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难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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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权洛颖一愣,她,她是皇帝?女人也可以做皇帝?“你说的是真的吗?”吕斯昊也是一脸错愕,他想起那人的“胡作非为”,怎么也不能把他和那个传说中威风八面的玉瑞国君联系到一块。
“嗯!是真的!”刘速肯定得回答,“我特地去了大牢,找到那里的一个牢头,他亲眼看到九门提督林逊带兵前来迎接皇帝,没接成,最后把那个叫张元亮的官差打了个半死,正好顺手关牢里了。”刘速顿了一下,戏谑着说:“那晋王世子刚刚也被林逊也扔进了大牢,我来时还碰到了呢!现在全城都已经封锁了城门,正挨家挨户的搜查,不过当然不能说是丢了皇帝,那些官差是以捉拿朝廷钦犯的名义搜的!”
“所以啊,得赶快把这个麻烦皇帝给送走,要是被抓到了,又得牵扯不清!哎呀,这次这个晋王世子可是倒霉了!”刘速幸灾乐祸的说着,谁让那个不长眼的混世魔王敢调戏他的妹妹呢,活该!
“嗯,好,既然九门提督的人在找他,那我们就把他送到九门提督府衙吧!”吕斯昊点点头,略有深意地看了权洛颖一眼,走到床边欲背起那人,刘速帮忙把昏睡的李游扶到吕斯昊背上,朝权洛颖摆摆手,三人瞬间消失在她的眼前。
权洛颖呆呆地站在原地,眉头皱成一团,还在慎重地思索着那个问题——她居然是皇帝?玉瑞国君分明是男子,这是怎么回事呢?
速哥哥的情报有假不太可能,既是这样,她便是真的皇帝了。她既是皇帝,那官兵抓人时她表现得那么镇定,也就显而易见了!
权洛颖蹙紧眉头,细细思量着无意中窥破的这件事,越到后来,神色越是凝重,她只是有个感觉,那人的身份定是牵扯到了什么重大秘密,甚至,大到和她的性命相连,一旦被人窥破,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念及此,她决定去九门提督府衙走一趟。不顾一路上表情讶异的众人,她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九门提督衙门,到达时刚巧看到吕斯昊和刘速把那人放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大喊一声有人晕倒了,便原地消失不见。而那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翻了个身,朝墙角处滚了滚,仍然昏睡着。权洛颖心下松了口气,刚要靠近那人,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忘了打开隐身镜,眉头瞬间一紧,那?刚才她那狂奔的形象?满大街的人?脸色顿时黑了几分,迁怒于兀自躺在墙角迷瞪的那人,视线几乎能把她烧着了。
懊恼地隐了身,恨恨地走到那睡得跟猪一样的人身边,估计不给她解药,她还得睡上几个时辰。见一群士兵朝这边奔来,她赶紧蹲下身,将一粒入口即化的药片赛到那人嘴里,那人吞咽了一下,迷迷蒙蒙转醒,权洛颖看好戏似的地看着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竟是掀了掀自己的衣襟,她好奇地凑过去,赫然见到一根极其纤细的线连在那两衽之间,顿时了然,薄唇抿微抿,瞄着那重重松了一口气的人,轻轻一笑,看不出来,这人还蛮警惕的吗!
抹了抹额前的头发,权洛颖冲着那人挑了挑眉,转身便走,姑娘我帮了你这一回,下次自求多福吧。结果没走几步,突然感觉背后有一丝异样,她慢慢地转过头来,赫然看到那人怔怔地朝这边望来,她瞬间被吓了一跳,吓——吓鬼哪!
以为自己被暴露了,权洛颖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那人若无其事地随着一对官兵进了衙门,她还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敢肯定,鬼要是被人那样看着,和人被鬼看着的心态是一样的,妈呀,扶墙歇口气先。
往回走,被方才那么一吓,腿变得有些沉重,于是权洛颖走得很缓慢。经过一段闹市区,她的耳边不时传来那些路人们的议论声,什么,他们可是头一回见一个美丽的姑娘跟“马”一样在大街上跑,什么,那个姑娘不知有什么冤屈,这么急着跑到九门提督府衙告状……权洛颖起先还能握紧拳头,对那个说她像“马”的卖红薯的小贩投去愤恨的目光,但走得久了,她就发现“马”姑娘的事迹现在竟然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无奈之下,她只好绕道走,转到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上,把隐身镜关了,仰望着红透半边天的落日,就这么不知不觉地从傍晚走进黑夜。
或许是天太黑,路太长的缘故,不知何时,权洛颖心里竟走出了些没缘由的失落,还夹杂了一丝复杂难言的困惑。总感觉,那人似乎能够感知到她,她的眼神,似乎让人无所遁形。当她站在客栈门口,看着迎面而来的吕斯昊,对上他那焦急而又宠溺的眼神,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冲他淡淡一笑,把自己疲惫的下巴倚到他的肩上,靠着便觉得轻松不少,吕斯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挑起一抹笑意,轻轻地把她锁入自己的怀中,似乎这时刻,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
在这灯火阑珊的光影中,有个人立在树荫投射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良久,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那里指尖已经冰凉,而那温热的触觉却深深地留在她的心底,“会是她吗?”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得是她呢!
“爷,该回去了!”杜庞劝道。
“嗯!”淡淡地应声,最后看了眼灯火中那幸福的画面,转身朝停在暗里的马车走去,夜风徐徐吹起她的袍脚,连着心的指尖,蜷入了搁在背后的掌心中……
“驾”的一声,马车顺着来路返回,李攸烨掀开帘子,回望,而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第5章 前尘往事()
朔华正殿,早朝已经约莫进行了一个时辰,各项奏议业已到了收尾阶段,群臣莫不长松一口气,只等着散朝后赶去处理各自公务。不过,有一些善于察言观色的大臣,则在奏议的当口,留意到端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同寻常,一双隐藏在十二串旒珠后的龙眼一直呈现放空状态,所谓事出必有因,小皇帝龙颜不悦,难免让玉阶下的有心人揣摩起她的心思。
不仅是皇上,江丞相今天的状态也很不寻常,和以往那个精明干练的老头子形象不同,今日早朝,他一直萎靡地窝在太师椅里,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听说是病了,大咳连着小咳层出不穷,看样子病的还不轻。不过群臣对他这病没有表现出过多惊讶,因为在他们眼里,他那胡子花白,浑身干瘪的形象,不病才不正常。顶多也就是过去慰问几下,便纷纷撤走,避免被老头子的唾沫星子追上。纵观整个早朝,只有上官景赫不断重复着以“臣斗胆请问皇上”“江相以为如何”“臣以为”开头的循环句子,连一向唯他马首是瞻的武将们都听得百无聊赖,昏昏欲睡了。
退朝时,雷公公传来太皇太后的懿旨,召江丞相去慈和宫,几个前来迎接的侍卫见丞相大人有气无力的样子,直接就着那太师椅把他给抬了出去,群臣目送着那消失在地平线上的一摸惨白,神情不由哀伤而肃穆,自古以来,但凡一颗璀璨的相星陨落,几乎都能牵扯出莫大的感伤,难免让人深深扼腕。
慈和宫。李攸烨即位后,先帝皇后戚氏被尊为皇太后,本应迁居慈和宫,但她以过惯了清冷孤寂的生活,不意再入喧嚣尘世为由,推辞不往,江后便命人另辟清净别院供其居住。如此一来,江后便也没有迁宫,依旧在慈和宫住着。诺大的皇宫不断有人修葺,宫女和太监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慈和宫还是老样子。
“烨儿即位如今已经十五年了,玉姝这孩子如今也有十五岁了!”江后坐在加了软垫的木椅上,手中拖着一杯飘着浓浓清香的暖茶,颇为感慨地说着。
“……”
“咳,这一晃然,十五年过去了!”
“……”
“玉姝这孩子和皇上感情最要好了!”
“……”
“烨儿也该是大婚的时候了!”
“……”
“来人,送丞相回府,让王太医去看看,这都不省人事了,怎么还能让他上朝呢!”
……
丞相府,一个身影急急地穿过回廊,到了尽头那座小亭子里,对着那摇椅上枯干的人影禀报道:“相爷,礼部尚书高大人,吏部尚书曹大人,刑部王大人,在外求见,说是专程来探望您的病!”
那摇椅上的人抬起一只手,冲他摆了摆:“不见,那高老头子还没老夫健硕呢,竟然跑来看老夫,笑话,你就跟他们说,老夫已经病的不省人事了,他们的心意等老夫醒了便领,让他们莫要为老夫耽误了公务,都回去吧!”
“是!”那人应声,便又急急忙忙地跑去传话了。
“哎,病了真舒坦哪,老夫好久没有如此轻松了!”听见脚步声渐渐走远,江令农睁开了那双迷蒙的眼睛,看着那眼前摇摆不定的庭院,脑海中浮现出前尘往事的一幕幕情景,他这一生过得也算轰烈,少年时意气风发,不知愁为何物,中年时忍辱负重,方知人生之艰难,临到白头得到上天眷顾,匡扶社稷,得偿所愿。人到末年,各种荣宠接踵而至,本欲寒江独钓,奈何形势逼人,他不得不重操旧业,肩负起辅佐幼帝的责任。人生匆匆几十年,只有短短二十年的青春年少是为自己而活,要说后悔,却也不是,只是在“厮杀”过后,心里难免残留着一丝余悸,便期盼着自己的子孙莫要再重复他所经历的一切。妹子那里,他如今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可是要让玉姝进宫,他是如何也不会答应的,先不说李攸烨是个女子,就是那皇宫里的明争暗斗,以玉姝单纯的性子就应付不来。栩儿(江后,名唤江姿栩)是天生的凤凰,生来便高贵典雅,把他们这些兄弟都比下去,她的风华绝代延续至今,令江家门楣跟着光耀至今,但玉姝没有她那样的天赋和手段,她入宫只会被宫里的凶险一点点蚕食掉。这些,都是他拼了老命也要阻止她进宫的原因。
“妹子,原谅为兄的私心吧,攸烨是你的宝贝孙女,玉姝也是我的心头肉,你要是想要我的孙子,我倒贴都答应您,但你哥我只有玉姝这么一个孙女,你就放过她吧,你看你哥我都是老得快要死的人了,你就别折腾我了!”江相喃喃自语着,逗了逗旁边笼子里的鹦哥,那鸟张嘴便“玉姝是我的心头肉,玉姝是我的心头肉”地叫了起来,惹得他心花怒放,笑了一阵蓦地又顿住,陷入那几十年无休的郁闷,你说,都是一个爹娘生的,为什么他那妹子就不会老,而自己就快掉渣了呢。
第二日,早朝,小皇帝依然无精打采地盯着某处发呆。江相回家养病去了。早朝过后,雷公公又携着太皇太后的懿旨来到朝堂,当众宣读召上官景赫去慈和宫。群臣不免揣测起来,这一连两天,太皇太后把两大辅臣先后召去,究竟意欲何为呢,哎,这位太皇太后从不垂帘听政,这就断了朝臣察言观色的后路,可她对朝廷的影响却是无所不在的,百官都对此心知肚明,想起当初立新帝的时候,秦孝肃王提出那个江后垂帘听政的建议,大家都还惶恐,害怕有朝一日后宫干政,外戚专权,可这十几年下来,小皇帝渐渐长大,外戚非但没专权,江后的仁慈和偶尔提出的一些对社稷有利的主张越来越受到朝臣的尊重和拥护,她对小皇帝的爱护众人有目共睹,根本不用再担心她会夺小皇帝的权,眼看着朝堂越来越清明,一帮子朝臣又开始渐渐仰仗起她来,这点倒是当初不曾想到的。
慈和宫和昨天没有什么不同。
江后依旧端着一杯茶,对着坐在下面的上官景赫说道:“烨儿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哀家没算错的话,凝儿这孩子如今也有十五了吧,如今玉瑞能有今日盛况,全赖上官将军和江丞相的辅佐啊!”感慨之色,溢于言表。
“太皇太后严重了,辅佐皇上是臣等应尽的本分,小女今年确是十五岁,与皇上乃是同岁!” 上官景赫面上不卑不吭地回道,心里却对江后这明知故问的用心起了疑,凝儿和皇上同一天生的,难道她还会记错。
“上官将军不必拘谨,哀家今日只是和将军话话家常而已!”江后慈眉善目地说道,并冲他示意可以喝茶。
上官景赫受宠若惊,捧起茶来,喝了一口,便又放下,静待江后下文。
江后笑了笑,道:“凝儿这孩子聪慧乖巧,哀家打小就喜欢的很!”
“多谢太后夸赞,小女实在是受之有愧!”
“哀家可是说的实话,上官将军有空多带凝儿到宫里陪陪哀家,哀家可是想念这孩子的紧呢!”
“是!”上官景赫额上有细汗沁出,不动声色地继续和江后“闲话家常”。
……
漫长的宫道,落日将一个踽踽独行的身影拉长,十五年前的鲜血像一条流之不尽的河,他还记得,当年那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