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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浮生小记-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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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榷场,原本指的是专卖场,到了卢八娘的手中就是通常做买卖的市场,可以经营除铜铁等军需物资外的各种商品。

    从春秋时期管仲通货积财开始,到中国近几十年改革开放取得长足进步,卢八娘与很多人一样认识到发展自由经济正是富国强兵的必由之路,如今这样的发展机会终于摆在了她的面前。

    淮北军设立的榷场很快吸引了淮河南北的商家,而卢八娘用薛家的财帛换到了大量的生活物资。这其间还有北方的商人带着马匹牛羊、皮毛药材等物资走私而来,换走了北地最受欢迎的器具和锦帛。

    对于商人竟然能将上好的战马运过来,司马十七郎欢喜之余表示了十足的讶异,而曾以走私发家的卢八娘却一点也不奇怪,如果利润足够大,那么人们会铤而走险甚至杀人越货,她是有着深深地亲身体会。

    在北地,一匹骏马只能换一匹上好的锦帛,而到这里则能换上十匹,就是除外路上的消耗,利润也是相当的惊人,北边的商人为什么会不来呢?更何况现在占据北方的是多个政权,多个民族,他们哪里能有能力完全禁止这种走私呢!

    当然更大部分的生意是来自于淮南,淮北军在朝廷应该得到却没有得到的经济支持,现在则通过商贸慢慢向淮北输入。而卢八娘对于榷场的期望还要比现在大得多,将来,北边的战马,盐城的盐、南边的锦帛,还会有数不清的物资都会在这里交换,也把财富带到这里。

    在这种欣欣向荣的发展中,薛表叔的不幸就被忽略了,虽然他亲自来了两次,又派了数批人马过来讨要财物,但却一点成果都没有。司马十七郎接待一次后就全部交给了他的十兄。司马十郎的脾气一直很好,也有耐性,每次都与来人细细地计算当初薛表叔带他看到的东西倒底有多少,又说那两万石被劫的粮食也应该还给淮北军一万五千石。

    只要楚州方面不直截了当地说明土匪是子虚乌有事,那么他们永远也吵不赢,但是如果薛表叔真的承认了,那么后果他可能更是承担不了。

    期间卢八娘接了董夫人的一封信,信中言辞诚恳,动人心弦,她说自两万石粮被劫后就气病了,坞堡被攻破时又受了惊吓,现在还在卧床。信写了撕,撕了写共斟酌了三次最后才写成,因为实在没有脸面给淮北王妃写信,算是间接承认了薛家过去做了错事。

    然后她极力称赞卢八娘风仪超卓,秀外慧中,高贵天成,又非常感谢卢八娘对祺娘的体贴和关照,最后客气地请卢八娘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帮薛刺史向淮北王说说情。

    其实卢八娘相信董夫人一定事先不知道薛表叔扣下两万石粮食,然后也因此气病了,董夫人一心想把最小的女儿祺娘嫁个好人家,她怎么会同意毁了祺娘的希望呢!想想薛家仓库里堆积如山的东西,给祺娘两万石粮食当陪嫁真算不了什么,可是薛表叔吝啬又要算计别人,最终的结果只能如此。

    就像卢八娘再与司马十七郎有隔阂,她也承认夫妻一体的,没办法,在这个时代,两人结成夫妻,绝不止是两个人的事,这里面牵涉了太多太多的利益了,所以董夫人就被薛刺史连累了。

    但理解归理解,但卢八娘却一点也没有心软。司马十七郎已经仁至义尽了,薛表叔谎报匪情的事他没有揭穿,薛侧妃也按约定接到了府上,至于财物上,坞堡里除了库房的东西,他也只拿回了卢八娘的首饰,别的都一概没动,这已经是非常宽宏大量了,卢八娘觉得若是她,肯定要更狠一些。

    所以董夫人的信就是写得怎样动情,也打动不了卢八娘的心,薛家的财物简直就是给淮北军准备的,古人都曾说过,“天予不取,必受其祸。”

    而且,薛家给卢八娘带来的麻烦她还没有完全解决掉。当日薛家送亲时送来的不只薛侧妃一个人,还有薛九娘。卢八娘当时没有心思理这种小事,便将薛九娘当成婢仆安排到了薛侧妃的院子里。

    薛侧妃的秘密,卢八娘要完全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的,她身边这么多可信用的人,也只有宁姑姑知道了一点情况。薛九娘肯定也是不知道的,就是为了保密也要将她尽快弄出薛侧妃的院子。

    卢八娘处理事情,很少把一件事做为单独的事件直接处理,她总是要达成尽量多的目的。世间万事本就是普遍联系着的,她在人生的经验中早已经深深地体会到了,而且也能熟练地在生活中应用。

    比如说薛九娘的事,其实派人将她送回楚州,或者把她关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对卢八娘来说都不算什么事,但是卢八娘在解决这么一个人时,同时还要确定一下司马十七郎的想法,也为自己下一步的打算做个投石问路。

    从在楚州时薛表叔提出送个薛氏女进门到现在,其实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但这段时间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侧妃人选的变化,嫁妆的增加,然后围绕着粮食发生的几番风波,而且在这其间,正好过了春节,淮北军出兵扩大了领土,卢八娘得到了想往以久的封地。

    比起这样多的大事来,薛家的一个庶女真算不了什么。但是卢八娘要把她做为一个试金石去探究司马十七郎的态度。

    这些日子里,卢八娘的思想感情发生着与外面的变化不相上下的巨大波动。对于她的未来,她思考了很多,最终形成了确定的思路,她还要努力留住司马十七郎。

    从司马十七郎将卢八娘从吴郡的山林中救出后,她一直就是这样做的,因为薛侧妃的事一度发生过些动摇,她的决定似乎只是回到了过去的轨道。

    其实不然,以前的卢八娘要留住司马十七郎,完全是出于情感,她想要的只是这个人,这个男人,想要他的全部身心,想要与他朝朝暮暮。

    但现在的卢八娘要理智得多,她想要的不只是这个人了,而是更多,这里面加入了更多的利益的思量。他们共同经营着一项事业,养育了一个孩子,还打算再生一个,在这种情况下,保持良好而稳定的合作关系无论对哪一方都是必要的。

    当然卢八娘也不能否认自己的情感,她实在舍不得放开司马十七郎。过去的她太骄傲了,“感君离别意,特来相决绝。”只要司马十七郎有了别的心思,马上就会放手。但现在的她要放下自己的骄傲,主动铲除前面的障碍,保住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家,多年的融合,他们早就成为彼此的骨中骨肉中肉了,根本分不开。

    卢八娘虽然不会放松自己的底线,但她觉得在夫妻间不必有太多的骄傲。

    而且对于自己的设想,她很有信心,无论是大环境的严峻,还是自身的责任,都让司马十七郎并没有心情纳几个美妾享受,这次薛侧妃的事情也不是出于他的本意,而且他也在这其中受到了打击。

第七十二章 十七郎出资招兵马薛祺娘被骗露真容(二)() 
果然,当卢八娘提起薛九娘的时候,司马十七郎有些不耐烦,薛表叔多送一个表妹的意思他当然懂,就是想保证薛氏女能为他生下儿子,将来扶助薛家,他可不想配合。如今他刚有了嫡子,怎么会急着要个年纪相仿的庶子来添乱呢?

    “我说不要,他一定要送。”然后他语气一转说:“不过也好,我们这边没有家室的人不少,我们直接把她发嫁出去吧。”

    目前的淮北军大营,男人的数目要远远超过女人,尤其是士族出身的女子,可以说是相当稀缺的资源,司马十七郎根本不舍得放弃,马上就开始想合适的人选,“二十四弟还没有娶妻,又一路跟着我到淮北,婚姻的事我自然要管,王妃,你说怎么样?”

    卢八娘原就想到这一层,闻言做出不胜佩服之状,表扬道“王爷你的头脑真灵活,我怎么忘了跟着我的几个人还没有娶妻呢?陈勇的妻子死去一年多了,他好象也想娶个身份高的女子呢。还有朱夫人,她的三子今年也有十五六了,前两天还在我面前说要挑媳妇一定要出身士族的,还有……”

    “我先说的二十四弟,你可不许抢人。”司马十七郎笑着问:“薛家九表妹有没有带嫁妆过来?”

    “带是带了,但是太少了,”卢八娘知道司马十七郎对于自家兄弟都是极维护的,便大度地说:“若是真要嫁给二十四弟,我帮她按京城里的贵女通常的标准备上一份嫁妆。只是二十四弟的亲事总要先与父王母妃打个招呼,再通知宗人府记个档,我派个人去京城办好吧。”

    司马十七郎非常满意,王妃从来都是心胸宽大目光深远的贵女风范,对自己的兄弟姐妹非常大方,不计较金钱。他知道王妃一定会给二十四弟媳置上一份像样的嫁妆,而且这份嫁妆,最后也会进自家兄弟之手。

    身为本时代的男人,司马十七郎不仅愚忠愚孝,而且还对自己的家人非常照顾。他虽然对岳家也好,但是在他的骨子里还是认为兄弟才是一家人,而王妃嫁过来当然也是司马家里的人。

    而卢八娘呢,对这一切心知肚明,怎么应对她也有经验得很,只要不影响她个人的利益,她一贯喜欢做出非常贤良的样子,不只司马十七郎对她感念不已,整个淮北军的人都认为她再贤良不过。

    于是幸运的司马二十四郎后来就娶到了士族女为妻,还带着丰厚的嫁妆,更觉得自己跟着异母兄长到淮北来是完全正确的。若是留在齐王府里,谁又肯为自己打算呢?在他走之前,二十三兄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听说最末流的士族也不愿意把女儿嫁进齐王府,这也是他当时才毅然决然出了京城的原因。

    忙着薛九娘亲事的同时,卢八娘当然没有忘了司马十七郎真正的侧妃薛祺娘。一天趁着司马十七郎比较空闲时,她笑着说:“我们一起去看看祺娘吧,你还一次没去过吧。”

    司马十七郎一次也没有过去看看薛祺娘,忙只是个借口,他并不愿意面对薛祺娘,一个有缺陷的女人,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喜欢。但薛家毕竟送来了粮食,祺娘又是他的表妹,他已经对薛家的表妹有种隐隐的歉疚,这种感觉他自己并没有认清,但卢八娘却看得明明白白。

    这种歉疚,卢八娘不能放任着,由着它发酵,那样会酿成祸患的,于是她要及时阻断一切隐形的不利因素。

    司马十七郎带了些不情愿,但是他还是听了王妃的话,毕竟薛氏进门已经好几个月了,他还连院门也没迈进过一次呢,作为夫主,确实说不过去。

    进了薛氏的小院,看到整齐的布置,司马十七郎先点了点头,王妃一点也没亏待薛表妹,小院的布局用品都要比正院还用心,进了屋子,他就更是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自从出了京城,他就没有再见过如此的风雅。

    磊成一面墙的书简,放在窗前的古琴,正摆着的棋谱残局,白瓷瓶中的鲜花,这一切都与军营形成了相当大的反差,更突显了一种魅力。

    这其间的薛家祺娘,身着淡雅的曲裾,手执一把素面纨扇,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美好得不似人间凡物。

    因为薛祺娘的问题,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并没有带下人进来,而祺娘的婢女送了茶也赶紧下去了,屋子里就只有三个大人,还要加上旭儿一个小孩子,卢八娘在出来时顺手将儿子抱了带过来。

    薛祺娘请淮北王和王妃在上面坐了,行了大礼,然后在王妃的示意下忐忑不安地在淮北王的下首坐下,整个过程她并没有开口。心中一直回荡着母亲在送她出门前对她讲的话,“粮食被劫了,淮北王一定因此恨上你了,你到了王府一定要顺从听话,如果淮北王来看你,要记住,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你要恭顺,不管是对王爷还是王妃,让他们可怜你,还有你不要开口说话,掩住面容,只让王爷看到你的眼睛,王爷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许他会看在你姑祖母的面子上给你一个孩子,这样你这一辈子就再没有遗憾了。”

    薛祺娘想着母亲的话,脸已经不由得红了,她那双纯真的眼睛也带了些羞意,卢八娘在心里感慨了一声,关在深闺中女孩的娇弱必会引起男人的喜欢,真是我见忧怜呢。怀里的旭儿一直向薛祺娘的方向挣着,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卢八娘将他那双不安份的小手拿了下来,告诉他,“叫表姑。”

    刚过一岁的小儿哪里会叫人,旭儿依旧吵着向薛祺娘的方向扑,卢八娘便笑着说:“世子平时不肯理陌生人,今天见了表姑却很亲热,想来是血缘亲人的关系。”

    薛祺娘几乎没见过外人,现在更加局促了,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不只脸全红了,就是两只露在外面的耳朵都红通通的。

    司马十七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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