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锅粥!-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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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
“你小子,还想连中双元不成。”重涵手肘撞了一下李章明笑着回道。
李章明是三品以上官员子弟,直接就可以进国子监为荫监生,不用参加乡试。他也没有重涵那没事找事的劲头,于是最多也就只能连中双元了。
“嘿嘿,双元不敢想,能进前十已经很高兴了。”李章明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后日我们一同去看榜不?”
重涵点点头:“好啊,不过估计又是一堆人。”
李章明:“那也要亲自看看,把海云、玉儿也叫着。”
“玉儿要是榜上有名,定要冲去霞凌阁与繁斐风花雪月了。你是未听到那日披靡擂台他在后台与繁斐说的话,这家伙一点文采全用在讨姑娘欢心上了。”重涵一幅揶揄的表情摇着头。
李章明:“海云说玉儿想把繁斐赎出来。”
钟承止听了问道:“霞凌阁的优伶也是要赎的?”
李章明把口里的咽下,给钟承止详细解释:
“说的不是赎,而是聘。霞凌阁就如娘家,从娘家要人回去,就要三书六礼皆不能少。当然并不完全按照婚娶之事来,但大体类似。
聘书、礼书、迎书都要到位,说媒的‘媒人’不是媒婆而是要和霞凌阁主说得上话之人。
问名、纳吉,不看生辰八字,而是双方写好以后将如何待之对方,互相过目确定。
纳徵、请期、迎亲则与婚娶差不多。
不过若是普通优伶也就草草了事了,繁斐这种大红牌出阁每次都搞得同高门大户嫁闺女一般,满城皆知。媒人纳礼并无明数,但肯定都是得对得上的。”
钟承止听完哭笑不得地想,这霞凌阁的道道真是各式各样层出不穷。
重涵问道:“玉儿想请谁当媒人,又想拿多少聘礼?”
李章明:“他正为此发愁呢,别说找谁当媒人拿多少聘礼。如若是寻常青楼女子,默默无闻赎出来也就罢了,或者就与繁斐在霞凌阁如一直以来见见面述述情也罢了。这样大张旗鼓闹得满京城皆知地把繁斐这种大红牌接回韩家,他爹定是不会允的。
重涵:“确实,那他准备如何办?”
李章明:“没有办法,成天愁肠满肚,说要找承止谈谈。”
“诶?”钟承止一愣,颇为不明,“为何要找我谈?”
“因为就是你成全他们俩的啊。”重涵一边给钟承止夹菜一边说,“何况今时你也是与霞凌阁主说得上话之人,等中了进士便更是如此,估计还想请你当媒人呢。”
钟承止继续哭笑不得地想,这理由的逻辑好似不是那么通顺。
李章明看着钟承止说道:“承止你就等殿试金榜后和他谈谈商量下,后日先看看玉儿能否上榜,若没上那他爹就更不可能应了此事。”
重涵:“他要是过不了,就要一个人留在国子监了,那才是可怜呢。”
几人聊聊侃侃吃完了午饭,午后把同样等着放榜无所事事的张海云与韩玉叫来一起玩起了投壶,连景曲都参与其中。
然后重涵四人发现根本不能同钟承止与景曲这两个家伙玩,因为这俩人百发百中完全没得悬念。钟承止只得被排除挤兑在外当了计分的,景曲继续做回他的雕塑。
投壶每人四矢,计分法多种,例如第一支投中否,连续投中否,最后一只投中否,中的哪个孔,分数各不相同,一轮下来输的人喝酒。
自然,韩玉定是那个喝得最多的,不过还好喝的是重夫人从南方带回的甜酒,不至于又吐了。不过好几碗下肚逃不掉面色通红,又被重涵与张海云揶揄了一下午。
春日暖,少年伴,韶华游笑杏花瓣,朝来夕去何知还
28。杏榜放()
次日,下起了春雨,一昼一夜,润物无声。om
后日,三月初五,杏榜放榜。本以为春雨会连绵不绝,霏霏无期,却好似为上榜学子们庆贺一般,万里碧空。
杏榜之所以被称为杏榜,自是因为放榜之时正是杏花绽放的时节。
京城内城,各个深宅大院的院里院外都种有不少杏树,最近早已开得满城飘香,红明映天,仿佛无处不是飘渺着粉霞绯雾的琼台楼阁。
魏老一大清早就派下人去看了榜单,重涵刚睡醒就听到道喜:
“恭喜,二少爷和钟公子都高中杏榜!”
自己中榜前日就已得知,钟承止上榜则是今日才确定,重涵乐得喜不胜收,一个咕噜就滚下床洗漱穿戴好往钟承止那边跑。因为前日说好今日一起去看榜,钟承止早就起床在院子里等着重涵。
一夜春雨,满地杏白。
钟承止一身白衣负手而立于院中杏花树下,一手拿着一枝断枝,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微微一笑。
落杏飘散,环若碟飞,扬起衣角袖舞,卷着黑发白袂,在空中伴风轻随。
晨光薄渺,朝霞情雾,透过晶莹的露珠,摇曳的枝叶,穿过芬香的花蕾,润雨的湿尘,洒在满园遍地如雪如云的花瓣之上,洒在花瓣中温婉如玉的笑颜之前,洒在青涩赤纯的少年心中。
重涵刚刚进院子便呆然而立。
澹然闲赏久,无以破妖娆。
钟承止见重涵不动便拿着那断枝朝着重涵走过来,笑了笑说:
“怎么?发什么呆。不是去看榜么。”
“”
见重涵没回话,钟承止还以为是自己拿着一根长长的断枝有何奇怪:
“这个,昨夜打落的,可以放在屋里。om”然后把断枝递给重涵。
重涵没有接过断枝,而是一把抓住钟承止拿着断枝的手:
“没没什么。魏老一早叫人去看过了,我们都中了。”
钟承止继续微笑说道:“那还去吗?”
好像自己上榜就如再普通不过的事一样,毫无波澜。
“当然去的走吧。”重涵继续握着钟承止的手,转而十指相扣,另一手接过断枝交给下人要他放在自己房里,便和钟承止景曲一起出门了。
杏榜放榜张贴在贡院大门外院墙上。钟承止重涵过去时,果然榜前已经密密麻麻围了成圈的人,外围马车轿子也排了一堆。其实富家子弟肯定早就有下人来看过榜了,还来的多半是榜上有名,自己来瞧瞧热闹的。
没一会找到了李章明、张海云和韩玉,一问张海云果然也中了,而韩玉满面的春/色丝毫不亚于满城的杏花,那自然也是榜上有名。重涵和张海云在一旁不停揶揄,这绝对是爱情的力量。而李章明居然位列第六,这可是上好成绩,也很是高兴。
几人聊聊走走到榜前的人堆外,想看看自己的名字,李章明的位列第六知道位置很容易就找到了,其他几人的名字就不是那么容易找了,主要是太远也看不清楚。
正都摇头晃脑得找个不停,景曲直接在一旁读了出来:“第二十一名,张海云。第二十九名,重涵。第四十二名,钟承止。第二百八十七名,韩玉。”
其实魏老找人看了榜,怎会不知道名次,只是重涵既然要亲自来瞧瞧,便留点悬念给他自己看,没有明说。
重涵一听,喜不自胜。若殿试也是按这个名次,不但他和钟承止、李章明、张海云都能进二甲,而且他与钟承止的赌约便是自己赢了,想着就乐。若不是因为这个,就以往他定要和张海云打闹一番,居然比自己排位要高。而韩玉这排名基本就快是榜上垫底了,但对他来说已是足够,过了就好,这没到最后几名还算是高于预期。
几人商量了下干脆一起去到霞凌阁吃饭,顺便当是庆祝一番。
既然白日,又如此好天气,还是坐在外围六楼。外围座位可以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小曲,轻轻悠悠。
李章明:“再要准备殿试了,你们说今年皇上会选何样之题?”
张海云:“现在国泰民安,又无外患,起码定是内政,不会提及外交战事,而这两年又没什么水旱之灾。”
重涵:“排开这几样无非就是民生,税赋,人事,生产,土木。”
张海云:“现在当年新旧党争遗病已消愈,国库充盈,又无战事,应当不会在税赋理财上有大的动静。”
李章明:“新皇登基两年多除了这次北征,也未见有好大喜功,南北新官道又竣工不算久,也应不会在近几年有大的土木之兴。”
重涵:“不过正是没有水患之年,才是兴修水利的最好时机,等真有干旱洪水也就晚了,做一小问也是有可能的。”
张海云:“内务腐败近年更胜。”
李章明:“若考二三问,人事生产应该逃不掉。”
重涵和李章明、张海云就如此讨论着天子心事,猜测会出何题。韩玉对这种无甚兴趣,从不插嘴,心想自己只能靠一手好字看能不能往前多混几名。
钟承止也不发一语,就微笑听着三人讨论。李章明发现钟承止没有说话,会试前每日在重涵家温书时,钟承止并不寡言,常有高论,便对钟承止问道:“承止认为如何?”
钟承止笑笑,没有多说:“我也认为是人事。”
重涵在一旁抱怨:“新皇登基第一次科考最难猜,都还不知皇上喜好,我们就撞上了。别说题目,就连卷子上是该当忠臣言辞凛冽,还是该当佞臣溜须拍马都不知道。”
李章明哭笑不得道:“你小点声,天子喜好可不是随便能猜的。”
重涵:“错了,当官一半不就是猜天子喜好,是不能明猜,要在心里闷着猜。”
几人随随便便吃着聊着,之后话题又岔到别处,又开始了一贯的揶揄戏谑,嬉笑怒骂。
从霞凌阁六楼往外望去,整个京城都被杏花的薄红覆盖,仿佛用眼睛就能闻出清香流动。
少年登科,前程一片,正如春日花开,如繁似锦。可谁又知春花落尽便是热火与秋凉。
下午回到家,已经来了不少亲戚,重夫人早就设好了家宴,自家也好好庆祝了一番。之后几日同会试之前一样,重涵又把李章明叫来,和钟承止三人一起日日看书讨论做文章。
其实对于这种大官子弟,到此一步便能保了同进士出身,入了门槛便足够了。
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之后怎么走经常除了才华还免不了别的东西。而如果过不了科举,进不了门槛,前面则更加麻烦,即便进了也难免被人说来路不正。所以韩家才对韩玉的要求就是能过会试便足够。
重涵其实一样,若不是有和钟承止的约定,估计连书在何方都不记得了,决不会在杏榜到殿试这短短十日,居然还温书?还如此认真?这下不只魏老,连重夫人和重熔都大叹这是儿子弟弟终于长大了?
殿试之前,还有一个简单的复试,也就是确定有无靠作弊中榜,实际作起文章来狗屁不通的那种。
之后三月十五,殿试当日。
29。殿试日()
京城依然还被杏色环绕,只是当日参加殿试的贡生们一早是见不着的。om
天还没亮;众贡生就开始入宫点名入座。既然进了皇宫大内,天子在上,那一应礼节是少不掉的。各种繁缛的拜拜行行之后,皇帝入场,说点场面话把考题读一读,再正式分发考卷,各位考生自行答题。
殿试只考一题时务策,便是天子取谏与臣。所以定不会在太平无战事隐患之时取问于兵法,也不会在危亡存续将倾之时取问于民生。而殿试考卷一部分皇帝亲阅,如是个昏君定不爱看直言纳谏找打的,如是个贤君也定不爱看溜须拍马废话的,如此才有重涵他们的那些讨论。某种程度说,可以直言自己的才思策略,也可以揣测上意来求个好顺位,也自有聪明人兼而有之。
故文无第一,这其中确实没有真的谁强谁弱。
当今天家姓孙,天子名煦。
孙煦可说是少年即位,至今登基才两年有余,年岁不过二十又四,还没完全脱掉青涩之感。各项礼节与读题发卷之后,孙煦环视了一下全场考生。
钟承止研好墨水,正欲答卷,此时略抬起头,正好与孙煦四目相对,钟承止眼中绿光稍纵即逝,微微皱了下眉头。
孙煦停住和钟承止对视了一瞬,又继续看向别处。然后宦官宣告皇上离场,便只剩下了考生的疾书之声。
策题大体是: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om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而谓之于君,谓之于臣,谓之于民,谓之于社稷,谓之于天下大道,究竟何为中,何为和。
于君也,如何判其之中,如何使其为和,如何使天下中和,使万物位育。”
最后便是:“勿陈勿烂,朕将亲览,量裁采行。”
这题考得颇大,可谈角度甚多。
究竟是想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