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罪为名-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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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健知道自己还是没有找到重点,于是就继续往后翻。后面,几乎就没有两个大人的照片了,都是这个孩子一点一滴长大的照片。直到最后一页,照片的新旧程度已经变化非常大了。但是这最后一页的中间,明显空了一张照片。
因为这种相册上,贴过照片的地方会依然很白,但是其他的地方会泛黄。这最后一页的中间位置上,正好有一张照片的空白处。
曹健指了指那缺失的一张照片的位置说道:“你是觉得这里不正常?”
慕森这次终于点头了,他疑惑的看着曹健,然后习惯性的像是平时问莫子棽那样的问曹健道:“你说,这里为什么会少了一张呢?”
可问题是曹健并不是莫子棽,他给不了慕森想要回答,只能支吾道:“这……少张照片也需要理由吗?”
慕森轻抚着自己的下巴,理所当然的说:“当然需要理由。你看,他把他和他妻子从相识到结婚生子的每一张照片都排列的那么整齐,边角距离连个印儿都不带差的。这种情况下,他应该多少有些不能控制的轻微强迫症吧。你让一个强迫症在一片整齐的照片中间缺失一张,那会难受死他的。这不需要理由吗?”
曹健听着,眨了眨眼,想了半天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来。
而慕森这时看着那相册又问道:“这张照片如果还在,会是谁的?”
“全家福?”曹健抢答一般的说道。
没想到慕森却摇着头直接否定道:“不可能,他妻子不是去世了就是离开了,早就不在了。哪儿来的全家福。”
“你……怎么知道的?”曹健惊讶的看着慕森,因为他觉得,虽然说从孩子四五岁开始就没再有过大人的照片,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啊!这怎么能证明被害人是一个人将孩子带大的?
慕森轻叹了口气说:“这是个心理问题。他记录下来了他们从相识到结婚生子的一切,为什么忽然就一张都没有了?而且从之前的照片来看,他们是喜欢拍照的人,有了孩子之后也没少留念,为什么忽然不照相了呢?只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之间有了某种意外。他不希望相册上只出现自己。”
“那……”曹健越听越迷糊,他不理解这些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呢?就算这个被害人是个含辛茹苦的单身父亲,那现在他不还是走上了一条……不太正常的道路?如果他正常,怎么会被董华引诱到缢颈?
完全没有理会曹健的不解和质疑,慕森拿过相册自顾自的指着那空白说道:“这里的照片如果还在,一定是他儿子现在的照片。他为什么要拿走这张照片呢……”
慕森这一次,是在自言自语。显然,他已经不指望曹健能和莫子棽一样配合他分析推理案情了。有时候默契就是这么一种很奇怪的事情,换的人不一定不好,但是就怎么也不如最默契的人在一起做事那么顺畅。所以慕森改了方式,自己琢磨了起来。
曹健在一旁等着,没出声也没打扰。他相信,慕森那神奇的推理能力一定能够从这本老相册上找到线索的。他们还要去救下一个人,所以曹健一点儿都不敢打扰慕森的思绪。
忽然,慕森眼前一亮。他合上相册说道:“我知道下一个被害人是谁了!”
“啊啊?”曹健还来不及反应,慕森就已经冲出门外了。
曹健赶紧交代现场还在的人员继续搜查,自己则是一步三梯的跑下楼追赶慕森。
想来听说这位警界神话行为古怪,现在曹健是真的有所体会了。慕森确实属于那种“不走寻常路”的人,出了那莫子棽以外,估计没人能够跟得上他的思路和脚步。
好不容易上了车,曹健有些喘的对慕森问道:“你、你说清楚了行不行……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森一脚油门提速,车子就飞了出去。他也顾不得曹健的困惑,当机立断的说道:“速度回警局调查被害人儿子的身份档案和现住址,董华下一个目标就是他儿子。”
“这、这不会吧?!她还要灭人一家啊?父亲被害,儿子也不放过?!这是饥不择食了怎么着?”曹健吃惊的话语中,更多的是愤怒。
但是慕森却一边沉稳的加速,一边冷静的说道:“她伤害这个被害人的方式已经不仅仅是引诱其性/窒息致死了。她大概也知道自己已经在警方的视线之内了,所以抓紧时间继续杀人。重新寻找目标的时间已经不够了,所以她就近选择了这个被害人的儿子。”
第五十四章 机械性紫斑
曹健气的破口大骂:“这个怪物!这个死变/态!她怎么会那么残酷!她就没有父亲、没有儿子、没有兄弟爱人吗?”
看得出来,曹健已经震怒到极点了。尤其是对下一个被害人有可能是这个被害人的儿子这一点,他十分愤怒。
慕森刚想要劝他一句,电话就响起来了,是莫子棽。只见慕森一边冷静的点头应着,一边继续快速且平稳的开车。直到慕森挂了电话,曹健这才急忙问道:“怎么样了!急救完了吗?人怎么样,还活着吗?”
“嗯,身份也调查出来了。被害人名叫王宏刚,他有机械性窒息的痕迹。就是说,有人曾对他扼颈过。他现在虽然还活着,但是却只能依靠呼吸机,医院已经断定为脑死亡了……”慕森的表情有些严肃,因为脑死亡虽然听起来像是还活着,但却和死去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本来慕森还试图从这位唯一的幸存者口中打听一些线索,现在照这样的情况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曹健不甘心的喊道:“这怎么会呢!当时你给他做心肺复苏,他已经活过来了啊!”
“呼吸心跳停止,并不意味着真正的死亡,相反,做心肺复苏、人工维持这样保持心跳呼吸,也不意味着生存。单单只是看他当时恢复心跳是没有用的,缢颈造成的过度脑缺氧对脑干的伤害很严重,所以,现在已经被断定为脑死亡了……”慕森冷静的解释着。
“脑死亡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还有没有醒过来的希望?”曹健迫切的问着。其实他现在已经不求能从王宏刚身上得到什么线索了,他只是希望自己能从那“吊死鬼”的手中抢回一条人命而已。
慕森很遗憾的看了曹健一眼,然后回道:“脑死亡是指大小脑和脑干等全脑功能不可逆转的永久性丧失。不管心跳、脑外体循环、呼吸和脊髓等脑外器官是否还存在,其实都已经可以宣布个体死亡了。目前,很多国家都已经承认了脑死亡的合法性,只是我国还尚未确定。不过这并不影响王宏刚最后的结果。”
曹健听着慕森口中那“不可逆转”、“永久性丧失”、“个体死亡”等字眼儿,不由得心头升起一种深深地挫败感。即便是这样努力,却最终也没有能抢过一条性命。
在中国目前还尚未制定脑死亡法规之前,临床和法医都是通过判断呼吸心跳是否停止来作为死亡标准的。这种不可逆转的昏迷,给他们留下的就是一具“有心跳的遗体”。一旦撤去呼吸机,心跳呼吸马上停止。
看着曹健那有些怅然若失的模样,慕森说道:“曹队,打起精神来。这个人已经这样了,我们就得避免下个人还这样。虽然说我们没有救得了这条命,但是下条命还得靠你呢。赶紧查找王宏刚儿子的下落吧。”
一听慕森这么说,曹健连忙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就恢复了那雷厉风行的干劲儿,连忙打电话分配任务。
等曹健忙完了,慕森又对曹健缓缓说道:“子棽说,在王宏刚的颈部,发现了机械性紫斑。”
曹健一听就瞪大了眼睛,连忙追问:“是掐出来的?”
“不不,机械性紫斑,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吻痕。”慕森纠正着曹健错误的理解。
曹健听后一愣,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董华所杀的人,没有一个出现过这种情况,也没有一个真正的发生过性/行为。难道……这个王宏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这一次,曹健还真是想到点子上了。慕森一边将车开向医院的停车场,一边说道:“我们似乎应该重新判断这些被害人的关系了。或许……他们不是完全没有联系的。”
曹健不太认同的说道:“这个城市并不大,虽然说不上他们离的有多远,但是他们家庭不同、工作不同、生活环境不同、人生经历不同、年龄段差异又极大。可以说,他们除了性别相同,就没有一样的地方。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会有什么关联?”
慕森停了车,将钥匙抛给曹健之后,说了句:“有很多时候,原本是陌生人的人,经常会因为某些事、某个人,就被莫名其妙的联系到一起了。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看似有道理又很模糊的话,慕森说完之后就转身快步朝着病房走去了。
等来到重症监护室的时候,莫子棽已经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他们了。
“怎么样,完全确定了?”慕森上楼有些着急,所以说话有些微喘。
看着慕森这气喘吁吁的样子,莫子棽将自己手中的矿泉水递给了他说道:“先喝口水吧!我现在基本上可以称呼里面的人为死者了,不可逆转脑昏迷,对任何刺激毫无反应。即使是最疼痛的压眶刺激,也是一丁点儿反应对于没有。无自主呼吸,一旦撤了呼吸机就完了。往耳内灌注冰水也没有眼球转动的迹象。没有角膜、前庭反应,也没有咀嚼反射,对吸引管插入器官完全没反射……这种种特征应了其中几个就已经可以断定脑死亡了。”
莫子棽说的平淡,但是目光中却也难掩失意。虽然说他是个法医,但是参与抢救的过程他一直都在。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那感觉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法医,恐怕也不会太舒服。
慕森这时候倒是异常平静,仿佛从他接到莫子棽电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接受了现在这样的事实。也可以说,从他和曹健看见王宏刚吊在吊扇上,再把他从缢索上放下来的时候,他就没有抱过多大的希望。所以现在,他能坦然接受救人失败的这个事实。
“机械性紫斑,这个事儿是怎么回事儿?”慕森对着自己的脖子点指了几下问着。
莫子棽回道:“紫斑的位置就在缢索缢颈的地方,虽然他悬吊时间不算太长,但是被勒过的地方还是很明显了。被这缢索的勒痕一覆盖,我都差点儿忽略了这个小小的吻痕。但当时在对王宏刚实施抢救,我也没有办法要求医生在那个时候检查他是否发生过性/行为,但是我觉得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个王宏刚,在凶手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一直站在一旁的曹健,听到这里终于愤愤不平的说道:“地位再不一样,也还是妥不开一个死!!莫法医,你知道吗,那个吊死鬼竟然又盯上了这个被害人的儿子!”
“哦?”莫子棽看向了慕森,慕森随之点了点头。
莫子棽想了想回道:“这也正常,自己知道自己离被捕已经不远了,她现在只想抓紧一切时间杀人。”
曹健有些吃惊的看着莫子棽,又看了看慕森,惊叹这两个人的推理结果竟然是一样的。
只见莫子棽这时有些疑惑的说道:“这样的最后疯狂……不太寻常啊!慕森,你觉得董华杀人动机是什么?”莫子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已经有猜测了。
果然,慕森抬眼缓缓说出了两个字:“报复。”
莫子棽点了点头,因为慕森说的,正是他的心中所想。
唯有曹健不明所以的问道:“报复??上到五十多岁的,下到二十多岁的,和她都有仇?你们也说了,这女人不一定是初犯!那么多男人,都和她有过仇?”显然,曹健是没法接受这个说法的。因为毕竟死者们太毫不相干了,这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的欺负过她,难道那二十岁的也欺负过她?
慕森拍了拍曹健,示意他冷静下来,然后十分严肃的对他说道:“这些事情,交给我们。而你,现在务必马上找到王宏刚的儿子。找到了他,一切就都好说了。”
曹健按捺着自己不平的心绪,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隔着厚重的玻璃窗,慕森看了看里面那个正用呼吸机维持着心跳呼吸的中年男人,心情有些沉重。
莫子棽走到慕森的身后,低声说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将这些原本毫不相干的人联系到一起的,恐怕只有凶手才最清楚。不过我想,这其中的原因可能会与性/窒息有关系。”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她的报复手段太固执了,眼看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却还必须用这种方式使人致死,这有些不寻常。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