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锦-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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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嬷嬷的笑容一僵。
虽说是这么个道理,但怎么从谢筝口中出来,就好似在埋汰唐姨娘老了似的?
可这话从头到脚都挑不出毛病来,桂嬷嬷只好附和着点头,又道:“是了,姨娘还说,快过年了,姑娘这里若还缺什么,就只管说,明儿个请了裁缝来给姑娘量一量身量,再赶几套新衣裳出来。”
谢筝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她这几个月穿的还就全是新衣裳了,旧的都已经没了。
可姑娘家哪有不喜欢新衣裳的,便笑盈盈道了谢。
桂嬷嬷退出去了。
谢筝望着那晃动的珠帘,睨了陆毓衍一眼,低声笑了:“原来是这么个因由。”
虽说谢筝身份不明,是妾是通房还是什么,也没个说法,但陆毓衍护着,陆培元不管,旧都那里,孙氏已经过了眼了,便是大张旗鼓地送些好东西来,这府里也没人会指指点点的,只会更加客气地供着谢筝。
可孙氏却让萧玟给谢筝捎了一妆匣的好东西。
若说怕唐姨娘克扣谢筝,让萧玟带了也就算了,但除了那一妆匣,孙氏还另有一份礼送到了陆府里。
东西合适谢筝用,却不算好,中规中矩的,还比唐姨娘少了两匹料子,不打眼,也不落下乘,依旧让谢筝的存在模模糊糊的。
桂嬷嬷亲自来一趟,也是为此,她要亲眼看看陆毓衍的态度。
谢筝拿到这么一份与妾室差不多的礼时,陆毓衍会是什么反应。
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要谢筝来说,还真是可惜了,一是唐姨娘并不晓得孙氏另外捎了东西给她,二是陆毓衍这人的心情,轻易不写在脸上,桂嬷嬷想看明白,还真不容易。
谢筝捻着棋子,道:“都防着她?”
“随她猜去,”陆毓衍伸手握住了谢筝的手指,目光落在那银镯子上,道,“大老爷们不懂?”
谢筝微怔,她那个问题原本就是打趣桂嬷嬷的,不是冲着陆毓衍去的,哪晓得这个大老爷们心眼忒小了。
她轻轻哼了声:“那你懂的?”
“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陆毓衍道。
这是曹植的诗作,陆毓衍的声音不重,谢筝却听得明明白白的。
他念得很随意,清冽的声音并无多少旖旎,可不自禁的,谢筝还是觉得耳根子都烧了起来,脸颊烫得不行。
她抿着唇,想把手抽回来:“这是银的,哪儿是什么金环!”
陆毓衍忍俊不禁,眉宇之间笑意分明,他松开了谢筝的手,起身从柜子上取下了妆匣,从里头拿出金镯子来:“母亲不是给你捎了个金镯子吗?”
去了银镯,换上了这金镯子。
谢筝对着灯光仔细打量着,不由也绷不住了,弯着眼睛笑出了声。
昏黄的油灯光,在这寒冷冬夜里显得越发暖和,映得灯下人温润,长睫在眼下的弧影可爱极了,叫人只看一眼,心跳就一下又一下地快了起来。
花翘早在送桂嬷嬷时就出去了,屋里只有他们两人。
依着本心,陆毓衍靠过去,浅浅的吻落在了谢筝的唇角。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亲近
眼前徒然放大的俊脸让谢筝愣住了,直到唇上丝丝痒痒的感觉袭来,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几乎是一瞬间,她想起了在旧都的那个清晨,同样的人,同样温度的吻。
灼得她整个人都懵得厉害,却也下不了决心去推开他。
世事无常,这是这半年间,谢筝最深深感悟的道理。
一夜之间,便是天翻地覆。
垂着眼帘,谢筝一点点拽紧了陆毓衍的衣袖,微微松了唇。
乖巧的反应让陆毓衍有一时的停顿,他一把将谢筝抱在了怀里,试探着,安抚一般,一点点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交,甜腻得分不开。
桂花酒的香气仿佛还在唇间萦绕,叫人半点舍不得错过。
北风被隔绝在外头,屋里的地火龙滚烫,烧得人浑身上下也像是躺在了热腾腾的笼屉上,从里之外,烫得厉害。
谢筝模模糊糊的,身子骨没多少劲儿,也没想着要出力,只顺着本能。
领扣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冬天衣裳虽厚,也经不起折腾,随着手指轻抚,露出了白皙的脖颈锁骨,勾人极了。
几乎是按耐不住一般,陆毓衍添了几分力道,在谢筝的皮肤上留下了浅浅的红印子。
谢筝皮肤白,只那么浅浅的,也像是染了胭脂一般,迷得人心驰神往。
呼吸之间,全是怡人的香,就像是那两**香露,一并倒在了身上,比美酒还醉人。
陆毓衍埋首在谢筝的脖颈处,久久不愿离开。
却也不得不离开。
再不松开人,怕是真要松不开了。
勉强着自个儿凝神,陆毓衍坐直了身子,敛眉将谢筝的领口整理好,重新扣上扣子。
稍显粗粝的指腹滑过幼嫩肌肤,谢筝缓缓醒过神来,抿着唇看他。
见陆毓衍的耳朵也泛着红,谢筝不由弯着眼就笑了,不管陆毓衍神色上多镇定,心神恍惚的可不单单是她,他也是一样的。
听见谢筝轻轻的笑声,如银铃一般,陆毓衍的眸底染了些笑意,将她箍在怀里,时不时吻她的眉梢鬓角,满满都是宠溺味道。
两人靠着腻了会儿,直到西洋钟响了,陆毓衍才松开谢筝,起身回去。
谢筝送他出去,守在中屋里的花翘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谢筝也不晓得这丫头瞧见什么没有,但转念一想,花翘这个机灵鬼,便是没看见,大约也能想得到。
门帘撩开一角,屋外的冷风就灌了进来。
“记得药酒。”谢筝指了指陆毓衍的腿,说完了还不安心,见松烟提着灯笼来迎,又与他交代了一回。
松烟咧着嘴笑:“姑娘放心,药酒就放在桌上,奴才和竹雾都记着。”
回去路上,又飘了雪花。
身上的暖意被吹散了,那股子燥热也歇了不少,鼻息之间,似乎还留着那股胭脂花露的香气,引得平复了的情绪又渐渐翻滚起来。
陆毓衍按了按眉心,忆起小姑娘那娇柔乖巧的样子,他自个儿也说不准,下回还能不能迫着停下来。
若能早些娶进门,也就不用添这些烦恼了,更不用守着那西洋钟,响了就吹着冰冷的夜风回去。
真真是折腾人。
另一厢,唐姨娘倚在罗汉床上,翻着册子听桂嬷嬷说话。
那册子是孙氏送回京城的东西的清单。
依着往年的惯例,旧都的特色点心小食,并府里备下的各人年礼,以及年节时要送往京中各处相熟府邸里的礼物,都一一齐全。
若说与旧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添上了谢筝的东西,与两只盐水鸭子。
锦盒里的东西,下午送来时,唐姨娘就过目了。
不好不坏,中规中矩,没落下这身份不尴不尬的姑娘,又不见得多喜爱。
可就算不喜欢,添上了这份礼,就等于是认下了这么个人。
桂嬷嬷一面拿美人捶给唐姨娘敲腿,一面道:“奴婢其实也看得云里雾里的,要说二爷喜欢她,看起来是真喜欢,她脱口一句‘大老爷们’不懂,二爷面不改色,大抵平日两人说话就是这样,可要说二爷费心费力想抬举她,夫人这么一份不高不低的礼,二爷看起来也没有不满意的……”
唐姨娘嗤笑一声,道:“二爷那张脸,高兴和不高兴一个样子,妈妈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花来?”
桂嬷嬷陪着笑,道:“不过,阿黛姑娘倒是挺高兴的,那么一只普通镯子,还问奴婢好不好,奴婢当时想,莫不是二爷平素没给她买过什么好的,这才稀罕个寻常的银镯子?”
“妈妈这是叫人戏弄了吧?”唐姨娘啪得将册子放在一旁,道,“你当她是个眼皮子浅的乡里人?人家是萧大姑娘身边出来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大姑娘平日里赏她的,都不会比那只银镯子差,东西好坏,衬不衬人,她会不晓得?”
这么一说,桂嬷嬷也领会过来了,想到谢筝那笑盈盈的模样,和自己沾沾自喜的样子,桂嬷嬷恨不能打当时的自己一拳。
大把年纪了,竟然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作弄了,真真可恶!
“姨娘,照奴婢说,不用将她放在心上,”桂嬷嬷咬着牙道,“姨娘说过的,咱们夫人惯会做人的,那阿黛姑娘,总归是二爷领到夫人跟前露过脸的,又是萧大姑娘身边的,冲着萧大姑娘的脸面,夫人在年礼上也不会落下了她。
可再怎么说,她也没法从正门进来,姨娘将她供着就好,等过两年二爷娶了er nai奶,自然有人头痛去,姨娘操这份心做什么?”
“怎么的?妈妈也当我眼皮子浅了?”唐姨娘哼了声。
桂嬷嬷一怔,这话可叫她怎么接?
她只好堆着笑,试探着问了句:“那姨娘怎么看这事儿……”
唐姨娘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一面趿了鞋子往内室里去,一面道:“二爷的脸上看不出花来,满意还是不满意,妈妈只管过几日看二爷做事。使人看着吧,新衣裳送去时,人屋里有没有添好的新首饰。”
桂嬷嬷通透了,连连点头:“还是姨娘想得明白。”
第二百四十六章 聪明
今年衙门封印的日子是腊月二十二,眼瞅着也没两天了。
封印前,最招眼的就是一道赐婚的圣旨。
萧府的大姑娘被聘为了五皇子的正妃,要赶在年前过了小定,来年春天就办大礼。
皇子娶亲,只几个月工夫,看起来有些紧巴巴的。
京中添了不少传言,最叫百姓人信服的是“冲喜”一说。
萧家的老太太傅氏年事已高,病中拖不得太久,而五殿下的养母淑妃娘娘亦是染了风寒,缠绵病榻,早些办了喜事,也好早些安心。
萧娴已经及笄了,李昀也十**了,万一叫孝期所累,又要拖下去了。
白日里,谢筝去了萧府。
安语轩里,萧娴坐在罗汉床上看底下丫鬟婆子们忙碌。
明日就要放小定了,过府来插簪的是大长公主的嫡次女,也就是李昀的表姐惠宁郡主,另有成国公夫人、定国公夫人两位相陪。
只看这排场,外头就晓得宫中对这门婚事的看重了。
齐妃过世多年,齐家也不招眼,淑妃的娘家夏家,瞧着也还风光,但与其他嫔妃的娘家相比,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没有显赫到鹤立鸡群。
李昀的正妃放小定,远比他的几位兄长隆重,只因他娶的是萧家的大姑娘,是先皇后的侄孙女。
这等出身,才会有郡主插簪,有国公夫人相陪。
“我早上回家里去,外头都在说,殿下是沾了咱们萧家、傅家的光,殿下不会不高兴吧?”阿碧躲在庑廊下,拉着谢筝暗悄悄道,“你总在外头走动,衍二爷也与殿下相熟,你可知道什么?”
谢筝刚过来就被阿碧拉住了,见她神色凝重,一副怕李昀恼了萧娴的样子,不由心一暖,道:“我们姑娘什么出身,满京城谁不晓得?殿下也是早早就知道的。你只管放心,殿下不是那等浅薄之人,不会因为那些闲言碎语,就待我们姑娘不好的。”
阿碧听她一口一个“我们姑娘”,亲切又认真,悬着的心渐渐落了下去,引着谢筝往屋里走,道:“这几天府里都怪怪的,弄得我也说不出来的慌。
我听许妈妈说的,太太已经给明州去信了,催老爷回京来,看着样子,老太太怕是真的……
这个当口上办喜事儿,我瞅着姑娘的样子似乎也不大开心。”
“姑娘舍不得老太太。”谢筝叹道。
阿碧咬着下唇点头:“老太太那么好,谁能舍得呢。”
谢筝撩了帘子进去,见萧娴盘腿坐着,出神了似的,她走过去搬了绣墩坐下,指了指萧娴的脚:“当心脚踝。”
萧娴回过神来,睨了谢筝一眼,附耳过去道:“放个小定而已,你又不是没经历过,不就是穿得厚厚实实的,在这儿端坐一整日嘛!”
提及当时,谢筝啼笑皆非地嗔道:“别顾着笑话我,明日我来笑话你。”
萧娴莞尔:“我这可是冬天,断断不会热得坐不住,催着婆家快些全了礼数。”
翌日是个晴天。
惠宁郡主与两位国公夫人到府。
插簪时,惠宁郡主说了不少吉祥话,整个人都乐呵呵的,两位国公夫人彼此不对付,对着萧家人笑得热忱,对上彼此,笑容又淡了几分。
尽了礼数,一行人去看望傅老太太。
傅老太太含笑道:“就这么一个孙女,日盼夜盼想她嫁出去,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小定,我却只能躺在这儿,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