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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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听说你审问同犯,特地过来瞧瞧,没想到——”宁彦辰拖长了语调,本欲引起悬念,却半晌不见他追问,只好自行接下去,“没想到不温不火,跟拉家常似的,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眨眨眼,又自笑道:“你是不是见这小子好玩,故意放水来着?”
裴夜翻了个白眼,没理会。
宁彦辰对自己热脸贴上对方冷屁股的事早已习以为常,也不觉没趣,饶有兴致拉了张锦凳坐下:“本王倒要看看,这小子洗了脸卸了妆会是样子,竟让我们裴大将军这样重视,想想都很期待呢。”
“随你的便。”裴夜从书案上取过一叠文书,低头翻阅起来。
“看看你,脸色那么难看,不就是被那人逃了吗,哈哈,没想到裴大将军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什么九曲阵,什么七星卫,要依本王说,逮逮兔子抓抓猴儿还行……”
正说得带劲,就见眼前黑影一闪,有物事激射而至,赶紧侧身,伸手抄住。
却是一支蘸了墨的毛笔!
要不是他反应得快,立时住口,径直就飞进那张开的嘴里去了。
“瞧你这小心眼,还受不得半点批评!”宁彦辰撇嘴哼着,却也不再继续,免得真惹恼了某人,被他拒之门外,自己便少了处歇脚玩耍之地,岂不无聊死!
就在两人嘻哈怒骂之时,易倾南也已随那侍卫到了目的地。
一眼就看见灰衣灰裤的裴宝守在门口,顿感亲切,熟人啊,可惜自己身份特殊,只得忍住打招呼的念头,故作不识。
侍卫当即上前说了来意,易倾南听他们说得慎重,脑子里飞快转着各种念头,正无意识盯着那灰白的衣色,心慌意乱,就见裴宝点头过来了。
“怎么这么臭?”裴宝刚朝她走近一步,就急急掩鼻,“难怪要让你过来洗浴,连我都闻着受不了,更别说主子了!”
“谁叫你们闻了,真是……”易倾南小声嘀咕着,被他一手拖进门里,看起来像是间浴室,面积还不小,没等她看仔细,人已经到了两只又高又大的木桶跟前,“看清楚了,凳上有布巾,还有胰子,你别磨蹭,赶紧洗!”
易倾南见那木桶足有大半人高,堪称巨型,里面装满了水,看得她直吐舌:“洗个脸而已,用得着这么多水吗?也不知道节约水资源!”
裴宝哼道:“谁说只是洗脸了,你这又脏又臭的,浑身上下都得洗,至少要洗得脱层皮,才算干净!”末了又努嘴道,“门口有干净衣裤,你这身脏衣服也得换下来扔了!”
脱层皮……
似有道灵光微闪,易倾南心头一动,禁不住怦怦直跳,却故意朝裴宝凑近过去,捂住嘴,喉咙里格格响动,作干呕状。
裴宝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易倾南神情痛楚,苦着脸道:“不行了,昨晚喝太多了,我还想吐……”
裴宝是个有轻微洁癖的,闻言立时退开一大步,指着角落道:“那儿有净桶,你去那儿吐去!”
易倾南不迭说好,走了几步又抚着肚子,自言自语道:“这又吐又拉的,正好一并解决。”
话音刚落,就瞥见背后人影一闪,又退开好几步。
易倾南忍住笑,装模作样去解裤带,裴宝终于忍受不住,拉开房门冲出去。
“你小子好好洗,我去外面等着,我可警告你,你别给我耍花样!”
“是是是,小人遵命。”
易倾南一边含糊答应,一边嘴里发出各种响声,呕吐的,放屁的,拉稀的……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估摸着那裴宝去得远了,这才赶紧扯下外衣,脱去长裤,踢飞鞋袜,抓起凳上的布巾和胰子,爬上高高的浴桶,扑通一声跳下去。
不就是要脱层皮吗?
那好,她就给他们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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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陪儿子过节,最近字数少了点,见谅,祝大朋友小朋友节日快乐!
少年游 第四十六章 脱胎换骨(上)
那两人还坐在屋子里等着易倾南洗浴完毕,归来复核身份。
相较于宁彦辰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搭话,裴夜显得甚是安然淡定,看过了文书,默想了一会儿,又从别处取了一卷画轴,展开端详。
却是一副年轻男子的半身画像,着一身碧色宽袍,头上松散挽个发髻,姿容轩秀,气度清奇,如青山绿水般淡雅无害,其眉眼五官并不陌生,正是那失踪的展家班乐师白沐。
宁彦辰见他看得出神,好奇凑上前去,看清那画上的人像,不觉笑道:“这家伙倒长得人模人样的,哎,你说我皇兄颁下密旨四处寻他,究竟所为何事?”
裴夜头也不抬:“为人臣者,不敢揣测过问圣意,执行便是。”
“迂腐!”宁彦辰骂了一句,忽而神秘笑笑,压低了嗓音道,“本王在想,他会不会是我皇兄遗珠民间的皇子?毕竟这些年来容皇后仗势专横,一直压制后宫,皇兄虽妃嫔无数,却子嗣稀少,才只宣儿一个皇子,偏生又是个体弱多病的,从小就靠着灵丹妙药保着,我皇兄为江山社稷着想,早做打算也是应该的。”
他说的却是后宫掖庭敢怒不敢言的事实,皇后容氏早年依仗外戚势力,在后宫独断专行,暗地里弄没了不知多少皇子公主,有无故落胎的,有母子双亡的,还有幼年夭折的,当时苍汉皇帝宁江析凭借丞相兼国丈容渊的扶持初登帝位,只顾着巩固皇权,削弱王侯权力,哪有心思去管后宫的纷争,后又逐步架空了容渊的实权,打击外戚一族,待到江山一统,政局安定,君主大权牢牢在握,却已是十余年过去。
而今容皇后所出只嫡子宁恒宣,以及两位公主宁清玥和宁梓媛,后宫只有德妃庄氏与昭仪赵氏分别育有一名公主,除此之外,宁江析再无子女。
宁恒宣年方七岁,却是容皇后在怀他之时遇上祸患,被以前加害过的一名妃嫔下了慢性隐毒,虽事后积极救治,但还是落下病根,后在分娩前夕又适逢皇帝宁江析清理外戚势力,其父容渊被扣以奉诏不遵的罪名,即便是念及旧日功勋不予重责,却仍落得个早早告老归田的境地,经此巨变,宁皇后终是动了胎气,九死一生才诞下嫡子,小皇子甫一出生就胎伤发作,好在皇宫内苑灵药众多,什么百年山参,千年茯苓,成形首乌,灵芝仙草,便都用在了他身上,这才堪堪捡回一条小命。
但据太医断言,嫡皇子先天受损严重,若非天降奇迹,只怕很难捱到成年之时。
近年来,朝堂各方势力其实已将目光投注在康亲王宁彦辰身上,因为根据苍汉法典与前朝惯例,若皇帝无有皇子继位,则可由公主的驸马或是亲王之中择优选出一名最具贤能者,荣登高位,继承大统。
苍汉几位公主年纪尚轻,别说驸马,就连门亲事都没定下,众臣便也不予在意,而这位康亲王,正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同胞皇弟,可谓身份显赫,血统高贵,然在朝中只是个闲职,并无实权,且成天恃才傲物自由散漫,甚至很多时候还闹出些麻烦事来,其中影响最大的一件,却是当年苍汉与少商之战,这位亲王在京中听得捷报频传,对那位屡建奇功的少年将军好奇心遂起,偷偷乔装打扮奔赴前线,却误闯敌军阵地,陷入包围圈中,两天两夜突围无果,要不是裴夜率军援救及时,只怕早失了性命。
尽管他惹事不断,声誉平平,却仗着皇兄的庇护与宠爱,只除了几次闭门思过与扣罚俸禄的小小惩罚,多年来倒也有惊无险,平安度过。
大臣们也是清楚他的脾**迹,对未来立储之举犹有怀疑,虽然心思暗涌,却也按兵不动,明里暗里并无丝毫表现。
上则无人管制,下则无人问津,他便继续我行我素,日子一如既往地悠闲自在,但即便如此,似方才这等犯上之言,也是实在过分了些。
裴夜目光一凛:“你想找死么?当心隔墙有耳。”
“本王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而已。”宁彦辰嗤笑一声道,“再说了,你裴大将军的府邸,曲阵星卫双重保障,还怕有人浑水摸鱼,窃听窥探?”
曲阵,乃是指九曲连环阵,星卫,说的是北斗七星卫。
裴夜熟读兵书,天纵奇才,某日一时兴起,在自家府邸东北一座茂密的桃花林里,利用地形地貌设置了一个奇妙的阵法,名为九曲连环阵,顾名思义,该阵曲曲折折,混混沌沌,纷纷扰扰,却是变幻莫测,牢不可破。
至于北斗七星卫,则是裴夜身边的七名贴身侍卫,这七人乃是其祖父亲自挑选的七名孤儿,秘密养在别处,练就一身不俗功夫,七人同吃同住,同进同出,默契如若一人,后跟随裴夜经历战火硝烟腥风血雨,在尸海骨堆里摸爬滚打幸存下来,既是属下又是战友,对他自是绝对服从,忠贞不二。
能在这九曲阵与七星卫的双重屏障下突出重围,逃之夭夭,那白沐却是第一人!
阵是死地,人却是活物,这样的结果,令得七星卫懊悔不已,深感惭愧,连同主子裴夜也该是颜面无光。
宁彦辰说罢,大概也是想到这点,见裴夜面无表情,便笑道:“都怪我皇兄,莫名给出个只许生擒不可伤损的命令,否则你那曲阵和星位还是管用的……”
皇命不可违,是以当时那白沐自损其身从阵中拼死杀出,众人怕刀剑无眼伤他性命,自然不敢强加阻拦,到头来却是眼睁睁看他施展轻功越过高墙而去。
眼看奇功一件变为憾事一桩,裴夜却表现得异常镇定,宁彦辰虽然不解,却也不好再行招惹,讥讽几句倒也罢了,笑道:“不过此人年纪与你我相仿,我皇兄却哪里来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应是本王想多了吧。”
见裴夜仍不理睬自己,宁彦辰目光一转,望向门口,却蹙眉道:“那小子洗澡到底要洗多久,怎的到现在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间脚步声声,终是停在门前,有人禀道:“将军,易小五带到。”
裴夜淡淡应道:“进来吧。”
随着他唤声,房门打开,那少年身着新衣,满面春风,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少年游 第四十七章 脱胎换骨(下)
一身普通的滚白边青色衣裤,窄袖紧腿,腰带高束,也许是尺寸太大的缘故,更衬得那身段纤细瘦削,宛如青松翠柏,亭亭可人。
这都不是重点,关键是那张脸,肤色似白瓷般洁净细致,英眉若裁,秀目如画,挺鼻下再配上红菱样的小嘴,一笑就露出腮边两个浅淡梨涡,虽不是姿容绝色,但仍算得上个五官俊秀的美少年,其因年纪尚幼,少了些许威武阳刚之气,却依然英姿勃发,明媚夺目。
此番焕然一新的容颜,与之前两回浓妆敷面的混乱模样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宁彦辰直看得瞪大了眼,也不管裴夜才是主审官,脱口就问:“你就是刚刚那个易小五?”
“回大人,小人正是。”易倾南忍住得意,低首应道。
不单单是出乎这两人的意料,就连她自己也是万万想不到。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她用那胰子狠狠在脸上身上磨擦的时候,心里想的可不是这结果。
她只是在想,洗就洗,使劲搓出几层皮来,就像当初在客栈房间里沐浴的情景一样,要知道自那之后,她真是被吓到了,再没真刀真枪全身沐浴过,来戏班子这么长时间,每晚也只是关上房门用湿布巾擦洗下罢了。
此时果真如她所愿,身上肌肤一碰到水就痒起来,这次的痒却与过去不同,程度减轻了不少,属于可以忍受的范畴,但效果却有过之而无不及,随意搓了几把,就见一条条薄如蝉翼的皮漂浮在水面上。
易倾南心里那个乐啊,连蹦带跳,又揉又搓,在水里扑腾得欢,洗过了胳膊洗大腿,揉完了前胸揉后背,但凡双手够不到的地方,就用那布巾左右搓个不停,也不知全身上下搓掉了几层皮,原猜想又会是上次那种粉红小鼠仔的结果,不料抬手一看,竟是种粉嫩柔润的白皙。
脸是最后洗的,因为必须和以往的麻脸哥截然不同,她洗得特别特别仔细,这阵子每天都是浓墨重彩大花脸的,那些痘痘疙瘩什么的又才刚好,万一毛孔堵塞旧症复发,可就原形毕露了,但这是在古代,卸妆油洗面乳一概没有,只好用胰子代替,痛下狠手,用力涂抹。
好在这将军府的胰子是特制的,加入了桂花一类的辅料,闻起来有点香,清洁力度也是不错,等到整张脸弄干净,摸着感觉到光洁细滑,外面裴宝已经连催好几回,等得不耐了。
易倾南没理他,自顾自又洗了头发,全身擦干,再换上指定的新装,神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