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凡尘-第5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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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侠心虚地扭头看了一下,还好院子里没有一个服务员,他立马义正言辞地说:“哼,本来就是他们起的太俗气嘛。”
然后他又马上兴致勃勃地拉着柳岸走到走廊头儿上,看北屋:“玉暖阁,瑞雪,哎,西边那间太远了,灯光有点暗,看不清。”
北屋和东西厢房之间本来就有好几米宽的空地,他们这里和西北角又是对角线的位置,距离本来就远,加上又是晚上,灯光到底比不上阳光明亮清晰,西边那间还被竹子影影绰绰挡着,柳侠1。5的视力居然都看不清门额上的字。
柳侠扭头问柳岸:“你能看清不能?”
柳岸刚想回答,忽然一愣,揽着柳侠的肩膀往回带:“我也看不清,走,咱先去吃饭,吃完咱走过去看看。”
柳侠扭过头,不甘心地说:“咱现在就去看呗,唵?……那……那个……,猫儿,”柳侠挣扎着脱离柳岸揽着他往回走的力道,转身怔怔的看着西北角那一块。
可是,他刚才看到的从竹林挡着的墙角里走出来的身影已经走到了门口,一闪就进屋不见了。
柳侠脱口而出:“震北哥?”
他懵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回头问柳岸:“你,你看见刚才那个人了吗?”
柳岸说:“看见了,怎么了?”
柳侠说:“那是……震,是……陈震北啊,你不记得了吗?”
柳岸疑惑地往那边看了看,微微皱着眉头:“我记得震北……叔叔,可是,我觉得那个人不像他啊。”
柳侠有点急:“不像?我觉得特别像啊!肯定是他。”
柳岸看着那边,好像在回忆,片刻后坚决地摇摇头:“肯定不是,这个人比……震北叔矮,也没他那么……挺,身材有点像,但感觉完全不一样。”
柳侠被他说的有点动摇了:“我真觉得挺像的,可是,好像是比震北……低一点。”
柳凌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幺儿你还没看完呢?赶紧过来,上菜了。”
柳侠立马换上笑脸,拉着柳岸高高兴兴地跑过来:“看完了,最后一个看不清,搁那儿研究咧。”
进了房间,柳葳起身把自己右侧的椅子拉开:“小叔你过来坐里头,那边来回上菜,不得劲。”
两个服务员端着托盘正好进来,马鹏程兴奋地拍拍身边的椅子:“柳岸,快点。”
柳侠和柳岸分开入座,柳侠隔着大桌子看着柳岸:将咱俩说的那个,不能叫您五叔知。
柳岸铺着餐巾,回给他一个“我知道”的笑容。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甚至都没有很明显的表情,就是碰了一个眼神,就被柳葳发现了,他歪头端详了会儿柳侠的脸,又盯着柳岸看了片刻,很鸡贼地说:“您俩玩啥里格楞咧?”
柳侠马上说:“没,你胡说。”
柳葳做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小叔你这道行不行啊,一句话就叫诈出来了,叫我直担心你出去揽工程会被人家拐跑。”
柳凌端起柳葳面前的饮料,直接堵在他嘴上:“猫儿回来了你还敢逗您小叔,找不自在是吧?”
柳葳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冲柳岸做鬼脸儿。
柳岸微笑地看着他不说话。
柳葳拍心口:“猫儿,不准这样看大哥,大哥心里没底儿。”
柳侠得意地乜斜柳葳:“不能啦?不跟我嘚瑟啦?哼,回来看孩儿俺俩咋修理你。”
冬燕羡慕地看着这叔侄几个眉眼纷飞打哑谜:“唉,看你们多热闹,胖虫儿成天就一个人。”
胖虫儿马上说:“你让我去柳家岭跟小萱一起上学,我不就能热闹啦?”
马鹏程学着柳葳,歪头看看柳岸,再看看柳侠,什么也没看出来,问柳葳:“他们怎么了?”
柳岸倒了一杯茶,隔着楚昊递给柳凌:“五叔。”
柳凌正想说自己有饮料,却看见了柳岸的眼睛,他身体蓦地一震:……
柳岸把杯子放在柳凌面前,然后对楚昊说:“一会儿咱去看看北屋西头那个房间叫什么名字,我跟我小叔刚才看了半天,怎么都看不清楚。”
楚昊说:“行。不过你们看那个干什么?”
柳侠在那边问冬燕:“冬燕姐,我跟猫儿四点多才到的家,你什么时候订的房间?我听说这里至少要提前四五天预约才行。”
冬燕说:“这你就别管了,只管使劲吃就成,吃完了觉得好,下回姐还在这里请你们。”
马鹏程举手:“好吃,肯定好吃,特别好吃。”
大家看马鹏程的表情都能嫌弃出水来了,柳葳说:“啧啧啧,马鹏程,你这下三儿的劲头,真让人叹为观止啊。”
菜像流水一样一道道送上餐桌,大家一起举杯庆贺柳岸痊愈,气氛热烈愉快。
马鹏程每吃一口都要赞美一番,谄媚的德行简直让人没眼看,柳葳和楚昊默契地一唱一和埋汰着他,柳岸抽冷子再给架个火。
柳侠边吃边毫不谦虚地把自家福星大乖猫夸上了天,不知道的人听了肯定会以为柳岸是福星和财神爷合体后的转世灵童。
柳岸十分淡定地配合着,决不让柳侠的牛皮当众吹破。
胖虫儿吃两口就拿着冬燕的手机玩一局俄罗斯方块,抽空还要和冬燕顶几句嘴,忙得不亦乐乎。
柳凌一直微笑着,适时地帮马鹏程伸个冤,或者给冬燕和胖虫儿做个调解人。
胖虫儿喝饮料太多,想要去撒尿,柳凌陪着他去外面找卫生间,胖虫儿很快就回来了,说柳凌过一会儿再回,他要在外面抽支烟。
二十分钟了,柳凌还没回来,柳侠要出去找,被柳岸劝止:“王教授的律所就在这一块,五叔肯定是碰到熟人了。”
柳侠心里一直都不踏实,说:“万一是碰到坏人呢?”
他不知道五哥和陈震北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直觉不能让五哥和陈震北见面。
刚才那个人,虽然猫儿十分肯定那不是陈震北,柳侠也被他说得动摇了,可柳侠还是把那个人和柳凌联系在了一起。
冬燕说:“碰到坏人,正该着小凌立功,幺儿你不会是担心你五哥把坏人给打死吧?”
柳侠想了想,除非遇到小说或电视剧里那些一抬手就能炸掉半座山的武林高手,五哥好像确实没什么应该被担心的。
半个小时后,柳凌回来了,他歉然地对大家说:“碰上了一个过去的委托人,热情的不行,怎么都脱不了身。”
柳侠松了口气,往柳凌的碟子里夹了一大堆好吃的。
回到家,柳侠左思右想觉得不大对,五哥的性格他了解,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个过去的委托人,把亲朋好友撂在饭桌上半天。
还有就是,他今儿不知怎么就觉得,猫儿和五哥之间那个秘密好像不仅仅是杨大夫结婚那么简单,他怎么忽然觉得跟陈震北也有关系呢。
陈震北也喜欢上了杨大夫,可杨大夫只喜欢五哥,于是陈震北拿家里的权势威胁,如果杨大夫不和他结婚,就让五哥退伍。
还是不对啊,杨大夫的丈夫他见过,不是陈震北啊。
柳岸拍拍正刷着牙就开始发愣的柳侠:“小叔,想啥咧恁入神?”
柳侠呼噜呼噜漱了几下口,挤到柳岸身边开始冲头发:“就是今儿个那个人,最后进‘金谷’里头那个,我还是觉得他就是陈震北。”
柳岸帮他挤了洗发液抹上去:“好吧,你说是就是,然后咧?”
“然后?”柳侠揪着脸想了想,“我也不知,反正,我觉得那就是他,我不想叫您五叔跟他碰上。”
“为啥?”柳岸把掉在柳侠脸上的一团沫子擦掉,问道。
“说不清,他原来跟您五叔您好,然后突然一下您五叔就连提也不提他了,我总觉得,觉得……,有哪点不老对劲儿。”
柳岸拿起花洒往柳侠头上浇:“天天洗,不能狠搓,时间长给头发洗毛糙了。肯定不对劲啊,最好哩朋友突然断绝关系,肯定发生过啥事,不过,现在俺五叔好好哩,震北叔叔又没刻意刁难过五叔,这就妥了。”
柳侠闭着眼睛仰着脸,使劲挠着头皮:“你咋知他没刻意刁难过您五叔?”
柳岸把他的手拿开,自己轻轻给他揉头皮:“他要是刁难,俺五叔能留到京都吗?就算留到京都,能进得去警大恁好哩单位吗?能考上王教授哩研究生跟博士生吗?震北叔他爹那官儿,可不是一般哩大。”
柳侠想想,好像还真是……
……
同一时间。
柳凌在自己的房间安静地看书。
他今天晚上当然没有碰到什么委托人,他只是在东厢房的北头小桥上坐了半个小时,那里到北屋的“金谷”之间,一览无余,只隔着一条浅浅的人工小河,他看得到对面的房间,对面房间里的一个人应该也看得见他吧?
什么都帮不了他,只是,给他一个安心。
…………
老杨树五十号。
陈震北给呵欠连连的思危盖上被子,捏着他的小鼻子问:“看爸爸那么长时间,记住了没有?”
小家伙挣扎着伸出小胳膊,想揉一下下眼睛,还没够到,就闭上眼睛呼呼睡着了。
陈震北把他的胳膊放进被子里,自己靠回床头,眼神慢慢黯淡下来。
他想和其他普通的家庭一样,夫夫两个人一起养育孩子,可现在,小萱都要上三年级了,思危也已经一岁多了,他却连婚都离不了。
卓雅所有的办法都想了,卓正山就一句话:“你可以死,想跟姓程的结婚,没有可能。”
唯一的进展是,大哥陈震东前些天隐隐暗示过他,陈仲年对小凌的监视略有放松,但大哥同时也警告他,不要因此轻举妄动,如果有人报告发现他和柳凌之间有什么异常举动,小心老爷子变本加厉。
陈震北得到大哥的暗示后试探了一下,和老田聊天时佯装失言,说要通过起诉和卓雅离婚。
以前听到他说这话陈仲年就会暴怒,用柳凌的生命来威胁他,这次,他肯定老田把话传到陈仲年耳中了,陈仲年再见他时,却只是淡淡的,并不提这事。
想到这里,陈震北忽然感到深深的悲哀,他现在已经颓废到因为这样一个微不可见的进展而窃喜了吗?如果他满足于此,那他和小凌还会有明天吗?
——**——
没有了两个小阎王捣蛋,加上杜远鹏这个利好消息,柳侠就像柳岸第一天回来时那样,又睡了个特别踏实的好觉。
清早起来先陪柳岸到后院锻炼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吃早饭,等送走了上班的人,他和柳岸坐在大楝树下,两个人共用一个手机玩游戏。
刚刚上手,手机响了起来,柳侠心里一跳,赶忙接起来,果然是杜远鹏。
“小柳,在家呢吗?”
“在。”
“行,那,我九点钟和朋友一起去祁老先生那里开药,然后直接去你家。”
“昂?我家?”柳侠忍不住左右看了一下,他觉得在家里接待杜远鹏和他的朋友实在太怠慢了,“我订个饭店吧?咱们中午一起……”
“不用了,我中午还有事,把人介绍给你认识我们就得走,具体的事情你们找时间自己协商,今天我正好趁这机会去你家看看,岳祁把你们家夸得跟天堂似的,老秦和清明也都想过去看看。”
“不是啊,怎么也应该请您和您的朋友一起吃顿饭吧?”
“呵呵,小柳你不会是不欢迎我去你家吧?”
…………
放下电话,柳侠有点慌神儿,对着柳岸一个劲儿地搓手:“猫儿猫儿猫儿,大乖猫,杜远鹏跟他朋友非来咱家呀,咱家这样,咋招待他们咧?”
柳岸看看自家干干净净树木葱茏的花园:“咱家比哪个饭店都美,就咱家这样,招待联合国主席都足够使了。”
柳侠也觉得自己家很美,可是,好像没有在饭店显得重视:“真哩?”
柳岸说:“真哩,搁饭店看着排场,但是太客套,大家就是金钱交易;搁家,亲切随意,是朋友互相照顾,这两种方式带给人的感觉相差太多了。”
柳岸拉着柳侠重新坐回躺椅上:“放心吧小叔,一会儿咱俩一块接待他们。我搁美国,可是帮格林他哥接待过他们拉到的投资商的,规格也可高咧。”
其实是他自己拉的投资商,格林的爸爸。
说起规格,格林的爸爸确实是一个世界著名企业的高层管理。
柳侠瞬间安心了许多,可是:“咱家啥都没,咱用啥招待人家啊?”
柳岸说:“家里有好茶,到时候一泡就妥了。”
柳侠说:“就这么简单?以前哪一个我都是绞尽脑汁找个好饭店,然后三孙子样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