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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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凄厉的惨叫声,船上百号人不由心惊胆颤。
“帮主,咱们手不够,得把水面上的兄弟召回来。”伍成大喊。
于中不说话,他的眸子眯得死紧,盯着前方的船。
“那是什么?”胆子小的帮子手哆嗦着指过去。
伍成回身一看,就见那船的甲板上徐徐升起四架庞然怪物,通体乌亮。
人人都忘了自己该干什么,眼睁睁看着大怪物摆动,朝他们扔过来的是圆滚滚的球。两个落空,击在水面。刚要庆幸,第三第四个球却打在帆上和船头,绽得到处都是——
“油!”有人揪着自己的衣服尖叫。
再白痴的人都知道这是要干什么,脸上立刻露出恐惧的神色。
“帮主?”伍成想问接下来怎么办。
“你说那船上是不通世故的富家公子小姐?”于中声音冷成冰,抬手给伍成六七个巴掌,“去你娘的不通世故!”
砰——砰——
又是四个球,不过是火球!
火遇油,立刻烧旺。有躲闪不及的帮子,刹那引火上身,惨呼连连。
油肄,火球,交替而来。水面,船面,一片火海。
“帮主,咱们还是快撤吧。”伍成捂着脸,欲哭无泪。
“要不是你跟我是亲戚,现在就要了你的命。快放小船,回去跟你算账!”于中恶狠狠往伍成腿上踹了一脚,眼望着混乱的帮众而无动于衷。
另一条大船还有两里之遥,小船只有两条,怎能不引人疯狂!于中和大求两位客人,以及他自己的几名亲随,手起刀落,杀起那些要占船的自己人来。
墨紫见状,突然跳下船头,“臭鱼,升帆,方向西南,全速前进。赞进丁狗,跟我走,追打落水狗!”想跑?哼!于中两艘船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肥虾,带你的人下舱。老关,等南面的船进入射程,你就给我对准了投。”
仲安眨眨眼,看着她动作轻盈,仿佛一只鲜艳的蝴蝶,即便消失了,绚烂的色泽仍留在空气中。
“这哪里是货船啊?”他的视线再度落在那些投球架子上,“咱们最好的战船同它一比,简直就像学步的娃娃。白羽,你瞧见没?这些攻器明明肖似攻城器,那么大那么重的家伙,居然让两个汉子这么手摇几圈就从甲板下面升起来了,不可思议。”
“所有一切都是伪装。”萧维心情激荡,“咱们恐怕是在当世最出色的战船之上。仲安,你跟我得放大眼瞧了。大周战船若都如此,天下归依。”
“就怕墨紫姑娘不肯松口。你以前又不是没想过法子,却被她拒绝了。”仲安也想将这些用到水寨的船上。
“她如今是大周女官,会为我大周尽力。”萧维以为。
“但愿吧。我迫不及待想亲手试试这些宝贝。”仲安大呼手痒,突听船下发出隆隆之声,探出头往下看,“我的妈呀,白羽,还有……还有……”
萧维去看。
船侧靠水面处,落下十来块板,板上推出带轮子的巨型弓弩机关。根根臂粗的箭,一弓三枝。每弓都有一人坐着操纵。
“射!”墨紫的声音。
那些箭在水面上疾速抛出低弧,朝于中那两只小船射去。
巨型弓弩,巨型箭,自然有巨型的力量。就见劲气产生的一道道水痕,犹如可怕的蟒蛇扑向猎物,瞬间就咬住对方的喉管。
于中张口结舌看着船身上的七八枝重箭,江水往船里涌来。
伍成哀嚎,“完了,我们完了。”
于成又给他一巴掌,“你看清楚,我的船只有一里地,游都游得——”
砰—砰——
已经听熟了的声音。
于中僵着脖子往后看,也只看到他第二艘船重蹈覆辙而已。
那船离他比想像中远得多,大概是看到同伴的凄惨而吓得要逃,结果三只兔崽子的船快得令人惊愕。和他的小船平行过去,浪才晃到他这边,它已经驶出数百尺。没一会儿就追上,用那几架怪物照样打得他的船落花流水。
江面上两大团火,烧得他浑身发烫,连伍成和大求客什么时候跳得水都没注意,呆望着没至脚踝的水。
过了不知多久,有划水声近前,他抬眼看到了一张漂亮的面孔,不由凄惧长啸。
伍成用大小姐来称呼她。
“你叫什么?”水没过他的膝盖,双手不自觉握紧两边船板。
“墨紫。”漂亮的面孔,仙女的笑容。
脖子一凉,又是一热,于中低头看到血红的液体流满前襟,再抬眼,是陆家余孽。
第343章有左没右
下雨了。
早点下这场雨,胜负就不一定了。于中叹息,却发现喉管的血喷溅更多。
那三个小子,他看着他们长大的。他们的爹临死前,大骂三个儿子废物,让他最好杀了他们,免得活着还丢陆家的脸。然而,他是谁?听了这位大哥十多年,难道还要继续听话不成?要他杀,他偏不杀。让陆家三个废物儿子满天下流浪,为填饱肚子而卑微乞讨,岂不是很痛快?
人之将死,有些记忆分外清晰。他从不记得看到他大哥说这些话时有在笑,现在却清楚想起那笑来。原来,便是再废物的儿子,做老子的都想要保护他们的。他是中了激将法啊。如果当时斩草除根,今日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给我个痛快!他想说,但喉咙只发出??的怪音。可他确定,那三兄弟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然而他们一动不动。最小的那个眼睛红红,好像要哭了。当然,不是伤心,而是能手刃他,高兴得吧。不过,真他娘的孬种,要不是靠了那艘怪船,他们杀得了他吗?他又想骂人,但这回,身子一歪,沉进了水里。
于中死了。
臭鱼跪在鸥鹘上,嗷嗷大哭。肥虾水蛇跃入江中,长久后才上了船,一身湿淋淋的,坐在鹘沿两边,一声不吭。
此情此景,墨紫的眼都红了。这是第一次,她不为眼前死人而害怕。看到肥虾割破于中喉咙时,咬紧着牙,却是死有余辜的畅快感。
雨越下越大,但风那么大,将她的裙子吹得如同干的一样。好像只有头发湿了,乱贴着面颊。雨珠沿颈子滑落,让棉布吸去又往外渗出,映上江水的苍茫之涩。
两团大火,烧得已经差不多了。一湿湿的江水扑沉了面上的油,密集的雨点浇熄船上的火。空气中全是木头的焦香,掩盖住皮开肉绽的腥气。然而,仍有惨呼声。
萧维带着人,正在做最后的清理。他说,不能留活口,否则落在玉陵人手里,他们的行踪难藏。
她没有阻止,甚至对他主动要求善后,心存一丝感激。
回到主船,四台大家伙已经翻回货舱,老关领着众人藉着雨势在刷甲板。肥虾卷着袖子帮忙。水蛇下去舵舱。
臭鱼恢复了嬉皮笑脸,跟勤奋干活的人们添乱添堵。
刚才烈火冲天的战场,仿佛从来未发生过。
但,也只是仿佛而已。
沉默许久的丁狗说,“简直就是一面倒的胜仗嘛。照这样来看,遇到玉陵兵也好,大求兵也好,都只有送死的份。”
“仗不过人多势众。再厉害,咱们就一条船,架不住对方四围包抄。而且,于中这伙人小瞧了咱们,也是输得这么快的主因。”赞进却说。
丁狗用手肘去顶他,歪眉挑眼,牙齿缝里往外蹦字,“说几句好听的,你会死啊?”
“啊?你是在对墨哥说好听的?”赞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怎么听不出来?不是一个说墨哥本事大的词都没有嘛。我来教教你。你听好。墨哥天下第一聪明,第一能干,第一好看,什么都是第
丁狗下巴差点脱落。
墨紫让这哥俩逗得笑到肚子疼。
她回舱换好衣服,和杨悄坐在正舱里说话,心情已然平复。看到萧维手持血渍斑斑的吟月剑进来,眉头都不皱一下。
倒是把杨悄吓得脸色惨白,呼吸一时不畅。
“前头的路很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墨紫倒杯热茶给她,“悄悄,我们只能顾我们自己。”
杨悄深深看墨紫一眼,手中的帕子抓得死紧,然后重重点了头,“我知道了。只要咱们都活着,就好。”
“没错。咱们多少人来的,就多少人回去。这才是最好的结果。”魏佳拉拉萧维,“我让你把剑擦擦干净再进来,平白无故吓坏杨悄。”
“活捉了伍成,泥鳅和两个大求客。”萧维没理魏佳,对墨紫说,“你有没有话要问?如果没有,就交给我审。”
墨紫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玉章,“乔老四偷出来的。玉陵那边只认章不认人,伍成和泥鳅对我没用处。至于大求人和于中有何勾结,当然得麻烦你去审,同这船一点没关联的事,我就管不着了。”
这时,伸安清咳,“墨紫,船上只有你精通大求话。”
“哦。”她将玉章放回去,看外面臭鱼和赞进丁狗还在打闹,就提醒他们别忘了锁舱门。
仲安让萧维可以看了好几眼后,硬着头皮,“那攻器可否让我们瞧瞧?”
“不可以。”墨紫淡然拒绝。她虽亲手造了这船,但给不给大周参照,还未曾想过。
“墨紫,你是船司大司正。”萧维不懂,事到如今,为何仍遭拒绝。没错。可当了大周的官,这里的东西——”墨紫用手指点点,“却还是属于我的。造这艘船的目的是帮助我们顺利进出,并非战争武器,所以我拒绝。”
“可惜,我对巨弩本来还想多看两眼的。”魏佳耸耸肩,面上有笑,“算啦,不能强人所难,也免得我的神弓吃醋。”
杨悄捂嘴笑。
气氛才缓。
仲安心想,至少要办成一件事,开口说道,“那两个大求人身份可疑,说不定能提供一些大求国都的消息,你就帮个忙吧。”
墨紫其实也无奈。她打算和萧维他们和睦相处,可他总对她的船抱有一种过分急切的夺取心,让她不得不保持距离。尽管她也明白这是他的“职业病”。明白归明白,却还是排斥。话说,人家魏佳也是将军,就很想得通。
“可以。”拒绝一样,答应一样,是她作出的努力。
“那好,吃罢晚饭,咱们就审。”仲安松口气。
“伍成二人,我会暂留他们性命,以防万一。乔老四要如何处置?”萧维不再提机关的事,也学聪明了,不硬碰硬。
“臭鱼他们答应放他走,好歹他偷了玉章,将功补过。我们只要带他上岸,他在玉陵有门路,可以自己想办法回华州。”墨紫说道。
“不行。”萧维却反对,“不能立刻放了他。他回去如果说漏嘴,会令人怀疑我们身份。他得跟我们同进同出。”
他说得有道理,她就听,“我会和臭鱼三兄弟商量。”
后来,乔老四答应跟船。墨紫看起来,他好像还特别高兴,尽管臭鱼没给他好脸。
是夜再启程,预计明早到岸。将甲板交给老关,她走进押大求人的客舱,便闻到一阵血腥味。
“你们用刑了?”在她精心布置过的舱房里?应该关到货舱去。
“没有,是其中一个大求人让碎板插入手臂,不过他似乎不肯让我们包扎。”萧维指着地上斑斑点点的棉布,“看,他自己扯下来的。”
墨紫望向那两人,一个中年一个青年,目光都很坚毅,倔强的神色。
“你们的名字。来大周干什么?”她用大求语问道。
两人一听她说大求的话,面露惊讶。
中年人开口,“你是大求人?”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墨紫微微笑过,“并不一定会说大求话就是大求人。你们最好讲些实话,否则要吃苦头的。只是问你们的名字和目的而已。无论如何,你们已经让人抓了,坚持这些没有太大的意义
“我叫苏培,他是我的管家苏岚。我二人偷入大周作皮货买卖,搭伍成的船取道玉陵再转大求,没想到遇到这种事。”中年人说了。
“你们是汉人?”苏姓。
“是。”中年人承认。
墨紫的视线在二人身上仔细打量。苏培是苏岚的主子?这管家比主人还长得细白。
“苏岚,你既然是仆人,不为主人出头吗?年纪轻轻当上管家,应该很能干才是。”
苏岚抬头,挺身要说话,却被苏培拦了,“货是我的,决定入大周的也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孩子年轻,还请你们放他一马。”
“你可真是一位忠仆。”
墨紫赞完,便对萧维说,“年轻的叫苏岚,年长的叫苏培,进来做皮货生意。苏岚是主子,苏培是管家。”
苏培瞪眼,汉话脱口而出,“不是,我才是主人。”
“原来会说汉话。”萧维冷冷一笑。
“苏培,我来。”苏岚说话温文,“我是苏门长子,家道中落,生计艰难。听闻大周急需皮货,因此冒险来试。我知道各位以为我们是大求细作,但确实不是。”
“苏公子这话我虽然想信,不过于中对二位似乎格外着紧,连逃命都带着你们。若不是身份特殊,何以有此待遇呢?”墨紫一针见血。
“可能……是因着中间人的缘故。”苏岚说完,苏培哎哟一声。
“公子,不可说出那人姓名。”
“不可说?”萧维眸中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