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家的小娘子-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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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可歌可泣的事情,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这么一句话完了呢?
方师傅在他的追问启发下,再往详细里回忆一番。
“那一年打仗正下着雨,我一起入伍的兄弟就死在了那场战役里……”
永禄回去,便编出了一段兄弟并肩做战的感人至深的故事,弟弟用血肉之躯救了哥哥,自己却永远的失去了生命。
当晚,许小宝与武小贝抱着对方哭的稀里哗啦,情不能己,为自己兄弟俩还安好活在这世上,为脑补出来的将来会为对方献出生命的荡气回肠的兄弟情而哭……
永禄却为着自己的浅薄而不安。他现在才觉得,战争,从来不是轻描淡写的,不是传奇故事里让人惊艳的一瞥,不是孩童梦里的热血。
战争,就是方师傅的沉默。
第二日许小宝与武小贝跟着方师傅练武,目光里都充满了崇敬之意,等到练完了,还悄悄儿拉了拉方师傅满是老茧的手安慰他:“方师傅不伤心,我跟小贝给你当弟弟!”
方师傅起先没明白孩子的话,待听得他们红着眼眶怜悯的看着他,又提起兄弟阵亡什么的,他便明白了。摸摸俩小子的脑袋,露出个难得的笑意来:“我是你们的师傅,跟你们称兄弟,差了辈儿了!”
这俩小子真是……心肠柔软的可爱啊!
他不由想到,皇家其实真没这么心肠柔软的孩子,小郡王,大约是唯一的一个了。
这样的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后来永禄再去求方师傅,不用他再启发,方师傅都能将一场战争完整的讲出来,双方兵力多寡,以及对敌双方的将领,牺牲的将士,以及最后的胜负,只不过战争故事的时间开始移到了宁王殿下来到云南,将他这些年打过的一场场战役都讲了一遍,用最为简洁的版本。
剩下的就看永禄的自由发挥了。
许小宝与武小贝就跟无意间闯进了宁王殿下的生活一样,随着他戍边的第一场战役开始,一场场听下来,有时候听到宁王殿下受了伤,还会担心不已。
永禄的口才,那是相当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第69章()
第六十九
尉迟通判忙着查帐,尉迟夫人却忙着请客。
她参加过了府君夫人的宴席;领略过了世家才女的风采之后;在通判府里也置办了宴席;请云南郡所有官眷前来参加。
胡娇也收到了她的贴子;与段夫人一核计,这位夫人似乎喜爱黄白之物;段夫人信佛,家里正好有尊金子铸的佛像,索性收起来当礼物送给通判夫人。
“难道我要送金锭子?”
段夫人想到那日通判夫人强要送给韩小娘子的大金锭子;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妹妹这是……这么快就学会这招了?”
胡娇倒是想送呢,不过想到沉甸甸的金锭子送出去;就觉得心疼。
——她是穷惯了的,花钱终究不够大手大脚。
最后送出去的是市面上买来的一架嵌玉刷金的屏风;屏风之上都刷了一层金粉,瞧着倒是金碧辉煌,极有暴发户的气质。她破罐子破摔的想到,反正韩夫人向来把她归类到了毫无品味的市井暴发户,如今收礼的人简直跟她自己的出身也差不多,说不定还真会喜欢呢。
屏风送了来之后,先摆在房里,胡娇自己乐滋滋欣赏了半日,许小宝与武小贝绕着屏风转了好几圈,伸出小爪子在上面悄悄摸了两下,“娘,这是金子的吗?”俩小家伙眼睛发直,大约觉得这么一座金子屏风那定然很是值钱了。
胡娇忽悠这俩小子:“这不是要给人家送礼吗?娘就将家里所有的钱都换成了金子,才打成了这座屏风,小宝小贝,以后咱家都只能吃窝头啃咸菜了,点心也没得吃了。”
这俩小家伙没吃过苦,还一脸天真的问:“窝头咸菜好吃吗?”
正好许清嘉回来,听到这话也不知是引起他那根筋不对了,居然吩咐厨房:“爹爹以前与你们的奶奶就常吃窝头咸菜,不如今晚就让厨房做了窝头咸菜送上来,让你俩也尝尝。”
许小宝与武小贝还当是什么好吃的,立刻高兴拍手,“好啊好啊。”胡娇偷笑:等窝头咸菜上来之后,你们就不会这么高兴了。
她悄悄给腊月使个眼色,让她去灶上吩咐厨娘,除了做几个农人吃的大窝头咸菜疙瘩之外,再另行准备点汤,免得孩子们回头吃不下去饿肚子。
等黄灿灿的窝头端上桌来,还有切成细丝的咸菜,厨娘还给准备了大白葱蘸酱,据说这是齐鲁之地的吃法,俩孩子一人抱了一个窝头啃了一口,顿时小眉头都皱了起来。
“娘——”
武小贝摇摇胡娇的胳膊,拖长了调子撒娇,一听便知他不想吃。
许小宝自己不吃,悄悄将窝头掰一小块,扔到脚下蹲着的大牛前面,大牛低头一口噙住了窝头,趴那乖乖吃了。
胡娇自己倒不挑食,啃一口窝头吃一口咸菜丝,其实厨娘已经取巧了,将咸菜疙瘩切成细丝,还拌了香油与香醋,吃起来味儿倒不错。况且窝头这种粗粮,吃一吃对身体还是不错的。
反观许大人,倒是一脸的忆苦思甜,啃了两口窝头,便停住了,好半晌才道:“以前……有段时间在齐鲁舅家,我与娘亲手头太紧,就从外面买些杂粮回来,阿娘再挖些野菜回来,做杂粮野菜窝头吃……”
“你舅家……他们家境不好?”
“也不是不好,只是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总有奴仆照顾不周的地方……”
胡娇便不再言语了。
她最近跟着各府的夫人们应酬,颇得了好些内宅争斗的手腕。有时候上面主子待谁不好了,下面的仆人便可着劲儿的作践。无论他舅舅有没有苛待许氏母子的想法,但到底他们是受到了怠慢。
这些事情在许清嘉心里应该积淀了很久,导致他自离开齐鲁之后,只往舅家写了一封平安信之后,多少年都不曾往舅家寄过只言片语。
夫妻俩啃着窝头,再看看许小宝的小动作,武小贝苦着的小脸,许清嘉心里的一腔旧怨竟然全散了,只觉得这俩小家伙太逗了,只等他们啃完了窝头,许小宝与武小贝求胡娇:“阿娘,你别把那个金子屏风送人了,我跟小贝以后一定乖乖的。我们把自己存的银子都给你,你以后别给我们吃窝头了好吗?”
胡娇与许清嘉顿时笑的前仰后合。
许清嘉是进来就瞧见了那架金碧辉煌的屏风,若非上面还镶嵌着些玉,只怕当真是俗不可耐。也亏得有玉压着,不过瞧那玉的颜色,不过尔尔,想来也值不了多少钱。
“阿娇做这金屏风做什么?”
胡娇便把通判夫人要在通判府里开宴,段夫人送金佛,楼夫人刘夫人听说也是朝着金器发展,她就不得不弄个金屏风来撑撑门面,为了不让许清嘉误会她是个败家娘们,便向他介绍:“我这屏风也就雕功好,是请人本地的夷人木板画师傅给雕的,里面的芯子是黄花梨的,外面刷了一层厚厚的金粉,就瞧着……气派些。”
许清嘉还当她自己打来玩的,原本也没放在心上。老婆的品味如何,他早就放弃纠正了。许大人很早就意识到,男人的脑回路跟女人是不同的,她若真喜欢金子做的屏风,弄个出来在家里摆几天,等新鲜劲儿过了,说不定就又摆回去了。但拿出去送人……那就是拉低了整个许府的审美品味。
“阿娇真觉得……送这么一架金灿灿的屏风没问题?”
胡娇十分笃定:“我瞧着通判夫人就喜欢金色,那日还非要送个大金元宝给韩小娘子呢。”至于府君夫人与通判夫人打架,与她是没什么干系的。
她也没准备搅和进去,只不过是看不过韩小娘子的尴尬。
许清嘉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只由着胡娇去折腾了。
等到了通判夫人请客的那日,胡娇算是开了眼界了。
也不知道韩夫人是不是知道了韩小娘子被强塞金元宝之事,那日送了个十分肥胖喜人,足有西瓜那么大的金元宝,就装在朱漆盒子里,由仆人抱着送了上来。
通判夫人打开之后,笑的嘴角都要收拢不回来了,亲自上手摸了一把肥肥胖胖的大金元宝,向韩夫人一再表示感谢:“没想到韩姐姐这么懂我的心思啊?!我就是个俗人,就喜欢金啊玉啊宝石什么的,我家老爷常说我俗,可跟韩姐姐相处也没多少日子,韩姐姐就送了这么可心可意的礼物给我,真是要多谢姐姐了!”
韩夫人:……
感情前些日子通判夫人送她家小娘子大金锭子,那是真心实意的?!
她是清高惯了的人,人家送她古玩字画,可能颇合人意,若是见面就拿金锭子送她,多半是要被批一句:“俗物!”,然后被打出门去的。以已之心度人,便想着自己送了这么大个金元宝来,通判夫人定然会恼羞成怒。没想到正中人家下怀,真是后悔死了!
等到段夫人的金佛,胡娇的金屏风送上来,通判夫人更是欢喜不已。她带着众人参观自己的卧室,果真一片金灿灿,胡娇小声与段夫人咬耳朵:“这么闪,晚上能睡好觉吗?”
不妨这话被通判夫人听到,她得意一笑:“这些东西到了晚上都拿纱幔遮起来,光线暗了自然就睡得着了。况且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睡在金屋子里,多好。”
如果说,云南郡府的许多官眷一开始觉得尉迟夫人是故意在下府君夫人的面子,故意装做不懂诗词琴棋,但是到了她家做客,就瞧明白了,人家是真不懂那些,而且也没准备懂。
尉迟夫人似乎是个十分通透的人,出身不好,在官眷里面被出身好的妇人们瞧不起大约也不是头一回了,不过人家想的开,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们呢。她关起门来按着自己的心意舒舒服服过日子,将自己的房子索性布置成了金屋。
胡娇心道,夫人您千万虽自比阿娇,阿娇的下场可不够好了。又一想,也许尉迟夫人不识字,连金屋藏娇的典故都不知道了。
通判府上的宴席,比起府君府上便多了几分鲜活气。
通判夫人家里养着家伎,飞鬓蛾眉,彩衣雪肤,由专门奏乐的乐师演奏,胡娇在来了封建设会之后,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观赏了一番歌舞表演。不得不说,通判夫人家养的家伎音乐素养很高,舞姿婀娜,她看的都快入迷了,段夫人在旁提醒她:“妹妹如果是个男的,这会儿我都要提醒妹妹擦擦口水了。”
主席上,通判夫人与韩夫人各踞一榻,韩夫人是坐有坐姿,通判夫人却是斜倚在榻上,身后一名美貌女子替她捏背,脚下跪着个粉色褙子的十四五岁的小丫环在给她捶腿,神情很是专注,胡娇瞧那侧脸,似乎也很是秀丽。
不得不说,通判夫人家里无论是侍候的丫环还是家养的舞伎,通通都颜值很高。
歌舞欣赏到一半,便有丫环鱼贯而入,开始上酒上菜。通判夫人笑的十分豪爽:“那些男人们整日在外面醉生梦死,今日咱们姐妹既然有缘,共聚云南,不如咱们也乐呵一日。有酒喝酒,有肉吃肉,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段夫人顿时对通判夫人的生活方式好生羡慕,小声与胡娇八卦:“听说……通判府上,只要将通判夫人侍候好了,便能爬上通判的床。这些丫环美人们抢着服侍通判夫人,连捏肩捶腿的活儿都要掷色子来定。”
“段姐姐这是……从哪里知道的?”
大家一起进的通判府,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段夫人就已经有了一肚子八卦。似乎比起她在这方面的天生迟钝,段夫人脑袋上就跟搭着两根天线似的,很容易就接收到八卦。
胡娇自从认识段夫人之后,只觉生活再也不寂寞了。空闲时间都被拿来听八卦了。
“方才我去更衣,听到通判府上的俩名丫环在议论今天跟在通判夫人身边的丫环,说了一箩筐坏话,都被我听进去了。”于是这位去芜存精,提炼出了通判府的八卦么?
胡娇觉得,比起她府上那位会讲故事,将俩小鬼头迷的团团转的永禄,段娘子这份本事也不小。
这一日通判府里的酒宴持续了大半日,席散的时候胡娇已经有了几分醉意,韩夫人虽然没有失态,但其实脚步已经踉跄,被丫环扶着向通判夫人告辞。
通判夫人在席间灌了韩夫人好几杯酒,她自己喝酒如饮水,都是用大碗来喝,一大碗换韩夫人一小盅,韩夫人也不好意思推辞。结果最后她只是双颊微红,人却越喝眼睛越亮,别有一种娇艳之色,胡娇都看直了眼,韩夫人再喝下去却保不齐要失态了。
席间的官眷们从楼夫人往下,有一个算一个,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