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风流-第4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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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琰年纪尚幼,没有杂念,进入妙空很快。三个月后她打通了第二个窍穴下黄庭穴,一年之后打通了任督二脉上十五个最重要的窍穴,开则纳气,闭则聚元,这才算是真正打通了从百会到会阴的小周天,进入聚气境。
商七这时教她导引术的高阶,名淬体拳,说淬体是要炼筋骨皮脏髓,内气若如江河,身体就是纳江河之器,器不固,则江河崩而泄,经脉若不宽,则内气如小溪汇不了江河,所以要成高手,必得练气兼淬体,而这淬体拳也不同于外家功夫以明劲健体,而是以内气淬体,是炼不是练。
配合拳法,商七教她喊山诀,练拳喝声吐八音,练到入室,要如雷声沉闷响在耳内、心内、神内,商七说这是炼髓炼神,神不稳,则不可驭身心,达不到高境界的身、心、灵合一。
这般修习内功和淬体到了七岁,商七开始教她基础刀招,劈刀,斩刀,刺刀,撩刀,共三十六式。
萧琰两年都在练基础刀招,商七说天下刀招万变不离其宗,练好基础刀招最重要。
但在九岁这年,萧琤攀墙入内,用他学的横刀招式打倒了萧琰。
萧琰虽然不服输,心中却是难过的,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商七说,萧氏的横刀战技是先外后内,先锻体练明劲,再辅以内气,而内气修炼好比集腋成裘,裘衣不成时,显不出功用,所以她会败给萧琤的精妙招式和修炼明劲的力量,但当她的内气聚元积累到了一定时期,就会喷薄而发,如大江大河,势不可挡。
萧琰的难过和自我怀疑立时抛开了去,更加刻苦的修炼内力、淬体拳和刀招。
十岁这年,她打通了手厥阴心包经和足少阴肾经上的基本窍穴,从聚气境进入到化元境,意味着内气修为积累凝炼到化精为元,这时的内气才可称为内家暗劲,萧琰叉腰大笑,得意的向母亲显摆,“阿母,我有内力了!”
或许因为基础打得扎实,半年后她就从化元境初期进入到中期。
除夕这日她醒后依旧在床上练静功导引术,卯正时分收功起床,穿了细葛短褐到前院练功,先打几遍淬体拳和喊山诀,再练几遍基础刀法,最后才练习她偷学的横刀战技,每日均如此,寒冬雨雪也不间断。
辰初二刻,她收刀回屋。
沐浴洗漱后,便去书房给母亲请安,这时已是辰正。
因为配合萧琰习武,清宁院的朝食早就改在辰正时分。
除夕这日的辰时正是兰陵萧氏在宗庙举行祭祀的时候,巳正才开家宴。今年因为萧琮的病愈,家宴的欢庆气氛必定更胜往年。
和景苑外面的年节热闹相比,清宁院的除夕显得格外冷清,家宴也只有四张食案,和往常一样四个人。清宁院的主奴规矩不像外面那么森严,通常都是主仆四人共堂用食。
四个人过一个年当然算不上热闹。
商清却过得悠然。
绮娘和商七也表现得很习惯。
唯有萧琰,往年每到此时都郁愤不平,今年却容光灿然,很有外间一切不萦于心的模样,举起盛了鲜鱼汤的碗跽直身道:“无念以汤代酒,敬祝母亲平安康泰,福寿延年。”
商清端起汤碗,淡墨色的眸子微微柔和,“祝无念心志坚毅,大道长顺。”
绮娘和商七也一起举碗敬贺。
萧琰笑语殷殷,神色欢悦,毫无往昔的失落不平之色。
商清心下微有诧异,却只转了转腕上的沉水香珠串,没有过问。
用罢朝食,萧琰陪母亲散步消食,然后练刀一时辰,沐浴更衣,练字一时辰,便到了昼食时分。
用过昼食后,萧琰如往常每日般,陪母亲在景苑内散步消食。母子俩穿着大氅,沿着鹅卵石路往湖边走去。
深冬时节湖水已结冰,冰面上靠近岸边的地方被人凿了个冰窟窿,约摸四尺方圆。
商清想起食案上的鲜鱼汤,原以为是府内送入的,“无念凿的?”
“嗯!”萧琰扬眉笑,又得意洋洋道,“《孝经》上说卧冰求鲤,真是愚蠢!妄想求上天怜悯这种不着调的事,还不如自己努力想出办法。”
这世间要想成事,靠天,靠地,靠人,不如靠自己。
她伸出右手握成拳头,掌心和指腹因为千万次的挥刀磨出了硬茧,又被绮娘的药汤泡薄软化,却更有一种韧性的坚实,就这么握着就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的力量。
“母亲,”她仰起脸,郑重道,“无念会努力!”
为了您,我会很努力很努力。
商清抬掌在她头上一拍,“少年常立志。”
志多败,故常立志。
萧琰纯净的眸子在淡薄的冬日下绽着光,声音如同她挑起的眉毛一样有着刀锋般的锐气,“母亲,我是立常志!”
常志者,恒不移。
二月,贺州。
这座河西草原上的苍青之城,恢宏,辽阔。
它的格局如同帝国的京城,高大浑厚的四面城墙内是如同棋盘对称的坊市,规整方正,东西、南北的对称线上各有一条阔达百步的笔直大道,东西曰永定,南北曰安和,两条大道十字交汇的州城中央,坐落着宏阔的河西大都督府。
从东城中门通向大都督府的永定大道上,沿途的街楼林荫都扎了鲜艳彩帛,逼退二月春寒。
一千名绯衣甲袍的河西军儿郎,持槊列于永定大道两边,寒光凛冽的槊尖让后面看热闹的百姓都不敢往前挤,只好踮起脚尖,努力抻着脖子往东边张望。
迎亲队伍从大江以南的吴兴出发,历时五个多月才抵达帝国西部的河西治所贺州。昨日下午抵达东门驿,按大唐门阀士族上午行婚礼的俗例,迎亲队伍先在驿舍降车歇息一晚,今日上午巳时才从永定门入城。
一路鼓乐喧天,一百骑慓悍健壮的河西军明光铠甲骑在前方开道。
后面是四五百人的送亲队伍,迤逦如长龙,嫣红花瓣从侍婢的花篮中抛洒扬起,漫天飞舞。
河西百姓啧呼不已。
“好大排场!”
“那是当然,兰陵萧氏和吴兴沈氏联姻,排场能不大?!”
“听说与萧氏订定的是沈五娘子,怎么出嫁的是沈十七娘子?”
“嘿,你消息落后了吧,听说沈五娘子突然得了怪病不治,沈使君只有这么一位适婚嫡女,不得已才换嫁庶出十七女。”
“啧,庶女嫁给梁国公嫡长郎为妻,那真是天大的福份!”
“嘁,嫁个病秧子有啥福份?”
河西士庶谁不知晓梁国公嫡长子萧琮生来体弱,一年到头离不了榻,沈十七娘子嫁过去怕是要守活寡。
“小声些……”
“呸,你们懂什么,兰陵萧氏是五百年的阀阅世家,虽说吴兴沈氏也是江东一流阀阅,但和萧氏相比,门第差了不止一等。再说,萧国公是河西道大都督,统十四州军事,辖十万河西兵马,岂是沈氏一个扬州刺史可比的?再说,沈十七娘子以庶出嫁给萧国公嫡长子为妻,那沈家嫡长女病好后也未必嫁得比她尊贵。”
“老兄说得在理,嫁女嫁门第呀。”
“沈十七娘子真个好命!”
……
青绡锦幔的婚车内,身穿深绯色礼服大袖衫的女子冷冷一笑,两根冰雪似的手指撩开鸾冠前面的绦穗,一双眸子寒冽,寒冽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绣着青鸾的车幔。
第四〇二章 自损实力()
亲,你订阅不足,请补足,或等段时间再看。 端砚口齿清晰的一一回了,并加了个人观察所得; 如衣着、性情、脾气等等——敏锐的观察力也是贴身侍人必备的才能。
就如前次来拜访的高昌州刺史府大郎君; 喝酒时只穿一条亵裤; 说这样才爽快; 如此就要安排男仆斟酒服侍才妥当。
又如上次来拜访的甘州刺史府二郎君; 貎妍如女子,平素在家中近身服侍的都是清雅婢女,说儿郎浊气重,有染他玉濯之质; 如此就必须安排文清气秀的女婢服侍。
又如上上次来访贺州刺史府二郎君; 喝醉酒后常常以发泼墨作书; 人称“发书一绝”; 故这位郎君来访便得随时准备大缸墨汁以备不时之需。
又如前前次来访的瓜州刺史府三郎君,喜欢作剑器舞; 那就必得安排精于剑舞的侍卫与之对舞; 并备乐伎班子配乐,主人也要亲调任一乐器相和才不算失礼。
总之,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所以讲高门世家的底蕴深,不仅仅在于子弟代代有人才,还在于下奴婢也都各色人才蓄备,尤其贴身侍人更需得体貌俱佳,学识、口才、记性等具备,还得为人机敏有眼力,才能帮助主子妥贴的应接各色贵人和各种癖好。
沈清猗听完端砚禀报后,便极有条理的吩咐下去。
端砚、白苏、菘蓝、赤芍都应声而去,屋内只余青葙侍候着。
未初时分,萧琰到了承和院,未几,拿着书进了内院。
她还是头回来兄嫂的正房,不由好奇的打量。
正房外间是用来闲息的,三壁都是雪白,挂着雅致的浅绿色薄纱帘,东西壁上的纱帘之间挂着色调清雅的山水画,地上铺着雪白的长毛毯,左右各安置了两张案几,案几后是白檀木的壶门榻,壶门上雕刻着精致的莲花,坐榻上铺着白底浅绿色莲花图案的夹缬褥子,看起来清雅又明亮。
屋子的正北是和寝卧内间的槅段,整面都是白檀做槅,同样垂着浅绿色纱帘,下面是一张三面插屏的长榻,正面的插屏上绣着一只红脚朱鹗,单立梳羽,意态清疏……萧琰不由多看了两眼,掠眼便见沈清猗倚着隐囊歪靠榻上,清雪似的玉手随意搁在素色薄毡上,正挑眉看她。
她不由暗里一吐舌,光顾打量了,眉眼漾笑称道:“姊姊。”
青葙替她解了外氅,露出里面雪白素纹锦的镶边宽袍,腰间没有系博带,只用朱色的锦带束了腰,更显得她腰细,右边悬了块翡翠镂空玉璧,碧透的色泽衬得她的衣更白,人亦如玉。
沈清猗心里赞叹,阿琰的颜色果然好,百看仍觉鲜。
“阿琰,过来坐。”
沈清猗唇边溢出笑意,寒冽的眸子清润柔和,身子往宽榻里侧移去,“今日课业要读什么书?”
萧琰走前去,苦着脸将手里的书扬起来,“《士族谱牒学》。”因是在相熟的亲人面前,她的坐姿便很随意,一腿曲着,一腿垂在榻下,唉声叹气的抱怨着,“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士族?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拐里拐弯的姻亲关系?要弄清楚他们的关系还有辈份,真个好麻烦啊!比学医还麻烦!”
沈清猗侧过身来,手指在她额上戳一下,“现在觉得学医麻烦了?以后可不教你了。”
“唉哟喂,”萧琰急忙握住她手,“别呀,我只是随口抱怨两句。学医不麻烦,真的,一点都不麻烦。”
沈清猗见她一双漂亮晶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柔长而卷曲的睫毛还扑闪两下,煞是可爱,真想捏捏她的脸颊……
沈清猗忍着手痒的冲动,反手在她手上拍了一记,佯怒道:“那就别抱怨麻烦,世家郎君不学好谱牒,看你以后怎么应酬。”
萧琰蔫耷耷的,“我也没说不学呀。”很自然的又握住她的手,合在掌心搓着,口里责备,“你看你,手冰凉凉的跟外面的雪团子没两样,还不爱拿着手炉,真不听话。”
青葙低眉忍笑。
她们世子夫人平日眉眼冷冽,下人们谁敢直视一眼?就连郎君都从来没说过一句稍重的话,也就十七郎君敢这般责备世子夫人了,果真是“童言无忌”。
沈清猗心里有些窘,神色一冷作恼道:“胆肥了!你是姊姊,还是我是姊姊?”
“姊姊也得顾惜身子。”萧琰打从认了沈清猗为姊姊后,就一点都不怵她了,振振有词道,“姊姊也要讲道理,要听话。”
青葙忍笑辛苦,肩头微微耸动。
沈清猗着恼的抽了下手,没抽动,论力气,她真比不上萧琰,只得瞪她,“才刚午休起榻,哪这么快握手炉。”
萧琰更有理由了,“你瞧瞧,才起来手就是凉的!我看你睡觉时也该握着手炉才是。”
沈清猗斜眼,“合着该抱了炭鼎。”
萧琰扑哧一笑,又挤了下眼,凑过头去低声道:“可以抱着阿兄。”
沈清猗内侧那只手“啪”的敲她头上,斜眉冷色,“胡言乱语!”
萧琰哈哈仰倒,忽又啊哟一声,“不对,阿兄也不怎么热。唉——”她长长叹了口气,很是忧心忡忡的模样,“两个都是冰人,真是愁煞人哟。”
青葙肩头耸动得愈发厉害,一只手默默按着腹部。
沈清猗忍无可忍,猛然侧坐起身,拿起搁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