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封神-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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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玄连忙摆手:“不来不来,你心有沟壑,我只有这小小三方山,最多再有一个你。每次都是输,无趣也。”
况天明放下棋子,慢慢走来:“那你说玩什么?”
白玄撇着嘴:“你不是有正事吗,怎的一天到晚想着玩?”
况天明走到他们身边,苦笑道:“我只有这小小三方山,就算心里有再大的抱负,又有何用?
“我为人魔混血,不受魔亲,不为人爱,要得二者亲爱,须使魔亲人,人爱魔。可人魔相对乃是世间真理,凭我一己之力能有何用?
“观世间,有人、有魔、有妖、有邪,皆为对立。但我等既生于世,应当共享天地,为何此为人地,那为魔土?
“人族势大,占最广袤肥美土地;魔族受斥,只踞于边疆墨土;妖族性淡,生为荒野原林;而邪修只因一邪,苟且偷生。
“世人只道我是邪,怎知我邪为何邪!
“若无排挤,若无针对,何人甘称邪?”
第182章 结局()
公孙霓没有忍住:“你要做何事?”
“西入墨疆,迎娶魔主,再入中皇,继承大统!”况天明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借堂堂皇之大势,革新我国,让万类皆可生于我尘寰土地!”
乌危卒注意到里面的一个词,就连西入墨疆这种事都不顾了,忙道:“继承大统?什么大统?”
况天明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尘寰大统。”
白玄紧接着解释:“天明的姓,可是况啊!”
乌危卒和公孙霓顿时懂了。
但他不是说自己势微吗?
况天明继续慷慨激昂:“只要我能西入墨疆,娶回魔主,就能得到多数支持,届时我之抱负也不是空谈了!”
白玄又适时地插嘴:“可你连这三方山都出不去。”
况天明顿时就萎了。
公孙霓也没了兴趣,一个连小山都跑不出去的皇室子弟,能有什么作为?
但乌危卒不这么认为,出寨后他遇到了够多的迫害,也明白了在这片土地上,所谓的魂修的不易。
他已经累了,也倦了。他不想再四处流亡,而是想找一个安宁的的地方,和公孙霓平平淡淡地了却此生。
他下定了决心:“若你真继承尘寰大统,又当如何?”
况天明看着他,捋顺了头发,苍然道:“我若继承大统,当建一个没有压迫、没有歧视、万类平等的国度!届时这片土地,不仅要有人,还要有妖、有魔、有你们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魂修。
“这是我况天明的大愿,而我也会为此献出我的所有,包括生命!”
这番话并没有打动乌危卒,但也使他留了个心眼,以后在三方山的日子,便不断地打探况天明的虚实。
在半年之后,他终于相信了这个人魔混血的话。
此人,是真的想建立一个万类平等的国度。
那他乌危卒,不在乎为他的理想推上一把。因为他所描绘的世界,也是乌危卒期望的。
他再一次联系七情。
“我要况天明继承尘寰大统,用我的‘欲’来换。”
七情第一次拒绝了他:“我拒绝。”
“为何?”
七情道:“你可曾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关于修练的话语。”
乌危卒很快便抓住重点:“你是说,真有人修练到与你比肩的地步?”
“你是太小看我了吧!”七情道,“只是能窥见我的存在罢了。但是我从不喜欢别人偷窥于我。
“所以啊!我是不会为了这一份口粮让自己难堪的。不过你现在还有‘爱’和‘欲’,若是都给我,倒也不亏。”
乌危卒没有立即拒绝,他衡量了一下利害关系,便道:“若我只交易一种情绪,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可使况天明迎娶魔主。”
乌危卒吃了一惊:“墨疆不如尘寰?”
“不过是那魔主不如尘寰罢了——你待如何?”
乌危卒沉思许久,终是点头道:“如此——我便压上一切,把我的‘欲’拿去吧!”
七情有些迟疑:“‘欲’?”
乌危卒用坚定的语气打消了它的迟疑:“我是不会把‘爱’拿来交易的!”
“那便如此了。”
七情慢慢退去,与它一起消失的,是乌危卒的“欲”。
连基本的“欲”都没有了的他,终于感觉到情感上的孤独。
七情办事,果真可靠,虽有蒙骗的嫌疑,却也不能忽视它有真本事。
况天明顺利出山,西入墨疆,迎娶魔主。乌危卒随他一同进入中皇境,隐做幕僚。
不仅如此,他还回寨说动了公孙樊,并引半个寨子的人下山,填充况天明的势力。
经数年努力,一个由世俗眼中的邪修组成的宗门,诞生了。
魂明宗。
但这不是美好生活的开始,先有魂修造成杀孽,再有五宗合力围剿,三大灾乱爆发,魂明宗毁于一旦,甚至最后连况天明都无法自保,自刎于绝径原。
可悲。
而与公孙霓潜逃的乌危卒也没有逃过这场灾乱,他修为不是最高的,但地位却不可小觑。
他遭到了五宗的重点照顾,而他的战力,并不和修为成正比。
他除了刚出道的那段时间,就没再动过手,就算拥有结丹修为,也不过是笑话。
公孙霓取出了转魂轮盘,这是公孙樊的宝贝,在宗破时就交给了他们。
她反手禁锢乌危卒,只身上前,只留给他一个柔和又坚强的背影。
“现在才发现,我们其实很奇怪,明明我都拒绝你了,为什么还跟着你走了呢!你也是,就这样拐走了我,也不想想爷爷会不会伤心——也对,他是你灭族仇敌吧!”
她笑了,很美,像是当初的公孙裳。
“有时候我在想,你是喜欢我呢,还是喜欢我这张脸,或者说——你是喜欢裳姐姐的吧?毕竟以前你从来都没说过喜欢我的话。
“我也想成为裳姐姐那样的人,温柔、强大。可我是个粗丫头,这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无论我怎样学,都学不会她。
“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因为你这样的妙人儿,身边总不能是粗俗丫头吧!
“我好喜欢好喜欢你,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但是你总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我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就故意欺负你。可慢慢地我就发现了,无论我怎样努力,你的目光总是望着裳姐姐的
“啊啦——时间不多啦!最后跟你说一件小事情哦,是很可笑的小事情!当初寨子里你对我告白的时候,我好高兴,又好害怕,所以我拒绝了你。可当你伸出手,拉着我,要带我私奔,带我浪迹天涯的时候,我脑子一热,居然就答应了。
“现在想想,当初的我做了一个多么聪明的决定!能让你陪我走过这一生,即使这么快就到头了,我也无悔。
“算起来,从见到你开始到现在,我都是和你在一起的吧!
“这样,还真是圆了我的梦呢!”
转魂轮盘从她体内飘出,那恐怖的气息散开,立马镇住了这群五宗正道。
“天宝!”
有识货的人喊了出来。
紧接着,正道们撒开脚丫子狂跑。而在他们逃走的方向,一个布衣老者缓缓走来。
“不愧是魂明宗摄宗,居然有天宝护身。呵呵呵——这大邪之物就由我阐昆宗保管吧!”
公孙霓没有理他,乌危卒也没有理他。
公孙霓扯下发簪,端庄的发型顿时凌乱,让她完成了从少妇到疯妇的转变。
但她好不自觉,鼓起腮帮子露出一个精灵古怪的笑,那个粗丫头阿梨又回来了。
“呐!小少爷,咱喜欢你,你是咱的人哦!”
她的灵魂化作金色液流,被转魂轮盘吸了个干净,这件被公孙樊留下的天宝顿时就显露出自己的恐怖。
款款走来的布衣老者脸色剧变,毫不犹豫抽身就走。但他还是慢了,转魂轮盘只是投下数道光影,老者就连同先前逃跑的五宗正道化成飞灰。
这片天地,只留下乌危卒和无力跌落的转魂轮盘。
空荡荡一片,真个干净。
良久,乌危卒身上的禁锢消失了。
他踉踉跄跄地扑到公孙霓尸体边,但后者温润的身体都变得冰凉,再没有灵动,只有死意。
第183章 人死矣,可复生?()
“七情!
“出来!
“我要交易!”
乌危卒大吼大叫:“我还有‘爱’!”
七情那张脸飘了出来。
“爱莫能助。”
“为何!”
“人死可复生?”
乌危卒脑子里闪过公孙裳的模样,旋即大吼:“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无所不能的?”
“你不是说”
“那我且问你,人死可复生?”
“为何不可?”
“嗯,可。”
“那你复活她啊!”
七情沉默,看了他许久,笑道:“可我复活不了啊!”
说着,它围着乌危卒绕了个圈:“因为我是个骗子,不信的话,你摸一摸自己的脸。”
乌危卒愣愣地伸手,摸到一片水迹。
七情紧接着道:“情绪是天生,我怎么又拿得走呢?”
悲伤,第一次,从乌危卒心里涌现。
七情继续道:“情绪只能掩盖,我做的也只是掩盖,仅此而已。还有,我不叫七情,因为我既不是情的结合,也不以情为食。”
那些消失了的还有不曾有过的情绪同时爆发,将乌危卒的心绞成乱麻,但他还有自己清晰的意识。他绝望地望着七情,颤抖的嘴唇让他说的话也颤抖起来:“那你到底是谁?”
七情道:“我?不过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而已。”
“呵呵呵哈哈哈哈!”乌危卒反倒笑了起来,他脸上还挂满泪水,脸却勾出一副大喜的样子,声音都因这种反差变得沙哑,“那你为什么骗我?”
七情没有回答,它慢慢地消失,像最平常的骗子,被揭穿后只是狼狈逃走。
“你不准走!”
乌危卒伸手抓去,但手却从它身上穿过,又合拢成一个拳头。
他颓然了。
他是这般的废物,没有力量,没有智慧。他突然觉得当初自己就应该和乌家一起死于大火,这样就不会害死公孙霓,也不会有魂明宗,更不会遇到七情。
当引以为生存的资本其实只是一个骗局后,他能怎么样?
或许死更好吧!
不知这世间是否有地狱,如果有,希望我们能有再见面的一天。
即使在地狱。
他并指为刀,要结束此生。
只剩一道光影的七情又开腔:“你真要辜负她的性命。”
乌危卒停下了手。
七情继续道:“人死矣,可复生?”
乌危卒静静地看着它。
它道:“可!”
它所在的光影稍稍扭曲,这张脸完全消失了,再没有出现。
吴氏当铺上空,白焜姗姗来迟。
他没有嘲讽头破血流躲在一边的钟良,也没有贸然上前攻击大阵,而是抬起头,看着这阵纹之上,那厚重乌云,那滚滚天雷。
“这是魂明宗的余孽啊!”
“当年居然竟有如此邪修逃出生天,还来了我重鹤城!”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正是景其山。
他也没有动手,只是负手站在阵前,身上荡起层层热浪。
钟良这时才敢上来,对景其山作了一揖,乖巧地站在他身后。
不过多时,一道道强横的气息也过来了,不是景其山麾下校尉就是他的心腹。
势单力薄的钟良和白焜的处境就略显尴尬。
而景其山等因为人数上涨,皆是信心充足,甚至有人主动请缨,要破这大阵。
景其山只是挥挥手。
“且等他一等,此雷非我等可力敌,但也不会长久。”
而在阵中的乌危卒不断取出宝物,一件件投入阵中,那转魂轮盘黑光更甚,整个院落都是鬼气翻滚,惊得白玄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你且放心,这些与你无害。”乌危卒居然安慰了他一下,说着,又抬起头,目光透过鬼气的遮挡,看着阵外集结的大批人马,又笑道,“而且,你说的救你的人,都来了。”
白玄抬头望去,那些鬼气亦不能阻挡他的视线,天空果然乌泱泱站了一大片人。
白玄却只看见最中央的景其山,那悬起的心脏就微微地放松了。
但他还是不能放心,至少他的性命还被乌危卒拿捏着,他也只能对着安慰自己的乌危卒露出一个浅笑。
终于,乌危卒掏空了东西,天上那翻滚的乌云也停下了摧残,只有偶尔一两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