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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浮生小记-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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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心气平笑谈薛侧妃踌躇间自比无盐女(二)() 
与淮北军大营中的喜庆气氛非常不相衬的是,淮北王司马十七郎很不高兴。

    司马十七郎刚回来时发现本以为一定早就离开的陈左军还在大营,最开始还是非常开心的,因为一直看好这个人,想招募到手下,所以就以为很有希望达成目标,还特别请他喝了一次酒。

    酒席中虽然没有达成他的目标,但司马十七郎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招募能人这种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且交谈之下他对于陈春煊更加上心了,想找到他的弱点,一举攻破。

    结果就因为认真观察了,他看出来一件事,原来陈春煊一直留在大营里是因为王妃!司马十七郎当时就气得把剑拨出来恨不得杀了陈春煊!

    原来这天早上他出府门时晚了一些,正好碰到了在府门前闲逛的陈春煊。看到他半梦半醒的神态和躲闪自己的眼睛,再想到他天天都要来见王妃,司马十七郎突然悟了!

    剑已经拨出来一截了,但司马十七郎又推了回去,下马返回了府中,吩咐身边的军士,“请陈左军到书房,我有话要对他说。”

    陈春煊进来时,就见到黑着脸的司马十七郎独自坐在房中,正拿一块素白的绢帛擦拭着一把雪亮的剑。他上前行了礼,很镇静地坐在了一旁,这些日子,他过得始终不太清醒,今天司马十七郎冷冷地一眼让他明白这场梦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刚刚自己当然可以快马加鞭地回楚州去,淮北王的势力还到不了那里,他拿自己也没有办法,就算淮北王想追过来,陈春煊也曾见过更广阔的天地,总会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处,但是,他几乎没有犹豫地进了淮北王府,光明正大地坐在了淮北王的对面。

    两个男人静默地坐了一会儿,司马十七郎终于擦好了手中的剑,开口说:“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安排好后事,然后自裁了吧!”敢觊觎自己的王妃,司马十七郎不可能让这样的人活着。但陈春煊既然曾帮过他的忙,那么就给他一点体面。

    “王爷,你杀了我吧,我是该死,可我不想自己死,死在你的剑下才适得其所。”

    “那好。”司马十七郎拿起了剑,正要刺下去的时候,司马十郎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薛表叔,薛表叔使人来报,送嫁妆的人在山中遇到了土匪,两万石粮食被劫走了!”

    “什么!”司马十七郎的剑停住了,“竖子可恨!”说着重新一挥,向陈春煊劈来。

    司马十郎被吓了一跳,猛地上前把陈春煊推开,自己也躲开了十七郎的剑,“十七郎,消消气,可恨的是土匪,我们派人去剿灭他们,把粮食抢回来!”

    司马十七郎一腔怒火无处发泄,顺手将面前的案几砍成几段,他能说他骂的是薛表叔吗?他能说陈春煊竟敢肖想王妃吗?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通报,卢八娘走了进来,看到书房正中被砍坏的案几和拿着剑一脸狰狞的司马十七郎,轻轻巧巧地说:“怎么能气成这样?毕竟是我们的表叔嘛。”

    司马十郎得到薛家的消息后,马上派人进内院报告卢八娘,自己则赶到这里,现在见卢八娘过来,赶紧说:“是不是我派的人没说清楚,是土匪劫了薛表叔送的粮食,薛表叔还传话让我们一起出兵,把粮食抢回来,我们要快些,免得土匪跑了。”

    司马十七郎气得要命,扔下剑坐了下来,一声不吭。卢八娘也不好说十兄的错,陈春煊实在忍不住了,提点他道:“楚州哪里能有那么多的土匪?还有胆子有能力抢走刺史的两万石粮食?”

    司马十郎想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了。楚州一直没有遭过兵乱,根本就没听过有土匪,就是山里真有几个匪类,能有多大势力,不可能能抢得了刺史派兵运送的两万石粮食!再说薛表叔若是真被抢了,他早就出兵去剿匪了,哪里还需要等淮北军出兵呢?

    他又想到自己去楚州时,曾替卢八娘带话,由淮北军出船运送粮食,可薛表叔讲了一堆理由然后一定要派兵送过来,自己当时还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呢!

    薛表叔不想送两万石粮,演了这样一幕戏,而这屋子里的四个人,上当的只有自己。司马十郎脸涨得通红,“我去楚州问问薛表叔,如果他不把粮食送过来,我们就不许表妹进门!”

    还是陈春煊替他解了围,“土匪的事大家心里都明白,但是真要追根求底,毕竟空口无凭,真的出兵去打,薛刺史只要说土匪跑了你又拿什么证明他没有被劫?再有薛家的那位侧妃,已经上了玉碟,哪里还能不让她进门?说出去也不好听,王爷的面子往哪里放?”

    司马十七郎看了看陈春煊,心里又赞了一回,自己手下这么多能人,有他这样明白的并不多,头脑清醒,能力又强,听说过去家徒四壁,只靠自己赤手空拳的出去打拼,十几年时间就已经是楚州的豪强了,这个人若是能为自己所用有多好!一时间也没有了杀他的心思,问道:“你有什么好计?”

    陈春煊却不上当,低头行礼道:“此事全在王爷决断!”

    卢八娘也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早知道这个人不一般,没想到还真高明,说话滴水不露。她倒不知道刚刚司马十七郎差一点就把陈春煊杀了,听着陈春煊不卑不亢的话也没觉出不对,他平时就是这样对待司马十七郎的。

    在涉及司马十七郎亲戚的问题,自私的卢八娘也一向保持沉默,人家是亲戚,提什么建议都可能是错的,只是支持司马十七郎自己拿主意,免得自己将来受埋怨。

    看王妃这副明哲保身的样子,陈春煊也回看她一眼,读出了卢八娘眼里的平静,她根本不在意薛刺史,也不在意王爷的什么亲戚!然后他还读懂了卢八娘的一丝窃喜。

    是的,卢八娘在遗憾两万石粮食飞走了的同时也在窃喜,她觉得司马十七郎受到这样的报应就是活该。相信亲戚,相信联姻,相信诺言,就是这样的结果!不顾自己的感受要纳侧妃,遇到了倒霉事,她哪里能不开心呢!

    当然,卢八娘掩饰得挺好,起码司马家的两兄弟都没有看出来,只有人生经验更丰富,对卢八娘非常用心的陈春煊发现了。然后他从王妃对王爷的态度又中品出了一些东西:王妃对自己固然没有一点想法,但是她对淮北王也不是一味地爱慕顺从。

    再想到淮北王妃把盐城弄成了她的汤沐邑,不许别人插手,而吴琏他们也只忠心于王妃,种种事情表明王妃的想法很值得玩味……陈春煊觉得自己捅开了一层窗纸,对卢八娘的认识又进了一步,原本他就发出过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子的感慨,现在真不知如何感慨了!

    司马十七郎又被陈春煊的回答气了一次,又不得不觉得他说得有理,脸色愈发地坏了。卢八娘见状,便说:“这件事原不是急的,十兄可以先安排薛家的人休息,等王爷的决断。王爷今天心情不好,不如去大营里到处看看,自从回来后王爷还没有时间走走呢。”

    司马十郎赶紧点头走了,走前还不忘拉着陈春煊,大家关系不错,刚刚十七郎可能气昏了,竟对着客人动手,他就帮着拦了一下,陈春煊投桃报李,给自己指点了不少,现在如何安排薛家,也正可以请教请教他。

    屋子里司马十七郎果然就打算按卢八娘说的做,他自己也知道眼下心绪不佳,不适合做什么决定,看了看卢八娘说:“王妃,你昨天不是说冶炼厂建得不错吗?陪我去山里看看吧。”

    “那好,”卢八娘点头答应,“我先回去换一双靴子。”

    卢八娘进书房时穿着一套大红绣缠枝莲纹镶金边对襟长袍,腰间束着宽宽的红色腰带,头上挽着单螺髻,一根首饰也没戴,乌黑的头发只用与衣服同色的锦带装饰了一下,简单的打扮却掩不住她的气势,端的高贵威严。

    司马十七郎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充满爱慕。在陈春煊的事情上,他并没有一点怀疑王妃的想法,那是对于她的亵渎。从最初崔嵘、司马十三郎到现在的陈春煊,一直有人觊觎王妃,而王妃却从来没有对他们假以辞色。

    可怎么处理陈春煊呢?司马十七郎并没有意识到,因为感觉到因为薛家表妹的事情王妃对自己有了隔阂,他这一次格外在意并动了杀心,暗暗盘算着等他回了楚州派人将他暗中杀掉。但他又没忘了想,不管怎么都不能影响到王妃的名声。

    出了王府,司马十七郎直接进了卢八娘的马车,还在思索这个问题,卢八娘自然以为他在想薛家的事,也不打扰他。

    突然间,司马十七郎问:“王妃,你说陈春煊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春煊?”卢八娘有些奇怪,司马十七郎的思路怎么跳到了陈春煊身上?但还是想了想回答:“一时之豪杰。”

    “那么我呢?”

    “一地之霸主。”

    司马十七郎心情立刻好了几分,王妃的评价果然入骨三分,“王妃是什么样的人?”

    “我嘛,”卢八娘可以公正地评价别人,但是对于自己,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评说,便正色道:“妾平生以钟离春为偶像,倒是请王爷评判一下臣妾与钟离春相比较如何?”

    “哈哈哈!”司马十七郎笑倒在车上。钟离春是《列女传》上所载之丑女,世人常称之为无盐女的,“钟离春者,其为人也,极丑无双,臼头深目,长壮大节,卬鼻结喉,肥项少发,折腰出胸,皮肤若漆。”年过四十,嫁不出去,便自谒齐王,陈述齐国危难四点,为宣王采纳,并立为王后。此后协助齐王,拆渐台、罢女乐、退谄谀,进直言,选兵马,实府库,数年后齐国大安。

第七十章 未雨绸缪掌控基地调虎离山设下计谋〔一〕() 
司马十七郎笑够了,重新坐了起来在卢八娘的娇嫩的肌肤上摸了摸说:“你若真是那无盐女倒好了。”那么陈春煊就不会再起那种心思了。不过呢,如果真是钟离春那么丑,就是才华再高上十倍,司马十七郎觉得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如此爱重王妃了。

    颜其实是非常重要的,就说薛家的表妹,初听薛表叔打算抵赖嫁妆时,司马十七郎气得要死的同时,心里竟然有一种不必再管这个表妹的轻松。毕竟如果薛家送来两万石粮食,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慢待表妹,不管人长成什么样,一个月总要过去住上两天,让她生个儿子,将来也为这儿子谋个前程,但是薛家先不仁,他就可以不义了,人接过来,放在后院晾着,多个吃饭的人而已,淮北王府再穷,也养得起。

    所以“食色,欲也。”真是没错,司马十郎为自己如此辩解。与卢八娘笑了一回后,他的气消了不少,神色也平和下来了。

    卢八娘奇道:“就为了薛家的事气成这样?”想当初薛表叔压下首饰的价格,少给了他们五千石粮食,司马十七郎也没气成这样啊。说起来成亲这么久了,卢八娘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生气呢。

    “不是。”

    “噢,”卢八娘沉吟了一下,“是陈春煊?”

    “你也知道了?”

    “当然,不过你别杀了他。”这时候的人就是这样奇怪,如果别人看上了他的姬妾,那么可以豪爽地送出去,赢得美名。但看上他的老婆,就会恨不得杀人,怪不得司马十七郎刚刚将案几都砍断了呢。

    “你怎么帮他说话?”司马十七郎不悦。

    “并不是帮他说话,而是真算不了什么,没有必要杀人,”卢八娘平静地说:“他不过是糊涂一时,谁又没有点黑历史呢?”

    黑历史这个词听起来有点怪,可是特别贴切,让司马十七郎马上想起了自已的黑历史,脸不由得一红,然后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卢八娘好像没有一点黑历史,他便问了出来,“你的黑历史是什么?”

    卢八娘的黑历史多得很,挑重要的说,她做过私盐买卖,伪造过出身,还写过假圣旨,不过她都掩盖得不错,就是身边人也觉得她在道德上站在很高端的位置,于是她轻描淡写地说:“我也犯过很多错呀,比如当时不想嫁你绝过食,比如在成亲前就有了私产,不过成亲后好像就没有了吧。”

    确实,成亲后只要是坏事,差不多都是司马十七郎干的,卢八娘从来都是善良而正义的。就像这次发生的薛家事件,也是一样,她甚至连一句薛家的坏话也不会说。

    卢八娘接着转回了刚刚的话题,“陈春煊是有才干的人,他对我们会非常有用,而行大事者不计小节才对。”

    这些司马十七郎也已经想明白了,当初在楚州时,那么多的人为王妃倾倒,还有人看王妃看得痴了,平平的地面上就能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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