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天成-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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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之问是这么说的。后来季峰也上过那数,他也说这人不简单。”
“那就对了。真正的高手,应该很难使唤才对。你觉得那些小店家可能请的起这种人吗?”
宋潜明白过来:“那就是说……还是大店最可疑了。”
小玉也是从庞一兴请水盗的例子想到的。据那水盗说,庞一兴可是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够他们回乡过一段好日子呢。请凶犯事,不是说两句话那么轻松的事,没有大笔的银钱谁替你卖命?
戚昇对这个说法深以为然。
“正好,季峰邀我晚上跟他去和巡检们一起巡逻,我顺便去窥探一下那几个大脂粉铺的情况好了。”
戚昇这么和小玉说的时候,小玉有些诧异。戚昇和时季峰不是最不对盘的吗?现在又这么亲热啦?男孩子的友情真是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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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一个学武的人不动武是很难的,戚昇也不例外。他不敢瞒着祖父去当夜巡,只能向祖父请求。戚祖申静了许久,长叹一声说:“你真的要去?”
“祖父,男儿何不带吴钩,这诗不是你教我的吗?从小父亲教我习武,你也没有阻止过,为何现在却不让我和人动手呢?”
戚祖申越发沉默。
这个孙儿是天生的习武奇才。从他晓事起,戚祖申和戚风就送他到竹林书院读书,希望他能走上士林道路远离江湖的纷纷扰扰,想不到他还是要走他的回头路。
戚祖申老了。戚昇动手一次,他阻止一次,但他能阻止多少次呢?戚祖申看着眼前英姿勃发的孙儿,心头不由一软,说:“你要去是可以。”
戚昇听得祖父松口,不由大喜。
戚祖申接着说:“你只能帮着巡检巡逻,不得擅自出手,更不可伤人性命。知道吗?”
戚昇点头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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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巡检钟布衣和时季峰一样,都是将门之后。但是钟布衣的父亲等级不高,只是个小小将军,钟布衣身为钟家三子,也只能当个巡检,想进朝廷是没办法了,除非他参加科举考试。
“要我读书,还不如打我一顿呢!”
十岁的时候钟布衣就会说这样的话。钟父看着这个完全遗传了自己性格行事的小儿子,无奈的把他扔给了家里的武师护院,让他学拳脚功夫去了。
不过钟布衣虽说不喜文墨,和极爱读书的时季峰交情却极好。这次遇到夜盗大案,他想也不想就把时季峰给找来了。
用他的话说:“朋友就是拿来祸害的!老子有难,你哪能跑?”
戚昇和钟布衣第一次见面就很投缘,这跟他与时季峰的交往大不相同。钟布衣一看戚昇身手不错,大喜过望。
“嘿,季峰,从哪找到这么个人才?”钟布衣大力的拍打着时季峰的背脊,啪啪作响,十分豪气。
时季峰和戚昇假公济私的借着巡逻的名义把临安城包括丽香坊在内的脂粉铺都偷偷窥探了一遍,什么端倪也没看出来。
“唉……烦死了,怎么样才能把这个家伙抓到呢?”
戚昇和时季峰坐在钟鼓楼上,俯瞰着临安城。从这角度看下去,半个临安城尽收眼底。
时季峰一声不出,心里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突然远处有个人影越过几间房屋,往城南方向而去。
两人对望一眼,也不打话飞快跟上。那人功力一般,走的也不快,并未发现有人缀在身后。
那人一路出了城外,来到间破败的小庙前,回头张望了几下,并未看见藏在暗处的两个人。
看得他进了小庙,两人提气纵身上了庙顶,从破瓦处暗暗向下窥看,里头什么也看不见。
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传了出来:“小马儿,你怎么才来?”
“秉哥,最近风头紧啊。你看上次我们碰见的那个小子……秉哥你背上的伤好些没?”被称作“小马儿”的,应该就是他们刚才追踪的那个人。
时季峰听得这句话,身上一震。这个男人难道就是上次被自己打伤的大盗?
那秉哥打断他说:“婆婆妈妈!行了,交代你件要事。”
两人打起精神听他要说什么。
小马儿说:“秉哥只管吩咐!兄弟们憋了好久啦,都憋坏了,有事儿做可是好的很。”
秉哥嗤笑一声,说:“你们这些猴子。告诉你,我这次让你去找的人家,里头肯定有不少好东西。据说他家里头,每天进账的钱都有好几百贯的。你们给我派上十来个人,把他家里老幼都给做了,一个不留!”
“啊?”小马儿是爱财,也不是没杀过人,不过灭门案子一般人也不敢做。“一个都不剩啊?”
“不剩!尤其是那主人家夫妻俩,一定要给我宰掉!”
小马儿牙一咬:“行咧,您就说是哪一家吧,我明天就带上兄弟们去!”秉哥的狠毒在这一行是有名的,若是不依他的规矩来做事,怕是以后自己也不得安生。
“这就对了……那户人家,在同子巷。”
听到“同子巷”的时候,戚昇和时季峰身子同时一僵,难道……
“同子巷,美玉坊,宋家!”
果然!
屋顶上两个人太过震惊,呼吸一重,屋里的秉哥顿时发觉了。
“谁在屋顶上!”
秉哥大喝一声,直冲屋顶而出!
第六十一章:梦中往事
冼秉走一步咳出一口鲜血。
今晚这两个小子,有一个就是在自己身上留了记号的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缀上自己的?想来还是小马儿不谨慎,被人给盯梢了。
这两个人武功高是高,但和他这等江湖亡命之徒还是不能比。他拼着受伤,发了十发弩箭,终于把他们暂时逼退,一路跑回藏身之处来。
其实他不想回来。要是被人追上,他的去向就暴露了,那定然会连累草儿的。可是要是他一去不回,草儿不知会有多担心呢!
“咳咳咳……”冼秉又吐出一口鲜血。
现在快天亮了,草儿不知道等急了没有?
他轻车熟路的回到平日藏身的房间,只见一个柔媚的女子急匆匆迎了过来。
“秉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你吐血了!”那女子本来焦急的脸色顿时煞白,扶着冼秉在床边坐下。
“草儿……别急……死不了……”冼秉闭上眼睛,气息微弱。
草儿知道他在自行调气,也不敢找他说话,只能干着急。
冼秉又睁开眼睛,勉强一笑:“把上次剩的化淤丹找来。”
草儿慌慌忙忙去找药,冼秉吃下药,说:“我睡一会,你去吧。”
草儿说:“我不走,我就在这儿看着你。”
冼秉实在太虚弱了,也顾不上草儿,倒在床上就睡了起来。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他好像又梦见了自己七八岁的时候。那是在老家乡下,他骑在老黄牛的背上,吹笛子给草儿听。草儿才五六岁,扎两个小鬟,可爱极了。
那时,他是给人看牛的小牧童,草儿是那家里的童养媳。
梦境一转。
他又置身在那家的牛棚里,那天傍晚牵牛回来,听见牛棚里呜呜的哭声,像是草儿的声音?他急匆匆的冲进去,看见那人家的老爷正拉着草儿要行那禽兽之事。他一股热血往上冲,拿起牛棚里割草料的镰刀,一刀下去结果了那老家伙的性命。
那一年他十三岁。
草儿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他反而镇静下来。他记得他告诉草儿,赶紧回大屋里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草儿走后,他扔下镰刀,从此亡命天涯。
往事一幕一幕在梦境里出现,似真似幻他也分辨不清。他带着投名状上了清风岭,凭着不怕死的狠劲慢慢的在山寨里有了自己的亲信,干掉寨主霸占地盘,又被官兵围剿继续潜逃……他一路跑啊,跑啊……
冼秉猛的睁开眼睛,只觉得身上都是冷汗,胸口剧痛。
他极力忍受着坐起身来,看到草儿还坐在床边椅子上,脸上倒是已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秉哥,醒了?来喝点稀饭。我刚让人买了几盒清心堂的化淤丹回来,他家的药总该比济世堂的要好些。”
“嗯……清心堂?嘿嘿,我们还准备去灭了他们呢。现在什么时辰了?”
冼秉讥嘲的笑了声,还是起来喝了稀饭吞下药丸。
“你睡了一个白天,现在都快到晚上了。我也没让你做的这么大动静……算了吧,现在风声紧,美玉坊那边先放他们一马。你昨天被谁给堵上了?”
“还是临安巡检。有一个小子,就是在我背上打了一掌的人。想不到临安巡检里会有这等好手!”冼秉并不知道昨夜的对手只是临安巡检临时请来的援兵,更不知道其中之一就是清心堂的大夫戚昇。
“昨晚我跑了,那小马儿可未必有我的身手。他可千万别被人给逮了。”冼秉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草儿叹了口气:“秉哥……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把宋家的事告诉你了。你也是的,不跟我说一声就跑去宋家放火,又叫人去做掉他们家。这样整下来,还不是害了你自己?看看你的伤……你总是不听我的话!”
冼秉伸出猿臂将草儿搂在怀里:“我受伤惯了,不妨事的。谁说我不听你的话?”
草儿白他一眼:“那我上次劝你,官府不是在招安你吗?你就去吧。何必还要过这刀头舔血的日子,提心吊胆的。”
冼秉摇摇头:“你以为招安的日子好过?我手下人又不多了,要是山寨还在我手上,说不定还能封个将军啥的。再说了,我也过不惯顺民的日子。不过……”
“不过什么?”
冼秉看着草儿,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我不想让你担心。我答应你,只要把兄弟们安顿好,我就不做这营生了,陪着你做生意,好不好?”
草儿闻言一喜:“真的?那我把这掌柜让与你做好了,嘻嘻。”
冼秉看着草儿开心的模样,也笑了起来。“不过我这种大老粗,你让我去卖脂粉,也太那啥……”
草儿正想说话,房门外头响起她贴身丫鬟小情的声音:
“观观姑娘,灯都点好,准备开门迎客了,您看……”
“知道了,就来。”
草儿——也就是菊苑的老板娘观观,款款站起身来,在冼秉额上轻轻一吻。“秉哥,好好养伤,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观观走出房门。当房门掩上的那一刻,她脸上的柔情霎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招牌式的甜美笑容,很迷人,也很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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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冼秉所担心的一样,小马儿被时季峰逮住了。
在钟布衣的雷霆手段下,小马儿果然很没义气的就把冼秉给供了出来。但是他并不知道冼秉藏在临安的哪个地方,他们一贯只靠着刻在隐秘地方的暗号来联系。
“冼秉?就是原来被朝廷围剿的那个清风寨主吧?”
时季峰对江湖上的事情远比钟布衣熟悉。
据小马儿所说,冼秉就是近日来在临安犯下那几桩大案的主谋,他的手下大多是跟着他从清风寨里逃出来的人,小马儿本身也是其中一员。
“冼秉为什么要杀宋家的人呢?”
时季峰想不通。
一个外来的大盗,能和宋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听他的口气,也并不是为财……
“只有等逮到了他才能知道了!”
时季峰知道冼秉中了自己几掌狠的,伤势一定不轻,跑不远的。他会躲在临安城的哪一个角落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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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季峰和戚昇彻夜未眠到处奔波的时候,小玉却在发呆。
小玉很痛恨自己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明明知道有人要对自己不利,可是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等待别人给自己带回消息。自己的敌人,自己却无力对付,这让她无比窝火。
可是她又能怎样?
穿越之前,她是个平凡的女教师。穿越之后,她是个平凡的小丫头。
她没有点石成金的金手指,也没有先知先觉的玲珑心,更没有开山裂石的超能力。幸而她还有一个默默支持自己的丈夫,不然的话,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她哪里都不用去,只需要当一部生产机器。
“夫人,您在发什么呆呀?外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