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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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相公……”阿意知道佟佳氏是傅从之心中大痛楚，所以平常都绝口不提，正想安慰他几句，傅从之已然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犹如刀割般疼痛道：“放心吧，我没事。倒是凌福晋既然要见那人，你赶紧去将他找来吧，莫让凌福晋久等。”
待阿意出去后，凌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不怕我查出这事，会令佟佳氏痛失所有吗？”
“就算真如此，也是她自作自受。何况……”傅从之“看”了她一眼道：“福晋既敢当着草民面说出此事，就绝不会允许草民去通风报信。”
“你错了，我不会阻止你。”凌若话令傅从之诧异，不过下一刻已是化为唇边苦笑，“不过从今往后，世间不会再有傅从之此人。”
果然，这些看起来娇娇弱弱，十指不沾阳春水女子，没一个是易与之辈，一旦狠厉起来，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福晋放心，当初那一场火，已经烧了我与佟佳氏所有瓜葛。”
凌若笑而不语，傅从之虽然是一个戏子，但无疑很聪明，与这样聪明人说话往往会省许多力气。
等了约摸半个时辰后，阿意带着一个与她差不多身高，头带小帽身着一袭色长衫，面貌异常俊秀男子进来。
阿意还没来得及说话，凌若已经冲她使了个眼神，随后故意对犹坐那里傅从之道：“掌柜，你说有百悦香香粉，怎么还不见拿出来？莫不是存心戏弄？”
阿意心领神会，假意将男子拉到一边悄声道：“瞧见了吗？她就是我与你说过来买百悦香香粉那位夫人。”
男子悄悄回头打量了正与傅从之说话凌若一眼后，压低声问道：“她一直你们这里买百悦香香粉吗？”他声音听起来颇为清脆悦耳，倒有些像女子声音。
“可不是，这位夫人出手可是阔绰着呢，常一买就是好几盒，要知道百悦香可是要十五两银子一盒，寻常人哪用得起。”
凌若听到了他们对话，抚一抚鬓边通花故意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十五两银子有何了不起，只要本夫人喜欢，便是一百五十两也是寻常事。”
男子走上几步，悄悄闻了一下，果然闻到凌若身上是百悦香香味，喜色浮上眉梢，又仔细打量了凌若一眼，奉迎道：“夫人气质高贵，国色天香，也唯有这十五两一盒百悦香才配得起夫人。”
“你倒是会说话，不过别想着我这里讨得什么好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凌若故作傲慢地道，目光漫过某一处时，有些许讶异，双脚微微向后挪了一步，同时附水秀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赵清则。”他凑上前道：“不过我瞧着夫人有些眼熟，仿佛何处见过，夫人不觉得吗？”
“是吗？”凌若弹一弹指甲漫然道：“我倒是没印象，哪怕真见过，想来也是路上偶然相遇吧。”
他突然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牙齿，灿烂耀目，“是啊，以我这种身份，怎配结识夫人，可是那并不代表夫人利用完之后就可以随意取他人性命！”
手骤然扬起，一抹银光自袖中闪现，不等看清银光是何物，已经带着破风之声，狠狠朝着凌若戳下来。
赵清则脸上带着痛狠厉笑意，等了这么久，终于让他等到这个机会，亲手杀了这个该死女人！
这突如其来变故惊得一干人等目瞪口呆，根本来不及反应，凌若倒是还算镇定，可惜她与赵清则离得太近，根本无从闪躲。
眼见银光就要落下，忽地一只刚劲有力手牢牢抓住赵清则手臂，令他无法动弹，借着这个机会，众人也看清了他握手里东西，那是一把小巧但锋利匕首。
“撤手！”抓着赵清则男子低喝一声，不断加重力道令得赵清则手腕剧痛不已，勉强忍耐了一会儿，手始终是无力松开，“咣当”一声匕首落地上。
男子先将匕首踢到远处后，方才松开赵清则手，朝凌若拱手道：“让福晋受惊了，要不要将此人押送到顺天府？”他是跟随来保护凌若守卫之一。
凌若定了定神，抬手道：“暂时先不必，你做得很好，先退下吧。”
“嗻。”男子没有多问，而是依言退到外面，至于匕首，路过时，被他捡手中。
第三百一十六章 原委（）
一击失手，赵清则就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了，对于自己安危他并不意，恨得只是能没杀掉眼前这个女人。当即恨恨瞪了凌若一眼道：“这次没能杀你，算你走运，不过你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终会有报应，我做鬼也必来索你命！”
凌若对她咒骂并不意，扶一扶鬓边绢花微笑道：“你确定要索我命吗？赵姑娘！”
“你！”赵清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鬼一般。
凌若伸手赵清则小巧耳垂上抚过，终停留帽沿边，纤指微一用力，将那顶小帽挑了下来，果然赵清则前额并没有与其他男子一般剃发，似笑非笑地道：“不必奇怪，你女扮男装虽然扮得不错，但有些东西是掩饰不了，譬如喉结，譬如耳洞。”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个，觉得整件事情有所不对劲，她才让水秀传话给外面守卫，让他们时刻留意赵清则举动；否则赵清则那一刀，就算要不了她命，受伤也所难免。
她一直奇怪，以佟佳氏狠辣谨慎性子，若当真借种生子，为何不事后直接杀了他，而要留下祸患。如今看来，却是明白了，那人，应该早就死了，如今站自己面前，不过是处心积虑要寻出佟佳氏来复仇人。
阿意从那声“赵姑娘”开始就一直张到了嘴巴，她与赵清则接触过几次，竟然一直没发现她是女子之身。还好主子及时发现不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现可以告诉我，你真名了吗？”见赵清则对自己怒目而视，凌若哑然失笑道：“我并非你心中以为那人，与你想方设法找出那人一样，我也不过是设法将你找出来罢了。”
“你当真不是？”赵清则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若我是，你现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凌若端起凉了许久茶，润一润嗓子道：“说吧，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清则咬了咬唇，问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做为交换，你也要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
还不死心吗？凌若合上盏盖，抬眼，眸光微冷地道：“如今你，并没有与我讨价还价资格，若不说，我此刻便将你扭送到顺天府去，到时莫说复仇无望，就是你这一辈子都将牢中度过。”
见赵清则黯然不语，她语气稍缓，“知道太多对你并无好处，何况就算告诉你，我保证，你也绝对复不了仇，因为那人身份不是你所能接触，不可能来这种地方买香粉。我身上擦确实是百悦香……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寻遍整个京城，你都不可能任何一家香粉店中找到这种香粉。”
听得前半句赵清则还不以为然，但听得后半句时却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头一次撇开所有情绪，只是纯粹地打量凌若，越看越觉得心惊，那种高贵凛然气质，还有不凡言语谈吐，绝不是一个普通富贵或官宦人家女子所能拥有，难道是皇亲国戚？若真是这样话，那么确如她所言，自己确实不可能找到那人。
凌若也不催促，只安然坐着，等她自己开口。
赵清则衡量了许久，终是缓缓叙述了起来，“我叫赵清云，赵清则是我哥哥，我们家父母早亡，只剩下我们两人，是他兄兼父母之职，一手将我带大。哥哥读书很好，十八岁就中了秀才，他常说要我嫁人之前考中进士，这样就可以为我寻一户体面人家，再备一份体面嫁妆，如此嫁过去才不会受苦。”想起哥哥以往待自己点点滴滴好，赵清云忍不住落下泪来。
“平常哥哥家中读书，顺便打理祖上留下来几亩薄田，我就绣些东西拿去换钱，还有替人绞面画妆，日子还算过得去。哥哥无事时，常会去几个要好同窗那里研习诗词经史，不过每次都会天暗前回来。那日他与平常一样过去，可是一直等到我做好晚饭天都黑了始终不见他回来，我担心他出事，就去哥哥同窗那里找他，可他们说哥哥早就回去了。我街上找上很久都没有找到他，无奈只有回家去等，一直等到四时分，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我知道是哥哥回来了，所以赶紧开门……”说到此处，赵清云整个身子战栗起来，脸上浮现出害怕之色，颤声道：“我看到了哥哥，他整个人都是血，好多好多血，好吓人！”
“哥哥倒地上，腹部有一道很长伤口，我想替他止血，可是血太多了，怎么也止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脸色越来越苍白。”每每想起那一幕，赵清云都感觉仿佛天塌下来一般，一夜之间，她失去了相依为命哥哥，失去了所有色彩。
“哥哥告诉我，他回来时候，一个僻静小巷处被人套麻袋中，直到去了一个不知名地方这才将他放下，但是双眼依然被黑布蒙布，不允许他取下。那里四处都浮动着极好闻香气，所有香气都是从一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那女子引诱哥哥，想让他做那事，哥哥常读圣人读，自不愿做那苟且之事，可是那个女子淫荡无耻，居然一直引诱他，哥哥终没忍住，着了她当。之后他们又将哥哥原样带了回来，原以为这样便结了，哪知这群人丧心病狂，居然要杀哥哥。哥哥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哪斗得过他们，幸而哥哥聪明，假死避过，等他们走后方才逃回家中，可是他伤实太重，强撑着说完这些后便死了。”说到这里，赵清云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呜……哥哥死了，他再也不会醒过来！”
凌若默然，想不到其中还有这般曲折，待得赵清云哭够后方才再问道：“既然你哥哥回来后就死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百悦香香味？”
赵清云忍着心中悲痛，咬牙道：“哥哥与那女子待了半夜，这身上自然也沾了百悦香香味，将哥哥下葬前，我牢牢记着这香味，发誓一定要替哥哥报仇。”
“所以你就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女扮男装，假作是你哥哥，寻遍京城大大小小香粉店？”
：四章，还昨天欠一章。
第三百一十七章 赵清云（）
“不错，只要找到买香粉人，就一定可以找到那女子！原本寻了这么久，我已经失望了，不曾想第二次无意中路过这里时，会闻到同样香气，分毫不差。”赵清云眸中掠过一丝狠厉，“这次来之前，我早已想好，哪怕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杀掉那个恶毒女人，让她一命偿一命！”
百悦香是贡香，除了宫里头，就只有诸皇子府上有，外头纵然出到千金亦难寻一二。若非那次阿意说起，而凌若又一直对佟佳氏凑巧怀孕有所怀疑，猜测两者之间可能有联系，故让阿意带了一小摄百悦香香粉给她闻，只怕赵清云现还徘徊各香粉店间呢。
“你杀不了她，回去吧，即刻收拾东西离开京城，并且永远忘记这件事，好生过你日子。”见赵清云犹有不甘，她蹙一蹙眉尖道：“逝者已矣，生者犹，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可能达成愿望，搭上自己一生，若你哥哥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如此。”
赵清云紧紧捏着双手，倏然抬头道：“我固然对付不了她，但你可以。你刻意来寻我，又问了这么许多，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好奇，肯定是要对付她，我……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助我？”凌若好笑地看着她，没有带护甲小指她那张娇柔若荷瓣脸上抚过，“你拿什么来助我，就凭刚才那番话吗？没用，话嘴上，可以这样说也可以那样话。赵姑娘，这件事远比你想像要复杂许多，并不是你所能插手，一个不甚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她阻止想要说话赵清云，“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若死毫无价值呢？你愿意吗？你哥哥天有灵愿意吗？”
这句话堵得赵清云哑口无言，凌若抚一抚脸又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应承你，兴许终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个女人身份，但是我会我所能去对付她，让她得到应有报应。天道无情，欠下终究要还。”
从见面到现，不过短短时光，但凌若话不知为何有一种令赵清云信服魔力，静望许久，不顾一切到近乎疯狂光芒眼中逐渐熄灭了下去，清明如初，“好！我相信你，希望你不会有负这份信任。”
凌若缓缓点头，目送她转身一步步离去，收回目前时看到外头多了两个探头探脑身影，却是毛氏兄弟，他们怎么会这里？
收到凌若疑惑目光，阿意忙道：“奴婢去找赵姑娘时候，恰好遇上他们，他们知道主子这里，便想着过来请安，主子要不要见见他们？这店能开得成，也亏得他们两人跑东跑西。”
凌若点点头，“难得他们有这份心思，让他们进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