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千顷-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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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吃饭,拿到我房里来,说我累了。”说完进了房里。
入画对着虚掩的房门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出去默默地到门前的小河,将江凌的衣服洗了,回来看到秦忆带着他的士兵从大河边回来,一个个洗了澡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唤道:“秦公子,你来,我有
话问你。”
士兵们本来互相开着玩笑。见入画唤秦忆,知道入画是秦忆未婚妻的侍女,都对他挤挤眼,嘻嘻哈哈地进了自己住的院子。
“何事?”秦忆将手里的木桶递给士兵,走过来问。
入画却没说话,而是走到离宅子较远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眼睛紧紧地盯着秦忆,开口道:“我问你,你可是因为我家姑娘毁了容,就准备疏远她,不娶她为妻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不生我的气
“何出此言?”秦忆诧异地睁大眼睛。
不是?秦忆这话一出,入画就知自己鲁莽了。正欲开口再问,却见秦忆转头向江凌住的院子望了一眼,然后飞快地就往那边跑去,将入画即将出口的话生生闷在了嗓子眼里。
“秦公子。”秦忆跑到院子门,恰恰遇上从里面走出来的两个护卫,向他打了声招呼。秦忆却脚下未停,含糊应了一声,便飞一般从他们身边跑过去了。
“出了什么事?”一护卫停住脚步,望向同伴。其同伴摇摇头,也停住脚步,向秦忆看去。直见秦忆跑到江凌住的房间门口,两人这才对视一眼,耸肩笑了一下,再往院子走去。
秦忆冲到江凌房前,听得身后的笑声和隔壁陆文远的说话声,停住了脚步,喘息两声,这才举起手轻轻敲了敲江凌的房。
“哪位?”房内传来那清脆动听的声音。
“凌儿,是我。”秦忆向隔壁看了一眼,低声道。
屋里沉默了一下,便有脚步声向房前来,“呀”地一声开了门,露出江凌那黑色的帷帽。
“凌儿,我有话说。”秦忆看着这黑色的帷帽,脸色有些凝重。
“进来吧。”江凌将门打开,转身走进房去,又歉意地笑道,“我刚在换铺盖,屋里有点乱。”
秦忆却不作声,转身将门关上,这才跟着走了进去。
听见关门声,江凌心头一荡。果不其然,她只伸手想把刚打开的被子折一折,就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凌儿。”耳边传来秦忆的呓语般的呢喃,“我很想你。”声音里尽是思念与深情。
他身上刚沐浴过后清新的气息扑鼻而来,环着她的腰的手坚定而有力。靠在这样的怀抱里,听着他深情款款的思念,江凌的眼睛有些湿润。她闭了闭眼睛,好半天,才道:“秦忆,我已是毁了容的人。咱们这婚也没有订成,你完全没必要为了信守诺言而勉强自己。我不会怪罪于你的,我也会让祖父不迁怒于你,放心吧。”
放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接着慢慢松了开来。耳畔那火热的呼吸声消失,身后那温暖的怀抱离她而去。感受着身后怀抱离去后的凉意,江凌的心忽然变得冰凉。
“凌儿,你就这么看我?你就这么想我?”秦忆的声音里有一抹受伤。他笑了一声,这笑声却有些冷:“在你眼里和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就是那等以容貌取人的人?”
江凌愣了愣——事情似乎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样。
“凌儿,我问你,如果此时我受了伤,断了手,或断了腿,毁了容,你是否还会嫁给我?”
“我……”江凌一滞,抬起头望了望眼前的帐子,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现在想。”秦忆的声音里带着命令,仿佛眼前的江凌是他手下的士兵。
“现在想?”江凌喃喃重复了一句,闭了闭眼睛。她很茫然,她真不知道如果秦忆发生了什么事,她会如何。如果她爱,那么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都会不弃不离。可是,她很爱很爱他吗?
“就这么难想?”秦忆的声音里有一种出不出的失落。
“我……真不知道。从未想过。”江凌知道自己的迟疑伤了他的心。可是,她不想撒谎。
秦忆又笑了一声,笑声里却有着一种自嘲:“可是我,却不会弃你。无论如何,除非你嫌弃我了,不愿意嫁给我了,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为什么?”江凌低声问道,心里那股感动慢慢涌了上来,弥漫了她的全身。她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湿润。她何德何能,值得身后这的个男子为她忠贞不渝?
秦忆沉默了许久,久得江凌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却长叹一声,又伸出手,重新把江凌搂回怀里,感觉到怀里人身体的僵硬,他低下头,亲了亲江凌的头顶。
江凌声音有些沙哑,却仍坚持地问:“为什么?秦忆,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傻丫头。”秦忆怀住她腰的手紧了紧,“我的傻丫头,总是那么犟,那么坚强,那么聪明。脾气还有些坏,喜欢动不动给我使小性儿,惹恼了还会用东西砸人……不过,我就是喜欢。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仍是喜欢。江凌,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比傻丫头更傻?”
江凌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听得江凌吸鼻子的声音,秦忆竭力使自己的声音有一种调侃,以驱赶两人之间的那种凝重:“感动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如果我断了手断了腿,你会不会离开我?”
“不会,我不会”这一次,江凌回答得异常迅速,异常坚定。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了秦忆放在她腰上的手掌。
秦忆反过来,将她的小手都包在他的大手里,又问:“真的?”声音里有一种虚弱。
江凌心里涌上自责与内疚,她抚摸着秦忆那温暖而又有些粗糙的手指,又道:“可你要是敢纳妾,或背着我养外室,逛青楼,我就离开你。”
江凌这一威胁,秦忆倒放松了,他“哈哈”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连带着江凌的身体也晃动起来。笑了几声,秦忆沉默下来,轻唤一声:“凌儿。”
“嗯?”江凌的答应声糯糯的很是轻柔。
“我一开始没有进你的房间来跟你谈,是因为怕你倦了,情绪又不稳,想让你洗了澡休息一下,吃了饭再说。不是有意避开你。”
江凌怔了一下,这才明白他在解释他原先的举动。
“我没多想。”江凌道。其实有没有多想,只要她自己知道。
“那就好。”秦忆将环在她腰上的手放开,身体也离开了她的背。
江凌刚感觉一股凉意,肩膀却被他一转,由原来的背对着他,变成了面对面。
秦忆一把扯掉江凌头上載着的帷帽,随手扔到床上,有些不满的嘟哝道:“以后在我面前,不许再戴着这玩意。我看不到你的眼睛,总觉得跟你隔得有千里远。”
没了帷帽,江凌的眼睛有些慌张。秦忆此时哪里还注意这些?他的目光全落在了江凌那有些坑坑凹凹和有些红斑的脸上。
“还疼不?”秦忆眼睛没有一丝憎恶与嫌弃,满满的全是疼惜。他伸出手来,想要摸摸江凌的脸。江凌却一把将他的手抓住。
“好,我不摸。”秦忆轻声道,却用嘴轻轻地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这才又把她拥进怀里。
“秦忆,我……”江凌的脸埋在他有力的胸膛里,开口道。
“乖,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秦忆打断了她的话,“咱们回零陵就成亲。如果我娘阻拦,我们就在陆府成亲。”
“不是的,我……”江凌的声音又在他胸膛里闷闷的传来。
她头顶上的秦忆却只顾着咬牙切齿:“赵峥明,我不会放过他的要不是那厮使坏,纪王府怎么会去相看于你?要不是他出的馊主意,给的那什么破药,又怎么会让你受这样的伤害?待回了零陵,我一定要让他从此之后,生不如死”
秦忆身上发出的这股愤恨与冷意,让江凌不由得有些心颤。她抬起头,看着秦忆眼里喷出的火,站直身体,将他杯着的手掰开。
“怎么了?”秦忆低下头,眼睛里的怒气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柔情与爱意,“凌儿,成了亲,以后我会护着你的,再不让你受委曲。”
“真的?即便我做错了事,你也不责怪我?”江凌脸上一喜。
“做错事?”秦忆疑惑地看着她,不过看她脸上的欢喜,他心里顿时温柔一片,点了点头,笑道,“我的凌儿聪明自律,能做错什么事呢?”
“那个……我现在就做错了事,你能不能原谅我?”江凌见他高兴,马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现在就做错了事?”秦忆打量着江凌,狐疑道,“做错什么事?”
“我……你先答应我,你不许生气。”江凌却甚是坚持。
“好罢,我不生气。”秦忆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我毁容是假的。其实,当时祖父用了药,我就好了,脸上并未留下疤痕。”江凌口齿清楚地、飞快地把事情说清楚,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忆。她知道这家伙最讨厌别人欺骗他,而且脾气上来的,那完全是不管不顾。她真怕他会生她的气——在人家深情款款地表示即便她毁容,也深爱她,要娶她之后。
“你是说……你脸上这些,都是假的?”秦忆伸出手,摸了摸江凌坑坑凹凹的脸。
“嗯。是我化妆化上去的。你知道,以前我假扮过男子的。”江凌放开他的手,走到屋旁,用入画准备的一盆水将脸洗净,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秦忆。
秦忆紧紧盯着江凌那张如熟鸡蛋般光洁的脸,久久的没有说话。
“你答应了我不生气的。”江凌看他那样,有些急了,也顾不得是不是叫主动投怀送报了,将他的大手一扒,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第二百三十八章踢你一脚
“你这样,是不放心,想试试我的真心?”秦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话说得平淡无奇,听不出他是什么情绪。
“嗯,你知道的,世人对女子的容貌很是看重。一个女子要是被毁了容,男人会变心很正常。我就担心你是那样的人,如果你是那种人,我转头就走。”江凌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又变得闷闷的。
“转头就走?”秦忆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转头就走?你就这么不留恋?”他一把将江凌从怀里推开,声音有点冷,“你毁了容,我稍有不满你就转头就走;那你呢?我如果断了手断了腿毁了容,你又如何?江凌,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一个位置?”
江凌自知理亏,低下头,小声辩道。“你是男人,我是女人。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只得看男人的脸色过日子。我这样做,小心一点,不让自己受伤害,有什么不对?”
秦忆不再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紧抿着嘴,目光里除了伤心,还透着一丝冷意。
“秦忆。”江凌见到这目光,轻唤了一声。她此时心里是忐忑的。自认识以来,虽然两人也有吵闹,但秦忆一直还算迁就于她,不曾真正生气。可看到他这目光,像是极受伤的样子,她的心里只觉不安。再大度的男子,当知道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女子心里却不那么爱自己,要说不在意不生气,那绝对是假的。
秦忆收回目光,将她围在自己腰上的手拉开,转身大踏步走出门去。
“秦忆。”江凌提高声音。
然而那人走出门去的身影,没有丝毫迟疑的停留,以至于直直地撞了匆匆走到门前的入画一下。
“姑娘,秦公子,他并没有抛弃你的心思。我刚才问了,他没有”入画看到看见大步出去的秦忆脸色不对,再回头看到江凌并未戴着帷帽,脸上光洁如昔,也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急急解释道。
江凌垂下眼眸,回身坐在了椅子上,望着窗外那在风中摇动的树梢,自言自语般轻声道:“我知道。”
“姑娘……”
“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江凌慢慢坐到椅子上。
“姑娘你……”入画看到向来刚强的江凌此时的背影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虚弱,心里发急。
“你出去吧,不要再去质问他什么。”江凌又道。
“是。”
听得房门关门的声音,江凌慢慢地将胳膊趴到桌子上,再将头埋了下去。
一直以来,她与秦忆之间,都是秦忆主动,软语柔情,她半推半就,在感动中接受这份感情。便是成亲的日子一步步临近,她仍时常怀着狐疑之心,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上辈子,她担心男人是看上她的容貌和家世,对她不是真心,所以一直不敢把自己的这颗心交出去;而这辈子,她先是无钱无势,后到假装容颜尽毁,也终于有一个人,如她期望的那般,用他宽阔的胸膛给她温暖,给她依靠,对她不离不弃,忠贞不渝。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份感情,她还有什么可犹疑的?
她是否太自私了?这份感情,她似乎一直在索取,只一味地要求秦忆对她好,对她忠贞,对她不离不弃;哪怕他没那份能力,哪怕他不在零陵,她也希望当她遇到困境时,他能像天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