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难当-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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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转过来吧!”
李攸璇松了口气,回过头来,只一眼,就被那穿着比基尼斜倚在床栏上,一手叉腰,一手揽在脑后,搔首弄姿的人,钉在原地。
鲁韫绮在心里狂笑,面上却极尽妩媚撩拨之能事,看到那个高傲的美人脸红成西红柿,她心里真是无比的爽快。就差直接笑出声来了。
李攸烨打着哈欠从房里走出,看到杜庞站在对面暖阁外探头探脑,伸了个懒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杜庞,你看什么呢?”
杜庞被吓了一跳,见是李攸烨,心情稍缓,忙道:“万岁爷,长公主来了,说是有要事找您!”
“哦,璇姐姐,她在哪?”
“在里边!”杜庞朝暖阁指了指。
李攸烨点点头,推门进去:“皇姐!”
绕过屏风,李攸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只见硕大无比的床边,一个几乎赤……裸的人正俯着身子,翘着屁股,两手撑在床沿上,瞪着身下那人,而身下那畏畏缩缩的人不是她的皇姐李攸璇是谁?
“啊,你来了!”鲁韫绮直起腰肢,熟络地冲李攸烨打招呼。
李攸烨还没反应过来,李攸璇便匆匆忙忙从床上跳起,脸呈青紫色,逃命似的往门口冲去,走到李攸烨身边时撂下一句:“管好你的女人!”李攸烨幡然醒悟,看到鲁韫绮“一丝不挂”地朝她走来,打了个哆嗦,拔腿就往外跑:“皇姐,等等我!”背后传来无比张狂的笑声。
李攸璇坐到轿子上,气才稍定了一些,对上迎面奔来的李攸烨,没好气地道:“还以为你是个痴情的种,得了,当我白操心了,我们走!”
“哎,皇姐,你误会了,哎,哎……”李攸烨踮着脚尖,看着调过头像风一样刮走的轿子,呆在原地,脸成凌乱状。
“咯咯!”已经穿戴整齐的鲁韫绮倚在门口,笑得肚子抽筋。李攸烨脸色黑了一圈,怒视着她,浑身颤抖。
“哎,不关我的事,那什么,我饿了,有吃的没?”鲁韫绮插科打诨的功夫炉火纯青。
李攸烨刚想发作,慈和宫的人急急忙忙地跑来报信:“皇上,秦老王爷伤情严重,太皇太后已经先行出宫探望了,让臣通知您,尽快去秦王府走一趟!”
“有多严重?”李攸烨边往外走,边问。
“恐怕,快不行了!”
李攸烨一愣,马上道:“给朕备马!”说完迈大步往外走,临到门口,突然想起来,回头命人给鲁韫绮弄些吃的,然后转身离去。
秦王府。
桂纶王的丧礼刚开始置办,肃孝王的性命又岌岌可危,整个王府上下沉浸在浓重的悲恸之中,到处是一片愁云惨淡景象。
柳舒澜从房里沉着脸色走出,李攸烁忙上前询问:“柳太医,我爷爷怎么样了?”
柳舒澜冲他摇了摇头,李安疆被匕首穿了肺腑,没有及时治疗,加上年事已高,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李攸烁愣在原地,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柳舒澜把他牵到一边,劝慰道:“世子,老王爷要和太皇太后说会话,你在这等着知道吗?”
李攸烁点点头,乖乖地跪在门前,一动不动。
柳舒澜叹口气,在众多的皇子龙孙中,李攸烁是最顽皮最能闹腾的一个,如今却要一连接受两个至亲的离世,这种打击对还是孩子的他来说实在太过沉重。
“告诉我,为什么?”李安疆躺在病榻上,问。
江后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久久不语。
“难道燕王不是你的儿子吗?你为什么要立,立一个女娃?”急促的喘息中,李安疆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告诉我,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过了很久,江后看着那合紧的窗,缓缓道:“戎沛不是安载的孩子!”
……
门从里面打开,江后面色平静地从中走出,站在台阶下的李攸烨迎了上去,“皇奶奶,秦叔祖他……”江后缓缓道:“你进去看最后一眼吧!”李攸烨哑然,点点头,走了进去。
江后扶起已是泪流满面的李攸烁,为他擦干眼泪:“烁儿,秦王府的重担以后就落在你肩上了,你要挑起来知道吗?有什么难处,皇奶奶会为你做主!”
“嗯!”李攸烁点点头,忍住酸疼的眼泪,继续跪在地上,红肿着眼眶,抬头看向江后,道:“皇奶奶,我想跪着!”
江后叹了口气,抬起头,看见没有窗子遮挡的天空,一片清净的蔚蓝。
李攸烨进了房间,小心翼翼地踱到床前,青色的纱帐垂头丧气地挂在床栏上,锦被下是一张苍老的面孔,她轻唤了一声:“秦叔祖!”
李安疆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一身明黄衮龙袍,衬得她金贵卓然,两道英气入鬓眉,混乱了人的视线,他用力地笑了笑,也罢也罢,这女娃不比那些男儿差,“皇上记得以后要多听太皇太后的话,老臣该尽的力都尽了,可以瞑目了,皇上赶紧回宫吧!”
李攸烨嗫嚅了两下,点点头,一步一回头朝外走去,李安疆笑着挥手:“去吧,去吧!”
待李攸烨出了门,李安疆艰难地喘了几口气,喊道:“烁儿,你进来!”
李攸烁终于进了屋子,扑到床前,泪簌簌流下:“爷爷!”
“小兔崽子,你哭什么哭!”李安疆的语气已经没有一点力度,他知道自己时辰不多了。
“攸烁,你听着,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我要你一生都忠于皇上,否则,你就是不忠不孝,我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你一定要记住,是不管,发生,任何,事!就算皇上不再是皇上,你听到了吗?”
“孙儿听到了!孙儿一定谨记!”
“好了,本王可以放心了,烁儿,你扶爷爷到马场去,爷爷想最后考验考验你的骑术!”
“好,好,烁儿这就背您去!”
江后和李攸烨的马车渐渐走远,而在王府赶往马场的另一个方向,忽然传来幽幽咽咽的抽泣声。马车顿了一下,又吱吱悠悠地转了起来。李攸烨窝进江后怀里,问:“皇奶奶,人死后都会去哪里?”
江后抚着她的头发,缓缓道:“云里!”
“那不就永远够不着了?”
“嗯!”
“皇奶奶……”
“嗯?”
“你会去哪里?”
“呵呵,烨儿会去哪里呢?”
“我……我以后一定听皇奶奶的话!”李攸烨突然爬起来,一脸认真道。
“真的?”
“嗯!”
车子还在咯吱咯吱地行进,陈荞墨拽拽权洛颖的袖子:“你怎么不问妈人死后会去哪里?”
“人死了就是死了,还能去哪里呢?”权洛颖翻了个白眼。
“你太唯物主义了,告诉你,人死后会化为世间万物的一份子,与日月同在,生生不息!”
“质量守恒?”
“嗯哼,就连迷信的远古都知道,盘古是将身躯化为山川河脉,女娲用泥土创造人类,一物灭,必有一物生,佛家讲轮回,也是遵循这一道理。”
“妈,你怎么越来越感性了?”
“哎,有时候想想太理性了也不好,你听,人家说死后会在云里多好,要是她们知道,云只是一层雾气,里面什么都没有,那多残忍!”
“嗯!”
“有道理吧?”
“嗯!”
……
第81章 宫中饿殍()
两位秦王驾薨,玉瑞缀朝十五日以示哀悼。秦王世子李攸烁年十四,袭爵,即秦王位。秦王一脉为太祖次子李启钧之后,传至李攸烁,已属远支,李攸烨敕令所有皇室宗亲皆素服百日,朝臣素服一月,为两位秦王守孝,已是荣宠之至。
十五日后,秦王李攸烁赴秦地就藩,李攸烨亲自前往送别,并调拨一千神武军护送李安疆灵枢回秦地下葬。这是历来的规矩,诸侯王必须在封地建陵墓。李安疆虽然在京颐养天年,但最终还是要被运回秦陵下葬。
建康城外三十里,旌旗飘扬,神武军的队伍,护在安放灵枢的马车周围,亦步亦趋地跟着銮驾走。前面,皇上、长公主和新任秦王弃了龙辇,缓缓地步行。
往西去,千里之遥,一朝分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三人想起以前的日子,他们在一块肆无忌惮地打闹,繁华嬉笑仿佛就在昨日,如今却白衣孝服,分别就在眼前,一时间,离愁别绪都堵在心里,眉间压了许多伤感。
“好了,二哥,皇姐,就送到这里吧,再送就送到秦国了!”李攸烁止住步子,强颜欢笑着打趣。
李攸璇红了眼眶,抱住他抽抽噎噎道:“到了秦国,免不了战事,刀剑无眼,你可得躲着点,别冒冒失失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皇姐,你怎么老往脓包方面想我啊?”李攸烁嗅嗅鼻子道。
“谁让你整天捅娄子的?”李攸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用手绢擦了擦泪:“以后也没人管束着你了,闯了祸更没人帮你殿后,你可得悠着点,被欺负了飞鸽传书给我们,让烨儿派兵灭了丫的!”
李攸烁满脸黑线:“在秦国,谁敢欺负我啊,我不欺负别人他们就要烧高香了!”
李攸璇叹口气:“哎,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你这么个冒失鬼,去那种刀剑无眼的地方,烨儿,你就不能给烁儿换个封地吗?”
“不行,秦地是爷爷和父王戎马一生的疆场,也是我将来实现抱负的地方,二哥你千万别给我换了,要不,我跟你急!”李攸烁一听急眼了,不等李攸烨说话,就阻住她,目光炯炯:“男儿志在四方,龟缩一隅,那还做什么秦王!”
李攸璇恼怒:“还长志气了你!”说完,破涕为笑。
……
侍卫不停地看天色,估量着时辰,李攸烁走到李攸烨面前,表情郑重:“二哥,有一件事一定要拜托你!”
“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李攸烨打包票。
李攸烁盯着她,几乎有泪流出来,李攸烨愈加觉得责任重大,不自觉朝他靠过去一点。只见李攸烁朝四周瞄了瞄,凑近她小声道:“帮我留意一下京城里漂亮温婉的媳妇,听说秦国的媳妇比汉子还强,我比较忧心!”
李攸烨背阳的半边脸整个颤了颤,用力地握住他的手:“你放心,交给我了!”
“那就多谢二哥了!”李攸烁狠狠鞠了一躬,在别人看来,这是君臣兄弟之间最普通的拜别,而只有李攸烨清楚,自己此刻已经幻化成一尊被敬仰的月老雕像,未来还要被长久的瞭望。
“秦王,该启程了!”文颂厷特来提醒道。
“臣弟就此拜别皇兄!”“臣等拜别皇上!”一瞬间,风拉扯旌旗的呼啸声突然就响彻天空,像进兵前扣人心弦的战鼓,轰隆隆催促人的神经。三人皆是一惊,离别的时刻还是到了。
李攸烨嗅了嗅酸酸的鼻子,目送着那仿佛一瞬间成长起来的少年王侯,意气风发地登上启程的车驾,回头朝她拱手作别。有模有样的过度到历史赋予他的正式角色中。一个人一旦挑起责任,原本玩世不恭的表情,总会变得郑重。她知道,这一切,对谁来说,都不容易。
李攸璇势单力薄地挥舞着手中的锦帕,凝望着陷入地平线的车队,素白的身形像停摆的风车,终于歇了下来。
“皇姐,我们回去吧!”李攸烨真怕她会从此凝滞下去。
“嗯!”李攸璇点点头,目光依依不舍,却不再执意回头。二人登上回程的銮驾,朝相反的方向驶去。
送走了李攸烁,李攸烨回宫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御书房,虽然缀朝十五日,但六部递上来的奏折一道也不少,统统堆积在御书房。即使已经被刚刚组建的内阁过滤掉了一部分,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披荆斩棘冲到了她的书桌上。她必须在晚饭之前批复完,皇奶奶规定,当天的奏章不能过夜,否则,会视滞留情况,从她饭桌上酌情撤菜。她深刻地体会到,奏章就是饭碗这一道理,所以每回都不敢大意。
眼下最重要的是边疆军队的问题,李攸烨先把这些奏章批复了,其余的一道一道皱着眉头看。
“完了完了,万岁爷,又没饭了今个!”杜庞焦急地看着沙漏里的沙子,犹如自己胃一样渐渐流空,手中的拂尘甩得如夜叉的头发,疯疯癫癫。
“这帮子没用的老头子!”李攸烨也急眼了,一手把奏折“啪”摔在案上,一脚踩在龙椅上,气不打一块出来:“朝廷养他们吃干饭哪,屁大的事情都要朕解决,啊,脓包啊一个个都!”
“万岁爷,怎么办啊,您快想想办法啊!”杜庞的伙食是和李攸烨的连坐的,李攸烨捞不着吃,他也得跟着倒霉,为这,他还特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