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重生记-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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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吧。让庄子里多囤粮,别让大家吃不上饭。”
东珠笑着点了点头,替十八娘传话去了。
长安本是干旱之地,如今都这样了,那其他的地方呢?
十八娘摇了摇头,打开了箱笼,将自己压在最里头的首饰盒子打了开。
上头那几层晃眼的贵重珠宝,她是看也没有看,就将它们挪开了,直接打开了最下面的那层暗格。
将王六今日送她的牡丹花簪放了进去,放在了之前他为她编织的手圈旁边。
又将那枚磨毛了的平安扣拿起来,放到鼻尖闻了闻,若有所思。
……
三日之后,沈珂被一顶小轿送进了东宫,说是武夫人老家的亲戚,名叫武珂。
她穿着一件桃红色的春衫,擦着厚厚的粉,看也没有看武归和沈玉,却是直直的朝着十八娘走了过来。
“接连两次,你都没有救我。第一次,你知道沈玉不怀好意,你救了沈琴,却把我推进了火坑里;第二次,你明知道沈氏女不为妾,却纵容我去东宫自寻死路。是也不是?”
十八娘睁大了眼睛,“姐姐真是好没有道理,荣阳带你去东宫的时候,我还在王九家里头饮宴呢,如何害你?”
“你的手段哪里有那么浅显,你不消亲自动手。只需要让东宫侍卫,为我放行,顺利药倒太子即可。沈庭是武将,做到这些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沈珂说着,她很冷静,眼睛里却充满了野性的光芒。
十八娘在心中哀叹不止,她以为嫁给孙连成已经够悲惨了,其实并不想害沈珂。那到底是谁遣走了东宫守卫,让沈珂长驱直入呢?
不可能是沈庭,他那么个鲁直的货,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你想多了,王九是我好友,我断不会在她的新婚夜,给她添堵。你都已经烂到泥里了,我犯得着要出手对付你吗?你太高看自己了。”
对付这样的小姑娘,对于当过宗妇,上过战场的沈十八娘来说,还不跟切菜玩儿似的。再说这种打蛇不死的手段,不符合她的风格。
年轻人就是不明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
她只要推掉了她们的依仗,她们还不是任人搓扁揉圆。
沈珂笑了笑:“是我魔障了,你不害我,就是恩典了,何谈救我。沈十八,下次见面,我会让你仰望我。”
她说完,直直的上了轿,一句话都没有和其他人说,想来,真的是与这个家里的人,恩断义绝了。
武氏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她心爱的女儿,就这样,没有聘礼,没有嫁妆,一顶小轿的嫁人了。
十八娘看着她,心中暗想,若是母亲在天有灵,看到沈琴嫁孙连成,被搓磨致死,是不是,也会哭得这么伤心呢?
武归,这不是过一个开始,以后,还有得哭呢。
她甩了甩袖子,冲着沈瑜笑道:“瑜哥哥可真是冷心冷情,亲妹妹被除宗了,也不见你这个长兄为她美言一句呢。明明,父亲就很听你的话呀。”
说完,也不顾沈瑜又青又白的脸,径直的出门去了。
第三十三章 剑指朝华
王九出嫁了之后,这长安城的天,就像是被戳破了个窟窿一样,见天的下雨。
世家小娘最爱的春季游园也被迫停了下来,一个个的闷在家里简直要长蘑菇了。
十八娘拿着秦昭给她的信,神色莫名,她和秦昭就这么成了至交好友了。若秦昭是男子,她当真要以为,她对她一见倾心!
隔三差五的送个信儿,隔五差三的送朵小花……就连沈琴都支支吾吾的试探她好几次了。
她和秦昭真的不是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关系啊!
寻梅院里的雨滴滴答答的,打在屋檐之下,百两打了个哈欠,又窝在十八娘的脚上睡着了。
前院里嘈嘈杂杂的,武归正在为沈瑜准备聘礼。公中给了三千两银子,武氏哪里看得上,她借着朝华夫人的东风,如今也算产业颇丰,拼了命的要炫一把富。
沈珂一走便了无音讯,整个府里再也没有敢提起她了,怕触到武氏的逆鳞。
十八娘看了看外头的天,这雨下得确实是有点久了,她突然出声问道:“东珠,若我没有记错,我们在黄河边上的郡县里,有不少米粮铺子?”
她这辈子财运亨通,几乎每次出门都能捡到钱,更不用说,东珠替她打理的铺面了,说出来,简直是让人惊叹。
人人都道朝华夫人是陶朱公,富可敌国,可是却不知道,沈十八娘不乏多让。
东珠翻开账簿,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娘,一共有一百零八家,其中大约五十家挂着谨记的招牌,其他的都是散铺。”
“我看这天好不了了,今年黄河估摸着有春汛,你让铺子里多囤粮。尤其是红薯玉米和土豆,多囤一些。铺子里不要断粮,比寻常价高个两层即可。红薯玉米土豆卖便宜些,卖的时候,让掌柜的提醒一下,都是朝华夫人的功劳。”
东珠有些摸不着头脑,“那红薯玉米土豆虽然是好,但是不容易保存,尤其是土豆,容易发芽,潮湿了也容易腐烂。明明就是小娘自己好心,怕灾民到时候买不着粮食,怎么把功劳都让给别人。”
十八笑了笑。这是她对朝华夫人出的第一剑。
“朝华夫人心地善良,若不是她种出了红薯玉米土豆,一到灾年,还不是饿殍遍野。寻个可靠散铺的掌柜的,让他等到灾后,寻几个老农,给朝华夫人送个万民伞。”
她说着,端起了面前的茶盏,南枝煮的茶,和她的人一样,细腻香甜。
说起来,朝华夫人当真是个奇女子,比起崔氏皇后,她才隐隐是这大楚地位最高的女人。
“你可听说过,《左氏春秋》里,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
“郑庄公对弟弟共叔段步步忍让,使他越来越贪婪,谋取王位,这时候庄公师出有名,一举灭了弟弟。若是想要打倒你的敌人,先得把他纵容得不知天高地厚才是。”
朝华夫人之于天子赵义,就如同共叔段之于郑庄公。共得了患难,共得了富贵,一定共不了江山!
东珠若有所思,重重的点了点头。
突然之间,十八娘脚上躺着的百两伸了个懒腰,又翻了个身,继续的睡了过去。
十八娘无奈的将它抱了起来,这些天它吃多了猪蹄子,个头见风涨了!
这雨下得委实心烦,十八娘想了想,还是应了秦昭的邀约罢,她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这种附庸风雅之事,非要约她去茶楼听雨。
长安城有一条大大的胭脂河,河边满是茶楼楚馆,是世家子弟常去的销金窟。
十八娘带着西屏北流坐着马车就出了门,突然之间,马车夫狠狠的拉了一下缰绳,让整个马车都往后颠了一颠,马车小方桌上的碟子碗儿撒了一地,发出咣当的声音。
“怎么回事?”西屏大声问道。
车夫也是惊魂未定,大声回道:“小娘,突然冲出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老太太躺在地上没动静了。”
“你去看看吧。”这该不是武氏给她设的陷阱吧。
不怪她小心,虽然沈珂的事情按说是她们自作自受,但是武氏却毫不犹豫的把罪责全都安在了十八娘的头上。
西屏披着蓑衣,出去一看,过了一会儿又上了马车。
回道:“小娘,是个来赶考的穷书生,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了。不料来了长安之后感染了风寒,正想送医馆呢。咱们的马车压根没有撞到她,书生也说是他们自己突然冒出来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反正闲着无事,送那老人家去医馆吧。”
“诺。”
西屏又出马车,将那老太太抱上了马车,让那穷书生与车夫一道,坐在马车门口。
“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只能……”他的声音洪亮,就像是一个念着关关雎鸠的老学究。
十八娘一听,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声,“举手之劳,就不用你以身相许了。”
那书生听着,半天没有再说话了。
“北流,取些帕子给老人家擦擦,我瞧着她有些发热,先帮她把湿衣服给换了,然后再用帕子冷敷一下。”
北流听着,麻利的按照十八娘说的一一办好。马车上有很多常备的衣衫,她选了颜色最深的那套给老人家换上了。
很快,就到了最近的医馆回春堂。
西屏抱着老人,跟着书生一起进去,坐诊的老大夫一看赶忙上前将她抬到内堂里去了。并从袖子里舀出二十两银子,硬塞到了书生手上。
“小生怎敢要这个钱。”他虽然身无分文,但是也不能凭白无故的接受别人的施舍。
西屏笑了笑,小娘当真料事如神。
“我家小娘说了,这是借给你的,你若是高中了有钱了,再还回来便是。还是先救人要紧。”
书生冲着门口的马车鞠了一躬,朗声说道:“小生是巴蜀张问天,他日定还小娘恩情。”
说完朝着内堂母亲那儿狂奔而去。
十八娘坐在马车上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张问天!哈哈,问天!
日后他要是与李子期同在朝堂,该有多有趣啊!
西屏掸了掸身上的水珠,不知道十八娘在笑什么。莫名其妙的说道:“小娘越来越会赚银子了,这回春堂,本就是小娘的产业。借给那书生的银子,其实还是还回自己的口袋里了嘛。”
马车越走越远,张问天却是追了出来,怔怔的站在门口,开始的那位姐姐忘记说自己是哪个府上的了。让他如何还钱?
第三十四章 少女
十八娘到茶楼的时候,秦昭已经坐在哪儿了,身后站着她的大丫头黄莺。
她正托着腮,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本诗集。
“在看什么古书,边儿都卷了,可有些年岁了。”十八娘伸开手,北流替她取下了身上的蓑衣,挂在一旁的柱子上。
秦昭的眼睛笑眯眯的,将书小心仔细的放到一旁的锦盒里,盖好了,方才嗔怪的看了十八娘一眼。
“你怎地比我阿娘还管得宽?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诗人写的,这是他的私印版,千金难寻。”
她说着,脸上浮起一团红云,伸出手去,轻抚了一下盒子。
十八娘自顾自的倒了一碗茶,又让北流把带来的点心蜜饯放到小桌上,抿了口热茶。
“我府上寻了一个江南的厨娘,做的点心又甜又糯,你且尝尝。这才子就像是点心一样,偶尔吃吃是雅致,天天吃就难受了。秦姐姐聪慧,该明白,我等的婚姻大事,自己是做不得主的。”
秦昭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谁说不是呢?我祖父虽说是新贵,但最喜欢读书人,他打算把我许给今年的新科状元。我连那状元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若是个丑八怪可如何是好?”
秦相真是老谋深算,秦昭身份太高,不做太子妃,也要做皇子妃,他不想站队,就想出了这么一招。
十八娘咳了咳,打趣道:“那倒真是有可能,通常来说,长得好看的都点了探花……状元嘛……你懂的。”
秦昭更是泄了气,“若你是男子多好,我就嫁给你了。”
她说话的时候,好像是透过十八娘,看着另外一个人。
十八娘被她看得肢体发寒,沈耀?不可能,他在外行走的时候,秦昭还在麽麽手里抱着呢!
沈瑜?不可能,上次她还主动说了孔景娴,表情并无异样!
沈庭?不可能,秦昭看起来比较喜欢读书人,沈庭差太多了!
难道是沈泽……十八娘简直为自己的脑洞惊呆了!
沈泽,人美多金,有才华!那本诗集又有些年岁了……完全有可能!
“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喜欢我爹。虽然我爹长得好看,但是他真的是一把年纪了!而且有一大堆孩子了。”十八娘一开口,自己也后悔了。
没办法,太匪夷所思了,她一下子转过弯来,就脱口而出了。
秦昭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简直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一边笑着,还一边戳着十八娘的脑门,“你说什么呢?要是你爹没生你这个臭丫头,我说不定就嫁了!哈哈哈哈!”
十八娘虎着脸,恨不得一头撞在柱子上,没脸见人了好吗?
秦昭笑到肚子疼,看十八娘脸上挂不住,站起身来,拉着她走到窗边,哄道:“好啦好啦,不笑你了。说好来听雨的,你仔细听下,雨点打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很好听。”
十八娘低头往下一看,却看到一队穿着血衣,挂着黑羽,陪着长刀的男子,骑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