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嫁-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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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上等的升籍令,世代承袭的士族户籍,对所有非士籍的平民皆是一种无法抵挡的吸引力。
“为什么?”沈霓裳呆怔问,“茂国求这个做什么?”
这种时候,这个消息简直雪上加霜,让她的心紧得不能再紧。
茂国皇室为何这个时候求金银两楠?
所有人都认为香族已灭,茂国难道不这么想?
明明他们去十万大山的时候,还没听到这样的风声,怎就突然冒了这样一个皇榜出来?
沈霓裳的一颗心紧紧揪成一团,心乱如麻。
看着沈霓裳苍白之极的脸色,凌飞的心慢慢软了下来,摇了摇首:“皇榜上未有提及,不过坊间有猜测,说应是皇室有紧要人需用金银两楠突破瓶颈。有人私下猜测是茂皇需用,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你确定他是香族?”花寻看着沈霓裳。
“确定得不能再确定。”沈霓裳低低一笑,“初一那晚我去寻他,便是为劝他归乡,没想到反倒害了他……他身上的香球中并无香楠,深谙香道,身有异香,赛戈朗对我们皆多有戒备,独独对他接纳无碍……紫黑双色楠,何人能轻易拿出……还有腊月二十八那日,穆清你好生回想回想……”
腊月二十八?
穆清怔了怔,蓦地记起来,对了,那日他们在容苏的屋中团年。
穆清想起了屠苏酒,还有容苏饮酒后身上更显馥郁的那股异香……
穆清对身边亲近的人向来从无怀疑,当时虽也闻到,但也只一瞬就丢开,没有探究,更没深想。
那个时候的他,比如今更懵懂不知事。
穆清还想起了前世,容苏低于市价卖给他的那些品级不同的各种香楠,虽未有见过那块双色紫黑楠,但品级上佳的也有。
他竟然从未怀疑觉察……
穆清抿紧唇瓣,眼底愈发痛楚焦灼。
“可有寻到消息?”穆清沉了口气,转首问花寻道。
花寻前日就托了江湖上的朋友打听,也在江湖上专司消息买卖的桃花坞挂了单子,这两日也日日出去等消息。
花寻默然摇首。
有人看见同容苏样貌相似的人出南城门,时间也对得上,但之后再无人见过,无论城内城外,一个大活人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沈霓裳觉着身上有些莫名的乏力,她从未有过这样不好的感觉过。
她拒绝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性。
竭力定了定神,沈霓裳撑着桌沿坐了下去,缓缓分析:“那人应该是跟着我去的南门宅子,所以那人极有可能识得我却并不识得容大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lwxs520 ……》
第两百六十五章 抽丝剥茧()
至于容苏为何会依对方指使离开,沈霓裳在脑中慢慢勾勒那日的事情经过。
初二晚膳前,幕后人遣小乞丐送来书信,指明给容苏。大安不识字,幕后人已经发现赛戈朗乌歌藏身于此,也发现沈霓裳同宅中人关系匪浅,并以此威胁。
城门关门时辰在即,幕后人定是要求容苏在关门前出城门,沈霓裳没看到那封书信威胁内容,但也想得到。如若容苏不依言照办,那人便会报官处置,容苏没有能力立时将赛戈朗乌歌两人安全送走,一旦两人被官府抓获,发现是两个已经买卖却一直未曾落籍的边奴,非但两人危险,也会牵连到沈霓裳同大安。
南门宅子落在大安名下,但实际主人却是沈霓裳。
时间紧急,容苏不得不最快的下决定并将后事尽可能的安排好。
至于幕后人有没有发现他自己的身份,他此去有多少的危险,这些容苏显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拜托凌飞安置赛戈朗乌歌,只要官府未能人赃俱获,那么事后想寻沈霓裳的罪证,便不那么容易了。
而可能的危险,便交给了凌飞。
即便容苏同凌飞并无多少往来,但显然容苏信任沈霓裳同穆清,也信任同两人交好的凌飞。
而容苏自己……
事有天意,随缘即可。
想到容苏写的最后一句,沈霓裳只觉一颗心从未有过的揪痛!
这种痛楚强烈到,若是容苏此刻出现,她恨不得质问他,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让当年只有十几岁的他,从此后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再也不为自己而活!
便是再天大的恩情也有一个期限,抛家离乡,放弃婚姻,放弃子嗣,放弃作为一个人的所有自我,孤身踽踽独行在这样一个对他而言时时刻刻都危机四伏的敌方腹地……
容苏,你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做得到!
而今,为了赛戈朗乌歌,为了可能牵连到的她和其他人,他又毅然而然的孤身赴险!
沈霓裳想象得到。
那日容苏离开的时候定然是神情平静如常,丝毫端倪也未露。
容苏难道没有想过自己此行出去所潜藏的巨大危险?
不,以容苏的心细缜密,他不可能没想到……
可他还是去了。
在最短的时间内,他用最快的速度地做了对所有人而言最好最周到的安排,平静的安排好一切,平静的走入圈套……
沈霓裳试图想象,如果她是容苏,在最后走出宅子的那一刻,心中会想什么?
有惧怕么?
按容苏的性格,应该是没有的。
有不舍么?
她不知道。
她不是容苏,想象不出,也难以想象。
屋中三人都看着沈霓裳。
沈霓裳将止不住愤怒和颤抖的手藏在袖中,继续用听似平静却隐隐透出几分紧绷的语声继续道:“容大哥说那人应该所知不深,说明那人眼下对咱们这边的具体情形所知并不清楚。我觉着容大哥的意思是,那人目前掌握的情况只有赛戈朗乌歌在宅子里,然后因我入夜拜访,那人觉出我同宅子以及宅中人之间有关系。再多的,那人能察觉赛戈朗乌歌藏身,应是前来夜探过,正好那几日花寻外出,故而给了那人可乘之机。那人应该发现此处是一处香坊,但那几日未曾朝外送货,你们也未曾同宅子联系,那人应该不知晓你们几人同我同宅子的关系。”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的意思是,正因为幕后人不知晓宅子同凌飞穆清二人之间的关系,所以那人行事的手法简单直接,低估了他们这方的力量,给了他们扫干净尾巴的时间和机会。
而以凌飞穆清两人的身份和能力,只要幕后人不是身份相当之人,凌飞穆清两人行事起来便会多出不少便利。
一旦揪出那人,处置起来也简单。
而坏事的意思却是针对容苏,正因为那人不知晓凌飞穆清两人的身份,没将沈霓裳这样一个女子放在眼里,所以才一发现宅子的存在后,就立时对容苏下了手。
“至于”沈霓裳顿了下,“那人是否发现容大哥的身份,当日传信时应是不知晓准确,但眼下……我不能确定。”
沈霓裳最想不通的就是,她行事素来也算小心,究竟是何人,独独就将她给盯上了!
早前第一时间她还怀疑过恩侯府的宁氏,但这完全不符合宁氏的做派,也不符合那些贵族的行事风格。
这般简单直接粗暴的手法,不是宁氏这样的世家贵妇的性格。
初一晚她到南门宅子,初二傍晚,幕后人就干脆利落的下手,可见心急。
一日的时间内,便是宁氏这样的贵族,也不可能查到多少底细内情。
即便对容苏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沈霓裳相信,以容苏的细致,即便在宅子中,也不会透露出什么同自己身份相关的信息和证据出来。
沈霓裳觉得那人应该还不知晓容苏的真正身份。
就算发现了容苏同赛戈朗乌歌两人之间的相处,但最多也是疑心容苏,至少在传信给容苏的时候,那人应该是不能肯定容苏身份的。
可如今时间已经过了五日……沈霓裳已经不敢断定。
时间每多一分,容苏身份的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听得沈霓裳分析完,屋中三人一时沉默。
三人所知信息太少,几日来的奔波寻找虽是费尽心力,但更多是了无头绪的迷惑不解,纵然觉出事情不好,但也只能按常规做法去搜寻线索。
此刻听得沈霓裳的分析后,许多事情便拨云见日,有了思索的方向。
凌飞缄默须臾:“我早前不知……”
看了沈霓裳一眼,没有说下去。
情理上,他确有歉意,但谁也没有办法在不知情的情况作出最好的选择。
穆清脸色也黯淡,只怔怔看着沈霓裳不说话。
“其实不怪你们。”沈霓裳眉眼低垂,面色看不出多少情绪,语声平平道,“是我没控制好情绪,真要怪也只能怪我。我被人盯上了却不自知,是我的错。眼下就从这个方向去寻吧。”
凌飞瞥了一眼呆怔看着沈霓裳的穆清,收回视线轻轻蹙眉不解:“你确定?何人会盯上你?”
经过早前的焦躁震怒,沈霓裳已经慢慢将情绪冷却下来。
多余的情绪对解决事情毫无帮助。
只有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能客观看待,尽量不遗漏线索的进行有效分析。
“此人的行事手法简单,显然知晓的信息并不多。送信只遣了一个小乞丐,说明此人身边没有多少同伙,或是根本就没有同伙。故而此人身份应该不好,士族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此人盯上我的时间也不长,因为若是长的话,自然多少能察觉到我们之间的往来,也会发现宅子同不忘居有关系。这也是我怀疑此人身份不高的缘由。”沈霓裳平静分析,“若知晓我们之间存在某种联系,知晓宅子同不忘居有关,如今意可香奇货可居,士族大多应得知消息,怀疑铺子同宫中有关联。即便要下手,也定会谋定而后动。不会这般贸然下手。”
“……之所以说那人盯上我的时间不长,还有一点便是,若是那人早有怀疑的话,下手的最好时机是我离开云州的时间,而不是现在。所以我断定那人应是察觉到初一晚我的去向,从而才发现宅子的所在。”沈霓裳停顿了下,眸光抬起看向三人,“眼下我不明白的就是,宅中加上容大哥明明有三个边族,比起容大哥,赛戈朗乌歌两人身份更加明显,那人为何独独挑中了容大哥?那人明明对我所知不深,也才知道容大哥的存在,在不确定身份的情形下,那人为何就能确定容大哥比其他两人更有价值,独独选择对容大哥下了手?”
这是一个悖论。
若是幕后人知晓内情,绝不会这般心急而简单的下手。
但若说不知晓,为何偏偏就挑中了三个边族中隐藏最深也最有价值的容苏?
下手这般果决干脆,幕后人是根据什么来做的选择和判断?
沈霓裳怎么想,也都想不出来。
“身份不高,身边人手不多,盯上你的时间不长……所知不深,”凌飞垂眸思忖,“却独独对容先生下手,你的意思是这人还知晓一些其他的信息?”
沈霓裳缓慢点了下头:“我觉得是,否则说不过去。”
这个其他信息沈霓裳说得含煳,但在座三人都明白。
其一,便是指的茂国那张皇榜的内容。幕后人兴许是知晓了皇榜的消息,然后发现容苏同两个边族在一起相处融洽,而宅子恰好又是一座香坊,从而对容苏生出怀疑和贪婪之心。
其二,那便更不妙了。
幕后人并非从皇榜上得知消息,而是从其他渠道知道了一些信息,从而盯上沈霓裳,然后跟踪,最后下手。
这样的话,说明幕后人很可能同其他人还有关联。
若是这个可能,对他们寻找容苏和解决后面隐患,难度恐怕会大大增加。
“我觉得时间还可细致些。”穆清忽地开口,“五月二十五夫人过寿,我们都去了庄子。若是幕后人当时就盯上了,不可能不知晓咱们之间的关系。也定然知晓霓裳并未去营山,而是同我们一道去了王都。上月二十二日,咱们回云州,霓裳也同我一道去了南门宅子,幕后人若是察觉,也会知晓我们之间有关系,何况上月三十日,你同少寒先行一步,还去宅子里拿过货,只相隔一日,若是那人早就知道宅子,也必然发现你同少寒和宅子的关系,知晓不忘居同宅子有关系。所以幕后人定然是初一那日才发现,然后第二日就下了手。霓裳三十日回云州,初一回的沈府……知情人应该是就在这两日间知晓霓裳回到云州的消息,然后才盯上霓裳的行踪的。”
穆清说得连贯而清晰,说到最后一句便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