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嫁-第3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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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有些噎住。
阿兹忙跟了出去送老族长。
待阿兹回来,两人才弄清老族长这一趟的来龙去脉。
老族长先去看了库多,而后才过来给莫怵儿送东西的。
说来,也算得上是专门送那一面拨浪鼓的。
莫怵儿显然很喜欢这个新玩具,拿着玩得爱不释手,头也不抬。
沈霓裳留心看了下,拨浪鼓的鼓身是大红色,周边还有精细的彩色镶边,两只小锤也做成了一男一女小人头像,很是精巧。
显然不是此处能有的东西。
“这是山外来的?”沈霓裳问阿兹。
阿兹点头,轻声叹气:“自从库丹的事儿出了之后,族长便不许族人再出山游历,更不许族人对外显露医术。平素族中需用皆是由族长选定那几人出山用药材换取,每回也都是很快就回,不能在外滞留过久”
又看了眼莫怵儿手中的拨浪鼓:“族长不喜外头的东西,尤其是这等新奇无用之物,只怕族人对外头起了心思,不愿在族里安守本分过日子。故而族人要从族中换得这样的东西,要拿出的药材比换其他东西所需的药材还要珍贵难得。莫怵儿是见了别家的孩子在玩,所以也想要。库多就这一个孙子,所以才……”
阿兹没说下去,再度叹口气。
沈霓裳同穆清也明白了。
库多不愿自家的孙子眼馋旁人,所以才不顾严寒山陡,去深山峭壁上采药。
谁知遇上狼群,这才掉下了山谷。
幸好罗才悄悄跟在后头,要不然,此时库多只怕身子都冻硬了。
沈霓裳也有些叹息:“你们族人都是用药材同族里换东西?”
阿兹颔首,解释道:“我们族地够大,可以养牲口,也有地方种地,族人需用大多还是够的,只差些精细的东西,还有盐铁之类。这些东西便用药材去族里换,族里再拿这些药材去外头换。一年也就换个一两回便够了。他们也不会连着在一个地方换,换过一回,下回便去别的地方。我们换的东西不多也不打眼,这些年来,也算顺利。”
岐山族人在采摘药材和种植药材方面固然是能手,但他们真正最擅长的却是医术。
这样小心避世虽然能得以生存,但是……
沈霓裳迟疑问:“可是这样的话,你们年轻人习练医术时,如何做呢?”
医术不比其他技艺,并非闭门造车就能提高的。
每一个好大夫最后都是要靠看诊来累积真正的临床经验,只靠书本,是没有办法成为真正的名医。
岐山族人即便不少,但几乎家家都会医术,也就是说,每个人实际得到的临床经验都不会太多。
久而久之,人便会懈怠。
沈霓裳的这一句也说到了阿兹的心里。
就算族人从无人提过,但族中的每个人,包括阿兹在内,心中都再清楚不过。
岐山族的医术在没落。
一代人不如一代人。
第三百七十八章 人间仙境(十六)(z盟白银+29)()
甚至这一代的年轻人,宁可去打猎种地,宁可冒着丢命的危险去采摘药材,也没有多少人能静下心来习练医术,去专研祖宗留下的医道传承。
其实,阿兹也理解。
反正族中总也不会少大夫,与其花费漫长而枯燥的时日去专研这也许一生都未必能派上几回大用场的深奥医术,还不如去学种药采药,至少还能替家中多换些得用的东西。
阿兹默然片刻:“族长也是没法子。”
先有纱织的事儿,而后又是库丹。
一个是独生女儿,一个是衣钵传人。
族长虽然从未表现出,但独居七十载,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除了将族人约束起来,他也实在想不到更好法子。
纵是对沈霓裳穆清两人观感不错,但这些族中之事,阿兹也不愿深谈。
“夜了,歇着吧。”
阿兹回了房。
沈霓裳同穆清对视一眼,也上了楼。
白天睡了一整日,起身还不到两个时辰,一时之间,沈霓裳也无甚睡意。
见沈霓裳没有睡的意思,穆清也自动自觉地坐了下来。
沈霓裳有些沉思的模样。
“霓裳,在想什么?”穆清问。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人始终还是需要群居。”沈霓裳抬眸笑了笑。
伴兽族因物资匮乏而需要同外界沟通,岐山族的日子比起伴兽族好得多,至少粮食这一项最关键的能自给自足,但同样,自身其实也有需要同外界往来的方面。
只不过没有上升到生存压力的地步。
穆清点点头,沈霓裳提到这个,倒让他想起了老族长那座孤零零的小院:“你说老族长为何一个人住在那院子里?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缘故?”
“应是有缘故的。”沈霓裳低声道,“那日去族长院里时,我问过阿兹,她说族长在那院里住了七十年。”
老族长一百二十九岁,住了七十年,说明之前的几十年,老族长并不住那一处。
没有理由说年轻的时候不单独住,年纪大了反而还离群索居。
情理上说不过去。
显然是有某种原因才对。
“那你觉得会是如何?”穆清好奇。
沈霓裳无奈又无语:“我又不是神仙,哪里能知晓这个?”
穆清清朗一笑,正待说话,屋顶突然响起了细密的“簌簌”声,穆清顿时一愣,起身走到窗前,伸手一推,雪花夹杂在风中立时铺面而来。
穆清立刻回首小声惊喜道:“霓裳快看,下雪了。”
沈霓裳起身走近,凝目望去,只见漆黑夜空中,无数可见的白色雪花如同细盐一般密密洒落,弥漫了整个天际。
落到木制的屋顶便传来极为细密的“簌簌”声,所谓雪落有声,大概形容的便是此刻这样的景象吧。
沟口的这一场初雪来得不仅快,而且雪下得还有些大。
没多少功夫,天地间就生出几许苍茫一片的迹象。
虽然呈现出来的景致也算是别具风味的美景,但这一次,沈霓裳的眼底不免露出一抹焦躁。
她没在高原地区生活过,但基本的常识还是知晓的。
高原地区一旦下雪,不是低海拔地区能比的,有时候雪一下就是几日几夜。
大雪一旦封山,地下暗河即便不封冻,按他们来时走的那条羊肠峭壁路的艰险程度,便是比穆清功力再上了几层,也未必能保证能带人安然通过。
穆清还在惊喜当中,抬眼远眺之后,一转首发现沈霓裳的面色似不大好:“霓裳?”
沈霓裳还没应声,楼下忽然传来了有人轻轻推门而出的脚步声。
两人一愣,遂不约而同地轻步行了出来,站在栏杆内一看,才走出院门的那道身影果然是阿兹的。
两人在楼上的声音压得很低,阿兹恐怕也没想到这两人还没睡,无论是推门还出门的声音都放得很轻,走出院子,阿兹回头望了一眼,还好穆清警觉,先一步拉着沈霓裳猫下了腰。
阿兹回头望了一眼,就朝山下一步一步行去。
两人猫腰脸对脸蹲着。
穆清很是疑惑:“大半夜的,阿兹这是去哪儿?”
雪片飘飘洒洒落入,须臾功夫,两人头上身上就粘了不少。
看着眼前的雪花,沈霓裳眸光闪了闪,拉着穆清站起:“……咱们跟上去。”
穆清目露不解。
跟踪阿兹?
万一有什么**之类,会不会不大好?
沈霓裳拉低他,附耳轻声道了一句。
穆清呆了瞬,下一刻,眸光一亮:“走。”
雪大风也不小,阿兹走得并不快。
穆清背着沈霓裳也不敢跟近了,隔了二十来丈,小心翼翼地缀着。
阿兹一直朝下在走。
“你看看前面有什么?”沈霓裳贴着穆清的耳朵小声问。
温热的吐息夹着芬芳的气息霎时袭来,在这样带着寒意的雪夜,这种触感更是尤为明晰。
穆清只觉得整只耳朵连着周遭的肌肤区域都瞬间生出莫名的酥麻感,按捺下心中乱跳的小鹿,穆清顺着阿兹行进的方向极目望了眼。
“好像是片林子。”穆清辨认了一番。
林子?
沈霓裳也有些意外。
她以为罗才应是住在原先的屋子位置,但多年未住人,屋子恐怕破旧得紧,所以罗才看起来才有些狼狈。
“霓裳,还跟不跟?”穆清小声问。
“跟。”
沈霓裳还是觉得阿兹此行当与罗才有关。
能让阿兹冒雪夜出门,真同罗才有关的话,罗才的处境只怕不太妙。
雪越下越大。
伏在穆清背上的沈霓裳都被扑面而来的风雪吹得够呛,前方的阿兹走得就更不容易了。
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低洼地中的一片小树林。
林子靠山壁的空地上,一堆篝火正燃,罗才围着火堆,一面拼命地跳脚搓手,一面朝火堆中加柴火。
可这样的大风大雪,无论望篝火中添多少柴火,也不会给人带来多少暖意。
阿兹在远处停下脚步。
罗才正冻得瑟瑟发抖,能裹的衣裳都裹起来,连头脸的位置都用一件换下来的中衣裹得严严实实,自然没有发现已经靠近的阿兹。
阿兹站了一会儿,才抬步缓行了过去。
第三百七十九章 人间仙境(十七)()
直到阿兹踩到一段枯枝,断裂的枯枝和着地上已经铺了浅浅一层的初雪发出“咔嚓”一声。
罗才抬起头来,便蓦地愣住。
阿兹的目光在他唯一露出的眼睛位置落了落,神情平静而淡漠:“不想冻死就跟我走。”
罗才眨了下眼,眼神依然愣愣地,愣然中又有一抹慌乱不知所措。
穆清背着沈霓裳躲在一棵树后,两人悄悄窥探。
见罗才一副不敢面对的狼狈躲闪神情,穆清很不厚道地无声偷笑。
这两人果然有事!
罗才僵硬般不动,也不说话。
“过去的事儿我都忘了。”阿兹语声清淡,“你莫多想,你离山之前,我们的亲事就作罢。如今你我不过是同族之情,族长既然安排你到我家,若是你冻死,我也不好同族长交待。”
“阿兹……我……那个,我不用”罗才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眼神躲闪游移。
“宁可冻死也不去我家?”阿兹淡淡打断他,漫天雪花中,一张平凡寡淡面容上,神色更淡了,“若是怕我赖上你的话,便大可不必。我自个儿长得难看原本就同你配不得,我已经替桑格守了二十年,同你不会再有什么瓜葛。”
听到那句“我自个儿长得难看原本就同你配不得”,罗才浑身一颤,原本就呆愣的神情便更呆愣了,也更结巴了,语声却没底气般小了许多:“阿……阿兹,我我没有,你……你为何这样说?”
“二十年前你离山前在族长屋里说的,我都听见了。”阿兹面无情绪,声音也毫无起伏,如同在说旁人的事儿一般将罗才当年的话重复出来,“你说族长瞧不起你,把族里最不好看的姑娘许给你,你说,你死也不会成亲。”
罗才呆傻住。
雪越落越大了。
“我先走了,你要来就自个儿来。”阿兹抬首看了天空,平静转身走了。
傻傻看着阿兹离去,罗才在原地半晌不动。
直到阿兹的背影消失,罗才才丧气般蹲了下去,抱着脑袋不吭声。
沈霓裳拍了下穆清,穆清会意,也不放沈霓裳下去,背着人踩着雪行了过去。
听得脚步上,罗才抬起脑袋看了眼,又垂头丧气地低下脑袋。
到了火堆前,沈霓裳跳了下来,走到罗才面前站定。
罗才没抬眼,语声有气无力:“你们都听见了吧?”
沈霓裳点头。
穆清挨着罗才蹲下,猿臂一伸搭在罗才肩上搂住,几分调侃:“原来你们定过亲啊?”
罗才抱着脑袋瓮声瓮气地“唔”了一声。
“怎么回事?”沈霓裳也挨着他蹲下,温和问,“能说说么?”
罗才同她关系不同,阿兹也不是坏女人,事情还是要弄弄清楚再说下文。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罗才低头语声闷闷,“那时族长不许我出山,非要我成亲,我急着下山才那样说的……我不知道她听见了。”
沈霓裳同穆清都听出了罗才声音中的愧疚。
两人对望一眼,也不知该说什么。
无论有心还是无心,那样的话,对于一个女子而言,绝非好受。
关键是,当时两人应该还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到底怎么回事?”穆清拍了下罗才的肩膀,“说来听听,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