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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兰陵风流-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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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她眉色飞扬。

    虽只是短短一瞬,但已让她提前感受到了先天境“洞神”的奇妙——洞世界若观火,无眼目而视界,这就是讲武塔《武境录》中记载的先天境洞神的境界!

    萧琰“哈”的笑了起来,那一刹的感觉,让她心神欲醉。

    当她将神识内视灵台时,更是惊喜的发现,金色琉璃的莲台,莲瓣的顶端已经变成光润般的玉色。

    她喜不自胜,又“哈”一声笑。

    莲色如玉莲,就是“观如莲花,光如琉璃”的心境第三转——她的神识已经在迈向洞真境后期大圆满了。

    萧琰哈哈哈的笑起来,她心境上的圆融,已经远远超脱了她本身的境界,这意味着她在晋阶到洞真境后期大圆满的阶段,都不会有心境的阻碍——用句俗话讲,就是没有心魔。

    萧琰很想仰天长啸一声,宣泄她的喜悦,但想到母亲还没醒,她又嘿嘿的笑了,纵身而起又落下,双臂伸展,迎着带着草木香和馨香的清风,仰望着远方天际的一线红日,觉得天地是是如此的美妙,旺盛的生机就在她身体内蓬勃,生生不息。

    兴奋的心情平复后,她继续练拳,喊山诀每一字都引得灵台内的金莲共振,在池水中微微荡漾,光华流转欲出。

    练到辰时二刻,萧琰收拳,回了母亲的寝院,泡了锻体汤出来,换了身白地湖蓝散点小簇花袍,和母亲一起用朝食。

    李翊浵起得晚,向来是早点和朝食一起用,所以朝食多半是在辰正时分。萧琰换好衣衫出来时,李翊浵已经坐在用膳的阁间里了。

    母女俩用完朝食,漱口净手,李翊浵对女儿道:“今日我们哪都不去,就待庄园里。和阿娘一起莳花吧。”

    萧琰笑应:“好。”

    母女俩便都换了褶裙袍,这是上下通裁的长衣,分厚袍和薄衫,四季都可穿,上身右衽窄袖,下身是如古制的裳,形如百褶裙,裳摆仅及膝,裙裳撒开来活动十分方便,是士庶男女老少都喜欢穿着的“便袍”。因为要去莳花,母女俩都没有穿绣金织遥У幕鲴奕古郏铖礇洗┑氖羌锵闵δ档ぼ饺匚岂奕古郏硎樟玻挥惺翮┑氖羌淅渡αㄎ岂奕古郏淙允锎宓丁J膛嵌肆撕病⒉杈摺⒒ǔ簟⑻諈F、香胰诸物,簇拥两人往花园而去。

    庄园内布景匠心独运,五步一景,十步入画,处处可为花园,亭石园圃皆有名称,李翊浵带萧琰去莳花的地方名曰“花满楼”,与“观星台”一南一北,遥相对称。

    但“花满楼”其实不是楼,而是一座赏花台子,白石为面,高出地面三丈,台下四面围绕着四季花草,台上也有各色花盆。坐于台上,可观四季花时,一方开花而一方谢,别有奇趣。至春夏季多数鲜花盛放,那就是花满楼台了。

    此时梅花、山茶、墨兰、迎春这些当季花正开着,暮春鲜花的花期都还没到,叶片碧绿,有的茎上结了小小的花苞,或许一阵春风后,就能绽放了。

    萧琰跟着母亲嫁接牡丹。这是李翊浵的新嗜好,说要培植出九色同株的什锦牡丹,萧琰觉得这志向挺远大……呃,路漫漫其修远兮。她打趣母亲说:“估计我修到先天境,阿娘您才培植出三色牡丹来。”。李翊浵白眼她,“你给阿娘画的人像呢?”萧琰立败。

    ——她家亲娘真是难画啊!

    到现在为止,萧琰觉得,她对母亲神韵的揣摩也只达到五六分,还远远达不到作画的程度。她之前想错了,不是画出母亲的神韵就能领悟道髓晋阶到洞真境,而是:恐怕要到了洞真境,她才能有那样的道境画出母亲的神韵。

    想到这里,她不由“咕”的一笑,衷心道:“阿娘,您是真正的集日月之精华,钟天地之毓秀。不领悟高深的道旨,女儿真是画不出您呀。”

    李翊浵的笑声清脆悦耳,勾勾手指让女儿倾脸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眉眼盈笑道:“我家宝树讨母亲大人喜欢的本事,已经晋入先天境了呀。”

    萧琰大笑。

    一众侍女也都忍俊不禁的笑起来。

    正欢笑间,萧琰忽然“咦”的一声,耳中已经听到动静,对母亲道:“有人来了。”

    说着,神识已放出去,却遭遇到了一道屏障被弹回来。她心中一凛,以她晋入洞真境后期大圆满的神识,能将她神识弹回来的,必定是先天宗师!

    但对方没有恶意,否则就不是弹回来,而是震伤她了。

    李翊浵拍了手上的泥土,起身笑道:“应该是你阿公来了。”

    萧琰怔了下,“……啊?”

    心口忽然怦怦的跳了起来。

    她就要见到母亲的父亲——当今圣人,她的外祖父了么?!

    这一刹,她的脑海中忽然飘过的竟然是——李毓祯在长乐宫寝殿和她共浴时说到梵因容貌时那句:“阿公说,只比他不漂亮一点点。”

    她不由噗的一声笑出来,兴奋又夹着两分紧张的情绪霎时就飞了,代之而起的是满满的好奇。见母亲眉色飞过来,便凑到母亲耳边将李毓祯这句话说了。

    李翊浵也噗一声笑出,容色嫣然,眸光流转道:“阿祯说的没错。”悄悄给女儿说道,“你阿公,是最爱美的。老了,都爱美。”说着又噗声笑起来。

    萧琰也哈哈的笑起来。

    母女俩就着陶匜洗了手,带着侍女走下高台,立在南面花圃前相迎。

    赏花台下面的花圃的外围是夹柏为墙的迷宫式径道,不一会,便见迤逦而出一行人来。

    萧琰注目看去。

    在控鹤卫的前拥后随下,她一眼就看见了圣人。

    或者说,她第一眼就只看见了圣人。

    好比万绿从中一点红,不管周围的“绿”多么卓然,你第一眼所见的,始终是那一点“红”!

    饶是萧琰心中已经有着“圣人最英俊”的心理准备,见到圣人的那一刹还是震撼了,心中不由想道:母亲的倾城美貌果然是有来由的!

    圣人已经六十有九,因为保养得宜加之服了延寿丹的缘故,看似只有四十一二,正是男人成熟最有风致的年岁,容貌依然英俊得毫无瑕疵,肤白如玉,又细腻得如最上好的邢白瓷釉,阳光都仿佛从如瓷肌肤上滑下去。斜长入鬓的眉毛比萧琰浓,黑而亮,眉下是一双丹凤眼,纯粹如玄玉的黑,威严高贵,又深不可测。唇上两撇漂亮的髭须,潇洒飘逸,又给人温柔多情的感觉。

    ——英俊,高贵,威严,而又潇洒,温柔,多情,即便他不是天下至尊,也会让世上的女人为他的一笑倾心痴情。

    但让萧琰喜欢圣人的,却是他看着母亲,笑说的那句:“神佑,又在编排你阿爹了。”——想必是控鹤卫宗师将母女俩先前的对话说给圣人了。圣人哈哈的笑着,就像天底下最宠爱女儿的父亲,流露出宠溺纵容的笑。

    萧琰心中,一下觉得圣人从“英俊、威严、尊贵的男人”变成了可亲可爱的慈父。

    “阿爹,我是夸您长得好呢。”李翊浵笑盈盈的迎了上去,也没行礼,很自然的上前挽了大唐帝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的右臂,笑嘻嘻道,“您看,我女儿,您孙女,长得好吧。”

    萧琰长揖行礼,叫道:“阿琰拜见外祖父。”

    圣人一伸手将她扶起来,上下仔细打量,心里十分满意,侧眸对女儿说:“果然生得像咱们父女俩!”净白如玉的手掌抬起,在萧琰额头上轻拍了一记,纠正她道,“要叫阿公。”

    萧琰抬眼母亲笑盈盈的目光,心中不忍母亲失望,却又不愿就此叫了“阿公”,急中生智下,采取了个折衷称呼,叫道:“阿翁。”

    阿公、阿翁都是唐人对祖父的称呼,但按唐人官话的习惯,阿翁多是用于孙辈对非直系祖辈长者的亲昵称呼。萧琰这么叫,既表达了对圣人的亲近,又恪守了自己是萧氏外姓。

    圣人一怔,哈哈笑起来,捋着下唇的美须,侧了头对李翊浵说道:“宝树模样长得好,品性纯正,还聪明,伶俐,果然是你生的。”又笑眯眯的,“像我,哈哈!果然是朕的血脉。”

    这话夸了萧琰,中心意思却还是夸自己的女儿生得好,夸自己的遗传好。

    圣人身后的四名控鹤卫洞真境宗师都在暗里抽嘴,心道:这话应该是——你这个品性纯正的外孙女真不像是你女儿生出来的;像你这个外祖父才怪了!

第一六二章 攻心() 
圣人哼哼,“醋鱼不加糖,能叫醋鱼么?仔细御膳房掌膳用糖醋糊你一脸。”

    秦有抬手抹了把脸,他自个糊行不?遇上这么个任性又爱耍无赖的主子,他只能时时糊自己一脸了。

    萧琰咯一声笑道:“阿翁说的是。醋鱼不加糖,那就该叫酸鱼啦。”

    圣人哈哈,递她一个赞赏的眼色。

    老少二人瞬间在嗜好甜食上点亮了“灵犀相通”。

    李翊浵斜眉看父亲,“皇甫奉御让您不要吃太多糖。”

    “皇甫奉御”是尚药局御医之首。

    圣人翻个白眼,不以为然的,“不就是怕我得糖尿症么?反正就这一两年光景了,还不让我吃个够。”

    李翊浵神色一戚的叫道:“阿爹!”

    圣人心里“哎哟”一声,赶紧打个哈哈道:“我这是说着玩的,不作数,不作数。阿爹还想看你移接的九色牡丹呢。”他今日只穿了件细布直裰的便袍,头上没有戴幞帽,只用一根碧色通透的云纹簪子簪了发,帝王的威势尊贵和手握杀伐决断的雄毅在女儿面前都全数敛去,就只似一位富家闲翁般,笑语哄女儿开心。说完就一翻手握了萧琰的手臂,笑道:“走,走,去看你阿娘移接的牡丹。在哪?”说着,游目四顾。

    萧琰另一手立即指向东边的坡面花圃,笑回道:“阿翁,这边。”脚下就往那边带去。她知道圣人这是故意扯开话题,不让母亲伤心,顿时对圣人又生一分好感,这声“阿翁”也叫得真心。

    李翊浵的伤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本来就是达观的性子,转脸就笑起来,得意的道:“阿爹,你瞧着吧,今年四月花时,我定能将三色同株的什锦牡丹种出来。”

    圣人呵呵点头,一脸“我家神佑是最厉害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得意女儿又炫耀女儿的父亲,除了容貌英俊潇洒非常,气度轩阔外,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架子。随扈的内侍和控鹤卫却都习以为常:圣人在十一殿下面前,从来只是父亲,而不是大唐的陛下。

    萧琰对圣人又增一分好感。

    到了东面坡基的花圃里,圣人撩起直裰就蹲在地上,给女儿递花剪、接枝条、扶枝条……打下手做得乐呵,抢了萧琰之前的活儿。萧琰看得也乐呵,转手接了侍女递茶盏的活儿,时不时插一句嘴说圣人姿势不对。圣人哼声说这姿势是传递紫微之气。萧琰“哈”的一声,“东阳夫子传递青木之气还差不多。”圣人作势要踢她,萧琰哈哈笑……一老一少相差五十来岁,竟然如两个顽童般,耍笑得合契。

    圣人一边和萧琰斗嘴,做事的态度却极认真,动作不太熟练,却仔仔细细的,净白修长的手,无论是扶枝条,还是缠绕接枝的布带,都透出美感。在斜坡地上蹲着身子,换了别人姿势就可能不雅,但圣人做来却让人觉得随性自然,有种洒脱优容的美感,即使直裰上沾了泥,也完全无损风华,反而让人觉得率性不羁。

    萧琰真心觉得,圣人是个美人。无论什么姿势,无论正面还是侧影,都美得无可挑剔。估计在朝殿上捋起袖子和言官干嘴架,耍无赖,也无损其俊容美姿。难怪以外祖母那般的美貌和博学多才,也自愿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人为良娣。

    待三株牡丹都嫁接完,萧琰端了陶匜服侍圣人和母亲洗了手。祖孙三人回到赏花台,坐在铺着锦围子的石桌边说话,李翊浵亲自动手烹茶。萧琰已经看过很多遍,仍然为母亲优美流畅、仿佛蕴有道韵的动作着迷,双目一霎不霎。

    圣人得意的拍下她肩道:“你阿娘的茶道就是我教的。”斜长入鬓的眉笑飞起来,凑过头来悄悄声道,“你阿婆当年就是被我的茶道迷住的。”说着挤了下眼,“跟你阿娘好好学,以后多勾美人。”

    “……”萧琰默默抹汗,心道:圣人真是阿娘的亲爹,这说话的调调都是一样一样的。

    喝完一道茶,李翊浵便让萧琰陪着圣人回寝院换衣服。

    萧琰知道,这是母亲让她与圣人独处。

    她陪着圣人下了高台,从柏墙径道出去,徐步而行,内侍和控鹤卫都远远随在后面。

    圣人问她伤势如何。萧琰说:“已经好了。”又感谢了东阳公主。

    东阳公主比圣人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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