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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春闺玉堂-第30章

小说: 春闺玉堂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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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思琴摇摇头,在椅子上坐下来心不在焉的问道:“三弟还没有醒?”薛思琪很不高兴的点点头,“可真能睡,我们说话也吵不醒她。”

    幼清心头好笑,原本不过是装睡,现在薛潋竟是真的睡着了。

    “都过来了?”方氏从外面进来,瞧见薛潋的样子微微一愣,“刚刚还醒着的,怎么转眼就睡了。”她叹了口气,和几个人道,“他既是睡了你们也别在这里了,都回去吧。”又看着幼清,“你表哥既歇了咱们也就别在这里用膳了,免得吵了他。”

    “那我们先回去了。”薛思琴心里有事也待不住,话落推了推薛思琪。

    薛思琪犹豫的看了看周文茵,想了想上去挽着方氏的胳膊,愧疚的道:“娘,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知道错了就好。”方氏拍了薛思琪的手,“不过和我认错没有用,你大哥那边你想好怎么解释吧,还有那女戒你也别想偷懒,仔细抄全交给他。”

    薛思琪哀嚎一声,指着薛潋和方氏道:“我现在可是羡慕三哥了,受伤了可以躺着,什么都不用做。”

    “他有什么可羡慕的。”薛思琴不以为然,“父亲那边他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呢。”

    薛思琪顿时眼睛一亮,忙点着头拉着周文茵和薛思琴往外跑,“那我们还是快点走,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方氏无奈的点着头,却也露出疲惫的样子在床头坐了下来。

    幼清又陪着她说了几句话,方氏宽慰她:“我没事,你快回去吃饭吧,你爱吃的菜都送去你房里了,别饿着了。”

    幼清应是退了出来。

    刚刚路大勇露了脸,一定是有事找她,如果她记得没错,马房就在薛潋院子的东南面,靠近侧门的回事处,她从这里出去绕过薛霭的院子从倒座的夹道穿过去就成了,

    幼清急匆匆的往外走,薛潋被打房里服侍的都在院子里候着不敢乱走动,薛霭一向喜静,房里没几个小厮不说,如今澄泥和洮河还出了门,而薛明则是住在对面,所以这边冷冷清清的,到是不用害怕碰见什么人。

    可尽管如此幼清还是走的又急又快,出了院子就朝拐进了和薛霭院子夹着的甬道里,绿珠跟在后面又惊又疑惑,喘着气问道:“小姐,咱们不是要回内院嘛,往那边走,您这是要去哪里?”

    “小声点。”幼清捂住绿珠的嘴,“去了就知道了。”这边穿堂风呼呼炸响,幼清拢了斗篷拉着绿珠猫着腰就钻进了夹道里,因为过去就是马房,所以这边的墙砌着高高的防风墙。

    穿过长长的能容一辆驴车的夹道,四周砌着灰色的砖块,地上铺着的大青石还留着厚重的积雪,她远远的就看见门是虚掩着的……

    大概是路大勇故意留的门。

    她毫不费力到了马房。

    绿珠只觉得心砰砰跳到了嗓子眼,做贼心虚般的四处察看。

    “这里是马房。”绿珠终于认出来,“您要来找路大勇?”

    幼清却被眼前的景象难住,一排排隔间似的槽房,挤挤攘攘的只看到了四匹马几头骡子,却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她忘了问路大勇怎么找他了,采芩也不在。

    总不能找人去打听,或是去挨着的罩院里去敲门吧。

    正在幼清一筹莫展之时,路大勇适时的从左边的马槽里钻了出来,他步伐飞快的跑了过来:“小姐。”他听说三少爷受伤就猜测幼清会不会在那边,竟真的被他碰见,小姐也聪明他不过露个脸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笑着道,“跟小人来。”

    幼清松了一口气拉着瞠目结舌的绿珠跟上。

    从左边过去第二排空着的马槽里堆着许多干草,路大勇在前面停下弓腰翻过了栅栏:“在里面。”他说着才想起来幼清只怕不方便,他左右看看抱了个草垛垫在地上,“您别怕,今儿家里不会有人用车,大家都躲房里吃酒去了。”

    幼清点点头扶着绿珠的手翻了过去。

    等他们都过去路大勇拨开挡在跟前的切草刀。

    幼清就看见乱糟糟的草堆里摆着一拢灰扑扑的草席,从卷着的席子里露出一双满是泥泞的宽口粗布鞋来,绿珠哎呀一声惊叫着跳了起来,指着道:“这……这是什么?!”她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再机灵也没有这样看过人的尸体。

    “是钟大。”路大勇指了指草席,“大老爷要送去义庄葬了,小姐说要看,我就将他偷了回来。”

    绿珠脸色煞白扶着胸口望着幼清,喃喃的喊了句:“……小姐。”

    幼清正要说话,忽然就听到有人喊道:“路大勇呢,让他把这两匹马照看一下,喂点草料。”话落,脚步声渐渐往这边走来。

    “小姐。”路大勇脸色一变,护着幼清,幼清按着他的手臂,低声道,“没事,你先出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我和绿珠会有办法回去的。”就是被人发现也无妨,最多就是她带着丫头来外院走动罢了。

    路大勇皱着眉头,显得有些犹豫,外头的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他见幼清朝自己打眼色,又没法再拖,只得飞快的道,“小人稍后就回来。”转身跳了出去,对外头喊道,“在这里。”大步走的飞快,“哪里来的马?”声音已经是越来越远。

    幼清松了一口气,绿珠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她拉着幼清道:“小姐咱们快回去吧。”她偷瞄了一眼钟大的尸体,“要是被人发现了就糟糕了。”

    “等等。”她既然来了当然不能白来,她亲自拆开草席,钟大青灰的脸从里头露了出来,幼清就看到他脸颊两侧有淡淡的印子……像是手指印,若不细看很不容易被察觉。

    幼清神色漠然的拿手对着手掌印比划了一下……

    略大了一点,但确实是手印。

    像是被人用手或者隔着帕子闷死的。

    她叹了口气,可惜除此之外没有半点有利的证据,即便是说出去,杀人者只要推出个替死鬼出来,说和钟大有私怨,这件事也就了了,毕竟钟大不过是一个下人。

    可她还是将钟大别在头上的木簪抽了下来。

    绿珠已经忍不住在一边干呕了几声。

    幼清没有出声,望着手中的簪子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他们前面停住,幼清猛地抬头去看,便怔在原地!

044 对立() 
正值午后,光影斜来,被栅栏一格格切的零碎,缀于来人清雅眉宇间,眼眸似柔黑乌玉,日下生辉,他就那般负手站着,皂靴,蓝衫,简单甚至于单调的装束,于逼仄脏污的马房让人目间一清。

    “宋、宋大人?”

    绿珠掩口惊呼,对方却无波无澜,只双眸带笑,柔而润的望着他们,只有那微挑的长眉泄出一丝兴味来,幼清只好从乱糟糟的草垛中站起来,越过钟大的尸体朝宋弈微微一福,道:“宋大人。”

    湖蓝色的细布长衫显出他挺拔的身材,在风中猎猎舞动似波澜未平的海面,他唇角一抿露出一抹亲和的笑意来,视线却在幼清面上一转……

    一堆乱糟糟的干草,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一个娇美的似花骨朵般的小姑娘,笑盈盈的站在那边,没有半点被人发现后的慌乱和不安。

    宋弈就想到方才在薛潋房中屏风后面那抹纤细的身影。

    能因为偷看粗心的撞到屏风,他以为是个毛躁的小姐,没有想到是眼前这样一位娇弱的似能被风吹走的小姑娘。

    而这个娇弱的似能被风吹走的小姑娘,刚刚似乎正出神的看着尸体。

    是杀人灭迹,还是……

    宋弈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没有因眼前怪异的场景露出半分惊讶:“宋某路过,打扰到小姐,不知府中有几处马房?!”

    打扰?!确实是打扰了,幼清心里腹诽。

    “只有这一处。”幼清从善如流的对答,指了指斜对面,“大人的马或许在那边,您可以去找一找。”言下之意,这里肯定没有你的马,你可以走了。

    绿珠捂着嘴惊愕的看着两个人说话,一个明明看到了钟大了尸体,却好像没有看到了一样,漫不经心的问着路,一个身后摆着尸体手中拿着从钟大头上拔下来的簪子,却神态自若的给对方指路。

    好像两个人在街角遇上,你问路我指点再自然不过。

    只有她一个人心里砰砰直跳,若不是扶着栅栏她这会儿都要瘫在地上了!

    “原来如此。”宋弈声音清朗,负着手彬彬有礼的道谢,“这马房宽敞,初次来竟不易寻找,不知小姐可否帮忙寻个小厮?!”

    让她帮忙找人?幼清狐疑飞快的望了他一眼,想从他脸上看出是不是有意为之。

    可惜对方面色无波,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绿珠忍不住扯了扯幼清的衣袖,幼清转过头来望着她,绿珠声音颤抖飞快的道:“……宋大人会不会说出去?!”

    幼清眉梢微微一挑。

    还要杀人灭口?!宋弈原本移动的脚尖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望着幼清……

    好像在等她来灭口似的。

    他不过是来做客,又不相干,况且,就算他说出去又怎么样,至多她的名声毁了罢了,更何况人也不是她杀的,就算她要解释也无从说起啊。

    算了,这位宋大人倒不像多嘴多舌说别人家私事的人!

    “抱歉。”幼清笑盈盈的看着她,“这里我也不熟,大人若要寻小厮,大约要去后排问一问,或者原路回去找个人问一问?!”

    宋弈眉梢忍不住扬起一个弧度:“如此,那打扰小姐了。”说着,他视线飞快的在钟大尸体上一扫,出人意料的问道,“小姐要不要寻个人来帮忙?!”

    幼清忍不住错愕,他是什么意思,在威胁她?!

    她忍不住皱了眉头,对这位道貌岸然的宋大人顿时没了好印象!

    就在这时,另一道脚步声渐渐传来,随即幼清就听到祝士林道:“九歌,你怎么在这里,找到马了吗?”

    宋弈极其自然收回了目光,接了话道:“大约在对面。”祝士林歉意的笑笑,道,“季行回去取东西,稍后和我们一起走,倒是我觉得愧疚,你陪我来却因为我怠慢了你。”

    “言重了。”宋弈笑笑语气怡然,祝士林无奈的摇头,微微叹了口气,问道,“你下午还要出城吗?”

    “既是约好的事又岂能爽约。”宋弈说着话忽然转身过来,视线不期然的落在幼清身上,就看见小姑娘正靠在草垛边上,虽竭力维持着镇定,可自微皱的眉宇间依旧流露出不安和焦躁来,似乎还有一些气愤和不屑!

    总之,没有方才的镇定自若。

    是因为祝士林是薛府的姑爷,而他不过是路过的陌生人,所以会担心被发现而紧张?!还是因为他的试探让她紧张不安了?

    难道刚刚不是杀人灭口?!他失笑摇了摇头,看来是他想多了。

    总归只是个小姑娘罢了。

    祝士林难得瞧见他情绪外露有心事的样子,疑惑的道,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不妥之处?”

    “只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又意味深长的道,“没想到薛大人府邸到有些趣味,不似他为人!”

    祝士林一愣,尴尬的笑了起来,宋弈能打趣薛镇扬,可是他不敢接话,讪然的笑着道:“薛家早年经商起家,颇有些家底。”话落觉得自己这么有点多余,从平日宋弈的行止起居中露出的一丝痕迹中,可见他的财力也是颇厚的,大概是瞧不上薛氏的家底,便不再说,随即又想道宋弈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评价某个人,警觉似的道,“怎么了,可是我老泰山有不妥之处。”

    “薛家的事倒是听说一些,薛洪自泰和做茶叶买卖,苦了几十年终于攒了些家底。”他说的漫不经心,淡淡的道,“也算是有些眼光。”听不出他是赞赏薛洪的不容易,还是鄙夷,薛家几十年家底也不过如此。

    薛洪是薛镇扬的爷爷。

    祝士林嘴角抽了抽,他问的是薛镇扬,不是让他说薛洪,祝士林看着他的背影露出无奈之情,不敢再和宋弈聊薛氏的历史,就直接打岔换了话题:“还是扫兴,要是知道蔡彰和徐鄂会来,我怎么也不会拖你一起过来,若老泰山知道,定是要责怪我怠慢你了。”祝士林说着叹气,又道“祭台的事你怎么看?!内阁里有严安压着,赵天官那边也只会自保,严阁老就要致使,保名比保命重要,他定然会有大举动,就怕他闹起来最后无疾而终,反而助涨了那些妖道的气焰,我想着你要不要私下找钱宁谈一谈?中秋节祭祀他以一句”先帝文德“犯了圣上的大忌,要不是有你转寰他这会儿只怕给先帝守陵去了,他敬重你,你去说定然事倍功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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