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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民国之文豪崛起-第4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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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凯申虽然被捕,但其政治实力还在。既然我们要放他,要把他捧为领袖,那么逼他签字,他到时还会反悔,要一个君子协议也很好。”

    要知道,西安事变爆发的背景,是老蒋纠集30个师的嫡系部队,外加东北军和西北军联合围剿红军。若非扣蒋再放蒋,不知要靡费多少钱粮、耗费多少物资、伤亡多少军民。

    这次事件成功避免了一场规模达数十万兵力的内战,只有东北军和西北军沦为牺牲品,事后被老蒋逐步分化瓦解,而红军则赢得了喘息之机,也为国共双方的抗日保留了元气。

    周赫煊把两位通讯员打发走,佣人立即前来禀报,说门外有同监来访。

    再次见到王二,周赫煊感觉有些意外,他早就把在南京看守所遇到的这位小偷给忘了,好奇地问:“三位造访有何要事?”

    “周先生,我们是来投靠你的,”王二也不客气,自己提着水壶倒茶,“听说你在四川赈灾,我们还运来了1000担救灾粮,那些粮食在奉节交给赈济会的人了。”

    周赫煊抱拳道:“我代表四川灾民,多谢三位义士。不过嘛,我又不称王称霸,也不打算建立帮会组织,恐怕没什么可投靠的。”

    袁巫九说:“周先生此言差矣,四川贪官污吏横行,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们可以帮忙剪除贪官、惩治恶霸!”

    “对于王亚樵先生,我是极为佩服的,”周赫煊语气一转,直言不讳地说,“但是,我不信他的那一套。不管是行刺手段,还是无政府主义,都对救亡图存没有什么帮助,甚至还会扰乱正常的社会秩序。”

    郑仁通笑着反问:“那周先生以为,现在的社会秩序正常吗?天道不公,就该替天行道;社会不公,就该有人出头!”

    “然后呢?”周赫煊问道。

    “什么然后?”郑仁通没听明白。

    周赫煊说:“你们杀死一个贪官,又会冒出另一个贪官。你们杀死一个汉奸,又会冒出另一个汉奸。什么时候才能杀得完?”

    袁巫九拍桌子道:“杀一个贪官,就能吓得很多人不敢当贪官。杀一个汉奸,就能吓得很多人不敢当汉奸!”

    周赫煊笑着对郑仁通说:“这位郑先生,应该也是读书人吧,想必听说过明太祖朱元璋是如何惩治贪官的。贪污60两银子以上者,就要被处于剥皮实草的酷刑,结果呢,贪官却越杀越多。以至于朱元璋杀得不敢再杀了,因为官员不够用,只能让贪官戴罪继续工作。有时候官府断案,堂下跪着的犯人戴着镣铐,堂上负责审案的官员也戴着镣铐。几位杀贪官的手段更厉害,还是朱元璋杀贪官的手段更厉害?”

    “这……”郑仁通语气一滞,无奈萧索地说,“我等自然不如明太祖。”

    王二好奇地问:“为什么朱元璋杀贪官越杀越多?”

    “制度和风气问题,”周赫煊解释道,“在制度上,朱元璋是苦出身,给官员定下的薪水太低。当官的那些正常工资,只能勉强养活妻儿,没法养活仆从,更没法维持交际开销,所以当官的只能靠贪污赚钱。而在风气上,元朝遗留下来的问题很多,贪污被普遍视为平常之事,你贪我贪大家贪,不贪才是傻子。”

    袁巫九问道:“那周先生认为,当下中国的贪官问题在哪里?我读过你的《狗官》,气得几天睡不着觉,你小说里的官场简直黑透了!”

    周赫煊说:“制度、风气和财政问题,官员的权力得不到制约,中央和地方政府又发不出钱,当官的贪不贪、贪多少,全靠自己良心。而良心又是最靠不住的,自然就会贪官污吏横行。”

    “如果不靠杀,那怎么解决?”袁巫九问。

    周赫煊说:“建立一个廉洁高效的政府,从制度和财政两个方面彻底解决。”

    郑仁通冷笑道:“就现在的南京政府,怕是给他们100年时间都做不到。”

    “你们以前效力的是广东陈济棠吧,他那个地方政府就能做到吗?”周赫煊问。

    郑仁通说:“我们斧头帮没有投靠陈济棠,只是跟他合作对抗老蒋而已。再说了,陈济棠把广东治理得还不错,至少老百姓没有被盘剥得太厉害。”

    周赫煊摆手道:“陈济棠没有死命盘剥老百姓,是因为他拥有稳定财源。钨矿是当今国际最重要的军事资源,不比石油差多少。中国又是全世界钨矿的最大产地,而中国的第一大钨矿在江西,所以老蒋要拼了命围剿红军,除了政治因素外,无非是盯着江西的钨矿。中国的第二大钨矿在广东,陈济棠每年卖钨矿赚的钱,可以养活好几个四川,因此他不用盘剥百姓,甚至建立起能够对抗中央的空军部队。”

    “原来如此。”郑仁通算是长见识了。

    袁巫九问:“南京政府不行,陈济棠也不行,那周先生认为哪个政府能解决好贪官问题。”

    周赫煊指着北边笑道:“三位可以去延安看看。”

    “我不去,”袁巫九连连摆手,“我有几个兄弟,就去延安了,还想劝我一起走。但那边规矩太多,我这人受不得管,去了大家都不自在。”

    郑仁通笑道:“我也不去,那边没有我的用武之地。”

    王二打着哈哈道:“延安肯定不让我做老本行,偷都偷不利索。”

    “那我也没辙,”周赫煊耸耸肩,“三位想要留下来做客,我举双手欢迎,想住多久都没问题。但投奔什么的就不要提了,我手下的人,不许偷盗和杀人,除非遇到紧急情况。对了,刘湘正在建立特务组织,以对抗老蒋派来四川的特务,你们去投奔他或许有机会施展抱负。”

    袁巫九不屑地说:“刘湘算个屁,四川被他治理成这幅模样,一看就是个没本事的混蛋。”

    郑仁通笑道:“那我们就留在周先生家做客吧,给口饭吃就行。”

794【袍哥救国会】

    门客,在中国传统历史文化当中,属于一个出镜频率极高的词汇。

    其中最著名的自然是孟尝君,相传门客三千,还让“鸡鸣狗盗”这个成语流传至今。王二、袁巫九和郑仁通三人,虽不能简单把他们称作鸡鸣狗盗之徒,但其实也差不了多远。

    纯粹混饭吃的门客属于最低级,更高级的可称“士”。日本在此方面受影响极深,他们所谓“武士”,其实也是一种门客的存在。

    对于这三个家伙,周赫煊没有太多想法,纯粹是耗点米粮养起来而已,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双方并非主仆或雇佣关系,更类似于江湖朋友,合则聚,不合则散。

    平时大家相处,周赫煊总带着探究的意味,旁敲侧击,想知道对方真实的追求和想法。

    但王二等人连自己都不清楚,反复说着“替天行道”。他们不在乎钱财,更不在乎法律,只在乎某种朴素的道德,并将这种道德作为自身的行为准则。

    说白了,就是三个活得稀里糊涂,却又自认为清醒的人。

    这种人放在和平年代,绝对是社会不稳定因素,而在混乱时期却有着立足之地。

    实际上,周赫煊之前所说也非完全正确,刺客手段虽然不能根除贪官汉奸,但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能够提供威慑遏制力量。特别是全面抗战爆发之后,行刺之风如火如荼,为后世的抗战神剧提供了大量灵感和素材。

    最典型的就是“金陵毒酒案”,两个中**统特务,毒翻了日伪高官数十人。其中包括“维新政府”(汪伪之前的南京傀儡政权)行政院长梁鸿志、立法院长温宗尧,以及日本总领事馆书记官宫下、会计船山等人。

    那两个特务叫做詹长炳和詹长麟,早在1934年,就被戴笠安排进日本驻华公使馆当杂役,最初目的不过是收集情报而已。全面抗战爆发后,詹氏兄弟的全家都死于南京大屠杀,但他们还是忍受着痛苦和仇恨继续给日本人当杂役。

    直到某天,接头人给他们带来“氰化钾”,目标是杀死在南京的全体日本高层和汉奸高官。可惜氰化钾量太少,稀释到大量酒类饮料当中,只毒死了两个,剩下几十个日伪高官都靠洗胃救活了。

    若是有人给他们提供足够多的氰化钾,当时整个华东日占区的行政系统都要崩溃,因为出席酒会的都是日伪高层大人物。

    值得庆幸的是,两位投毒英雄都安然无事,他们为日本人“服务”多年,日本特高课完全没料到他们就是凶手。其中詹长麟活到了2008年才逝世,死后被南京市政府授予镀金银质奖章。

    我们还应该记住尚振声先生,黄埔六期毕业,金陵毒酒案的实际策划者,诈降担任汪伪政府某部参谋长,暗地里实为军统南京区区长。后因密谋刺杀汪兆铭,尚振声被日伪特务盯上,遭叛徒出卖被捕,临刑前高喊“抗战必胜,汉奸必亡”,被乱枪打死,年仅39岁。

    或许,家里住着的这三位门客,抗战爆发后可以推荐给戴笠,让他们发挥一下自己的专业才能。

    嗯,周赫煊是这样想的。

    还有一个人让周赫煊很头疼,那就是袍哥会的褚授良。这家伙天天来周公馆拜访,说要帮周神仙做事,但他只会打打杀杀,连行刺手段都不熟练,习惯了带着扁钻正面硬怼。

    难道让他担任哪家工厂的保安队长?

    “周神仙,你就让我跟着你混嘛。”褚授良今天又来了。

    周赫煊无语道:“你袍哥当得好好的,怎么总想着跟我混?”

    褚授良气愤道:“袍哥会越来越莫得意思,范哈儿这种外八门弟子,现在居然都被奉为上宾。袍哥会,早就不是以前的袍哥会了。以前我们做的啥子?安定地方,照顾穷人,抱团取暖,现在一个个就晓得赚钱!”

    “以前的袍哥会,真有你说的那么正面光彩?”周赫煊乐道。

    “呃,”褚授良尴尬一笑,“反正比现在更好。”

    哥老会最初形成于水匪结社,干的就是杀人抢劫的买***起源于漕运的青帮更加污秽不堪。但在晚清正式结社之后,哥老会却标榜仁义,劝人向善,安稳地方,拥有绝对干净的内八门,又有藏污纳垢的外八门。

    一切好事、正事,都是内八门做的,荣誉属于哥老会,此类俗称清水袍哥,老大被称为“舵把子”、“舵爷”。

    一切污事、烂事,都是外八门做的,他们只是临时工,被蔑称为浑水袍哥,跟哥老会没多大关系,老大被称为“老摇”(摇舵的)。

    听起来是不是像青帮中的“清流”和“浊流”?

    这就导致哥老会在四川声誉还不错,甚至到了21世纪,四川话里都有“哥老倌”,相当于东北话里的“大兄弟”。

    其实内八门、外八门两位一体,都是哥老会的组成部门。特别是最近二十年,外八门带来的利润越来越多,渐渐反客为主,把正统的哥老会内八门都压制了。

    甚至,范哈儿靠着强大的财力和实力,已经由“浑水袍哥”晋升为“清水袍哥”,正式加入袍哥会“仁堂”,而褚授良却只能留在“礼堂”。

    仁义礼智信,仁堂讲地位,义堂论钱财,礼堂靠武力。

    这也是褚授良不愿再留于哥老会的主要原因,他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又不愿在范哈儿这种外八门面前跪舔。

    周赫煊实在被缠得不行,问道:“现在重庆袍哥会的总舵主是谁?”

    褚授良说:“以前是张培爵,现在总舵主的位置空着。”

    周赫煊有些惊讶,张培爵是晚清四川保路运动的领导人之一,20年前就被袁世凯害死了,属于辛亥革命元勋,不顾个人得失的爱**阀,两年前还被南京政府追为烈士。此人居然是重庆哥老会的总舵主?

    周赫煊笑道:“你不是看现在的哥老会不惯吗?那就自己来当总舵主。”

    “我不行,总舵主哪有那么好当的。”褚授良连连摇头。

    哥老会实在是很恐怖,势力盘根错节,远比青帮更加厉害,但凡地方有头有脸的人,大部分都属于袍哥人家。它遍及四川各地,连每个村镇都设有堂口,涵盖社会各界人士。

    官员、士绅、地主、文化人加入仁堂;商人加入义堂;土匪、地痞、流氓、士兵加入礼堂;农民、手工业者、车夫、船夫加入智堂;和尚、道士、卖唱的等下九流者加入信堂。

    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人有人,要兵有兵,有些乡村镇县,甚至超过70%的男子都是袍哥人家,就问你怕不怕?

    想在这种情况下当某地总舵主,太困难了。这也是重庆总舵主位置空缺20年的原因所在,谁都不服谁啊。

    直到老蒋把重庆设立为战时陪都,才选出新的总舵主黄埔一期毕业生石孝先。

    褚授良专门给周赫煊介绍了详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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