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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屠户家的小娘子-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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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且将马车往后退。”

    “夫人!”

    许府的车夫都快哭出来了。

    今天这架势他也瞧明白了,这分明就是有人上来寻衅,但是夫人若是出了事他回去怎么向侍郎大人交待?!

    “退回去!”胡娇的声音里莫名含着一股威压之势,车夫莫名觉得夫人的声音里也带着杀意,竟然稀里糊涂的试着往回退。

    而马车上的小寒与冬至都齐齐惊呼:“夫人——”

    那三名汉子一步步走到了近前,当先车夫还装模作样抱拳:“可是许侍郎夫人?”

    胡娇冷笑不语。

    那车夫便道:“许夫人得罪了!”迎面便吃了胡娇一拳,蹬蹬蹬倒退了三步,顿时脑中轰鸣,眼冒金星,鼻血哗啦啦便喷了出来。

    许府车夫使劲揉揉眼睛,还当自己眼花了。

    对方三人:“……”

    其余两人不信邪,放下了先前的轻视之心,越过车夫便向着胡娇直扑了过来,一左一右包抄而来。

    胡娇许久未与人搏过命,挽起袖子就与这二人打了起来。她今日为着出门置办年货方便,身上穿着的恰是一身窄袖胡服,脚下蹬了鹿皮靴子,举手投足说不出的利落,倒正适合打架。

    那两汉子与胡娇走的皆是速战速决一击致命的路子。胡娇出手就感觉到了。那俩汉子原先还当被打的同伴输在了毫无防备,而眼前的妇人就算有几下子,充其量只是花拳绣腿,女人家哪有多大的力气?

    可是等真正交手了才暗自吃了一惊。

    别瞧着眼前妇人身量纤秀,但出手之时却狠辣不留余地,更让人吃惊的是她的力道,其中一人不防被她一拳击中腹部,当下闷哼一声就蹲了下去,整个人都弯成了虾米。

    另外一人还笑他:“赵二,你怎的这般没出息,连妇人家的一拳也吃不住。”话音未落,他自己的右手腕子便被这妇人捉住。

    汉子十分得意,感觉到这妇人细滑的小手握着自己的粗腕子,左手便要来抓她,还未来得及,已被这妇人拧住腕子朝后一扭,分明是细滑小手,却似虎钳一般,挣都挣不开。他待要挣扎,那妇人已将他右臂拧在了身后,一脚踹在他膝弯处,浑似铁锤重击,那汉子“啊——”的一声便单膝着地。

    只听得咔嚓一声,却是那妇人一个手刀砍在了汉子的右小臂上,那汉子一声惨叫,脑中冒出一个念头来:他的右小臂骨头恐怕断了……

    剩余两名汉子眼见最后一名同伴被打伤,二人忍疼正要扑过来,已听得巷口整齐的脚步声,却是京兆府巡街的一队衙差走了过来,瞧见眼前情景立刻往这里跑了过来。

    “干什么的?”

    他二人忍痛捞起同伴扔在了马车上,跳上马车一甩鞭子就跑。京兆差役最近得韩南盛嘱咐,亦认识胡娇,跑过来之时对方的马车已经扬鞭而去,已经到了对面巷口。

    “许夫人,怎么回事?”领头的衙差见人跑了,让身后的几名衙差去追,他自己留下来打听情况。

    事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那三名汉子没抓到,胡娇派人将许清嘉之前收到的那封恐吓信送到了韩南盛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许府派去送信的乃是永禄,他小心瞧着京兆尹大人快黑成了锅底的脸色,向韩南盛传话:“我家夫人说,自银库案发当日,我家大人就收到了这封信。”

    韩南盛面色凝重,暗道:也许翁彭泽也收到过这样的恐吓信呢。

    不过那会翁彭泽与许清嘉皆在银库清点库银,事涉机密,他也不能公然往银库去,只能先按下此事,容后再办。只让永禄捎话:“让你家夫人以后出入小心。”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城南的一处宅子里,一名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脸黑如锅底,十分怀疑自己的三名属下在说谎。“她一个后宅妇人,能有什么力气将你三人给打伤?是不是你们不想得罪姓许的,这才自己弄伤了来骗我?!”

    那三人跪在地下,形容狼狈,连连叩首:“不敢!属下不敢!”

    “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手中马鞭随手挥出去,鞭子落在人身体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那三名下属直被打的嗷嗷惨叫,却死活不肯交待事实。

    络腮胡子恼羞成怒,愈发认定这三名下属有所隐瞒。

    派去翁家的当时以为得手,到底让翁四郎逃得了一命。如今京兆尹已经开始全力追查伤了翁四郎的凶手,这让络腮胡子十分的烦闷。

    将许家婆娘放在后面动手,原本打的主意就是妇道人家好收拾,而且为了万无一失还特意派了三名汉子,哪知道还是这种结果?

    那三名汉子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身上被皮鞭打伤的地方血迹渗透,就算让他们为自己辩驳,他们也不敢深辩,概因说出去谁也不信。

    他们也算是手底下有两下子,碰上寻常好手落单,在他们面前也要掂量一二,哪知道却被许家婆娘给打了个落花流水。

    过得两日,络腮胡子派往国子监前去收拾许小宝的四名汉子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等数日还是不见。

    络腮胡子更加焦躁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除夕,络腮胡子在宅子里急的团团转。而此刻,比之他心中一点点下沉的绝望一点也不少的,乃是户部的官员。

    大明宫紫宸殿里,今上坐在御案之后,丝毫没有除旧迎新的喜悦。殿内烛火煌煌,今上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之下,脸上清晰可见的老人斑星星点点,昭示着这位帝王的时光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段路。

    今日原本是普天同庆君臣大宴的好日子,但自接到户部官员清查银库的数字,他就破例取消了今晚的赐宴。此刻,依此跪在他脚下金砖之上的分别是户部尚书翁彭泽,户部侍郎许清嘉,周兴怀,皆是面色如土。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银库失窃案不止是身为帝王的今上震怒,就连朝中不少官员亦是震惊不已,完全不曾想象过看守银库的库兵竟然胆子如此之大。

    哪里料想得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更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等到奉召赶来的中书令贾昌,尚书令许棠,门下侍中国舅傅温,以及其余五部尚书侍郎到了之后,听到银库竟然少银九百五十多万两,皆是纳头即跪,恨不得将脑袋都扎进金砖里,唯盼今上不曾瞧见自己。

    今上是气的狠了,胸膛都在起伏,眼前一阵发黑。舌根发苦。他自诩明君,将来交给下一任君王的也必定是个锦绣江山,哪知道却有此事。

    亏得库兵夹带银子事情败露在户部官员眼前,不然等他百年,下任君王清查银库,查出这么大亏损,定然有损他君王威严。

    九百五十多万两白银,就算是小小库兵日日夹带,数十年之功也不致如此。究其原因,不过是众人视银库为肉汁共啜之,才有今日之局。

    “众位爱卿来告诉朕,银子去了哪儿?!”

    “你们来告诉朕!”

    今上重重一拍御案,沉沉的檀香木翘翅御案之上的文房四宝都震了一震,而紫宸殿里跪着的官员却鸦雀无声,就连平日常挂在嘴边的“皇上息怒”都不敢再说。

    众臣工心中皆明白,近一千万两银子没了,不拿人头来浇灭,皇上这怒是无论如何也息不了的!

    许府里,许家三个孩子此刻团团围坐在桌边,等待着除夕家宴。

    府里的下人们也翘首企盼,只盼着男主人回来开席放赏。除夕家宴不止主子们要吃,等主子们开了席,家中上下也另有席面。

    长安城中已经有人家吃完了家宴,开始放起烟火来。正院里侍候的冬至已经往前院门房处跑了十来趟,这会儿再跑过来,看门的小厮也替她累的慌,拿了个小马扎递过去。

    “姐姐这一下午跑的腿都要细了,不如坐在这里歇会儿,说不定等姐姐歇歇脚,大人就回来了!”

    正房里气氛压抑的厉害,自从胡娇在外遇袭,这些日子府里的气压都有些低沉。

    夫儿皆在外面,胡娇虽侥幸脱险,到底心中记挂太深,等于每日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过日子。

    她身边跟着侍候的丫环们见主子心情不好,自也不好欢欣鼓舞。

    一直等到了半夜,胡娇陪着孩子们胡乱吃了几口,又照例给下人们放了赏,所有的人都退下了,孩子们也睡了,许清嘉才回来。

    许清嘉往日是骑马,今日下马之时走路都有些蹒跚,似乎腿部都有些僵硬。胡娇是听到消息就迎出来的,见他这下马的姿势,暗道必是跪了许久。她上前去扶他,许清嘉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顿时心神松懈,将半个身子都倚在她身上,半靠着他回了房。

    早有丫环们抬了洗澡水回来,许清嘉被老婆扒…光泡了一会儿,才觉得将身上的寒气散尽。

    胡娇解开他的头发,开始替他洗头,“你再在外面呆几日,恐怕都要发霉了。”

    真有这么臭?

    许清嘉抬起胳膊闻了下,最近一个月在银库里清点库银,就连吃住也有人专门抬了来,在禁军的监视之下吃的,个人卫生是压根没办法搞。至多是洗洗脸漱漱口。

    夫妻二人多日不见,洗漱停当,又有丫环提了饭菜来,许清嘉狼吞虎咽吃完了,也不守岁,直接躺倒要睡。

    “明日大早便要去查案,阿娇且陪我歇歇。”

    胡娇依言也脱了鞋子和衣上床,侧倚在他身边与他闲话聊天。得知今晚朝中四品以上重臣皆在紫宸殿跪了半夜,就为了银库不知去向的近一千万两白银。

    “九百五十多万?”

    胡娇都被震住了,“胆子可真大!而且这银子必定不止库兵所为,恐怕还有别处的亏空!”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谁都当国库存银就是没有数目的银山,自己略微少贪一点偷一点是定然不会被发现的,但是当太多人向银库下手,积少成多,这数目就有些吓人了。

    许清嘉伸臂搂着她的纤腰,声音里也带着些含含糊糊的睡意:“陛下已经让宁王带着人从明日开始就查案。户部官员从上到下都要跟着宁王,配合宁王。”一起查案的还有三司衙门。

    案情重大,这次恐怕要血流成河了。

    胡娇将脑袋枕在他肩头,夫妻两呼吸交缠,在这小小的天地里似乎是缱绻时光,议论的却是这件惊天大案:“陛下让宁王带人查案,恐怕借的就是宁王在战场之上的血勇,到时候无论砍多少人都不为过。而且……看来陛下压根也没有让宁王上位的意思,所以才要他来杀人。”

    许清嘉闭着眼睛将她使劲往怀里带,声音里都带着放松的笑意:“阿娇真是聪慧,若是你进殿为臣,还有为夫什么事儿啊?”这事情也是他出了宫之后才琢磨到的,没想到阿娇才听到消息就一针见血的指出来了。

    胡娇搂着他劲瘦的腰咯咯笑:“当谁都愿意往你们那浑水里跳?我偏偏不愿意,就愿意做个隐士!”一日三餐,相夫教子,平淡度日,而不是与人争长短,搏性命,夺功名。

    许清嘉是第二日一大早前去户部公署,见过了神情憔悴的翁彭泽,才知道家人遇袭的。

    翁彭泽见到他问候了一声:“许侍郎家中夫人还好吧?”

    “挺好。”许清嘉答完了直等翁彭泽走出去几步了才醒悟:“大人且等一等。”追上了翁大人便问:“我家夫人……可是有事发生?”

    翁彭泽见他这神色便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遂把自己家幺儿被人刺伤,命悬一线又救了回来,后来又听说许夫人在街市巷道里被人围杀,幸得遇上了京兆尹巡街的差衙,才没出什么大事。

    许清嘉当下便脸色惨白:“她……她昨晚什么都没跟我说啊。”而且他自己昨日累到不行,吃完了倒头就睡,只与阿娇说了几句闲话,似乎他睡着的时候阿娇还和衣而卧,等他醒来,阿娇已经起床了。

    她身上有没有带伤,他还真不知道。

    大年初一,原本是拜年的时候,不过今年的银库失窃案很明显不是拜年的好时机,胡娇也正好偷个懒,索性就在家里窝着算了。

    上午才算了会帐,正欲起身走走,便听得丫环在外惊呼:“大人——”胡娇还当发生什么事儿了,下塌蹬鞋,鞋子都还未穿好,许清嘉便已经冲了进来,进来之后按住了她的双肩便将她上下打量,声音里都带着抑止不住的颤抖之意:“阿娇可有哪里受伤?”

    胡娇这才醒过味儿来,顿时笑的很是灿烂:“我倒没有受什么伤,不过对方受没受伤我不太清楚,好像……他们很痛苦来着!”

    许清嘉将她猛的搂进怀里,连连自责:“都怨我!都怨我!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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