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指染-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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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漪岚模糊地笑了笑,眉眼沾染上了笑意,一时间艳的惊人。“太子这样气势汹汹地来,是想要同本宫讨算哪一笔帐?”
颜君尧死死望住颜漪岚,想要从她似真似假的笑里捕捉出些许异样,可惜只是徒劳。闻言,他平静道:“凝醉走了。”
握住杯樽的手微微一顿,颜漪岚面上仍无变化,“本宫知晓。”
颜君尧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善,“我想,皇姐定是把她伤得很深,不然她不会连一句话也不肯留下。”
放下手里未喝完的酒,颜漪岚抬头望他,“所以?”
“若是大颜要靠皇姐如此牺牲换得,就算得以苟延残喘,日后也必定会落得天下人的不齿。”颜君尧眼眸灼烫,像是落了火星般炙人。“这样的大颜,要来还有什么意义。”
颜漪岚起身,走近颜君尧,一字一句,仿佛要砸进颜君尧的心里。“大颜有城池一百二十一座,人口两百余万,这就是它存在的意义。一旦颜国亡了,这些城池将会被别的国家分食干净,那些无辜的百姓也会流离失所。你要记着,日后你登基为帝,你的责任便是让他们丰衣足食,不被战事所扰。”
“我做不到。”颜君尧失神,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道:“要用这样的代价换来这个王位,这样的牺牲,我做不到。”
自有记忆开始,颜君尧最喜欢跟在颜漪岚的身后,因为他知道,不管他做错什么事情,或是遇到任何的危险,这个不过比他大上四岁的皇姐总会为他出头撑腰。作为太子,他有一个无忧的童年,就算是年少时皇姐的那场“背叛”,比起她所亲身面临的一切,现在想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经历,但是他那时尚不懂得她的良苦用心,所以才会有了那些愚蠢的憎恨和报复。
可惜时光匆匆,如同白驹过隙,一晃多年过去,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误会来不及一一说明,生分疏远渐渐成了他们之间无法忽略的隔阂,当他终于明白了她这些年为他做的一切,开始愧悔想要弥补的时候,他却已经不懂得如何说出口了。
他甚至无法直视着颜漪岚的眼睛,告诉他自己对于她的感情。
颜君尧的所思所想颜漪岚都看在眼里,她默然:“有舍即有得。为君者,为了这片江山,必然会有所舍弃。”
颜君尧胸中烦闷不散,他道:“如今宫中有北央王死死相逼,宫外又有吴王与之里应外合,就算皇姐当真嫁给北央王,恐他与吴王背后仍有其他勾结。”
颜漪岚弯了弯嘴角,这一抹笑,连带着眼眸里都亮了起来,她瞧着颜君尧,妖娆的眼里映的全是他的模样。“若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颜君尧沉吟片刻,终于犹豫着道:“这些时日,我为此想了诸多,北央王此番前来必定是势在必得,若要从他这里着手,恐怕不容易。吴王这些年与北央王交情并不深,虽说因为利益达成某种共识,但是对于北央王,他一定还会有所提防,我想吴王那里或许还有转圜之机。”
这一下,颜漪岚是真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引得颜君尧有些莫名。不过颜漪岚也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而是支着头,用一双饱含深意的眼睛望着颜君尧,笑道:“说下去。”
不知怎么地,颜君尧总觉得他的皇姐看起来跟刚才有些不一样,掩藏在表面的冷漠渐渐脱落,原本的性情慢慢显现出来,虽然熟悉,但是却又让人感到有些蹊跷。他们如今说的这些话题,没有哪一个是能令人开心的,但是他的皇姐偏偏还能够笑得起来。
不过想归想,颜君尧依旧按着颜漪岚的命令继续说道:“若想要拉拢吴王,前提必须能够与他单独见上一面,可是如今北央王在宫中时刻紧盯,我们压根找不到机会出宫,就算出了宫,谁去说服吴王,却也又是一个问题。皇姐与我自然是不可能,依照我们两人的身份,试图瞒混过北央王出宫,恐怕是痴人说梦,可是其他大臣们,除了远在边疆把守的姜老将军,其余人又不够分量,吴王不一定会看在眼里。”
难得听见颜君尧分析得如此清楚明了,颜漪岚斟满了一杯酒,含笑品了起来。她挑眼侧瞧着颜君尧,脸上的神情一时间犹如出鞘的宝剑,锋锐得逼人。“这个人,不是已经出宫了么?”
颜君尧先是疑惑,接着似是明白了过来,他猛地站起身来,大惊道:“你是说。。。!”说着,颜君尧掩了声音,心思一时间百转千回,他担忧道:“可是万一生了变故,依看吴王的为人,他会不会痛下杀手?”
酒酿滑入喉,颜漪岚偏头对着窗外,眼神缥缈,似要融进外面的云雾之中。“吴王或许会杀很多人,包括本宫,但是却独独不会伤了她。”声音低浅,却透着笃定,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场。
这一下子,算是彻彻底底地唤回了颜君尧的记忆,他方才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这一刻才落回了原处,道:“是了,毕竟她是疏影将军的妹妹啊。”
天刚带蒙蒙亮。吴王大军来到京城脚下,就收到了央玄凛的命令,领军驻扎在城门外。
大帐之内,吴王独自坐在烛火之下,亲自擦拭着手里的宝剑,剑身映着他冷漠俊朗的容貌,闪烁着一阵寒光。贴身侍卫王源突然从帐外快步走进来,拱手报道:“王爷,营帐外有人求见。”
“哦?”仔细查看着手里的宝剑,吴王应得心不在焉,“什么人?”
王源向帐外张望了片刻,凑近吴王道:“来人没有说,只让属下交给王爷一样饰物,说王爷看了,自然就明白了。”
能够寻到他营帐外的人,来头必定不小,吴王心里隐隐有了猜想,却没有马上下结论,而是伸手接过了王源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支用丝怕包裹起来的金凤簪,簪身精致,花纹雕刻极为繁复,只看了一眼,吴王眼神猛地收紧,周身泛出一阵寒冷。
打量手里簪子的眼里犹如藏了猛虎般骇人,吴王沉默许久,才沉道:“传进来。”
王源接了旨,不敢怠慢,连忙出了营帐去寻候在外头的人,瞧见那白衣蒙面的人还等在原处,他这才松了口气,上前请道:“王爷有请。”
凌晨的风盛着寒意,沁凉刺骨,如同一只怒吼的野兽,钻进人的衣襟里去。
姜凝醉的白衣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为了不让人识别出她的模样,她头上缠着裹纱,只露出一双异常淡漠的眼。
听闻王源的话,她遮在纱巾之下的脸上微微一笑,平波无澜的眼睛这一刻突然有了神彩,可惜却是极冷,透着凛冽镇定的光,叫王源单单与她对视了一眼,便不觉打了个寒颤。直觉此人大有来头,王源连忙垂下了眼,不敢再放肆打量。
送姜凝醉进了大帐,王源这才隐隐猜出她的身份,这么一想,心中不觉打起了鼓。
长公主好计谋,既然能够在北央王的眼皮子底下玩出这些花样来,居然想到用太子妃来充当说客,看来这盘决定大颜生死的棋局,终于要走到最关键的一步了。
只是不知,这年纪轻轻的太子妃,究竟有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了。
第一百零八章()
进了大帐,姜凝醉摘了头上的裹纱,露出一张素淡精致的脸庞。
明明姜凝醉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但是吴王并没有什么反应,像是全然把姜凝醉当作空气,仍旧低头擦拭着自己手里的那把宝剑。
“看来长公主是走投无路到自乱阵脚了?居然让你这个小丫头来做本王的说客。”直到剑身光亮如镜,吴王这才放下手里的剑,语气不屑而讥诮。“本王倒想听听看,你有什么说辞。”
吴王处处泛着刁难,姜凝醉看得明白,却并不在意,而是微微一笑,道:“吴王不请我坐下?”
吴王撇嘴一笑,随手指了身边的座位,道:“太子妃,请吧。”他倒想要看看,眼前的小丫头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敛袖坐下,姜凝醉话起了家常,“临出皇宫的时候,长公主让我代她向吴王问好,毕竟日后央颜两国联了亲,其中应有吴王的功劳,长公主必不会忘。”
吴王挑眉,冷峻的容颜被这漫不经心的动作衬得越发寒意逼人了。“太子妃这是在威胁本王?”
姜凝醉答得自然:“如今吴王坐收渔翁之利,又怎会将我的威胁放在眼里,说到底,我也不过是奉了长公主之命行事。吴王不必介怀,我只说我该说的,至于吴王会作何决定,这不是我该管的,自然也轮不到我来在意。”
吴王冷笑,“姜家人世世代代忠心护主,你这番话,可真不像是姜家人该说的话。”
“我跟父亲他们,不一样。”姜凝醉低眉微笑,眼底霎时一片波光潋滟,美不胜收。“我自始至终想要保住的东西,从来就不是颜国,颜国的幸存灭亡,改朝换代,其实与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姜凝醉想要保住的东西,除了颜漪岚,没有其他。想着,吴王定眸打量她,却见她漠然坐在他的对面,说出这么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来,脸上竟没有半点愧色。
吴王沉默许久,像是看不透眼前始终不掺半点表情的姜凝醉,他道:“既然如此,那太子妃又何必来?”
“这些虽与我无关,但却关乎着吴王的权势和生死,所以,我才会来跟吴王谈条件。”似乎是在给吴王思考的时间,姜凝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随后,她隔在茶雾里的眼睛浅浅抬起来,正对上吴王深不可测的鹰眸。“毕竟,没有人会想要跟利益作对。”
姜凝醉这些话一字一句实在像是带着蛊惑,不放过人内心的一点软肋,抓住了就绝不松手,一点一点攻破心房。吴王心下喟叹,面对姜凝醉也不觉有了慎重之意,他模糊一笑,眼神转瞬间变得利如刀锋,他冷冷道:“本王凭什么与你谈条件?”
“因为我不想长公主嫁,天底下没有哪个人会愿意将自己的爱人拱手送人,我自认不是大度之人,亦做不到如此牺牲。”姜凝醉笑了笑,昏黄的烛光渲染的眸中透出沁骨冰霜。“就这一点而言,我与吴王不谋而合。”
吴王抿唇不语,眼中唯一的一点眸色越加阴郁,似乎所思甚深,而他望着姜凝醉的眼神森冷异常,像是要杀了她,又像是在思索她的话。
的确,虽说如今他处于主动的一方,不论选择哪一边,他皆有利可图,但是他的心里却又清楚得很,比起尚可摸清脾性软肋的颜漪岚而言,北央王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不变的定数,既能帮他,亦能亡他。
所以,他来到京城脚下,一方面是为了迎合北央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试探颜漪岚。
吴王的沉默,恰恰在昭示着他内心的动摇,因此,姜凝醉并没有留给吴王多少时间思考,而是继续道:“如今央颜两国关系紧张,稍一不慎,战事便会一触即发。而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起因于北央王对待长公主的情意。北央王如今既能为了得到长公主,不惜耗损兵力挑起战事,又大力拉拢你替他效命,对长公主的心意自是不必多说,吴王以为,日后待长公主嫁入央国之后,北央王还会不会继续遵守与你之间的盟约,让你顺利坐上大颜的王位?到了那时,吴王对于北央王还有多少价值,吴王难道算不明白?”
吴王讥笑,面上渐渐凝起了一层冷意,“留着我,北央王手里才有可以牵制长公主的筹码。”而这个筹码,除了他以外,谁都不够这个分量。
“可也只是如此,不是么?”姜凝醉的反诘冷静得近乎于残酷,“北央王永远不会让你成为颜国的君王,只要长公主活着一天,这个王位就永远属于太子。北央王虽能许诺吴王一时的权势,但却永远给不了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吴王微微眯起眼,眼底顿时生出一股寒意,慑人心魄。他冷笑一声,道:“说得倒是好听,本王又要如何相信,这一切不过是长公主挑拨离间的片面之词呢?”
姜凝醉闻言,恍然轻笑,原本冷凝的面容因突绽的笑容而冰雪消融,清淡无波的声音犹如雪水淌过心间,“何必问我呢?是与不是,吴王的心里难道不比我更明白?”
“你想让本王站在长公主这一边?”吴王不屑道:“可惜如今就算是长公主又能如何?难道凭她一人之力可以反抗央国,扭转乾坤不成?”
“她不能。”姜凝醉声音一沉,语气肃穆道:“但她知道如何能,她向来不是一个会心慈手软的人,她知道如何做会赢得更多,哪怕赔上她自己。”
因为颜漪岚知道,所以她才能在央玄凛的面前玩尽花样,所以姜凝醉才能站在吴王的面前,只是吴王没有想到的是,做事向来深谋远虑的颜漪岚,竟然会选择把颜国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