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恶魔-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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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内的地板与窗户，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整洁有序的桌椅摆放和街道上的脏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吧台后那个老板模样的人，在仔细地清洗着酒杯。

　　　　整个酒吧中，只有吧台前，坐着两名女性。一名红发，一名紫发。他们的美丽和这个凄凉萧条的世界格格不入。

　　　　“哟。”索雷川向还醒着的艾西莉亚打了个招呼。

　　　　艾西莉亚有点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和索雷川击了下掌，“哟，亲爱的，你来啦。”然后用手架在索雷川的脖子上。艾西莉亚显然也有一些酒醉，然后朝着索雷川竖起大拇指，“我已经从那个胸部那边打听到重要的情报了。”

　　　　艾西莉亚把脸贴向索雷川，伸出朱红色的嘴唇，欲亲在索雷川的脸上。索雷川已经闻到了一股葡萄酒的酒精味和艾西莉亚的芳香。索雷川的心猿意马的战争不了他的理智，他用挡住艾西莉亚的嘴。

　　　　索雷川把她重新扶回了椅子上，并不打算在这种状态下再问出艾西莉亚什么问题了。

　　　　外面还是冰天雪地，艾西莉亚还是穿着那身黑色的连衣裙，而乌紫库茜也依然是凉爽的打扮。多半是她们用了魔法给自己取暖吧。

　　　　一边的阿道把脸别了过去，他不习惯那些穿着暴露的女性，在这个凛风郡，谁都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防止寒风从衣物的缝隙中穿入。

　　　　酒馆的老板说道，“这两位女士，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在这里了。虽说久违的客人让人兴奋，可让美丽的女人如此醉倒并不是我的审美。”说着，他把一只杯子放到酒架上，“同时让两位女士哭泣醉酒，并不是绅士的作为吧。”

　　　　老板看着索雷川，用着平淡的语言向他微笑着。

　　　　索雷川难以想象她们究竟聊什么聊了一宿，只能是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脸上也保持着笑容。

　　　　从认识艾西莉亚那一天开始，根本不会想到，会和她一起走过了一段安逸的监狱后，又踏上了不知何时可以结束，可以称为冒险的旅途。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这束美丽的红色头发。恐怕自己也早就和罗帝般疯狂了吧？

　　　　在来到冰冷高原之前的路上，艾西莉亚对自己进行了一些基本的素质训练。大多是力量上的。索雷川现在的速度和敏捷度也基本恢复到了入狱之前的水准。

　　　　要做的事情像山一样多，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始下手。

　　　　要先拯救下这个凛风郡，然后是罗帝。之后才是重新回到寻找瓦尔基里之剑的路上，看着如此冰天雪地的地方，传说应该也差不多是这个地方了。

　　　　“阿道。”索雷川用着认真的表情，“刚才因为人多，我没问。现在再问一次，从凛风郡撤退真的不可能的事情吗？”

　　　　“即便冰冷高原拥有再宽广的土地，被寒风盗贼团通缉的人们，是无法生存下去的。”阿道并没有露出悲伤的表情，那是他早就已经接受的事实，“那些看起来毫无力量的木栏栅，是我们最后的堡垒了。”

　　　　“不会的，一定可以活下去。”索雷川已经决定，绝对不会让这些人死去，或许是被阿道与他手下那些士兵的勇气给感动，“一定可以活下去的，一定会有希望的。”索雷川不是艾西莉亚，可以随时说出亢奋人心的话语来。他反复着这些句子，也想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阿道。

　　　　明明这些人，只要放下这些妇女，就可以去往能够生存下去的世界。这百来人没有走，因为他们对于现在自己脚底下的这片土地，有着纯粹的热爱。

　　　　他们不会放弃土地，他们不会放弃自己的亲人。所以他们站在了这里，哪怕面对的是无力抵抗的那支盗贼团，他们还是坚持到了今天。

　　　　索雷川已经确认过了那些守备队们的眼神，想把帝国打造成谁都可以欢笑的世界、温柔的世界，那些眼神就必须留住。

　　　　阿道已经知道了眼前的白发男子，并非是之前红发灼眼的女士与自己所说，是一只十恶不赦的恶魔。只要付出等价的条件，白色恶魔就会实现愿望。索雷川更像是一个过于温顺的人，明明是和自己无所相关的凛风郡，今天也堵上了自己的性命在和艾利托斯战斗。

　　　　所以阿道才会兑现自己的诺言，将自己的一切，都会献给这个白色恶魔，只要他能为凛风郡带来安宁。

第61章　原罪（上）（）　
艾西莉亚再次爬在吧台上的时候已经睡着了。乌紫库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用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又开始饮起桌上的葡萄酒。

　　　　她摇晃着杯子，然后喝下那血液般模样的液体，轻轻扬起嘴唇，那是一种并不怎么愉快的微笑。从乌紫库茜的身上，有一种诡异和神秘的美丽。轻浮的着装和言语，看起来并不像个正经的女人。却在这种醉酒的时候，恍惚之间，仿佛可以看见她悲伤的表情。不明显，隐藏在幽幽的眼角之间。

　　　　她拨动起了宽大而性感的嘴唇，轻轻地说，“明明自己是聚集了这个世界上最阴暗，最肮脏的集合体，明明是一只被人唾弃的恶魔。为什么还能如此乐观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乌紫库茜是不能明白索雷川，为何还能够积极活下去的心情。明明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任何一片能够接容他样貌的土地了。为什么他还能有心思去拯救被人，去帮助那些同样在困苦之中的人们。

　　　　如果换作自己的话。一定早就癫狂，会发疯般报复这个对待自己不公平的世界。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就要被世界所抛弃。明明只是因为活着，就会有人恐惧自己，远离自己。活着便是罪恶、是禁忌。这样的世界，根本无法生存下去，只有让世界毁灭，或是让自己毁灭。

　　　　室内暖洋洋的空气，让乌紫库茜的脑袋变得有些发胀。

　　　　但是，索雷川面对着乌紫库茜这样尖锐的问题，只是轻轻一笑，包含着难以言喻的悲伤洪流。这是仍谁都无法体会的空虚，被神明潦草地制造出来，再被神明所抛弃。不被祝福、不被保佑。和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类都不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即便如此，索雷川还是扬起了嘴角，“但是，并不是全世界。”看了一眼在那边熟睡的艾西莉亚，索雷川的脸上洋溢出不充足的满足，“我何尝不会痛恨这个世界。无论向神、向天使如何祈祷，都不会垂怜我这个恶魔的世界。我又怎么会不想毁灭这个世界呢？”

　　　　“那就毁灭这个世界吧，”乌紫库茜倏然站了起来，裙摆摇晃了几下，向着索雷川走来，“那就毁灭这个世界吧！恶魔！你拥有这样的实力。”她的脸上是发狠的表情，咬着嘴唇，在痛恨着什么。

　　　　索雷川满是犹豫，心中对于这片土地的憎恨，对于这片土地的热爱同时存在。两股冰火交织在一起，曾让自己难以知道前进的方向。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索雷川不会再花心思在纠结哪种感情才是正确的。因为深爱着这个世界，所以即便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不会毁灭这个世界。因为憎恨着这个世界，所以索雷川会想去改变这个世界，将这个世界不再有战火、歧视、憎恶。想把这个世界改造成谁都可以欢笑，安心睡午觉的世界。

　　　　会选择用上流血最少的办法，在创造欢笑世界的途中，难免会有战火、流血、牺牲，伴随着的谁的死亡，一个崭新的世界才可以诞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此矛盾的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不再流血而产生了流血。

　　　　为此索雷川已经做好了让自己双手染尽鲜血的准备。

　　　　“我会拯救，即使我现在的力量或许不够，我一个人可能什么都做不到！”索雷川不再退缩、不再逃避，“所以，伙伴才是为此而存在的不是吗？我现在拥有美丽而智慧的智将兼护卫。”艾西莉亚大概是索雷川保持人性的最后一道屏障。和艾西莉亚一起欢笑过来的这段日子，是让自己完全放弃复仇的解药。

　　　　乌紫库茜先楞了一下，然后忽然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伴着酒精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真是太有意思，一只恶魔竟然会说出想要拯救这个世界的话语来。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好笑的语言了。”她捧着肚子，边笑边说，“好吧，魔王大人。我承认你很有趣了，就让我协助你那天真的梦想吧。”

　　　　乌紫库茜显然还在醉酒的状态，绯红的脸庞讲出来的话语极可能是胡话。

　　　　阿道在一旁也听见了索雷川的这番话语，并没有太多的表现，索雷川的每一个字，他都听见在了心中。

　　　　要拥有什么样的心态，什么样的勇气，才可以放下那一切的憎恶来对待这个世界呢？索雷川是一个如此温柔的恶魔，这温柔是坚强，是坚韧。

　　　　复仇需要勇气，而放弃复仇却需要更大的勇气。

　　　　让乌紫库茜醉倒的，并不是葡萄酒的酒精，而是索雷川这番梦人呓语的段落。拯救世界的恶魔，那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被人们希望所杀掉的人，却反而想来拯救这片即将落入黑暗和疯狂的世界。

　　　　也许，白色恶魔能够挽救“诸神的黄昏”所带来的扭曲。能够改变早已经腐坏道路的人，大概也就只有这只早就偏离世界轨迹的恶魔了。世界在滚动着沉重的齿轮，世界早就已经开始变异，疯狂的黑暗之后，人们拥有的就只有绝望。

　　　　乌紫库茜慢慢向索雷川走进。

　　　　索雷川是坚毅的眼神，好像在回应着乌紫库茜什么。

　　　　摇摇晃晃的乌紫库茜把自己紫发往后撩了撩，露出自己的半张脸。她一手拎起索雷川的衣领，“如果你之后说要放弃的话，我就当场杀死你。”

　　　　乌紫库茜对着索雷川露出微笑，她解开了索雷川的风衣，索雷川刚想伸手阻止，乌紫库茜用着强硬的制止，“别动！”

　　　　她手上的肌肤触碰到索雷川的时候，感受得到是明显的冰凉，索雷川抽搐了一下。

　　　　黑色的风衣里是一件灰色的背心，两边的锁骨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乌紫库茜用手去触碰了索雷川的右边锁骨。

　　　　之前冰凉的触感完全没有，索雷川甚至没有感觉到乌紫库茜已经将手放在自己的锁骨之上。

　　　　“这就是‘原罪’。”乌紫库茜难得从口中溜出了叹息声，“即便你作为再温柔的魔王，‘原罪之罚’无可避免。只要使用了恶魔之力，天上就会降以神罚来惩治恶魔。恶魔每次过度使用它的恶魔之力之后，上天就会惩罚让它昏迷。但恶魔的力量太强大，总能从上天的惩罚中挣脱。”

　　　　索雷川的锁骨上，有着一块如同黑曜石般的结块。只有手心那么大，乌紫库茜伸手摸上去，它被索雷川周围的肉体传导到了不少热量。温暖的触感，令人觉得舒意。

　　　　索雷川看着自己的锁骨，他从没感受到这里有过异样，更曾知道自己的锁骨处长出了这么一块结晶块。

第62章　原罪（下）（）　
“这是什么……”索雷川语气中满是惊讶。

　　　　“那是最早的圣教廷的圣经中所揭示的预言之一。”乌紫库茜的面容恢复了平静，面容全无地叙述着。她的醉意似乎少了很多，看着索雷川身上的晶块，“这是因为你体内的‘原罪之力’减少，你会被空气中的‘福音’所侵蚀，而整个人结晶化。这便是白色恶魔的宿命，从出生下来就会定义好的路线。而你每次抵消‘福音’所创造的魔法，也会消耗体内的‘原罪之力’。”

　　　　索雷川淡淡地说，“这么说来，也许我并不是孤独的吧？”又是苦笑，在这种时候还说出了如此乐观的话语来。

　　　　索雷川不相信什么人们的预言，那些古老残卷上的预言，多半是曾经确实发生过的事情。这么说来，心里有觉得好受一些。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非孤独的，或许还会和自己相同的存在。

　　　　乌紫库茜没回答索雷川的问题，“如果你继续使用这个力量下去，你就会整个人完全结晶化，就算这样也没问题？”

　　　　“如果是需要使用到这股力量的时候，绝不会犹豫。”索雷川握紧了拳头。

　　　　乌紫库茜不知道从哪里逃出一只手套，塞到索雷川的手中，“与人类使用的精灵之力相比，你所能使用的黑色闪电，同样也是精灵之力。人类使用的，乃是绿色光芒的精灵，名为‘福音’。而你这只恶魔使用的黑色闪电，乃是‘原罪’。”

　　　　“‘原罪’不像‘福音’存在于空气之中，‘原罪’只储藏在你的体内。‘福音’来自于天使，‘原罪’来自于恶魔。‘福音’可以创造自然，‘原罪’可以湮灭世间的一切。”

　　　　“‘原罪’的力量在你的体内，它是你本身的力量，也是你身为恶魔的证明。既然它同样是精灵的力量，那么帝国图书馆一样有办法利用这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