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叶之上-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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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无讳很快来到了手下说的地方，这是一处长宽各七八米的平坦地，周围除了树木和土石什么都没有。既不在上下山路的必经之处，又不倚靠绝壁峭崖、溪水山泉，完全不像是暗藏玄机的地方。
貔貅卫在四周戒备，杨无讳带着大统领亲自上前探看。属下口中的断裂确实古怪非常，凹陷下去一大片，昏暗黝黑深不见底，开口还往下越大。塌陷的裂痕边上却又凭空长出了片倾斜的土地，平整坚固，绝非是人为堆叠上去所至。
“里边有什么？”胖子落在后边，喘着粗气追上来。
“空无一物。太过昏暗，下面似乎很深。”杨无讳从身上拿出颗铃铛，问胖子要过绳索绑好，这才把铃铛扔进了裂隙。
“叮铃铃……”随着一阵清脆声响起，铃铛竟然自己发出耀眼的光芒，杨无讳身上果然都是宝贝！
“拉起来，看看多深。”胖子凑上前去探出脑袋来，他一个近视眼能看清楚啥，除了白色一点什么都看不到，更别说底下的深浅了。
“有通道。下去看看。”杨无讳眼尖，金玉门本就有各种各样的练体之术，目光如炬也算不得什么稀奇本事。
“主人！属下为您探路！”大统领瞧见杨无讳动手绑起绳索吓了一大跳，赶忙点了两名手下进去裂隙，没有给主人分毫涉险的机会。
“带上武器，小心为上。”杨无讳点点头，晶石、助战仪任由部下使用。出来时没想到会遇见这种情况，各种设备仪器都不在身边，连最基础的防毒面具、氧气罐都没有，也只能讲究靠着助战仪护身了。
大统领身手矫健，绑好绳索带上手电便滑下裂隙。下边黑暗又深不见底，下去三人不敢太快，下去几米便喊一声汇报情况。
胖子在一旁看得焦急，也不知道这地儿到底有什么名堂，总不能小灵山的和尚们喜欢住地底下吧。
没有外出探险的经验，不清楚下边的情况，甚至连下去究竟难不难都答不上来，陈亦锋除了在一旁宽慰心儿之外，最多的就是干着急。
“主人……到底了……通道安全……”过了很久，下边总算是穿回来了消息。
杨无讳连询问一句都没有，随手抓了根绳索便纵身跃下，吓得一旁的貔貅卫差点跳下去救主。
“心儿好点了吗？要不咱们在上面等着吧。”胖子看向深不见底的裂隙有些发怵。他的本事全不是自身训练出来的，下不下得去先不说，爬上来绝对办不到。两百斤爬树都够呛，还爬绳索？
“想吃冰淇淋……”心儿也不喜欢下边的感觉，小脑袋埋进胖子怀里弱弱喊了句。
“这也没有冰淇淋啊……”胖子叫苦不迭。自打悲风没事找事儿给心儿做了次冰淇淋之后，小女孩就彻底迷上了那美妙的味道，但凡遇上什么害怕不开心的事儿，吃上一口就能让心里甜甜的，遇上什么都不害怕了。
“痴肥……速速下来……”杨无讳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后边胖子没太听清楚，似乎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往心儿嘴里塞了块巧克力装装样子，就在陈亦锋还犹豫不决的这档口，杨无讳竟然从底下蹿了上来。虽然手也拉着绳索，可看他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拉不拉着都无关紧要一样。会轻身提纵之术果然太占便宜了。
“喊你未曾察觉么？快随我下去。”杨无讳把手里的绳子递给陈亦锋，可胖子一往下看就腿软，压根不敢接过绳索。
这乌漆嘛黑的起码得几十米深吧，这些还是人吗？想都不想就敢下去，难道不怕摔断了手脚上不来吗。
“我还得照顾心儿……你们自己玩……玩儿！啊啊啊！”不等胖子说完，身子被一股巨力带了下，踉踉跄跄朝裂隙摔去，裂隙之中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行了行了，落地了已经。”杨无讳给胖子后背来了一巴掌，这才放下手里的小女孩，对陈亦锋的鄙视更重了起来。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吧，还不如一个五岁小娃娃，可真是够窝囊的了。
“杨无讳！我要宰了你！”胖子软倒在地咆哮着。太吓人了，还好最后关头死死给憋住，否则此刻胖子的裤子都得湿透。
“我死了你还上得去么，聪明人。”杨无讳很酷，丢下一句便不甩胖子，往七八名貔貅卫的方向走去。
“心儿没事吧？”胖子心跳还是很剧烈，紧紧抱住女孩总算是有些依靠。陈亦锋不是什么勇士，他怕麻烦、怕被打、怕高更怕死，和所有普通人一样对未知充满了恐惧。
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方，没有大小姐和御姐，没有悲风丑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胖子怕了，他真的害怕迷失在这里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叔叔别怕……心儿保护你……”一只小手轻轻拍打着胖子的胸口，稚嫩、柔软、微弱，甚至不集中注意都会感觉不到。
但就是这么一双微不足道的手，竟然一下一下拍散了陈亦锋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不安，似乎只要听见耳边那个声音，就能给胖子带来新的力量。
是啊，自己还不是一无所有。可以依靠的人都不在身边，但至少还有心儿，如果自己都害怕想要逃走，心儿怎么办？让五岁的小女孩保护自己么？
力量的来源未必是晶石、助战仪，勇气也不是因为手里有能令天地色变的战斗力。更多时候，心安是为了让人心安，坚强是为了守护坚强。
“走吧心儿！出去了哥哥给你做冰淇淋！草莓冰淇淋！”胖子重新站起身来，腰身挺得格外笔直。
“那我想吃两个……”心儿小声讨价还价道。
第366章 依稀少年事（）
下面的空间很大，从土地的横截面看就是三角形的一条直角边。原本漆黑一片的裂隙底部被火光点得通亮，一眼望去周围得有游泳池大小。
下面氧气有些不足，说不定还有些毒害气体在空气中，一名貔貅卫还把面罩递给了胖子，辅助型助战仪至少能稍稍保证安全。陈亦锋也不矫情，给小女孩戴上连声谢过，这边往四周查看起来。
平地是由正四方和斜四方组成的八角，目测精确标准，应该不是天然形成或怪物所为。八角中央立着根石柱，材质胖子也没见过，乌黑发亮，表面还有不断鼓起、破裂的气泡，像极了沸腾的水。
除了古怪石柱之外，地面上大大小小印刻着五花八门的雕刻，从以中心向对角线分割，里面八副面积稍大，外面四个三角面积稍小，胖子一数正好十二幅。
这些石刻很古朴苍混，经年累月已经被风化得有些模糊不清，胖子不懂为什么地下会有保存如此完好的石雕浮绘，又是哪个时代的人有能耐跑地底下画画。
心儿瞪大了眼看向其中一幅，大眼睛里除了少许困惑之外更多的是惊奇，咬着小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杨无讳，你再敢自作主张让心儿涉险，信不信我和你撕破脸。”陈亦锋手上可是拿着家伙的，冲上前去就对着杨无讳大声怒骂道。
“你以为待上边很牢靠？跟着我才安全。放心吧。”杨无讳本还想嘲讽胖子两句，可看他那正经的模样也知道，这小胖子是真的生气了。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浑人，怎么偏就无比重视并无瓜葛的小女孩呢。
杨无讳没见过胖子在心儿帮助下的恐怖实力，否则一定怀疑陈亦锋图谋不轨，估计早早就和尉莹联手搭救灵叶洲遗孤血脉了。这便开口安抚了胖子一句，一面解释起要他们下来的缘由。
“实际上你下不下来无关紧要，可女娃娃一定得来看看。心儿，看出了什么吗？”杨无讳也自觉有些无理，虽然有些歉疚却着实为小女孩着想，指着周围的地面问向心儿道。
“这……是我家！”心儿从胖子怀里挣脱下来，小手牵着胖叔叔往一副壁画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对着二人开口道。
家？陈亦锋一顿，这画上描绘的是灵叶洲！十二幅画不就正好对应了十二道么，难道此处是他们江湖中人留下来的？
“这是干漆岛，这里是天冬湖，这里是心儿睡觉的木蓝屿，这里是爹爹骂人的玉桂主岛……”心儿像是回了家一般高兴，牵着胖子东跑西蹿，脚下的画似乎成了记忆中的土地。
“医道灵叶洲心怀济世之志，以解痛除病为己任，宗门内大小岛屿皆以药材为名，就是不忘天下之共苦。”杨无讳跟在后边解释了句，他了解得没有心儿详细，但却能说得更加明白。胖子听着有些怪异的名字原来都是药材。
画面上似乎是记录了宗门之初走向鼎盛的过程。
最开始一人在山里行走，周围都是毒蛇猛虎盘踞，山下村庄的村民都不敢上山半步。那人独自进山采药，拦路的蛇虎都被草药放倒，此后山上的路终于畅通。
后面那人走过了无数地方，身边多了一人与他一起四处行走，不管遇上什么难事，手里的草药都没有离过身。他消灭了多少灾厄，救治了多少人，那株草药就立下了多大的功劳。
再后面的画有些模糊了，似乎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浩劫，身边的大人没了，却多了一个矮矮的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母亲死去留下来的孩子。
再往后就是落地生根，身边有了孩子那人不得不安定下来，在村里住下，眼看着村子一点点从小变大，最后成了千家万户的小城镇。可是疫病又爆发了，伤痛没有哪个时代能彻底消灭，那人似乎很愤怒，一马当先大战城外的病魔。
看到这里胖子不得不佩服起故人的智慧，病痛和疫病无法用图像具体描绘，作画之人便在城镇的石墙外画了无数幽魂一般的怪物，随无细说，却也无比传神。
那人独自对抗病魔，最终寡不敌众倒在了城外，已经长大了的孩子从城里出来救父亲，拿出了那株陪伴无数载的草药，赶走了病魔。父亲最终没有死去，父子二人因为这份功绩名扬四方，越来越多人赶去来投奔，一处小型的医馆便开设了起来。
后面的事情比较粗略，时代变迁时移世易，这些人越发壮大，可面对的挑战也越发严峻。一次似乎是涉及王权争斗让他们损失惨重，心灰意冷举族远走海外，以先祖留下的神威开辟出一方天地。即便大隐于俗世，依旧不忘祖师爷济世之心怀。心儿看见的灵叶洲地图，便是当初刚搬入时的模样。
“灵叶宗开山千载，百世沧桑。文祖布衣赤足，起于乡野，历川河百里，经星月数年。道横饿虎，路伏蛇莽，烈当炽暑，冻正寒芒。虽千险不碍其步，纵万难贯之如一。路逢知己，后遂武族临世，文武之合天道大兴，承天应时乃立宗门。后世万代不可忘其德，不可废其行。山野而生，山野而眠，一世之迹，不出德行也。”
心儿别的事情说不清楚，可这从小就滚瓜烂熟的组训却是信手拈来，一字一句说得分明，似乎是再和胖叔叔说着前辈们的光荣事迹。
“那棵草便是灵叶洲的根基，也是传承千载的道根。每一派都有自己的底蕴，说不好究竟是宝贝创造了英雄还是英雄创造了宝贝。或许那四叶草在彼时就是凡草罢了，可千年沉浮已然超凡绝伦。”杨无讳叹了句，历史的兴衰总是让人不免扼腕。尤其是灵叶洲这样无争于世，一直立志消灭病痛的宗门，惨遭灭门是他们应有的果报么？
胖子轻轻揽住女孩的身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心儿。有些伤太重了，已经超过了言语抚慰的范畴，不管说什么都太轻易了些。胖子体会过双亲离世的悲痛，心儿遭遇的可是整个宗门，这是能几句话就忘记的么？
陈亦锋有些理解杨无讳的举动，之前的气恼也消除了大半。让心儿知道门派的荣耀也好，只要小女孩还在，灵叶洲就不算真的灭绝，失去的东西迟早有一天都会回来，而外星人没能杀死的，终将成为消灭他们的存在。
“这些都是十二道的创立场景。这些画记录的是医道灵叶洲、膳道珍肴殿、文道四方院以及服道羽裳宫，这四道是上四道，立派之意都是惠及苍生。下面的四幅则是中四道：兽道纵禽川、酒道少康肆、乐道风月楼、算道镜心泊，虽说更多是自安于世，却也多少会出手救世救人。”说到这里，杨无讳停顿了一下，往最外边的四个三角望去。
许久才叹了口气，继续接下去说道。
“最外面四张画得是下四道，乞、尸、巫、赌。它们都是以魔入道，鬼魅难测，正邪难分。也有帮忙阻挡变异体入侵的时候，也有四处趁火打劫的举动。那些人，多知无益。”和之前的详尽不同，这回杨无讳连名字都没提及，看得出对下四道很是不喜。
“这里是十二道的起源，想必后面还会出现四门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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