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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斗鸾-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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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不想知道了。

明鸾心情正好,看着长房那几位,又笑了起来,再次拿章敬即将高升之事恭喜他们。不过这一回,她含糊地带过了消息来源,让长房诸人都误以为这消息是她从章寂处得到的。除了沈氏一脸惊喜之外,长房其余人等都面露忧色,彼此对视,不知在担心些什么。

明鸾偏偏还要走到窗边看了看天色,故意叹了口气:“大伯父怎么这样久还没回来呀?平时这时候他早回来了。可他不回来,我们就走不了,一会儿都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就算到了旧宅,恐怕也来不及开伙呢。”她冲陈氏笑笑:“母亲,咱们要不要先让人把一些大行李运过去,顺便通知张爷爷他们先把午饭准备好呀?”陈氏看了章寂一眼,见他没反对,便答应了。明鸾欢欢喜喜地出去叫人了。

没过多久,章敬终于回来了,他是被抬回来的。正如明鸾先前所猜想的那样,他在上朝途中遇到一位素来有些不和的武将,不慎被对方的座骑“惊了马”,从那匹新马背上摔了下来,拐了脚。皇帝听说后大吃一惊,十分担心,特地命人将他抬进大殿后面的宫室,让太医为他细细诊治,因此耽搁得比较长。由于心系他的伤势,皇帝甚至在处理朝政时都有些分心,后来还是在燕王提醒下才醒过神来,端正了态度。不过经此变故,原本要颁布的任命自然告吹了,皇帝命胡四海将章敬送了回来,若不是章敬满头大汗地再三推辞,他甚至还想出动御车呢。

回到安国侯府,章敬当着胡四海的面,哽咽着哀求章寂,就当是看在儿子受了伤的份上,多留几日,圣上会体谅他们父子情深,不会怪罪老父迟迟未搬进南乡侯府的。

章寂听得脸都黑了。他早从明鸾处得了消息,哪里还会猜不出长子心中所想?他只看了胡四海一眼,什么辩解的话都没说,只对章敬道:“你就这么不情愿为圣上效劳,宁可摔了自己的脚么?!”

章敬脸也黑了,他万万没想到老父会当着胡四海的面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父……父亲……”

章寂接着又问:“你早上出门前特地要我等你回来了再走,可是早就计划好要拿你的伤来逼我留下?”

章敬已经完全呆住了,章寂却转身就往门外走,招呼众孙儿孙女们:“我们走吧,龙哥儿、凤姐儿就留下来照看你们父亲,不必送了!”竟是头也不回。

明鸾心中得意,瞥了章敬一眼,心想这位大伯父大概不知道自己早在祖父面前打过预防针,他老人家聪明得很,这点小把戏,怎么可能骗得倒他?

章启在旁想起了早饭时三侄女说过的话,心下发凉,看了长兄一眼,叹了口气:“大哥,你……好好保重吧!”又朝胡四海作了个揖,便跟在章寂身后出了门。

眼看着老父带着一群小辈走向大门方向,章敬只觉得胡四海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疑惑,心下更觉不妙。

章寂终于还是带着二房、三房与四房的人离开了,一行人坐着五辆车,只带着不到十个仆从,就在门前那条笔直宽敞的大道上,当着渐渐增多的行人的面,慢悠悠地往旧宅方向走。

由于安国侯府马车不足,而他们一行人又多女眷,因此在老张买了一辆车,陈宏送了一辆车之后,明鸾又让人从附近的车马行雇了两辆车和四个车夫回来。这五辆车只载着搬离的章家主人们和近侍,大件的行李已经事先搬过去了,随马车同去的都是随身物件和衣物。章家众人才从流放地回来不久,其实行李并不多,因此只装了这五马车。

可是行人并不知道这些内情,他们只看到,显赫的安国侯大人,他家老父与几个兄弟的家眷们搬离了侯府,带的行李和人,总共只占了五辆马车,其中还有两辆明显带有车马行的标记。这是多么寒酸的队伍!平时哪怕是寻常世宦人家的女眷出行,连主人带丫头婆子以及备用物品在内,都不止五辆马车!

当站在侯府门上送别的袁氏反应过来,将心中忧虑告诉章敬时,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关于安国侯孝道问题的议论已经从这条街道迅速向其他街区蔓延。

而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上的章明鸾童鞋,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第三十四章谗言

明鸾使了个小小的心计,黑了大伯父章敬一把,这件事可以瞒过别人,却未必能瞒过章寂。他初时只是因为长子的算计而愤怒,没有多加留意,但当他到达了旧宅,安顿下来,心情也平静了,有闲心听下人的议论时,明鸾那点小小的心思便清楚地显露在他面前。

他叫来了明鸾,有些艰难地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鸾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天真甜美的微笑:“祖父,您在说什么?”

“别装模作样,你明白我在问什么。”章寂皱起了眉头,“如今府里府外的人都在非议你大伯父,说他对我这个老父不孝,薄待兄弟子侄。这一切都是因为今日搬家时的情形。其实你早就预料到了吧?”

明鸾默了一默,笑容里渗进了几分阴冷:“祖父,您在责怪我吗?可我又做了什么呢?”她只不过是明知道后果,还保持沉默而已,但如果章敬没有那样的想法,她什么都做不成。

章寂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只是愣了愣,便沉默下来。

但明鸾却没打算把这件事含糊过去,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也许祖父心中就会一直留着这根刺,对她可没什么好处。她坦然地对他道:“祖父,您心里清楚,我会劝您回南乡侯府来,那是因为大伯父对我们太过分了,您是知道的,也很赞同,还为我们斥责了大伯父。大伯父早知道您要回来,一直都反对,可他也没拦着我们收拾行李,顶多就是袖手旁观而已。”

章寂没出声。

“他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帮忙,长房的人自然不会多事。所以行李都是我们自己收拾的。”明鸾道,“不过我们的行李其实并不多,除了从岭南带回来的一些衣裳,还有在城外和江宁庄上住的时候做的衣裳,也就只有回京后新做的几件了。我想那几件衣裳本来就是为我们几个量身缝制的,又是服丧时穿的衣裳,换了别人也未必会穿。带走应该也没问题。本来我还想将我们几个用的铺盖拿走,特地请母亲去跟袁姨奶奶说了,愿意照市价买下。袁姨奶奶笑着说那些只是些不值钱的布夹被,若我们连这点东西都要跟她计较,那就太打她的脸了,接着就开始劝我们不要走。这简直就是废话,连大伯父都叫我们走了,她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只是她没有答应让我们带走铺盖。我们院子里侍候的人又在私下议论说我们贪心,连这点小便宜也要占他们侯府的,因此我和母亲、二姐姐商量了,自掏腰包买了几匹布,连夜赶制了些夹被出来,直接送来了这边府里。”

章寂的脸色渐渐发白,目光转向自己的床铺方向。他用的铺盖同样是新做的,只是孙女们说这是亲手做了孝敬他的,因此他并不知道这里头的缘故。难不成连他要带走东园里用惯的铺盖。长子一家也要说他在占便宜么?!

明鸾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连忙笑着摆摆手:“祖父不必多心,大伯父和袁姨奶奶他们再糊涂,也不会拦着您把您的铺盖带走的。只不过是我们想到大伯父可能会时不时接您过去小住,留着铺盖在那里,也省得费事再备新的,又想让您试试孙女儿们的手艺。才把自己做的送过来罢了。”

章寂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只是眉间仍旧带着落寞。他不知道自己的长子对子侄们已经冷漠到了这个地步,连铺盖小事都要计较。难不成今日那事并不是小孙女的算计,而是长子真的不孝至此?

明鸾悄悄打量着他的神色。接着道:“除了铺盖之外,我们没什么大件的行李,也就是圣上赐还的物件中那部分家具摆件了。那些东西我们早已经跟大伯父讨过了,他虽然不理我们,但袁姨奶奶还是把一部分东西送了过来,只留下了几件最值钱的屏风什么的。我想家里暂时用不着那些东西。让大伯父替我们保管一段日子也好,就没强求。您瞧。这边侯府里的家具,除了前任住客留下来的,圣上赐还的,剩下的都是我请张爷爷去置办的,东西不多,只勉强够用而已。为了保证祖父搬过来后就能安顿下来,这些东西都是事先安放好的,没有随我们同行。”

章寂渐渐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你说得对,大件的行李自然是事先运送过来安放好的,随身的行李又不多,自然用不了多少马车……”他看了看明鸾:“可是……即使如此,也不代表我们只需要用五辆车!你今日将虎哥儿和鹏哥儿都安排在我车中,明知道你二姐姐与周姨娘一向不和还让她们同坐一车,你们母女一辆车,你四叔夫妻一辆,剩下的丫头合坐一辆,其余男女仆妇都用双脚行走……”

明鸾笑了笑:“年老体弱的人,还有年幼无力的人,我都让他们提前过来了,剩下的都是年青力壮的,丫头们坐一辆大车就够了,剩下的人走路又有什么要紧呢?祖父,我倒愿意多雇几辆车拉人,虽然只是从街头到街尾的距离,但五辆车载人又载行李,其实还是很挤的,我都要把几箱子行李放到我坐的车里。”

章寂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你既然知道人多车少,又有行李,五辆车根本不够,为何不多雇几辆?!”

明鸾把手一摊:“我钱少啊!”

章寂一愣:“什么?”

“我钱少啊。”明鸾重复了一遍,“大伯父不放您走,对我们也没好声气,所以一文钱都没给我们,我们手里有的,除了这两个月发的月钱,也就只有皇上赏我的那五百两银子而已。这几年存的积蓄在广州租房子,还有进京路上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我又不好意思向五舅舅借钱。现在大伯父扣着咱们家那些产业不放,只给了契书和清单,连御赐的珠宝首饰都在长房那边收着。一两银子都没拨过来,我只好自掏腰包了。为了给这府里添置家具,已经花了将近二百两,雇车雇人又花了一笔。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维持多久,为了不坐吃山空,我也只能省着点花啊!五辆车是有点少,但也不是坐不下。您说是不是?”

章寂忽然觉得羞愧难当:“你怎么不跟我说?”

“您操心了大半辈子了,孙女儿怎么好为了这点小事,就打搅您呢?”明鸾笑道,“反正我还能应付,您知不知道都没关系,等到我钱花完了,实在支撑不下去,自然会请您老人家出面的。”

“别再说了。”章寂深吸一口气。“我会让人去跟你大伯父说。他既然不愿意供养我,那就把我的东西还来,除非他打算饿死我这个父亲,否则由不得他拒绝!”他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心中深怨长子不智,既然想要孝悌名声,那至少要把表面功夫做足!

明鸾打量了他几眼,忽然开口问:“祖父为什么要问这件事是不是我在算计大伯父呢?”

章寂一惊,沉默片刻。才道:“是祖父误会你了。”

明鸾抿抿嘴:“也许我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呢?毕竟我可以提醒他的。”

章寂张张口,又闭上了,摇摇头,良久才道:“他不会听你的。”

明鸾笑了笑:“他是不会听我的,可您知道他因此叫人议论了,还是心疼他。孙女儿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孙女儿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您一听说他叫人议论了。就马上来质问我。”

章寂抬手掩住了双眼:“是祖父错了。”

“您眼里为什么只有大伯父呢?”明鸾不打算就这样混过去,执着地追问。

“不为什么,他原是我们章家的嫡长。是这个家的支柱。”

“您才是这个家的支柱。”明鸾不以为然,“他确实是嫡长没错,但是这几年里一直在您身边孝顺您的,都是我们二房和三房的人。您回京后,他一直对您不大好,为什么您还要偏着他?如果是为了官职前程。如今他空有爵位,军职却已经让四叔接任了。本来他有希望再进一步。可他却拒绝了皇上的好意。我虽然年纪小,也知道这样做不好,皇上知道他有异心,还不知道会怎么做呢。以后章家的荣耀,可能不会落在他身上,即使如此,您还是更看重他吗?”

章寂沉默良久,才摇了摇头:“不,若我更看重他,就不会当着胡四海的面问出那两句话了。也许我从前真的对他寄予厚望,可现在我已经看明白了。我有四个儿子,死了一个,其他三个都有出息,若是事事以他为尊,只怕另两个都要葬送了。相反,若我早早对他死了心,至少还能保住另外两个儿子。一个嫡长子,和两个嫡子,哪一边更重,我心里有数。”这番话说得有些艰难,但他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意,心底顿时轻松了许多。

明鸾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看见章寂轻轻地挥了挥手,便屈膝一礼,退出了房间。

章寂独自坐在屋中,良久,才幽幽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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