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医天下-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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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缺您饭钱了?”
掌柜的无奈,再次摇头。
“那就结了,我一不短你房钱,二不缺你饭钱,凭啥撵我?”
掌柜的被问得张口结舌,忽然跺了跺脚,咬牙说道:“实话跟你说吧,顺天府有名兄弟告诉我,曹老爷对你成日里诋毁圣人之言十分不满,所以……”
李老头不屑的笑了起来:“早就知道和姓曹的找我有关,你放心吧,他奈何不得我……”
见李老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掌柜的也豁出去了,打断他道:“得了老爷子,你就别吹牛了,也就是曹老爷心眼儿软吧,换成别的老爷,指不定早把你抓进大牢了,孔夫子可是圣人,能是胡说的?”
“圣人咋了,圣人也是人,是人就有犯错的时候,佛祖还贪财呢,许他们做得,我说说又怎么了?”
“胡说,佛祖怎么贪财了?”掌柜的信佛,听李老头居然敢诋毁佛祖,愈加不忿起来,质问道。
“好说,悟空状告阿傩、伽叶给师徒白纸经书,佛祖怎么说的?佛祖说道:‘你且休嚷,他两个问你要人事之情,我已知矣。但只是经不可轻传,亦不可以空取,向时众比丘圣僧下山,曾将此经在舍卫国赵长者家与他诵了一遍,保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脱,只讨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回来,我还说他们忒卖贱了,教后代儿孙没钱使用。’听听,听听,这不是贪财又是什么?”
《西游记》又名《西游释厄传》,嘉靖时就前几十回便已问世,曾被列为禁书,不过自从嘉庆驾崩之后便已解禁,如今早已成书,通过说书先生的传播,可以说大街小巷妇孺皆知。
李老头用这段故事堵掌柜的嘴,掌柜的只是信佛,就会念“唵嘛呢叭咪吽”加上一段《心经》吧,自然被噎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方道:“我说不过你,总之一句话,你赶紧搬走,不然别怪我跟你翻脸。”
“掌柜的您也太势力了吧?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以我看,你还赶不上咱们呢!”黄衣女子再次忍不住插话。
掌柜的却不为所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老头,他已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今天也得把李老头撵走。
“罢了,没见过你这样做买卖的,放着银子都不挣。”李老头终于站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对那黄衣女子说道:“算了,别替我打抱不平了,你们今日仗义执言,这恩情老夫记下了,若是有缘,来日再见吧。”
说着回屋收拾东西,倒也别无长物,很快就背着个包袱走了出来。
掌柜的长吁了一口气,不想那些女人一见李老头出来,居然齐刷刷跪在他面前,还是那黄衣女人说道:“咱们都是一帮可怜人,难得先生瞧得起,经此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请先生受咱们一拜吧!”
说完,以她打头,众女齐刷刷拜了下去。
李老头目光复杂的看着拜倒在面前的众女,良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说着“众生平等,尔等好自为之吧”,大步向外走去,待众女起身回望,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众女追出小院儿,经过掌柜的时,正眼都不瞧他,弄得他颇为讪讪,暗骂李老头:呸,有什么了不起?
第三百六十四章 血书()
掌柜的回到柜台继续算账,算盘珠子拨的噼啪作响,算着算着忽然一拍脑门儿,气急败坏叫过一名伙计:“赶紧去看看李老头走远了没,这两天房钱还没算呢!”
老财迷!伙计腹诽着出门,看见一众女子站在客栈大门口,顺着她们的视线望去,正好看见李老头刚刚拐过街角,不敢怠慢,急忙发足追了过去。
他有点胖,跑不快,气喘吁吁的跑到街角,却发现李老头已经拐进了前边的巷子,不禁有些奇怪,心说那条巷子偏僻的很,李老先生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跑进那里去了?
诧异着喘了几口气,反正那条巷子是条死的,他也不再着急,慢吞吞走过去,顿时明白了李老头进来的原因。
原来,巷子内七八个人聚在一起不知在看些啥,李老头站在旁边瞧热闹。
伙计苦笑着上前:“李先生好快,差点追不上您……”
听到声音,李老头回头,见是客栈伙计,并不惊讶,笑道:“是来讨房钱的吧?你家掌柜的还真拉的下脸,行了,我不难为你……”
说话的声音惊动了聚在一起的那些人,纷纷回头打量,其中一名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惊喜地打断李老头:“呀,这不是李先生吗?您怎么来了?”
“你是……?”
“学生叶向高,前几天在永平家听过先生讲课……”
“你说郭实啊?想起来了,不过你好像没怎么说话,我就记住有个姓周的,叫什么来着?”
“周应宾,表字嘉甫,他跟您争辩了几句,不过学生却觉得您说的挺有道理,圣人也是人,什么‘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朱子确实过于夸张了……”
两度出任首辅的叶向高此刻还是个书呆子,一谈到学问便有收不住的架势,李老头见众人诧异的目光,急忙打断他:
“这问题咱们下来再聊,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那布条上写的啥?”
他指了指一名老汉手里拿着的布条,上边写的有字,黑红色,倒像是由血写就。
“谁知道是谁家娃娃在闹着玩呢?”老汉见问,边说边随手将手里的布条递给了李老头。
叶向高说道:“先生别看了,字写的蜘蛛爬似的,没啥看头,不过是恶作剧吧。”
伙计忍不住好奇,探头打量,见布条上歪七扭八的写着几个字:“送去格物所有重谢”,不禁有些失望,原来就是个破布条,真送去格物所,别说重谢,不被轰出来就是好事儿了。
李老头随手将布条还给老汉,老汉则顺手将其丢在了地上。
都觉得是无聊瞎闹,于是人群渐散,李老头也掏了房钱,转身出了小巷。
伙计跟在后头,千恩万谢的回去交差,待其走后,叶向高才快行几步追上李老头,望向他肩上的包袱,问道:“先生您这是……?”
“总出惊世之言,店掌柜怕找麻烦,将我撵出来了……”
“太不像话了,先生在哪里住着来?学生找他理论去!”叶向高气呼呼的说道。
李老头笑着摇头:“算了,世人多的是趋炎附势之徒,趋利避害也是人之天性,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早就看透了,根本就不生气。”
“先生胸襟宽广,学生佩服……那接下来您去哪儿呢?要是没地方去,就跟学生去永平家吧,永平热情好客,又曾请您去讲课,对您的学问特别佩服。”
李老头摇了摇头:“不去,我还想在京城多呆几天呢,住在别人家不方便。”
这话有些指桑骂槐的嫌疑,叶向高脸一红,面露尴尬之色,李老头瞧得有趣,嘿嘿笑道:“我可不是说你,你小子别吃心……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还得找落脚的地方去呢。”
“那,先生,学生若是想见您,去哪儿找您啊?”
“你不是在郭实家里住着吗,只要我不离京,总有见面的时候。”
告别叶向高,李老头漫无目的的随意而行,走着走着,忽见迎面走来一位披头散发的俏少妇,手捂喇叭,边走边喊:“二狗,你在哪里呀?别吓唬娘了,快点出来,娘再也不骂你啦……”
少妇声音嘶哑,脚步踉跄,身后还跟着几个瞧热闹的叫花子,四周也有不少人指指点点,小声的议论着什么,少妇却充耳不闻,不停的重复着那些话,显得有些魔怔似的。
“这位兄弟,那娘子是怎么回事儿啊?”李老头扯住一位叫花子问道,叫花子肩膀上坠着花花绿绿的三个布袋。
“老先生问着了,那娘子是给格物所做饭的,儿子丢了,这不,快急疯了。”
“儿是娘的心头肉,难怪了。”李老头忽然想起自己早夭的儿子,顿时有些唏嘘。不为人父母,是永远体会不到父母对于儿女的那种爱有多深沉的,他相信,已经走过去的那位娘子,只要能让她的儿子平安归来,就算要她的命肯定也不眨眼,就如同他的儿子早夭时,他恨不得以命相换。
“真是太可怜了,天子脚下,怎么会……”李老头感慨道,话到中途,脑际中忽然灵光一闪,猛然想起了不久前见到的那个带血的布条,那上边歪七扭八的字迹,不正是孩子所为吗?
他的心跳乍然加速,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一把揪住了耿孙氏:“这位娘子,也许,我知道你儿子在哪里。”
叫花子其实是奉命暗中保护耿孙氏的,本来见到李老头抓住她时被吓了一跳,一拥而上就要动手,不想居然从他嘴中听到这句话,顿时面面相觑,惊疑不定起来。
此刻耿孙氏也从惊讶中回神,急切间反手抓住李老头的胳膊:“老先生真的知道我儿子在哪儿吗?求求您快告诉奴家,只要能找到他,奴家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先生的大恩大德。”
说着话她扑通跪倒在地,小鸡啄米似的磕起了头,慌得李老头急忙弯腰扶住她:“别急别急,快起来……其实我也不敢保准,就是感觉应该是你儿子……”
“怎么回事儿?先生您慢慢说。”花子帮那名三袋弟子插话道,同时冲另外一名二袋弟子点头,示意他赶紧去报信。
“你们这是……?”李老头不清楚什么情况啊,顿时警觉起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 只给一晚时间()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张佑说完事情的经过,朱翊钧恍然大悟,偏身下炕,亲自将跪在地上的张佑搀了起来:“这事你当机立断,做的不错。不过以后再碰上这种事情,还是要谨慎些好,真把命送了,朕得难过死。”
张佑能够从朱翊钧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真诚,忍不住有些自责,感觉自己好像总是误会朱翊钧,同时自问,莫非臣子与帝王之间真的就不能存在真正的友谊吗?假如是的话,那其中,究竟是帝王的原因,还是臣子的原因呢?
他有些糊涂了,一方面要提醒自己君心难测伴君如虎,一方面又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朱翊钧对他的真挚友情,如何自处?究竟该如何自处才好呢?
“怎么不说话了?”朱翊钧问道:“瞎想什么呢?”
张佑回神,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让微臣好好感动一下不行吗?好好的意境,被您这一声一下打破了。”
朱翊钧“扑嗤”一下,呸的一声骂道:“感动个屁,老子才不担心你的死活,不过是怕母后伤心吧。”
其实连朱翊钧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张佑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感觉特别的轻松,可以不用端着帝王的架子,可以有什么说什么,高兴了就大笑,生气了就骂街,什么都不用考虑。
气氛十分融洽。张佑佯装委屈:“陛下,您能不打击我吗?您就承认一句担心我的安全,让我高兴高兴也好嘛。”
“去去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朱翊钧白了张佑一眼,神色忽然严肃下来:“说正经的吧,虽然朕也相信你的推测,不过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朕也不能过于偏袒,若是最后张诚他俩不招,板子可就得落在你身上了。”
“我知道,”张佑点头说道:“您就放心吧,微臣指定撬的开他俩的嘴巴。”
朱翊君不置可否,原地踱了两圈,突然停了下来,说道:“撬得开撬不开朕不管,有一样,朕不能给你太长的时间,另外,最好不要用重刑,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您是担心慈庆宫?”
“你说呢?瞧着吧,用不了多久,慈庆宫就要来人了……朕只能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明晨天亮之前,若是你仍旧拿不到口供,也别费话了,礼送那两人出门,然后自行去慈庆宫请罪。”
张佑咧了咧嘴:“一晚上,时间太仓促了吧?还不让用刑,微臣……”
“已经够久了,慈庆宫毕竟是朕的嫡母,她的面子,朕必须得照顾。”
古代就这么操蛋,生母是生母,要是生母名份不正,只能认正的那位为嫡母。这也是李太后为何对张居正与众不同的原因,按照封建王朝的礼法,哪怕朱翊钧当上了皇帝,李彩凤也只能称太后而不能上尊号,高拱就是吃了这个亏,穆宗驾崩之后,只尊李彩凤为太后,却不给她上尊号,结果张居正一上台就给她上尊号慈圣,将她的地位提到了仁圣陈太后一样的高度。
扯远了,张佑知道朱翊钧的难处,无奈的说道:“好吧,微臣尽力而为吧,万一……求陛下打板子的时候打轻点儿。”
时间紧迫,玩笑几句之后,张佑匆匆出宫,正碰上李妍和李文进,免不得被李文进埋怨几句,三人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