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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吉祥纹莲花楼·朱雀-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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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称霸江湖的事,你什么时候收手?”李莲花叹道,“你连皇帝都不想做了,称霸江湖有什么意思?”

    角丽谯嫣然看着他,轻飘飘的衣袖挥了挥,“我又不是为我自己称霸江湖,称霸江湖是无趣,不过”她浅浅地笑,她这浅浅的笑比那风流婉转千娇百媚的笑要动人多了,“有些人,注定便是要称霸江湖的。”

    李莲花叹道:“你为他称霸江湖,他却不要你。”

    角丽谯美目流转,言笑晏晏地道:“等我称霸江湖,必要将你四肢都切了下来,弄瞎你的眼睛,刺聋你的耳朵,将你关在竹笼之中,然后每日从你身上刮下一块肉来吃。”

    “和角大帮主一谈,果是如沐春风,莫怪许多江湖俊彦趋之若鹜,求之若渴。”李莲花却微笑道,“欢喜伤心,失落孤独,姿态都是动人。”

    角丽谯终有些笑不下去,她在男人面前无往不利,偏生笛飞声、李莲花都是她克星:一个冷心冷面,无情无义;一个文不对题,胡言乱语。跺了跺脚,她想起一事,瞟了李莲花一眼,盈盈地道:“比起你来,云彼丘要讨人喜欢多了。”说了这句话,她咬着那小狐狸一般的红唇,心情颇好地飘然而去。

    云彼丘

    李莲花看着她飘然而去,眉头皱了起来。

    角丽谯走后,玉蝶和青术即刻回来。玉蝶还端了一盘子伤药,眼见李莲花毫发无伤,她呆了一呆,手里本来端得还挺稳,突然间叮叮当当发起抖来,比见了鬼还惊恐。李莲花对她露齿一笑,“茶。”

    玉蝶从来没听他说过话,蓦地听他说出一个字来,啊的大叫一声,端着那些伤药转身就跑。李莲花忍不住大笑。青术脸色惨白,这还是第一个和帮主密谈之后毫发无伤的人,一般一般来说和帮主密谈过的人不是断手断脚,就是眼瞎耳聋,再轻也要落个遍体鳞伤,这人居然言笑自若,还突然突然说起话来了。

    眼见两个孩子吓得魂不附体,李莲花温文尔雅地微笑,又道:“茶。”

    李莲花喝茶,不挑剔茶叶是何种名品,也不挑剔煮茶的水是来自何种名山大川,他什么都喝。青术在心里暗忖,基本上只要是杯水,只要敢告诉他那是杯茶,他都会欣然喝下去,不过他虽然想了很久,却一直没这个胆子。

    玉蝶从门外探出个头来,战战兢兢地端了杯茶进来。虽然李莲花不挑剔,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泡了上等的茶叶。李莲花喝了口茶,指了指隔壁的屋子,微笑问:“那里头住的是谁?”

    青术勃然大怒,这个人和帮主说过话以后还活着就很奇怪了,居然还越来越端出个主人的样子来了,“你闭嘴!乖乖地坐回床上去,等帮主说你没用了,我马上就杀了你!”

    李莲花道:“角姑娘和我相识十几年,十几年前你还未出生”

    青术怒道:“胡说!我已经十三岁了!”

    李莲花悠悠地道:“可是我与角姑娘已经相识十四年了。”

    青术的脸涨得通红,“那那又怎么样?帮主想杀谁就杀谁,就算是笛飞声那也是”他的话戛然而止,脸色唰地惨白,已知自己说错了话。

    斜眼偷偷看让他说错话的人,李莲花原本微笑得很愉快,突然不笑了。

    这个无赖居然心情不好了?青术大为奇怪,与玉蝶面面相觑——按常理这人知道了帮主和笛飞声闹翻,心情应该很好才对,他怎么突然不高兴起来了?李莲花叹了口气,“她把笛飞声怎么样了?”

    青术和玉蝶不约而同一起摇头,李莲花问道:“在你们心中,笛飞声是怎样的人?”

    一片寂静。

    过了良久,玉蝶才轻声细气地道:“笛叔叔是天下第一”她的目中有灼灼光华,细细地道:“我我”

    李莲花微眯起眼睛,微笑道:“怎么?”

    玉蝶默然半晌,轻声道:“见过笛叔叔以后,就不想嫁人了。”

    李莲花奇道:“为什么?”

    玉蝶道:“因为见了笛叔叔以后,别的男人都不是男人了。”

    李莲花指着自己的鼻子,“包括我?”

    玉蝶怔了一怔,迷惑地看着他,看了很久之后,点了点头。

    李莲花和青术面面相觑,青术本不想说话,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他哪有这么好你没见过他杀人的样子”

    玉蝶轻声道:“他就算杀人也比别人光明正大。”

    青术又哼了一声,“胡乱杀人就是胡乱杀人,有什么光明正大不光明正大”

    玉蝶怒道:“你根本不懂笛叔叔!”

    青术尖叫:“我为什么要懂?他又不把我们这种人当人看,他随随便便一挥手就能杀三五个我们,你又不是没有见过!他杀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种人有什么光明正大不光明正大了?”

    玉蝶大怒,“像你这种人,就是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青术气得脸色发青,唰的一声拔出剑来,一剑向她刺去。

    “喂喂”李莲花连声道,“喂喂喂”

    一旁玉蝶也拔出剑来,叮叮当当,两个娃儿打在一起,目露凶光,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但见青术这一剑刺来,玉蝶横剑相挡,心里盘算要如何狠狠在他身上戳出一个透明的窟窿出来,眼前只见有东西一亮,叮的一声响,自己手中剑和青术手中剑一起斩到了一样东西上。

    那东西精光闪亮,眼熟得很,正是铐着李莲花的玄铁锁链。

    锁链上力道柔和,两人一剑斩落,剑上力道就如泥沙入海,竟是消失无踪,接着全身力道也像被化去一般,突然间使不出半点力气。两人一起摔倒,心里惊骇绝伦,摔倒之后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听头顶有人叹了口气,轻声道:“笛飞声是天下第一也好,是草菅人命也罢,是男人中的男人也好,就算他是男人中的女人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两人都觉被人轻轻揉了揉头顶,就像待那寻常的十二三岁的孩童,那人柔声道:“有什么值得以命相搏?傻孩子。”

    那声音很柔和,青术却听得怒从心起,他要如何便如何,轮得到谁来教训吗?他嘴里说不出来,那人却如知晓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头,也没多说什么,青术心中那无名火却莫名地熄了。

    他想到他才十三岁,却已经很久没有人当他是个孩子。

    没有人像这个人这样——因为他是个孩子,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他可以犯错,犯错后又可以被原谅,然后真心实意地觉得那没什么大不了。

    他突然觉得很难过。

第114章 血染少师剑(4)() 
他摔下去的角度不大好,让他看不到李莲花。但玉蝶却是仰天摔倒的,她将李莲花看得很清楚,如果青术看得到她,便会看到她一脸惊骇。如果她能说话,她一定在尖叫。

    李莲花从床上站了起来,他先下到右手边那铁柱旁,玄铁链无法斩断,他原来的灰色衣裳里有剑,有一柄削铁如泥的软剑,叫作“吻颈”。

    但那衣服不在这里,李相夷的长剑少师、软剑吻颈闻名天下,角丽谯岂能不知?她在那剑下吃了不少亏,早就把它收了起来。

    失了神兵利器,他斩不断玄铁链,角丽谯断定他逃不了,于是没有废了他的武功。

    当然她也是怕李莲花只有剩下这三两分“扬州慢”的根基护身,一旦废了他的武功,只怕李莲花活不到她要用他的时候。

    玉蝶这个时候就看着李莲花站在那铁柱旁,既然玄铁链斩不断,他便伸手去摇晃那钉在地上的铁柱。玄铁链刀剑难伤,难以锻造,故而无法与铁柱融为一体,只能铐在铁柱上。那铁柱钉在地上,却并非深入地下十丈八丈,这屋下的泥土也非什么神沙神泥,眼见李莲花这么摇上几摇,运上真力用力一提,咯咯连响,地上青砖崩裂,那根铁柱就这么被他拔了出来。

    这似乎没有花他多少力气,于是玉蝶眼睁睁看着他动手去摇晃另一根铁柱,不过两炷香工夫,他就把四根铁柱一起拔出,顺手把玄铁链从铁柱底下都捋了出来。

    她的眼神变得很绝望——玄铁链脱离铁柱,便再也困不住这人,而这人一旦跑了,角丽谯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却见这人将玄铁链从铁柱上脱下以后,顺手将那锁链绕在身上,他也不急着逃走,居然还斯斯文文地整好衣裳,还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喝完,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关上门。

    这屋子的大门外是一条很长的走廊,十分阴暗,十数丈内没有半盏灯笼,却依稀可见走廊一侧有七八个房间。走廊外是一汪碧水,水色澄净,却不见水里常见的鲤鱼,显而易见,以角丽谯一贯的喜好,这池子里乌龟鲤鱼多半是难以活命,即便是鳄鱼毒虫也只是马马虎虎。

    不见半个正经守卫。

    这必是个极端隐秘的禁地,角丽谯竟不相信任何人。

    看青术和玉蝶的模样,他们只怕很少,甚至没有从这里出去过——所以还保有些许天真。

    他轻轻地走向隔壁,他心里有个猜测,而他并不怎么想证实那个猜测。

    咯的两声脆响,他并没有与那门上千锤百炼的铜锁过不去,倒是把隔壁屋大门与墙的两处销板给拆了,于是那左边一扇门硬生生被他抬了下来。

    屋里也点着灯,只是不如他屋里四盏明灯的亮堂。

    李莲花往里望去,然后吓了一大跳。

    三剑鸣弹作长歌

    那是个一丈方圆的小屋,屋里纵横悬挂着大小不一的锁链,锁链上挂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刀具,地上血迹的污渍已让原先青砖的色泽无迹可寻。

    屋里悬挂着一个人,那人琵琶骨被铁链穿过,高高吊在半空,全身赤裸,身上倒是没见什么伤痕。但让李莲花吓了一大跳的,是这个人身上生有许多古怪的肉瘤,或大或小,或圆或扁,看来触目惊心,十分恐怖。李莲花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但既然已经看了,便只好也看到底,于是他又看了一眼。

    然后他就只好对着屋里这人笑了一笑。

    那被挂在半空浑身赤裸、血迹遍布,还生有许多肉瘤的人面容清俊,双眉斜飞,即使沦落到这般境地在他脸上也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目中光芒尚在,却是笛飞声。

    李莲花认出他是笛飞声,仰着头对他这等姿态着实欣赏了好一阵子。笛飞声淡淡的,任他看,面上坦然自若,虽然沦落至此,却是半点不落下风。

    李莲花看了一阵,笛飞声等着他冷嘲热讽,却听他奇道:“你身上生得这许多肉瘤,穿着衣服的时候,却把它们收到哪里去了?”

    笛飞声淡淡地道:“你的脾性果是变了很多。”

    李莲花歉然道:“那个一时之间,我只想到这个”他走进屋里,顺手带上大门,叹了口气,“你怎会在这里?”

    笛飞声吊在上头,琵琶骨上的伤口已经溃烂,浑身生着古怪的肉瘤。但那些就如根本不是他的身体,他根本不屑一顾,只淡淡地道:“不劳费心。”

    李莲花在屋里东张西望。他手上缠着锁链,脚踝上也拖着锁链,行动本已不易,要攀爬更加困难,他却还是寻了两张凳子叠将起来,爬上去将笛飞声解了下来。笛飞声浑身穴道受制,琵琶骨洞穿,真气难行,李莲花将他解了下来,他便如一具尸体一般僵直躺在地下。过了一会儿,他语气平淡地道:“今日你不杀我,来日我还是要杀你,要杀方多病、肖紫衿、纪汉佛等等一干人。”

    李莲花也不知有没听见他的话,为笛飞声取下穿过琵琶骨的锁链,突地爬了起来,满屋子翻找东西,好半天才从屋角寻出一件血淋淋的旧衣,也不知是谁穿过的,忙忙地给他套在身上。笛飞声撂下狠话,却见他手拿着一块破布发呆,剑眉皱起,“你在做什么?”

    “啊?”李莲花被他吓了一跳,本能地道:“我在想哪里有水可以帮你洗个澡呃”他干笑一声,“我万万不是嫌你臭。”

    笛飞声淡淡地道:“生死未卜,你倒是有闲情逸致。”

    李莲花用那破布给他擦去伤口处的脓血,正色道:“这破布要是有毒,只能说菩萨那个不大怎么你绝不是我要害你。”

    笛飞声闭目,又是淡淡地道:“笛飞声生平不知感激为何物。”

    李莲花又道:“你饿不饿?”

    笛飞声闭嘴了。

    他根本不该开口,这人根本就不是在和他“说话”。

    他根本是自说自话。

    然而这自说自话的人很快把他弄得干净起来,居然用手臂上的玄铁链将他绑在背上,就这么背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

    浮烟袅袅,水色如玉。

    笛飞声躺在一处水温适宜的温泉之中,看着微微泛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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