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英烈-第4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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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手下迎进了自己的宅院之中。
进得中厅,双方依宾主落座,并寒暄了几句家常客套话后,张燕将话锋一转,对张治利说道:“不瞒族叔,侄女此番前来,一是看望族叔您,二则是受了义父的差遣,到这刚刚收复不久的北平军来探了探商路。照义父的意思,若是在北平军这里有利可图、有钱可赚,便让侄女常驻于此、做一些北上南下的生意。
说起来,外出做生意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本该是由兄长来做。可如今哥哥他已经在义父的安排下进了大周禁军担任军职,实在是不方便离职北上。而义父的几个亲子亦都有官职或者军职在身,同样无法脱身,所以这北上开拓商路的重担就落到了侄女的身上。
只是,侄女一个女儿家,此前又从未接触过经商这种事。虽然义父给侄女安排了几个做过生意的家人,但他们以往都是在大周境内或者是江南一带买卖,对这才刚刚纳入朝廷治下的北平军毫无了解,想在这里打开局面又谈何容易。是以,侄女今天才冒昧来访,希望族叔您能看在宗族亲情的份上,帮侄女一把。”说完,张燕起身向张治利盈盈一拜。
张燕的这个请求,对于在后周朝廷“收复”幽云十六州后,就有心要攀附张永德这个朝廷重臣、皇亲国戚的张治利来说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其实,早在幽云十六州“重回”后周治下、北平军刚刚建立的时候,张治利便曾经想要派人甚至亲自南下去和这对族侄套套近乎、去和他们身后的张永德拉拉关系。只是,以往都是这兄妹二人派人来给他送礼、问候,他再给予一些回礼,从来没有主动去和这一对族侄、族侄女联络过——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时双方还分处两国,张大老板害怕自己与所谓敌国大将的家眷走得太近而招致契丹人的注意,进而给自己带来不利影响。因此,若是幽云之战才结束,他这边就一反常态,突然主动去和对方套近乎,一来有可能会引起对方特别是他们的义父张永德的猜忌,怀疑他这样做的动机。二来,他张治利毕竟是张氏兄妹的族叔长辈,如此低三下四的去巴结晚辈,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如此一来,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合适的方式之前,张治利只好把这攀附权贵的事情暂时搁置了下来。
如今张燕主动登门,希望借助自己的帮助来为她的义父打通北上的商路,在北平军做生意赚钱,他张治利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只是,愿意归愿意,张治利却并不打算答应得太痛快。一来,毕竟在张永德这个朝廷重臣、皇亲国戚面前,他张治利什么都不是。若是立即满口答应对方的要求,主动权便会落到对方手中,这会使自己在双方今后的合作中处于被动,甚至彻底变成供对方驱使、毫无自主权利的仆从。二来,作为一名成功商人,张治利为人处事的第一原则就是做任何事都要有利可图。尽管他对张永德存了攀附的心思,但商人逐利的本xing还是让他想从双方的合作中获得更多实质的、金钱上的利益。
于是,面对张燕的请求,张治利并没有马上给予答复,而是轻捻须髯,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坐在那里半晌无言。
对于张治利的这种表现,对自己这位族叔的品xing有着充分了解的张燕却也猜出了几分奥妙——也正是张治利这种唯利是图的本xing,所以当初派柳云燕北上幽州建立“飞燕堂”幽州分堂时,张氏兄妹只让其依靠自己的能力在本地打开局面,而没有安排她与这个族叔进行联络,以免误事。因此,她紧接着又给对方抛出了一个难以拒绝的诱饵:“此次侄女请族叔帮忙自然不会让族叔您白忙一场。在侄女北来之前,义父大人便已和侄女言明,族叔您若是愿意帮这个忙,今后点检府在北平军的所有买卖产业都会与族叔您合作经营,并由族叔您出面打理,侄女以及侄女带来的这些掌柜、伙计只是从旁协助、学习。本钱由点检府这边出,所赚利润点检府与族叔您七三分成。”
生意由自己负责打理、本钱由张永德那边出、所赚利润双方七三分成,自己不花一分本钱便有机会坐收巨利,面对这样的优厚条件,张治利再无顾虑,当即说道:“点检大人太客气了。正所谓‘一笔写出两个张字来、五百年前是一家’,况且贤侄女与为叔又是族亲。如今贤侄女求到为叔头上,那是看得起为叔,这个忙为叔又岂有不帮的道理。
不过,有些事要提前说清楚。一来,点检大人看得起老夫,让老夫帮助贤侄女你打理生意,那是老夫的福气。老夫岂敢一分本钱也不出便分得三成利润。既是双方合作经营,老夫自当投入相应的本钱,方敢收取那三成利润。二来,这买卖产业点检大人占七成股份,自然是第一大股东,掌有决策之权。老夫只是仗着对本地商业有些许了解,在创业之初为贤侄女你出出谋、划划策,一应事务最终还是要由贤侄女你代点检大人做主。不知贤侄女能否答应?或者贤侄女还需要征得点检大人的同意?”——张治利之所以提出要出资参股,主要还是出于稳妥考虑。在他看来,只有自己参股其中,今后在经营的过程中自己才有话语权、才能在买卖赚了钱的时候理直气壮的向对方要那三成利润,
张燕此来的目的便是以合作经商为幌子取得张治利的信任,为自己长期在北平军潜伏下去找到一个有效掩护。因此,对于对方的这几点要求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当即表示北上之前义父便已将在北平军经商的所有事务交付给自己处理,自己完全可以做主。双方合作经商便以族叔的意思为准,自己这边只需修书一封向义父说明即可。
眼见张燕同意了自己的条件,张治利自然是喜出望外。不过,作为一名商界老手,他也明白这种合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选经营类型、选经营地点、选掌柜伙计,等等事情,都需要花时间去完成。因此,他一面热情的留张燕及其一众手下在自己的家里住下,一面利用自己与本地知县私交甚厚的优势,亲自去县衙为张燕等人非常顺利的办理了外来人员常住本地所必须的《暂住证》,以便自己的这位贤侄女和她手下的那些“掌柜”、“伙计”可以合法的在本地做生意。
当张治利拿出着十几本崭新的《暂住证》,满心欢喜的从潞县县衙中走出来时,一骑驿报快马也风驰电掣一般的飞奔到了潞县西城门外。望着马上骑士背后所背的那三杆代表其传递的是节度府紧急公文的红sè小旗,城门口的“城管队”兵卒不但不敢进行阻拦,反而将城门附近的行人驱赶一空,以便对方能够顺利进城。
而就在驿报快马大张旗鼓从西门进城的同时,另有一人一骑从南门进了潞县。与驿报快马进城之后直奔县衙而去不同,这一人一骑进城之后便一头扎进了繁华的街巷之中,三拐两拐便不见了踪影。
半个时辰之后,潞县各城门“城管队”守门兵卒加倍,对所有进城的行人执行最严格的盘查措施;县城里巡逻的jing察陡然增加,对城内所有客栈、酒楼进行检查,对在其中住宿的外来者更是严格审核;“暗羽”潞县分堂所有探员也全部出动,无声无息的分散到县城的各个角落,在暗中用他们的专业眼光审视着其见到的每一个人。
第五十七章 弄虚作假()
住进族叔张治利家之后的第二天午后,才吃过午饭的张燕及其一众手下就全体聚集在他们所住院落的正堂之中,或坐或趴、或紧皱眉头、或奋笔疾书的在那里写写划划。只是,他们既不是在编写今后的行动预案,也不是在给开封那边准备有用的消息,而是在完成一件刚才吃午饭的时候,张治利张大老板千叮咛、万嘱咐给他们的任务——编写一份有关个人的身份来历及前来北平军意图的文书。
这个任务是张大老板今天上午被知县贾文清贾大老爷叫去“喝茶”回来后,借着和张燕等人一起吃饭的空档给张燕布置下,而且不容质疑也不容反对的要求张燕等人务必在今天下午掌灯之前写好。
当然,张大老板这样做并不是故意刁难张燕等人,而是那位请他去“喝茶”的贾知县给他下的死命令。按照张大老板转达的知县老爷的意思,如果张燕这些人在今天下午掌灯之前拿不出一份真实可靠、毫无隐瞒的相关文书,那么三ri之内张燕等人就必须离开潞县。否则的话,就会被扣上故意隐瞒身份、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等等罪名,轻则立即驱逐出北平军,重则拘押审查。而这位一向与张大老板私交甚厚、关系匪浅的知县老爷之所以会突然翻脸不认人、铁面无私,自然是与昨天那份来自节度府的加急公文以及昨夜晚间悄然来访的本地“暗羽”分堂堂主有关。
昨天晚上送走那位自始至终都没有让他看清面目——若不是对方向他出示了“暗羽”腰牌,贾知县甚至怀疑对方是在冒充——的“暗羽”潞县分堂堂主,这位贾大老爷是一脸的懊恼之sè。他后悔自己碍于朋友情面,在既没有派人去核实也没有见到路引等文书的情况下,便给这位张大老板办理了十几份暂住证。要知道,若只是节度府下发的公文,要求各府县严查外来人员,只要北平府或者节度府那边不派人来督察,他贾知县还是可以想办法或以自然损耗的名义、或以书写错误已经销毁的名义,将这十几份被他用来徇私的暂住证从相关记录中给抹去。可如今却是“暗羽”直接插手其中,其本地分堂堂主亲自来与自己交待、强调此事。这既可以说明上面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亦让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敷衍、搪塞的机会——在“暗羽”极度关注的事情上,他贾大老爷自问还没有那个胆量,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弄虚作假。他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补救,在私办暂住证之事被别人发现之前,想办法使其合理合法。于是,在辗转反侧、一宿未眠之后,贾大老爷一早起来便心急火燎的差人将张大老板给叫去喝茶了。
尽管表面上对这一要求表示理解和支持,但送走张治利后,张燕心里却是暗自吃惊。她没有想到在抓了自己数十名手下,且自己和剩下的手下于引起对方注意之前便已经偃旗息鼓离开北平城,打算长期潜伏、等待时机之时,“清园”兄弟和那个所谓的“暗羽堂”还不肯善罢甘休,依然如临大敌般的在整个北平军展开布置,大有不把自己这些人一网打尽,势不收兵的意思。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丁队头目刘主事的一句话提醒了张燕:“依属下看,北平军如此大动干戈,只怕是其已从那些被捕的弟兄们口中得知此番北上乃是总堂主您亲力而为、亲身前来,其意多半是想要抓住总堂主您呀。”
张燕闻言先是一愣,但马上便明白过来,轻轻的点了点头,叹道:“刘主事说的没错。想当初,‘清园’兄弟和那个什么‘暗羽堂’还在民间时,便有能力将我‘飞燕堂’幽州分堂一网打尽。如今,他们已然成为了幽云之主,面对卷土重来的‘飞燕堂’,在知道我已北上的情况下,若是不能将我这个总堂主一举成擒,岂不是要堕了他们的威名。”
“幸好当初总堂主您是单独召见北上的每一位主事,并单独给吾等分配任务,所有参与北上的弟兄,除了您之外,其他人既不知道北上的确切人数,也不知晓彼此的姓名,全靠我‘飞燕堂’的暗记标识联络。不然的话,只怕这次咱们真的要全军覆灭了。”丁队刘主事适时的吹捧道。
张燕闻言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单独召见如何、分头北上又如何,结果还不是七路人马折损了五路。如今甚至连咱们这两路都可能难以为继,一个不小心便同样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说到这儿张燕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到现在依然不知所踪,与“飞燕堂”幽州分堂被对手一网打尽脱不开干系、令她一想起来就恨得牙根痒痒的柳云燕,不禁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恨那个柳云燕。若不是她当初与敌方勾结、出卖我‘飞燕堂’幽州分堂,本总堂主和尔等弟兄又怎么会落得一个无自己人接应,只能靠着谎言与遮掩托庇于我那只知道赚钱经商、对咱们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根本不可能在完成任务方面帮上任何忙的族叔门下。”——在领略了“暗羽”在反谍方面的能力之后,无论是张燕还是那位刘主事,亦或是跟着他们的那十来个手下,都已经坚定不移的将“暗羽堂”和当初将“飞燕堂”幽州分堂连锅端的那支神秘力量等同起来。
只是,恨归恨、叹归叹,张治利交待给他们的事情还是要做。发完牢sāo的张燕,盯着那张写有自己的“姓名”——张如嫣,以及自己在潞县的住址、所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