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豪崛起-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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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漆黑的梦里照进光明。
他是一片云,
在我荒芜的心里撒下雨露。
他是一阵风,
吹乱我的发丝和悲喜。
他是一泓泉,
洗净我的……
什么鬼?
周赫煊看着这首仓促写成的情诗,娟秀的笔迹中带着些慌乱。但意思表达得明白而含蓄,这显然是在向周赫煊示爱,又用“他”代替“你”来掩饰,免得被拒绝后感到尴尬。
民国的女孩子,都这么热情奔放的吗?
370【可知少女心事?】
从香山游玩回来已经五天,马珏一直没有收到周赫煊的回信,她心里难免忐忑起来。更多的还有尴尬,万一被拒绝的话,今后见面可就不知该如何相处了。
北大,女生休息室。
马珏趴在窗后眺望远处风景,身边尽是女生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周赫煊那首《远与近》引来阵阵惊叹。
北大的女生人数不多,全校加起来也就几十个,堪称是和尚学校。
马珏从女生休息室回到教室,一路上被男生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她刚坐下,就发现自己书桌上写着“万绿丛中一点红”,心里顿时更加郁闷,气呼呼的把那些字擦掉。
等一堂课上完,马珏从洗手间回教室时,发现书桌上的字已经变成“杏眼圆瞪,柳眉倒竖”,而且桌子里面还躺着六封情书。
马珏无奈地摇头叹气,她收情书都收得麻木了,一天至少有十几封。刚开始她每一封都要打开看看,甚至评价情书的文笔优劣,可现在都懒得拆阅,无非就是些仰慕的话,或者是蹩脚的情诗。
说起情诗,马珏又想起周赫煊那首《远和近》。写得是真好啊,比她平时收到的情诗要好千百倍,而且意境深远、回味无穷。
这些天,《远和近》已经传遍北大,校刊出现多篇诗歌评论,而且这些诗评的内容角度迥异,显然大家对《远和近》的解读各不相同。
马珏对此是极为钦佩的,寥寥几行诗,就蕴含着那么多哲理。
晚上回到家里,北大岳父马裕藻拿出两封信和一本书,递给马钰说:“你的信件。”
“谢谢爸爸。”马珏看到其中一封的寄信人落款是周赫煊,顿时欣喜不已,拿着书信就跑回自己房间。
另外一封信和那本书,是鲁迅寄来的。鲁迅每次读到好书,读完之后都会给马珏寄一本,并在信中对书进行简单的点评。
马珏捧着周赫煊的信不敢拆开,生怕会被对方拒绝,于是她决定先看鲁迅的信。
鲁迅的信写得很简单,首先评价了马珏前段时间写的诗歌和散文,接着又介绍了那本新寄来的书,还说自己过段时间要来北平。
马珏读完鲁迅的信,呆坐良久,终于把周赫煊的信打开,结果让她非常沮丧。
周赫煊似乎完全不解风情,根本不提马珏的示爱,而是单纯从文学角度评价那首《他》。并说这首诗写得太仓促,虽然勉强具有韵律和意象,但还需细细打磨,遣词造句也要更加凝练才行。
大笨蛋!
马珏顿时气苦,心头把周赫煊骂了一百遍。
其实周赫煊也为难啊,他家里好几个女人,不想再招惹小姑娘。可直接拒绝的话,又怕伤了少女的心,而且还会让马珏感到尴尬难以见人,只能假装不知道。
当天晚上,马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爬起来给鲁迅写信倾诉,说自己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但对方是有妻子的,而且也对她的爱视而不见。她感觉很苦恼,明知道这样不应该,却总是抑制不住那种感情,希望鲁迅能够帮她出主意。
写完鲁迅的回信,马珏又给周赫煊回信,感谢周赫煊对她的诗歌进行品评指导,又谈了些文学上的话题,最后再写一首诗请周赫煊评价:
夜已经睡了,
却醒着我的思念。
夏间虫鸣,
唱出寂寥的歌声,
在夜空中飘扬翻转,
和着一段冰凉月光,
揉碎了我的梦。
梦里人,
可知少女心事?
马珏的这首情诗,很快就寄到周赫煊那里。
周赫煊看了摇头苦笑,继续中规中矩地对诗歌进行评价,想要让马珏知难而退。
崔慧来到书房,检查了周赫煊刚刚练习的书法,说道:“周先生的进步很快,已经初窥门径了,接下来最好照着魏碑临摹楷书。”
“好的,等过几天,我就找王国维先生借一些魏碑拓本。”周赫煊应道。
这年头练书法也不容易,只有喜欢收藏的人家里才有大量拓本,哪像后世各种书法摹本满天飞?
周赫煊对自己的书法进步还很满意,他已经渐渐习惯写繁体,而且毛笔字也练得有模有样,就是钢笔字儿写得还有些糟糕。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周赫煊在巴金身上已经找到了自信。
巴金的毛笔书法虽然写得极好,但硬笔书法却有些糟糕,比勤加苦练后的周赫煊强不到哪里去。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中原大战形势急转。
河南方向,中央军何成部已经被击溃,一路败退到漯河以南;陇海线刘峙部遭到冯阎联军反击,被迫退守宁陵一线;中央军16路军和26军,也在石友三的进攻下惨败,溃退到兖州以南。
可以说,中央军在北方全线溃败,常凯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一边召集参谋讨论作战方针,一边派出使者前往东北,想要花重金买通张学良帮忙。
阎锡山则春风得意,虽然还在为军费而苦恼,但似乎已经看到国家元首的位子在向他招手。
六月底,从美国运来的首批10万斤白银抵达天津。
孙仲山大喜过望,已经联系好天津铸币厂,准备把这些银子铸造成合法的银元。
柯布西耶也从山东考察归来,同行的还有周赫煊的大舅子张远东。柯布西耶已经设计好援法华工雕塑,一座雕塑是挑扁担的造型,另一座是推独轮车的造型。两座华工雕像衣衫褴褛,打着绑腿、穿着草鞋,手腕上还有铜环号牌,脸上饱经风霜,眼睛透着些许对未来的迷惘和希望。
柯布西耶决定沿西伯利亚铁路返回法国,张远东也要跟着过去,他现在已经正式成为柯布西耶的助手,以后在建筑领域的发展,肯定比历史上更好。
法国的华工陵园也开始动工了,包括医院改建的华工博物馆,最多年底就能全部完成。
时间转眼来到七月,鲁迅从上海前往北平,周赫煊却从天津南下上海。全国几十位留学生已经读完预备班,齐聚上海准备出发,周赫煊这次是去给他们送行的。
371【缘分】
马家。
鲁迅坐在客厅里喝茶,聊起自己在上海的一些事情,还说上海左联的作家们爱国热情高涨,那是一些真正的热血青年。
等鲁迅说完,马裕藻才笑道:“你该早点来北平啊,现在都放暑假了,不然肯定要请你去北大演讲。”
“没问题的,我要在北平住上许久,演讲的事可以等开学以后再说。”鲁迅笑道。他这次带着妻儿北上,主要是让老母亲抱抱孙子,顺便暗中帮忙组建北方左联。
马裕藻问:“你在上海,有跟蔡孑民联系过吗?”
“没什么联系,但见过两次,”鲁迅笑问,“你们还盼着他回来做校长?”
“除了他,也没有更合适的校长人选了,”马裕藻叹气道,“实不相瞒,我这个北大国文系主任,已经有半年多没发薪水了。教育部要是再不管不问,北大迟早要关门遣散。”
鲁迅道:“你们的教材编得不错,上海那边的学校评价很高。”
马裕藻笑道:“都是周先生的功劳,大学物理通用教材,是由他发起编撰的,清华的同僚们也出了许多力。多亏有这些卖教材的钱,再加上北大出版社的其他收入,才能勉强维持北大的日常教学。我们国文系的老师,还有化学、农学等专业的老师,也在忙着编写大学通用教材,一来对国家教育事业有帮助,二来也可以减轻北大的经费压力。”
“这倒是个很好的办法。”鲁迅点头说。
两人闲聊了一上午,等吃过午饭,鲁迅来到马珏的闺房。
“周先生好。”马珏微笑问候。
鲁迅表情严肃地说:“阿珏,学生应该以学业为主,你还年轻,不要执着于感情之事。我是有家室的人,不仅有包办婚姻的妻子,而且还另有为我生子的广平,决计不能再辜负他们。你我可以谈文学,谈思想,唯独不能谈爱情。”
马珏有些懵逼,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周先生,你误会了。”
“我知道直接拒绝,会让你感到很难堪,但这件事必须说清楚。”鲁迅正色道。
鲁迅没法对此不敏感啊,因为当初许广平也是他的学生,最开始也只是谈文学。但许广平风光倒追老师,鲁迅刚开始还能够拒绝,但架不住许广平长达两三年的热情,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一起了。
而今马珏也是这样,而且还突然写封信给他,说自己爱上了有家庭的男人,让鲁迅以为马珏在向他示爱。
说实话,鲁迅对马珏是有好感,而且也很欣赏这个聪明可爱的女孩子。但他跟马裕藻乃是多年好友,而且许广平又给他生了儿子,鲁迅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因此一口拒绝马钰表达出的“爱意”。
马珏解释说:“你真的搞错了,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鲁迅以为小姑娘面薄,不敢当面承认,他顺着话头说:“不管是谁,既然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家庭,那你就不该去破坏。”
“是是是,我一定注意。”马珏连忙应道。
鲁迅转移话题道:“咱们还是聊文学吧,你最近都写了什么文章?”
马珏连忙把近期写的散文和诗歌拿出来,交给鲁迅细细点评指导,并根据他的意见进行修改。
鲁迅抵达北平的第三天,马裕藻一家也乘船南下了,他们要利用暑假回浙江老家探亲。
马钰被鲁迅教育一番,也渐渐收起不该有的念头,就当这次暗恋是个美丽的错误。她牵着妹妹的手,跟在父母后边小心登船,随着拥挤的人潮来到甲板上。
“周先生!”
“周先生来了!”
“在哪儿呢?”
“下面,正要登船。”
“……”
身边几个学生的呼喊,顿时吸引了马珏的注意力,她忍不住朝下面望去,果然看见周赫煊带着随员正在码头上。
居然乘坐的是同一条船,难道这就叫缘分?
少男少女们总爱胡思乱想,马珏刚刚冷却的情感,再次如疯草般生长起来。
马裕藻也看到周赫煊,他提着箱子立于甲板上,等周赫煊登船后立即过去握手:“明诚,你也去南方?”
“去一趟上海,送留学生们上船,”周赫煊说着又朝陈德馨和马珏、马琰笑道,“马太太好,小珏、小琰好。”
“周先生好。”姐妹俩齐声问候。
马裕藻道:“这里人太多,先回房间吧。”
众人回到船舱内,安放好行李再串门拜访。
马裕藻夫妇聊着北大近况,对校长空缺一事唉声叹气:“教育部是真不管北大了,校长空缺了一年,居然都不安排新校长上任。”
“还是学生们做得太过分,哪有暴力驱赶校长的。”陈德馨说。
周赫煊安慰道:“放心吧,北大是中国现代大学祖庭,教育部肯定会安排校长的。实在不行,我这趟到上海之后,就去跟孑民先生聊聊,让他和教育部沟通。”
“那太好了,多谢周先生帮忙。”马裕藻大喜。
马珏、马琰姐妹俩,静静地坐在旁边聆听。
马琰已经长高了不少,十二三岁的年纪,文静可爱,未来也是一朵北大校花。
马珏偷偷凝视着周赫煊,越看越觉这个男人英俊帅气,而且谈吐清雅、气质不凡,少女情思愈发的活跃起来。明知道这样不应该,但就是抑制不住喜欢,犹如飞蛾扑火一般。
但周赫煊连续两次的拒绝,让马珏不敢再表达爱意。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默默地喜欢就好,听他说话、和他聊天、保持着日常通信便已满足了。
相处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轮船转眼就到了上海,马珏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
“姐姐,你今天好奇怪。”马琰低声说道。
马珏问:“有什么奇怪的?”
马琰笑道:“你看周先生的眼神怪怪的,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
“哪有,你看错了。”马珏窘道。
“还不承认,一说起周先生,你脸都红了。”马琰取笑道。
马珏白了妹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