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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大药天香-第43章

小说: 大药天香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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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有明痛,或者持续暗痛,一定要叫太医知道,不能马虎。”



他的膝处非常脆弱。先前抱住自己扑跌在地时,倘若没掌握好角度和力度,万一冲撞到了膝盖,引发再度炎症,也不是不可能的。无论出于医生,还是受救者的角度,她都必须叮嘱他这一点。



“我没事!”



萧琅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样柔和关切的口气和自己说话,顿时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起来。不想让她担心,急忙表态。



绣春抬眼看他,微微一笑,点头道:“这就好。您去歇了吧。”说完低头下去,自顾再喂小鹿吃草。



萧琅为了早日赶回京,连续数日都没好好睡过觉了,本来是有些累。只是自打今早在王府边上无意遇到陈家出城的车队,知道她也在其中后,立时便管不住自己了,七拐八拐地跟到了这里,终于有机会能和她单独说上几句话。最重要的话还没说,怎么可能就这样去歇了?



他不动。只偷偷看她。见她略微低着头,结好的一条乌黑发辫柔顺地沿脖颈垂至腰下。腰身柔软得不可思议,又正合他先前的半臂一握。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正望着篱笆里的小鹿,含了些笑,又似乎凝神在想什么的样子。一时又看得略走神。



“殿下?”



绣春喂完草,发觉身侧魏王还没走,叫了他一声。见他回过了神,便轻轻拍了下小鹿的头告别,自己转身回去。



“等等!”



萧琅脱口而出。



绣春停了脚步,回头望着他:“您还有事?”



这种话,叫他这个习惯了端着的人,怎么说得出口?只是……不得不说!



“是这样的……”他暗暗咬牙,终于拿出了往日沙场上的血性,看着她,一字一字道,“我向来喜爱的,只是女人。”——



44、第44章



44、第44章



嗯。他说他向来喜欢的;只是女人……



呃;好像有点不对。



绣春方才一直在思索着的事儿一下被打断了。她抬头、扬眉;无比惊诧地盯着他:“你;喜欢女人?”



萧琅憋着股劲终于把这话说了出来;见她用这种研究般的目光盯着自己,语调略微夸张地反问了一声,顿时,不止一张俊脸,连耳朵根儿都开始发烧了。但还是点了下头。只是不自然地稍稍侧过了脸;避开了她的眼睛。



他向来喜欢干净。从前身在灵州时;除非置身于战场;否则即便暂居于军中大帐,身边也总是干干净净的;更容不下半点异味。但现在,迎面飘来的那股子带了牧场特有粪便气息的风仿佛拯救了他。他使劲闻了一大口,被那怪味刺激得脑门一清,终于定住了心神,转回脸对上她的目光,郑重地再次澄清:“是。我只喜欢女人!”



“呃……”



原来是自己弄错了。他喜欢的,是女人。



她垂眸,转念一想,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不可多得的极品。确实是好。原来从前自己还作男人时,他对自己的那些举动,都是出于纯粹的兄弟之谊,并不带半点腌H。说来说去,只是自己思想太过腌H,这才错想了他。



“殿下喜欢女人就好。”她微微吁出一口气,“只要殿下稍稍留心,就会发现女人也很可爱的,并不比男人差……”



她顺口说着,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味,忙打住了。



萧琅一时并未觉出她方才那句话哪里有不妥,反而生出了深深的认同感。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娶妻,倒并不是因为少年时的那段过往有多难忘。那会儿的事,后来想起,其实也不过是段陪伴他成长,因而变成一种习惯般存在的青梅竹马情而已。当某一天,习惯被骤然打破,对于他这种略有强迫症的人来说,自然不是桩愉快的体验。渐渐他克服了那种不习惯,接下来的几年时间却又一直奉献给了帝国的边疆事业,以及随后到来的巨大病痛折磨。这场病痛,是他先前做梦也没想到过的,却实实在在,可谓影响了他的一生。那几年里,他甚至数度性命垂危,根本无暇顾及个人问题。等病痛渐渐稳定下来,他也蓦然惊觉自己已经到了弱冠之年,四顾,渐渐便又生出了一种文艺剩男的孤标心态――这真的不能怪他。要怪,只怪他母族血统赋予了他天然成为文艺男青的丰厚资本。他隐隐觉得这世上仿佛没有能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女子。倘若就此随意娶妻,简直是对自己的大不敬。那时候,他的母妃早去,父皇也于多年前驾崩,能逼他成婚的人并不存在,所以一拖再拖,魏王殿下就这样光荣地加入了本朝剩男的行列。



此刻她的这句话,入了他耳,他深切地赞同。



女人如她,真的可爱,可爱至极!



他不再说话了,只用热切的目光望着她,盼望她能读懂自己的眼睛。



绣春回望他,沉默了下去。两人谁都没再开口了。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呦呦鹿鸣。春日午后的风在他们身侧轻轻吹过,拂动了他的衣角,也拂动了她散落在耳边的几缕鬓发。渐渐地,一种若有若无的暧昧与尴尬随了那股子忽浓忽淡的牧场气息开始漂浮了出来。



或许是有些热?还是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她虽仍那样低头不语,玉白的脸庞上,却渐渐泛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啊!”她忽然抬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



那种淡淡的暧昧气氛,随了她这一声,顿时消失无踪。他也被她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望着她,目光里带了丝疑虑。



“殿下,”她垂下眼眸,并不去看他,只飞快地道,“我忽然想起了件事!恕我先告退了!”



她朝他施了个礼后,立刻转身,急匆匆地去了。



萧琅望着她迅速离去的背影,独个儿又发了一会儿的怔。



她到底是听懂了呢?还是不懂?



早上逃窜出去的鹿已经重新被归拢回了十来只。田管事指挥人重新开始锯茸,这一回,人人都不敢疏忽,无不聚精会神。一头鹿被固定好后,朱八叔摸了下鹿茸,端详位置,正准备下锯,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朱八叔,等等!”望过去,见是绣春来了。忙放下锯,恭敬问道:“大小姐有事?”



绣春看了眼那只已经被架在台板上的鹿,道:“朱八叔,我有个设想,想和您商议下,您看成不成?”



“大小姐有话,只管吩咐便是。”



朱八叔愈发恭敬了。



绣春笑了下,道:“是这样的。我忽然有个设想,倘若咱们能让被取茸的鹿处于昏迷,也就是麻醉的状态,这样对于鹿来说,少些痛苦,咱们也不用这么费事。”



朱八叔一怔,边上的人也都带了不解之色。



“大小姐……你这是……”朱八叔吃吃地问道,一脸疑惑。



绣春想了下,道:“八叔,你们大家一定都知道老祖宗那会儿的神医华佗吧?后汉书里记载,倘若病人病发于内,针药所不能及,他便叫病人用酒服用麻沸散,等病人醉无所觉,刳破腹背,抽割积聚,继而缝合,敷以神膏,月后则痊愈。他的麻沸散,如今已经失传。但我曾从个古方中读到过,想试着配制看看。倘若能成功,便用于取茸。您觉得如何?”



朱八叔呆住了,看看鹿,再看看绣春,默然不语。边上的田管事和众工人也都露出费解之色。倒不是听不懂,而是觉得这举动……未免有些过于大废周章了。



跟了过来在侧的巧儿听了,却是立刻拍手称赞道:“这太好了!要是大小姐能做出来,鹿儿也不用这么痛了!我都不忍心看!”



朱八叔看向田管事,田管事还在踌躇时,绣春问道:“这些鹿,再迟些时日取茸,应该无碍吧?”



田管事忙点头:“是,到三月清明前,都可。”



“好,”绣春道,“那就烦请田管事暂时中止取茸。我回去后,和我祖父商议下。倘若他也应允,我便试试看。若成,最好。若不成,到时候我也不会阻拦这事。”



田管事见她这样说了,急忙点头道:“大小姐既这样吩咐了,那就这样好了。”



朱八叔放下了锯,一只粗糙的大手轻轻摸了下鹿的脑袋,点点头,破天荒地露出丝笑,瓮声瓮气道:“那就等大小姐的话了。”



采茸暂停,魏王一行人也要离去了。绣春与葛大友等亲送他至金药园外,见他上马后,回头最后看了自己一眼,便朝他微微一笑,神情坦然。



萧琅略一沉吟,转头策马而去。



目送那一行人马背影消失后,绣春在田管事的陪同下参观了一圈金药园,也准备回城了。回去的路上,她尽量不去想今日的那个不速之客,只努力思量着自己的先前提出的那个设想。



她不是动物权利主张者,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还是希望能尽量善待一切生灵。现代的养鹿场,在锯茸的时候,大部分已经使用药物麻醉技术。这里自然没有后世使用的麻醉药物。但她会生出这种念头,并非空中楼阁。



华佗的麻醉术并非后人附会。具体配方虽失传,但据史料载,曾流传到朝鲜日本等地。公元9世纪,阿拉伯医学开始全盛时期,外科手术的发展便与华佗的麻醉方不无关系。19世纪初的时候,日本的外科医生华冈青州曾用曼陀罗、生草乌、川芎、炒南星等药物,配置出内服麻醉剂为病人施行乳腺手术,被誉为麻醉史上的佳话。他将这方剂称为麻沸汤,表示与麻沸散是一脉相承的。中药麻醉方剂,见效虽不如西药迅速,但有自己的独特优点,那就是能抗休克。倘若这次,因了锯鹿茸的缘故,她若配出行之有效的麻醉方剂,不仅对被锯茸的鹿来说能减少痛苦,对自己往后的行医也是大有裨益。



绣春越琢磨,越觉得兴奋。很快就把魏王给抛在了脑后。一回家,立马找到了陈振,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遍。陈振听了,起先很是惊讶。但很快便点头道:“你有这样的善心,是件好事。爷爷支持你!你放手去做就是!”



绣春本来还有些担心。出于观念的差距,怕他觉得这是自己在瞎折腾。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表态支持,很是感动,要不是怕吓到了他,简直恨不得抱一下他才好。



“需要什么药材,列个单子来。”他叮嘱道。



绣春兴奋地点头:“等考虑好了,我就列出来。对了,叫人再替我捉些田鼠。我要养起来试验药效。”



陈振瞟她一眼,无奈道:“你怎的比男娃娃还野?谁见过女娃娃养老鼠的?传出去岂不是要吓跑人?”



绣春吐了下舌,心想爷爷,我要是告诉你我以前还解剖过死人,您老会不会当场就绿了一张脸?



当晚,绣春在自己屋里写写涂涂,全心想着她的麻醉方剂时,魏王殿下此刻正在禊赏堂里摊手摊脚地躺着。



蒋太医仔细检查过后,确定他除了皮略擦破外,并未伤到骨,终于吁了口气。



萧琅本人对此其实倒并不担心。他这两年,虽因了身体缘故,不大再像少年习武时那样进行剧烈的肢体冲撞动作,但底子还在。这样抱住个人打滚闪避危险,哪怕当时情况危急来不及多想,多年以来形成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能很好地控制住身体,以将可能的伤害减到最小。



一边的方姑姑见了,却心疼异常,不停地念叨:“我一早听人说你终于回来了,赶紧过来,一瞧,人又没了。一问,居然说是去西山打猎了。哪天去不行,非得这样刚回京就巴巴地赶着去?去就算了,竟还跌了一跤,把手脚摔成这样!殿下,你都这么大……”



她瞥了眼蒋太医,吞回了话,叹了口气,“我去瞧瞧炖的汤好了没。出去这么久,回来要好好补补。等下记着都要吃完。”说罢摇头去了。



蒋太医替他再次清理了下皮肉伤,如常那样上完药后,告退出去。魏王一人仰在那里,出神不动。



他今天算是向她曲折告白了。只是,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有那么一会儿的短暂功夫,就在他们俩对面沉默而立,风吹过他们身畔的时候,他觉得她似乎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意。可是……想到最后临行前,她目送自己时的那种坦然目光,他的那点儿感觉便立刻碎成了满地的渣,扫都扫不起来。



往后自然不会再有第二个像陈振过寿那样的机会,能让他堂而皇之地上门去找她。在宫中,她为太皇太后治眼的那段时辰,通常都是他最忙碌的时候,即便他偷空出来去偶遇,最多也不过是看看她,等着她也看到了自己,朝自己行个礼而已。还有林奇林太医……据说他下个月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他接替回蒋太医的事,自己就更没理由将她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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