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嫁-第3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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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静思量了下，道：“山药健脾胃，公主确是可多用些，不过公主如今的身子倒可用些稍微稠些的药膳，这样肠胃也能慢慢适应。不如奴婢做一盏山药羹给公主尝尝？”
“也好。”长公主露出笑容，朝乐静称许颔首。
素衣捧了漱口的茶盏过来，同采繁目光对了对，伺候长公主漱了口，又退下。
母子二人移座到正房，才坐下，方管家便来了。
方管家带来了太后的懿旨，传穆清进宫。
方管家传完话便肃立一旁。
这日已是初九，穆清到了王都已经第八日。
太后的召见来得似有些突然，但想想也在情理当中。
穆清很快镇定下来，只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只顿了须臾就抬首朝穆清温和而笑：“既是外祖母想见，那就去罢，莫让你外祖母等久了。若是外祖母生娘的气，你便替娘好好哄哄，替娘尽尽孝道。”
长公主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太后懿旨迟迟到来的尴尬。
无形当中也是告诉众人，太后这样迟召见穆清这个外孙，并非有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她这个女儿。
出嫁多年未曾回娘家，原本也是不孝。
待穆清跟着宫里的人走了，长公主挥手让侍女们退下：“都下去吧，素衣留下便可。”
其他人皆恭顺退下，采繁提着食盒走了半步，侧过身朝素衣看了眼，这才跟着离开。
侍女们一走，屋中便空旷安静许多。
长公主阖目假寐，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素衣脚步无声地过去将窗扇关拢了些，又检查了下远处角落里的火盆，回到了罗汉床前：“公主可是担心少爷？”
“担心？”长公主睁眼看素衣，“——有何好担心的？”
素衣看了长公主一眼，确信没在长公主眼底看到不虞之色，心中蓦地放松下来，垂眸柔声道：“奴婢的意思是，少爷这些日子一直未曾入宫求见，不知太后心里会不会多想？”
“母后要怪也是怪我，哪里怪得到长生头上，是我没想起这桩。”长公主道。
说话间，长公主的语气很是平静，素衣悄悄垂下眸光，笑道：“那是奴婢多心了。太后娘娘心疼公主，自然也心疼少爷。年初太后娘娘身子不好，还是少爷替太后寻到黑楠做药引，太后娘娘自是洪福齐天，可咱们少爷的这份孝心也是天下间少有呢。”
“长生是个好孩子，只是苦了他了。”长公主语声轻轻，望向屋角香架上的白玉小象香兽。
象口中有凝而不散的缕缕白烟绵绵不绝升腾而上，而长公主的一双美眸中，眸光也同那香雾一般朦胧不可测。
素衣心中顿时豁然一震，没有再开口。
太后拉着穆清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眼圈便慢慢发红：“……你这孩子，外祖母不说见你，你就不来见外祖母？”
说着，太后薄责般用手在穆清的胳膊上拍了一下。
举得不高，落得更轻。
来之前，穆清也曾设想过太后的态度。
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干脆就不想了。
他同太后的相处太少，的确没办法去猜测太后的意思。
尤其是目前这种错综复杂的情势下。
他同太后之间说情分，自然是有的，但穆清心里也明白。
今昔非彼。
但他无所图，故而也无所惧。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
见得太后这般模样，穆清也不禁跟着酸涩起来。
不管太后是怎么想的，但太后这话却是认了他的。
穆清心里有些难受。
他没有想到太后会认得这么直接，会这么的真情实意。
穆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默默红着眼圈站着，任凭太后拉着他的手眼泪涟涟地说话。
“……事儿外祖母已经知晓了，那些个烂了心肝肠肺的下作小人在撺掇着搅事，便是见不得人好！你放心，外祖母一个字都不信！……好在你那个糊涂爹也算是明白过来，也算不晚。只是连累你吃了许多苦头，外祖母知晓得太晚，也没法替你撑腰。不过如今谁要是敢说什么，外祖母断断饶不了！”
太后语气恨恨。
“外祖母……都过去了。”穆清寻不出别的话，只能这一句。
他既不能说出真相，也不想替穆东恒开解圆谎。
“你莫担心，这事儿是你爹不对，你爹耳根子软对不住你，外祖母都帮你记着，这事儿必定让他给你个交待。”太后握着穆清的手，安抚轻拍，“哀家的外孙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便是你爹那也不行！”
穆清勉力扯了个笑脸出来。
太后拉着穆清在身边坐下，问起了长公主。
这个话题让穆清自在多了，回话起来也多了不少话，说得十分详细用心。
“……昨儿个走了十来步，比前日稳，娘说腿比早前有劲儿多了……长喜替娘按了头，昨夜睡得也好……”
说到长公主的好转，穆清眉梢眼下都露着情不自禁的喜色。
太后朝方嬷嬷看去，方嬷嬷朝太后微微颔首。
穆清说完这话却忽地想起出发前罗才对长公主的那番诊论，心中蓦地一恸，脸上喜悦慢慢消失。
穆清轻轻垂下眼。
……长公主活不过六十。
可是这话他不能让太后知晓。
太后的身子也不好，知道了也于事无补。
想到了长公主，穆清又不自觉地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唱一和（）
若是霓裳得知，又该是何等心痛？
这种眼睁睁看着至亲至爱之人一步一步走向死期，自个儿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实在太难受。
穆清替司夫人难过，更替沈霓裳心痛。
也许司夫人是对的，罗才也是对的。
穆清怔怔地想，恍惚出神。
出神间，穆清没注意到殿里又进来了人，直到简惠心娇娇柔柔的语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惠心给太后请安。”简惠心盈盈福身。
穆清愣了下。
简惠心抬眼朝穆清羞涩一笑，再度福身一礼：“惠心见过穆表哥。”
穆清没有反应，半晌才牵了下嘴角，还了一礼，未有说话。
太后招呼简惠心坐到另一侧。
简惠心乖巧坐下。
太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一脸欣慰道：“好好好，都是好孩子。看着你们，哀家心里也就高兴了。”
“惠心拙笨，穆表哥才好，惠心如何能同穆表哥比？”简惠心抬起眼看穆清，语带娇羞。
穆清不吭声，也不朝这边看。
“都好都好。”太后笑呵呵道，“长生好，惠心丫头也好。”
“太后胡说——”简惠心红着脸小小声道，又咬了下唇，虽是羞涩却依然坚持，“穆表哥就好，比惠心好，比好多人都好。”
太后闻言一怔，下一刻，哈哈笑了起来，笑完后，虚虚点了点简惠心的额头打趣：“你这丫头，这么护着你表哥，就不怕哀家吃醋？
“太后——”简惠心脸泛红晕。
太后呵呵笑得开怀。
穆清看了简惠心一眼，目无表情。
太后好似没看见一般，依然一副开怀神情同两人说起了闲话。
简惠心确实很会逗趣，无论太后说什么，都能接得恰到好处，逗得太后笑容满面。
穆清的话则简洁，只太后点名问到才出声。
一时间，气氛也似和乐。
太后已经许久未有说这样多话，一个时辰后便露出些许倦意。
也差不多快到午膳时分，太后午膳需午睡养神，简惠心起身告退。
太后也没留，只看着同样站起的穆清笑道：“果然是年纪大了，好了，哀家也不留你们了。长生顺道送惠心回去。”
穆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朝太后行了一个礼。
方嬷嬷将两人送到慈安宫外，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去，转回了殿内。
太后脸上的笑容已收起，正若有思量。
“玉华，你怎看？”太后问。
方嬷嬷摇摇头：“恐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太后蹙了下眉，冷笑：“一个外室之女竟能哄长生至此，看来是个本事的。可惜哀家原先不知道，听说论武会那女子便同长生一直在一处，若早些知道，哀家还真要看看。”
方嬷嬷迟疑了下，道：“强扭的瓜不甜，上回论武会那块冰犀玉，太后可曾记得？少爷对郡主只怕真是无意，太后要不再思量思量，另挑人选也好，奴婢打听过了，少爷同凌家十七小姐倒还亲近，那块冰犀玉便是给了她。”
“凌家同哀家有何关系？”太后脸色淡淡摇首，“哀家还能活几年，待哀家一死，茹香在这世上还有何依靠？”
方嬷嬷闻言脸色一变，却不敢接话。
“哀家已经六十有三，茹香才三十八，哀家不能不替她多虑几分。陛下再好，可这万里江山终究在前头，便是先帝当年对茹香何不是千宠万爱，可最后还不是将茹香嫁到了云州。”太后语声清冷，“陛下顾忌外戚，简王府如今势弱，我那侄子也不争气，两家若是联姻，便是为着茹香的身份，简王府也定会维护。茹香活得越长久，便于他们愈是有利。茹香是个不争的性子，哀家必定要替她寻个能出头的帮手，你说，哀家还能寻谁？更何况——”
太后顿了下，眸光深幽无比：“长生同惠心成亲，日后的孩子即便不唤茹香一声祖母，至少也要唤一声姑祖母。”
方嬷嬷怔了片刻，默默点头。
这一头，简惠心同穆清一路走到的宫门外。
简王府的马车已经停在外头，宫人也将墨雷引了出来。
墨雷见到穆清欢快的嘶鸣了一声就摇头晃脑地贴了过来，穆清这才露出第一个笑容，伸手拍了拍墨雷的脖子。
“表哥这马好生灵性。”简惠心莲步轻移过来，站在穆清身边笑意盈盈。
“告辞了。”
穆清略点了下头，便飞身上马。
谷秋灵竹脸色微变。
在慈安宫内，太后明明说了让穆清送郡主回府，如今看穆清这模样，竟是置若罔闻。
简惠心脸色却未变，立在墨雷身畔，落落大方一福身：“有劳表哥送惠心出宫。”
穆清一勒马首，还未踏行，一辆马车又驶了过来。
还没到跟前，一个少年便急匆匆跳了下来，朝这边快步而来：“惠心——”
少年几分眼熟，穆清看了一眼，认出正是曾有过几面之缘的戚家五少爷戚安。
戚安满头大汗地奔到跟前，见到简惠心便露出喜悦，松了口气便迭声急促：“惠心你果然是进宫了，我寻你好久，我有事同你说，我爹要给我定亲，我已经同他说了，我谁都不娶只——”
“住口！”
简惠心低喝一声，目光微微一转，穆清骑着墨雷已经走远了。
简惠心的眸光一沉，脸色转冷。
戚安也被简惠心这蓦地一喝愣住，跟着简惠心的目光看了穆清的背影一眼，戚安脸色一变！
“那是穆清？”戚安转头看向简惠心。
方才他只顾寻到了简惠心高兴，却没注意旁边的人。
眼下发现竟然是穆清，戚安心中顿时提起警惕，也生出不快。
简惠心轻轻沉了口气吐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茶楼吧，你先去，我稍后就到。”
戚安心中有些不安，但他从来听惯了简惠心的话，此际也没反驳：“那我去和风楼等你。”
和风楼是赵家的茶楼，同米家有亲，简惠心同他相见大多皆是约在此处。
戚安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戚家五少（z盟白银＋72）（）
谷秋没有多言，只点头应下。
马车行到路口，谷秋便一个人下了车。
灵竹将车门关上，几分欲言又止。
简惠心轻飘飘看她一眼：“有话想说？”
灵竹迟疑着道：“郡主为何一定要嫁穆少爷？奴婢没别的意思，王都里喜欢郡主的少爷那样多，若是郡主肯嫁，定然会对郡主如珠如宝，郡主何必——”
灵竹没说完，几分小心翼翼地望着简惠心。
从那一回开始，灵竹再不敢在简惠心跟前使心眼，说话也小心多了。
而这次，她是真没藏小心思，故而才敢问出口。
灵竹是真不明白。
穆清是好，长得好，也有些本事。
可穆清身上的麻烦也不少，如今王都私下里的流言蜚语还没停歇，对穆清身世猜疑不屑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最关键的是，穆清对简惠心完全是不假辞色。
甚至在太后跟前，也是一副冷冰冰不搭理人的模样，完全没给简惠心留多少情面。
剃头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