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第13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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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掠过,便是轻笑一声,跳下墙头,淹没在夜色里。
而底下裴夜正冷眼看着被天玑与摇光扶住的宁彦辰,微有怒气,后者尚不自觉,只能站定之后便是抚着胸口,大口呼气:“谢天谢地,终于还是赶上了!没铸成大祸!”
慢慢地,他也觉察出周围人等不悦的眼神了,干笑一声道:“你们恶狠狠瞪着本王干嘛,本王可是好心来报讯呢,要不然你们裴府这回可就当了冤大头,被人利用了!你可知道,那白沐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裴夜冷道:“不管是什么,我是奉命行事,何罪之有?”一个眼风过去,那侍卫天枢和天璇两人便是朝着白沐跳下的方位追了过去。
宁彦辰笑骂一声榆木脑袋,随手在天玑头上一摸,却将其发簪给拔了下来,转而别在自己微乱的发髻上,至于他头上原本戴着的玉冠,刚刚被他一急之下给掷出去挡箭,这会儿正凄惨躺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个,你们都退下吧,本王有事要跟你们主子说。”宁彦辰朝剩下的五卫挥挥手,示意他们回避,自己上前一步搭上裴夜的肩,压低声音道,“那日我皇兄急召我进宫,原本是为了别的事,我这两天都在御前商议,谁知可巧,叫我知道了一封少商过来的密函。”
如他所愿,裴夜眉头微皱,平静的面色稍起波澜:“少商?”
“是啊,据说是原臻病重,由大皇子原慕忻暂代朝务,那原慕忻便趁机大肆清洗,换上自己的心腹势力,其中最先开刀的便是三年前在少商都城楚阳失踪的三皇子,暗害原臻的嫌疑人,原慕白。”
“原慕白……白沐?”
宁彦辰肃然点头:“根据探子对其外形特征的描述,和上回那幅画轴上的人像极其相似,应该就是他。”
裴夜沉吟下道:“他与原慕忻感情不好?”
“听说素有嫌隙,而且两人并非一母同胞,原慕忻的生母是已故的云皇后,而原慕白的生母是曾经深受原臻宠爱的董妃,云皇后与董妃向来交恶,相传云皇后的死和董妃不无关系,就是因为这个,原臻才将董妃打入冷宫,使其郁郁而亡,董妃过世之后,原慕白悲痛欲绝,守在灵前三天三夜,最终不知去向。”宁彦辰说完这段皇室秘辛,便是叹道,“这原慕白在楚阳之时深居简出,行事低调,是以世人大多不识。原慕忻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假借捉拿钦犯之名,向各国发出通缉令,企图用旁人之手斩除心腹大患,这借刀杀人,实在是阴险!”
“皇上可知实情?”裴夜问道。
宁彦辰点头道:“正是皇兄叫我快马加鞭过来通知你,务必留下原慕白的性命,最好是暂时把在京城里的布防都撤了,令他能够安然回国。”后面的话不说想必对方也明白,原慕白既然是皇子之一,想来在朝中也有自己的势力,当初是愤然离家出走,而此时面对生父病危,亲兄追杀,再是忍耐避让只会无辜送命,惟有奋起反击,才是生还之道。
他这一回国,少商必定内乱,苍汉则可以坐观其变,旁的利益不说,只说那沧州边境,至少能再保十年平安。
“知道了。”裴夜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宁彦辰愣了下,赶紧几步追上去。
“喂,你怎么也不问问,那日我皇兄找我所为何事……”裴夜闻言停住,默然望着他,宁彦辰知道他根本不会开口询问,只好自己说出来,“是关于夷陵国的事,那夷陵的二皇子赫连祺近日会来上京递交国书,顺道会在上京周围游历一段时日。”
裴夜听得挑眉:“与我有何相干?”
宁彦辰不好意思笑笑道:“本来是没相干的,但是我皇兄要将他安排在我的王府住宿,说是我王府那么大,空着也是空着,我随口提了句,你的将军府更大,也没住几个人,还能就近保护皇子安全……”
“所以?”裴夜眯起眼。
宁彦辰瑟缩一下,讪讪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谁知道皇兄他想了想,居然就同意了,我跟你说,你可得有个思想准备,顶多明日上朝,我皇兄就会当堂宣布此事,你要实在不愿意,就想办法事先回绝了。”
“为什么要回绝?”裴夜轻轻摇头,“虽然多有不便,但圣命难违,也只能接旨了。”
“难得你如此想得开,这回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罢。”宁彦辰拍拍他的肩,同情地道,“据说那赫连祺花名在外,生性风流,勾引良家妇女却是一把好手,你可小心了,你那些未婚妻啊通房啊表妹啊,一个个可得盯紧了,要是来个红杏出墙什么的,让你当个绿帽将军可就不太好了。”
裴夜不动声色:“说完了吗?”
宁彦辰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那好,慢走不送。”
见他又要走开,宁彦辰忙伸手拦住,指着渐渐亮起的天色道:“反正也睡不了一会儿,不如我们就在你府里喝杯茶,下盘棋,时辰一到就一起上朝去,如何?”把赫连祺那个大麻烦甩出来,心情那叫一个好!
裴夜看他一眼,忽然道:“那好,茶就不喝了,跟我一起看望伤员去。”
说罢走去墙边,脚尖一勾,挑起原慕白丢弃的那把环首刀,只用手一掂,便知分晓。
哼哼,戏班子用的道具刀!
相见欢 第十五章 情债
出了大厨房,易倾南又回了趟女苑,还是没找到那叫做彩云的丫鬟。
一问才知道,原来彩云去了大厨房没多久就折返回来,正好她绕圈子避人,两人就这么在路上错过了,彩云回来不久,又被清波园那边给叫去,走得急急忙忙的,想必是要紧事。
没寻到人帮忙,易倾南只得自个儿回去,坐在空荡荡的寝室里,把玩着那只布老虎,一时闲暇无事,便去找来江玉涵的针线包,想了想,又在自己买的一大堆物件里翻出个黑色念珠串来,摘下其中两颗,略显笨拙地穿针引线,想着将珠子钉在布老虎面目上,充作虎眼。
这针线活对她来说却比翻个高墙难多了,针尖在手指上扎了好几下,木珠子没钉上,血珠子倒是扎出来好几颗,但总算是完工了。
易倾南拿着完整的布老虎左瞧右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乐呵呵放进自己箱子里,趁着这会儿没人,她关上房门,好好打坐练了会功,一整套心法练完,忽觉劳累,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极沉,连众人午休回来都不知道,还是陆大庆过来将她摇醒的。
“小五,还睡啊,真是个懒虫!快起来了!”
“什么事儿啊?这么吵……”易倾南微微睁眼,看清是他,嘟囔一声,翻过身去又睡。
陆大庆稍微用力去捏她的鼻子:“快起来,快起来,今日周管事宣布了一件大事,你要不要听?”
大事?
易倾南避开他的手,倒是清醒过来,这所谓大事,会不会跟自己有关系?
“什么事?”她翻身坐起,问道。
“听说宫里传了旨,我们府里过几日要住进一位贵宾,是什么外国皇子呢,郑大管家给全府的管事都下了命令,三日之内要把府里各处逐一检查清扫,该拆的地方拆,该补的地方补,该布置的地方要布置,该装扮的地方要装扮,所有的人从即日起都不准休假不许出府,全部都得上岗,早上早起半个时辰,晚上晚睡一个时辰!”陆大庆原本就机灵,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砺,愈发能言会道了,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听到的话噼里啪啦全都复述出来。
易倾南听得火起,拍着床铺道:“这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吗,变着法子剥削我们的廉价劳动力呢,那什么拆屋动瓦,修路补墙的,当官的就爱干这个!”里面的油水可大着呢,那姓郑的连他们几个小家丁的月钱都敢私吞,她不信,他在这里头会没点猫腻!
王福贵在旁听得似懂非懂,插话道:“当时我们都不乐意呢,又不好说什么,周管事看出大伙的心思了,就安慰说,这其实是一件大好事,上头发了话,在贵宾入住前后,谁要是干活勤恳,表现出色,都有机会加薪,甚至是升级!”
易倾南睁大了眼:“真的?”
“真的,真的!”不仅是王福贵和陆大庆,连那边的常宽跟江玉涵都是凑过来,眉飞色舞,重重点头。
早就听府里的前辈说过,刚进府的三等家丁,要想升上二等,起码得过个三年两载的,这时候活契也差不多到期,大部分都该出府了,只有较为优秀的才能留下,更为优秀的才能晋级。
而现在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虽说会比平日劳动强度大,工作时间也长得多,但是有奔头啊,所以菜鸟家丁们会表现得这么高兴,不以为苦,反以为乐。
众人一个个都喜笑颜开的,可易倾南却笑不出来,什么早起晚睡,什么干活做事,她统统不怕,可是从即日不准休假不许出府这条,她却接受不了。
早上才给翠丫说明日去找她呢,现在倒好,假期取消了。
靠,这命令来得可怎么就这么巧!
易倾南越想越觉得郁闷,谁知道那什么皇子要在这府里住多久啊,要是他三月不走,那岂不是这期间大家都没假期?那要是半年呢?一年呢?
她急着要去见翠丫,还要去找石头,事情可多着呢,却不能陪着那见鬼的贵宾耗死在这深府内院里!
眼珠一转,立马想出个馊主意来,于是拉了王福贵和陆大庆到墙角,压低声音,叽里呱啦把在暖风阁门口巧遇翠丫的事这么一说,那两人顿时惊喜得跳起来,尤其是陆大庆,眼睛贼亮,笑得合不拢嘴:“真的,小五你没骗我们,真找着翠丫头了?”
这个陆大庆,念叨翠丫的时候比谁都多,易倾南早看出来了,在村里的时候,他就喜欢翠丫,但又表现得满不在乎,每回见了面不是扯扯人家的小辫,就是突然从暗处跳出来扮鬼脸吓唬人,非把人家小姑娘气得红了脸,才肯罢手。
旁人不觉什么,可易倾南却知道,这正是青春期少男对异性心生好感的表现。
“我骗你们做什么,真找着啦!过不多久你们就能见面了!”易倾南抬眸瞧了下黄芩那边,又把声音压了压,“但有个问题,我答应了翠丫明日出府去找她,可现在不是不准休假了吗,所以你们得帮我,全力配合我。”
“行,你说,要我们怎么帮?怎么配合?”两人都立马点头,陆大庆尤其答应得爽快。
“说来也简单,就是……”易倾南把想法如此这般一说,那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微微张嘴,“只能这样吗,小五,你可吃得消不?”
易倾南拍着胸脯低道:“我这身子骨,壮实着呢,你们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两人见她说得肯定,只好遵从,又低低说了几句,众人上岗干活的时间便到了。
等人一走,易倾南又抓紧时间打坐练了会儿功,最近她练功都是断断续续的,感觉进步不大,还有就是有时候胸乳胀痛得紧,痛得她坐立不安的,也十分影响情绪。
待得一轮练完,气沉丹田,内息归位,趁着屋里没人,她便解开胸襟查看,只见上回左胸处被撞出的青紫已经消退了,不过那原本平坦的胸部还是微微有点鼓起,易倾南呆了下,又去细看右边,却见右边也是!
哎哟,小花蕾在长个头了!
易倾南又惊又喜,这一马平川的日子可终于要过去了,赶紧翻出那包碎布头,找了一截素白的,试着裹在胸前,因为才刚开始萌芽,所以也裹得不会太紧,最后还细心把结头打在身侧,虽然身上多了点东西,还不太习惯,但总得早作准备不是?
弄好之后穿好外衣,对镜一照,不错,怎么看都还是个飞机场。
剩下的碎布头,她直接剪开,撕成了尺寸合适的布带,理好放进箱子里,拿锁小心锁住,又把钥匙塞在王福贵铺位下方,床板与褥子之间的位置。
以往她这箱子里倒没装什么,只有些小玩意,对于上锁这事便是没太在意,但现在不同了,箱子里开始出现了私人隐秘之物,而且以后只会越来越多,所以箱子得时刻锁好,钥匙得妥善存放。
这存放钥匙的地点,她也是动了点小心思。
目前将军府这大环境还好,那些追杀她的黑衣人已经被莫老头引去了别处,就算上京城里还有残余势力存在,也不会对她一个小家丁有所注意,随着白沐的逃脱,那点危险因素也在离她远去;但这小环境却并不是风平浪静,黄芩总是爱针对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找自己的麻烦,他手下那几人,态度也是暧昧不明,虽然近来有所缓和,但终归还是跟黄芩走得近些,还算是他的人,因此她在这寝室里还得处处留意,处处谨慎,千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