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传-第2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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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雍眉毛一挑,一指芈月吩咐道:“把他们都带走!”
那两名赵将却急了,叫道:“主父,不行,秦国兵马比我们多,我们得赶紧走。”
角楼狭小,楼梯只能一人通过,若是秦太后已经受擒,倒也无妨,可是此刻情势逆转,半点也延误不得。为安全计,只能以脱身为上,若是再图挟持秦太后,只怕秦兵赶来,自己倒脱身不得了。
赵雍恨恨地跺了一下脚,暗悔自己刚才过于托大,却彬彬有礼地向芈月拱手笑道:“太后的属下实是扰人兴致,今日看来请不得太后去邯郸了,咱们后会有期。”
芈月看着赵雍,冷冷道:“彼此,彼此。”
赵雍看着两人,长叹一声:“可惜,可惜!”深知今日事已不可为,干脆收起长剑,转身就走。
此时,大批秦兵已经源源不断地赶来了。
过得不久,便听得外面有人齐声道:“臣等救驾来迟,请太后恕罪。”
芈月走下角楼,走到向寿面前,问:“今天是几号?”
向寿一怔,旋即会意,看向芈月的眼中有一种兴奋的光芒,道:“五月初一。”
芈月眼睛一亮:“五月初一!”(未完待续。)
第390章 郢都灭(1)
秦军伐楚,兵分两路。一路由司马错率领,借送秦女入楚嫁与公子兰之名,混于嫁妆队伍中,一路上骗开关卡;另一路则由白起率军,自巴蜀顺乌江而下,过沅水,登鄢城,直抵郢都。
五月初一,秦军攻入郢都,直抵章华台下。
白起、魏冉与芈戎率领手下站在章华台高高的台阶前,看着巍峨的宫殿,大步进入。一路上,见到无数宫女内侍仓皇奔逃。
芈戎更不理会旁人,率兵直入章华台。这个地方,他只有小时候来过,那一次,他目睹了楚威后滥施淫威,当着他姊弟的面,杖责女葵。
此后,他被送到泮宫学习,再也未曾踏足此地一步,然而幼时那种恐怖的感觉,在他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象,挥之不去。
虽然离开了那个地方,但他知道,他的姊姊还在那个恶妇的手下受苦,活得战战兢兢,活在恐惧和压力之中。他知道她亲眼看见生母的惨死,她曾经被这恶妇暗算过无数次,溺水、下毒……无所不用其极。
他想起自己的养母莒姬,他本以为浴血沙场之后能够接她出宫安享晚年,没想到那恶妇却无缘无故地将她毒死,令她含恨九泉。
想到这里,芈戎更不犹豫,一脚踢开大门,大步迈进。
两边的宫娥内侍正在乱跑乱叫,看到这黑盔黑甲满身杀气之人,率着一支队伍凶神恶煞地破门而入,竟是吓得不敢吭一声。俱都跪了下来。
芈戎冷笑一声,长剑拔出,指向一个内侍。喝道:“威后何在?”
那内侍战战兢兢地指了指内殿,芈戎再不停顿,大步走到门前,一剑削下帘子,闯入内殿。
但见楚威后身着黑色寝衣,披散着满头白发,倚在几上半睡半醒。似乎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喧闹声了。门被打开,刺眼的阳光猛然射入,惊动了她。她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满脸杀气的芈戎,竟是怔了一怔,似乎她这老迈迟钝的脑子。一时还回不过神。拍了一下几案叫道:“你是何人?好大胆子,竟敢闯进这里来……”
她身边的侍女女岚逃之不及,抖抖索索地扶住她叫道:“威后,不好了,是秦兵攻进来了。”
楚威后睁着老眼问:“你说什么?”
女桑附在她的耳边大声说:“秦兵攻进来了!”
楚威后猛地坐起来,厉声喝道:“你胡说,秦兵为什么要攻进来?秦国、秦国不是姝在做母后吗……”
芈戎大笑一声:“老毒妇,你那小毒妇女儿。早在十多年前便已经被处死了!”
楚威后大惊站起,又跌坐在地。失声惊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芈戎看着楚威后,想起昔年这毒妇高高坐在上首,威仪十足,任意发威,如同神祗。可是眼前的楚威后,一身皱巴巴的黑衣,满头白发散乱,苍老不堪,形如鬼魅。
楚威后直瞪着芈戎和随后跟入的魏冉,似乎没有反应,好一会儿才忽然嘶声叫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入章华台,给老妇滚出去,滚出去!”
她摸索着拿起拐杖,壮胆似的虚挥一下敲在席面上。
魏冉看着楚威后,有些不能置信眼前的老妪就是心心念念的仇人,不禁回头犹豫地问芈戎:“她就是……楚威后?”
芈戎神情复杂地看着苍老不堪的楚威后,点头道:“是。”
楚威后有些惊惶地看着两人,问:“你是谁,你们是谁?”
芈戎轻叹一声道:“没有想到,你居然已经这么老了!”
楚威后混沌的神思慢慢恢复:“你们真是秦兵?我的姝怎么样了?对了,我的子槐,我的子槐被秦人扣押了啊!”她顿时想起了一切,不禁拍着几案大哭起来。
芈戎按住即欲上前的魏冉,慢慢地蹲下身子与威后视线持平,放缓了声音问她:“你还记得向氏夫人吗?”
正在号哭的楚威后一下子僵住了,她浑浊的眼中忽然现出一丝惊恐,在席上不断后缩,不断摇头:“你说什么,你们到底是谁?”
芈戎上前一步,放低了声音道:“王后不记得我了?我是子戎,是向夫人生的儿子。这是我弟弟魏冉,也就是我母亲被你赶出宫后在西市草棚中生的儿子……”
楚威后失声尖叫起来,捂住耳朵拼命摇头:“不,不……为什么我还没有杀死你,为什么我还没有杀死你们……”
芈戎的声音放得更柔和了:“王后,您可还记得,当日您在这间宫殿里,将我的养母莒夫人毒死,她是不是就死在这个位置呢?我要不要在这个位置,也给您灌一杯毒酒,教您也尝尝,那毒酒穿肠的滋味如何?”
楚威后浑身颤抖,叫道:“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吃错了东西,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杀她!”
芈戎的声音更加柔和:“好教王后得知,我姊姊,就是向夫人所生的霸星,她如今是秦国的太后。您最宠爱的女儿公主姝,是她下旨赐死的;您最得意的儿子楚王槐,如今被她扣押在咸阳正受苦呢!”
楚威后掩着耳朵,不停地尖叫:“不——不——我的姝,我的槐啊——”
芈戎继续道:“我们奉了太后的命令,是为灭楚而来。我们要灭了楚国,占了郢都,毁了这座宫殿。再把你这个毒妇,带到我母亲的墓前,由我们兄弟,亲手砍下你的头颅,祭过母亲以后,再送到我阿姊,也就是大秦太后的面前……”
楚威后惊恐地不停后缩:“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你们父王的原配,我是王后,你们的嫡母,你不可以杀我的……”
芈戎哈哈大笑:“楚国都灭了,你还是什么王后,还是什么嫡母啊?”
女岚正缩在一边瑟瑟发抖,却见楚威后正退往她这边来,顿时尖叫一声,推倒楚威后,连滚带爬到另一边,叫道:“奴婢只是宫女,求公子开恩,求公子开恩。”
楚威后被女岚推倒,头撞在几案上,撞出血来,她尖叫一声,咒骂道:“女岚,你这贱婢,你敢推我——”
芈戎轻叹了一声:“女岚,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干过什么事吧!你自幼便监视我阿姊,欺负我阿姊。我养母莒夫人与你何冤何仇,你为何要挑唆这毒妇鸩杀于她……”
女岚尖叫一声,爬起来就准备向外逃去。
芈戎剑一挥,鲜血飞溅。
血浇了楚威后一头一脸,女岚的人头滚落到楚威后面前。
楚威后看着人头,疯狂大叫。
忽然间她的叫声停顿了,一口浊血喷出,整个人眼睛凸出,僵立不动。
芈戎的剑指在了楚威后的脖子上,喝道:“毒妇,现在该轮到你了。”
却见楚威后一动不动,魏冉上前,按了一下楚威后的脖子,抬头厌恶道:“她死了。”
芈戎恨恨地一挥剑,楚威后的人头飞上半空,芈戎将她的尸身踢开,恨恨道:“便宜这毒妇了。”
魏冉冷笑一声道:“教她这一生狠毒残暴,临老却被子孙抛弃,又得知女儿死于非命,儿子也将成刀下之鬼,也算是她的报应。”
芈戎大喝一声:“拿火把来。”
手下奉上火把,芈戎将火把往帷幄上一掷,冷笑道:“便让这罪恶之地,就此一把火烧了吧。”
大火冲天而起,这章华台,连它深藏着的种种罪恶,自此不复存在。
而此时被楚王横流放的屈原,正蓬头垢面茫然走在汨罗江边。
江边的老渔父看着他走过,忽然上前拉住他辨认:“咦,您是……您是三闾大夫,您是屈子,您怎么会在这儿啊?”
屈原长叹:“我被前王放逐,又被新王放逐!”
老渔父诧异道:“为什么,您这样的好人,为什么两位大王都要放逐您?满朝文武呢,难道没有人说话吗?”
屈原惨笑:“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所以,我就要被流放。”
老渔父拍了拍大腿:“嗐,那您就跟他们一块儿混浊,一块儿醉呗!”
屈原摇头:“我不能。”
老渔父不解问他:“为什么?”
屈原道:“一个沐浴干净的人,怎么能愿意跳进污泥里?一个心灵干净的人,怎么去附和混浊的世间?”
老渔父听不明白,但仍问道:“那您怎么办?”
屈原刚要说话,忽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伴随着隐约的叫声:“屈子,屈子,您在哪儿?”
屈原站住,喃喃道:“难道是子歇回来了,难道是他救回了大王……还是新王终于明白了那些人的奸谋,有心振作?”
老渔父见状忙道:“不管怎么样,有人找你,就是好事。”连忙扬声叫道:“屈子在这里……”
转眼,便见芈戎率着手下骑马自远处而来:“屈子——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
屈原看着他们的黑袍黑甲,瞪大了眼睛:“你、你们是秦军,这里是楚国,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的?”(未完待续。)
第391章 郢都灭(2)
芈戎下马跪倒:“屈子,郢都已破,楚国已亡。我奉太后之命,接您去咸阳。”
屈原怔怔地看着芈戎,好半天才似慢慢消化了他的信息,震惊地倒退几步,道:“不,我不信,我不信……”
他没有理会芈戎,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芈戎叫着他:“屈子,您要去哪儿?”
屈原摇头喃喃地说:“我不信,我要去郢都,我要去找大王,我要去找满朝文武,我要去找我大楚的男儿……”
芈戎的副将见状上前问道:“公子——此人是不是要拿下?”
芈戎跪着不动,冷冷道:“让他去,让他亲眼看到,就会死心。”
屈原一路疾奔,直至郢都,却只见满目疮痍,顿觉天旋地转,他的世界崩塌了。
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伤怀永哀兮,汨徂南土。眴兮杳杳,孔静幽默。郁结纡轸兮,离慜而长鞠。抚情效志兮,冤屈而自抑……
五月初五,屈原自沉于汨罗江。
黄歇闻听秦人入郢,如天崩地裂,一路策马疾驰,自秦入楚。
沿途但见断壁残垣,昔年的楚国,已经尽在秦人铁蹄之下。曾经繁华无比的郢都城,亦成为一片废墟。
他冲过长街,直入屈原府中。
此刻,整个郢都似乎只有屈原府中,还保持了原来的风貌。
黄歇冲入庭院,仓皇而呼:“夫子。夫子——”
女媭素服迎上了他,伏地泣道:“子歇,你终于回来了!”
黄歇看到她一身素服。顿时跌坐在地,颤声问她:“夫子呢?夫子呢——”
女媭将手中木匣捧给他:“夫子临死前,还念叨着你,让我把这信交给你。”
黄歇颤抖着接过木匣,打开,里面是数篇竹简、一封帛书,他哽咽着问:“夫子。他、他是怎么去的……”
女媭闭目,流泪:“夫子于五月初五,自沉于汨罗江。”
黄歇伏地痛哭:“夫子……”
女媭叹道:“先生哀郢都之灾。痛君王之陷,自知无法回天,只能以身殉国,唯望他的死。能够唤醒君王之沉睡。能够唤起楚人抵御外敌之心,亦望子歇能够承他遗愿,救楚报国。”
黄歇只觉得天崩地裂,整个人魂不附体,茫然无措。夫子就这么走了,竟连他也不等一等,可是,为什么要把这么一项难于登天的重任交给他?
夫子。你希望我能做申包胥,可申包胥还能哭秦廷搬救兵。我、我如今又能往何处去哭求啊!
此时,逃走未遂的楚王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