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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悔九二-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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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人生没有后悔药

    曾几何时,在成长的岁月里,大多数人曾经无数次大声宣布:我做过,就不后悔!

    可事实上,人生真正能够做到无悔的又有几个?

    随着岁月的匆匆逝去,当我们回想起往事时,我们经常会因为做错的事、错过的人、错误的选择而追悔莫及。

    吴小正现在就在后悔,他后悔自己所做过的很多很多事,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生无可恋。

    这世界为啥就没有后悔药买呢?如果有的话,哪怕是倾家荡产,吴小正也愿意买上几颗。

    只不过吴小正后悔的事情有点多,就算有后悔药买,几颗也还是不够他吃的。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就好了!吴小正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吴小正其实并不小,从年龄来说,他已经是一个近40岁的中年男人,并且还是一个别人眼中的成功男人。

    按理说,活到他现在这个份上,实在不应该有太多后悔的事情才对,可他偏偏就后悔不已。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一大早,吴小正就去了一趟民政局,和一起相处了十几年的妻子办完了离婚手续。

    在走出民政局的时候,他还潇洒地跟前妻挥了挥手,就差说上一句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总之,从走出民政局那一刻起,吴小正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于是他回了家,狠狠地睡了一觉。

    寂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在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吴小正就爬起来开始约人,他要为自己重返自由庆祝一番。

    当然,庆祝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需要发泄,需要排解寂寞。

    于是几个多年好友又聚到了一起喝酒。

    原本气氛还好好的,大家都喝得比较嗨,谁都顺着他,谁也没拿他离婚的事情来说事。

    最后是吴小正自己憋不住了。

    趁着酒意,他端着酒杯问道:“你们说,钟小兰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逼我离婚?我不就犯了一点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吗,有必要揪着不放吗?”

    吴小正确实喝得有点高了,这话他是拍着桌子说的。

    喝得高的不止他一个。

    于是有人趁着酒兴说真话了:“吴小正,你他妈就是一个人渣,你渣成这样,钟小兰不跟你离婚,她还过得下去吗?”

    这下坏事了,吴小正直接掀翻了桌子。

    大家闹得不欢而散,至于吴小正,他是在迷迷糊糊中被人架着回家的,带着醉意,他又狠狠地睡了一大觉。

    再一醒来,就到了深夜时分。

    寂寞,无比的寂寞。

    尽管还是有点头昏脑胀的,他还是爬了起来,开始在家里转悠。

    因为寂寞,他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400多平方的天价豪宅,在深夜里灯火通明,看起来很是耀眼。

    可这样一来,吴小正就更加寂寞了,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之后,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回魂酒,开始追悔人生。

    寂寞和悔恨都是一种病,还无药可治。

    喝着喝着,吴小正就端着杯子走上了阳台。

    屋外正月色撩人,吹着凉凉的春风,吴小正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月色撩人,寂;春风扰人,思。

    吴小正突然很想飞。

    从这么高的地方飞出去,肯定会很爽!

    没有翅膀我也能飞!

    这种疯狂的念头一旦起来,就难以遏制,于是他把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把杯子往阳台外一甩,翻身爬上了栏杆。

    然后就是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

    飞的感觉真好!

    他张开了双臂飘在空中。

    从49层往下飞,落地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所以吴小正在自由落地看风景的同时,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靠,我他妈又后悔了,我不该往下跳的!

    吴小正突然意识到,他又喝晕了头。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一跳,属于他的生命只剩下了短短的几秒钟。

    唉,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一定不活成这个渣样!

    这是吴小正最后的念头,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

    “哥哥,快起来吃早饭了。”

    一大早,吴小正就在迷迷糊糊中被人摇了醒来,他睁开眼睛一看,一下就有点懵。

    站在他床前的是一个10岁左右的清秀小女孩,眼睛大大的,头上还扎着一对翘在两边的马尾辫,看起来有点萌,不过看她的衣服却不是流行的打扮。

    小女孩穿的是一身厚厚的粉色棉质运动服,运动服的袖子及裤腿上还有两条平行的白边,这一看就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流行的运动服。

    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涌上了吴小正的心头,他惊叫了出来:“吴小莉!”

    吴小正之所以惊叫,是因为这个小女孩确实是他的亲妹妹,不过却是妹妹小时候的模样。

    难道时光真的可以倒流?

    惊讶中,吴小正的视线从妹妹的身上移开,开始扫视周边的环境。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间破旧的、光线有点暗淡的土砖房,房间里的家具很简单,一个破旧的双门衣柜,一张掉了漆的木质书桌,一张简易的木质单人床便是全部。

    这也是吴小正所熟悉的环境,他儿时的家。

    再看看自己,正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模样。

    时光真的倒流了,吴小正回到了他的少年时代。

    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又涌上了吴小正的心头。

    我很想飞。

    飞的感觉真好。

    靠,我他妈又后悔了,我不该往下跳的!

    唉,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一定不活成这个渣样!

    ……

    吴小正还是有点懵。

    都说人生没有后悔药,可这么不科学的事情偏偏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吴小正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身上传来的痛感却告诉他:这是真的。

    难道因为自己的执念,老天真的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让我重活一次?

    “哥,你快点啊,奶奶叫你起床吃早饭了。”

    正当吴小正还在发呆时,他妹妹又推了他一把,催促他赶紧起来。

    吴小正没有了思考的余地,只好从热烘烘的被窝里爬了起来。

    天气有点冷,他看了看,从床边拿起了一件厚厚的手工毛衣,套到了自己身上……

    不一会,一个身穿蓝色运动服、脚穿白色运动鞋的十三四岁少年站在了吴小莉的面前。

第2章 疯狂的年代

    忐忑中,吴小正带着妹妹吴小莉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栋南方民间常见的四舍屋,屋子的正中是堂屋,堂屋的两边是左右各两个房间,堂屋的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杂屋。

    走到堂屋后,吴小正又接着跨入了四舍中的其中一间。

    这是一间当作柴火房兼饭堂的屋子。

    屋子内的光线稍微有点暗,因为长期烧柴火,整间屋子都被柴火的烟脂熏得黑黑的。在这样一个年代,在农村,煤火对大多数家庭来说,还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更别说后世最常见的液化气、煤气炉了。

    屋子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烟火味,让吴小正感觉有点熏眼睛。但他此时却有点热泪盈眶,因为时隔十几年之后,他又一次见到了他生命中最亲的两个人,他的爷爷奶奶。

    “小正,你怎么啦,快去洗刷一下来吃饭。”

    看到吴小正有些异样,奶奶招呼了他一声,开始往饭桌上摆碗筷。

    “哦,没事,烟有点熏眼睛。”

    吴小正揉了揉眼睛,强忍住内心的情绪,开始去倒热水刷牙洗脸。

    此时,村里的广播正好响了起来。

    “现在bj时间七点整。”

    “听众朋友们,早上好,今天是1992年1月20日,农历十二月十六……现在播报早间新闻。”

    “新华社消息,1月18日起,邓小平同志南巡武昌、深圳、珠海、sh等地,发表了重要讲话。”

    “邓小平同志强调,中国要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路线一百年不动摇。要求思想更解放一些,改革开放的胆子要大一些,建设的步伐要快一些,千万不可丧失时机……”

    “邓小平在视察时一再强调,要经济发展得快,必须依靠科学和教育;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

    吴小正洗刷的动作停住了。

    通过村里的广播,他获知了重生后的准确年代,也获知了一条重要的信息:邓小平南巡。

    他不禁想起了后来传遍大江南北的一首歌。

    1992年

    又是一个春天

    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写下诗篇

    天地间荡起滚滚春潮

    征途上扬起浩浩风帆

    春风啊吹绿了东方神州

    春雨啊滋润了华夏故园

    ……

    1992年,被誉为中国改革开放的分水岭,正是因为邓小平同志的南巡,为中国走上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道路奠定了思想基础。

    吴小正现在所想的是,为什么老天要让他重生在这个年代,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点?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因为1992年对他的人生来说,也是一道重要的分水岭,就在这一年里,他的人生也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吴小正一下又想起了很多很多。

    “小正,快点来吃早饭啊。”奶奶的叫声又打断了他的思绪。

    吴小正坐上了四方形的木质饭桌。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早饭是一定要吃的,因为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所以摆在吴小正面前的是一碗大米饭。菜就比较简单了,一些昨晚的剩菜,再加上一碟自制的腌萝卜就是早晨的全部。

    吴小莉有点挑食,嫌剩菜和腌萝卜味道不够好,嘟着嘴不怎么愿意吃饭。

    “又是腌萝卜!”

    一声埋怨之后,吴小莉的眼泪就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吴小正的反应完全不同。

    他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那碟腌萝卜,眼圈一红。

    已经有十几年没吃过奶奶做的腌萝卜了!

    他立即扒了一大口饭,然后夹了一块腌萝卜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嗯,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爽爽的,脆脆的,带点酸味,带点辣味……

    这是一种幸福的感觉,眼泪终于从他眼眶里流了出来。

    他的眼泪却让爷爷奶奶误解了。

    不过这是幸福的眼泪。

    爷爷放下了饭碗,拿出烟锅闷不做声地抽起了自己的旱烟。奶奶也停住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泪也快要掉出来了。

    屋里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氛围。

    吴小正知道奶奶为什么叹气,也知道爷爷为什么闷不做声,因为这跟他的亲生父母有关系。

    这是一个疯狂的年代。

    因为改革开放的开始,因为市场经济的起步,从八十年代起,城乡居民把目标都盯向了发家致富,养殖发家的,下海经商的,炒股发财的……齐齐冒了出来,人人开始向钱看。

    个体经济的发展,伴随的是道德的沦丧和失控、价值观的扭曲,为了发财,很多人开始不择手段,偷盗的、抢劫的、拐卖的、骗钱的……各种社会负面问题开始滋生。

    很不幸,吴小正的父亲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为了钱,他竟然伙同他人去偷了镇里一个废弃的小型水利发电站的废旧设备,然后把它们当废铁卖了,最后分了七百多块钱。

    最要命的是,他竟然拉上了自己的老婆去放风。

    所以在两周多前,吴小正和他妹妹成为了不是孤儿的孤儿,他父母一个被判了五年,一个被判了三年。

    在上一世,这件事成为了吴小正人生一个不可逆转的转折点,由此所引发的一系列事情,让吴小正的人生也变得扭曲,让他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吴小正甚至在想,老天之所以让他重生到这个节点上,是不是想让他换种方式重走一遍人生路?

    现在他奶奶之所以叹气,他爷爷之所以闷不做声,一方面是为他兄妹俩感到可怜,另一方面是因为生活的压力。

    因为吴小正父母的缘故,现在他兄妹俩的负担全部压到两个近60岁的老人头上来了。

    唉!吴小正也叹了一口气,开始木然地往嘴里塞米饭、塞腌萝卜。

    作为一个重生人士,他知道,其实相比他兄妹俩,更可怜的其实是他的爷爷奶奶。

    很可惜,在前世的这个时候他根本就不懂这一点。他想了想,好像当时他只有怨恨和愤怒,对他可怜的爷爷奶奶根本就没有多少感恩之心。

    也许老天让我回到这个年代,就是让我来报恩的。吴小正又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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