧吧,偶然得了圣心,说到底还不就是个绣花枕头?锦衣卫这么乱的池子,他还真不信张佑能搅出花来。
骆思恭官声还算不错,执掌北镇抚司以来,并未弄过什么冤假错案,历史上对此人评价虽然不太多,却也没啥差评,所以见其离开,张佑倒也仅仅是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追究。
刘守有就是另外一个态度了,虽然张佑没了伯爵的封号,已经无需他再下拜,仍旧亲热的不得了,不但亲自搀扶张佑阻止他下跪见礼,还亲自泡茶给张佑倒上。
轮到李妍时,刘守有笑道:“你就是那位万岁爷亲封的女千户吧?早就听过你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