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经济适用男-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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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得意道:“你看,这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呢。”陈演站起将茶放到靠桌儿上,哄着齐粟娘盖好被子,接过红贴儿细细看着。
齐粟娘又自顾自叹了口气,“嫂子一个人在外头漂泊辛苦了七八年,吃了多少苦,身子自是不好。彩云那里动静又大,月钩儿如今也知道小心,不肯多管彩云,免得出事了叫她背黑锅,我也只好多在那府里呆一呆了。”又笑道:“今日秦大管事的夫人李氏来探望嫂子,拉着我说了好一会话,只说等嫂子身子好些,一起出门听戏赏花。”
她正说着,却见得陈演面色渐渐有些沉重。齐粟娘疑惑道:“陈大哥,怎么了?”
陈演皱眉道:“他连日子都没订好,就这样发贴,发了贴又不呆在扬州操办却来了京城,定然事出有因。”
齐粟娘一怔,陈演站起,在炕边走了两步,苦笑道:“他只要还呆在扬州城,就是一个隔山观虎斗的打算。他不担心我替哪位爷整治他,我也不担心他替哪位爷办差,各位爷门下的人虽是来来去去,他不松口,山高皇帝远,那些爷也拿他没法子,扬州府自然就消停。但他出了扬州府,进了京城,若是不能选出一个主子,怕是连京城九门都出不了。他何尝不明白这个理?竟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必是再也拖不下去,方才如此……我原还指望他再拖一阵子……”
齐粟娘断未料到连震云此番上京如此凶险,听得一脸骇然,想起方抬成正室的莲香,再想想二万两银子的本钱,顿时从被子里跳了出来,不顾室内寒气,光裸着雪白的手臂、脊背在炕床上团团转,“这……这……”
陈演连忙走了过去,扯起被子将她包住,搂着一起坐在炕上,安慰道:“你不用替莲香担心,连震云是头老虎,不是只猫,他不吃人已经是好事,天下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算计到他?他既是敢上京城,必也有所恃,谁知道他暗地和那些爷到底有过什么话?况且,我若是连震云,我也得亲自到京城里看看情形,亲眼见见几位爷,才能打定主意,到底他手下不单是江苏帮,还有浙江、松江两帮。他若是下错了注,这些人可全跟着倒霉了。”
齐粟娘听得陈演这般话,突地想起连震云曾在高邮城见过四爷,顿时放了些心,抱住陈演笑道:“你怎的想得这么明白,咬定了他和四爷有过什么话儿?”
陈演笑道:“我可没说他一定和四爷有话,但十三爷可不是个见人就拉着说话的主。再说了,扬州府三爷门下的人四处窜着,往他府里奔了多少回了?八爷如今的声势虽大,只是他和你一样,贤名儿太足,我看着反不是好事——”说话间,瞅着齐粟娘哈哈大笑,“他那样的精明人,哪里会不把连震云放在眼里,别人去拉拢,他反而去踩几脚?你直管放心。”
齐粟娘又啐又笑,伸手不停地拧他,“贤名儿足怎的了,人家在外头当着你的面赞我时,你笑得一脸得意,怎的没见着你说不是好事了?”
陈演倒在床上,笑得直喘气,“我可没说你不好,我只说八爷不好,他又要权、又要财,还要名,收买了满贵宗室大臣不算,还要来江南笼络人心,扬州府名士在我耳边说他是个贤王的都不知多少个了,直赞我会娶老婆。”
齐粟娘满心欢喜停了手,陈演咬着她的耳朵,“你想想,你是陈家的主母,上头可没半个人压住你,连我都要看你的眼色儿做人,贤名儿足自然是好事。”
说话间,不待齐粟娘瞪眼,陈演两三下甩了鞋子,爬到被窝里头,一把搂住她低声笑道:“八爷可不一样,河标绿营多是十四爷的门下,已是控住了漕河防务。我若是皇上,再听着八爷门下有直隶、两湖、山东、常州四省漕帮,就已经坐立不安了。他还想把连震云拉到手上,把千里漕河一口儿吞下,皇上晚上还睡得着觉?皇上如今可不是七老八十,今日他和我说了一整天的编制律算全书的打算,东方西洋的我的脑子都乱了,出宫前就撑不住,皇上的精神还足得很。八爷他——太着急了些。”
齐粟娘听得“律算全书”,奇怪道:“皇上要编什么?东方西洋?是算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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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卷 第十章 白杨林里捡来的孩子(一)
第十章白杨林里捡来的孩子(一)
陈演听得齐粟娘问起“律算全书”,笑道:“皇上提起我朝几千年天文算学之著述极是散乱,西方算学译刻也少,这般下去怕这些算学之术失传,想编一部全书。”
齐粟娘连连点头,笑道:“这事儿早该办了。他身边不是有不少西洋教士么?有个叫穆德士的算学极好,叫他们替皇上办不就成了?何必来问你,你对西洋那些东西又不熟。”
陈演得意笑道:“我不熟,你不是明白的得很么?我听说穆德士当初还在你手上服了软?”亲了亲齐粟娘,“如今那些教士好似因着什么原因不得宠了。我今儿在皇上面前就只看到三爷,一个教士都没见着。”又委屈道:“皇上和我说那些西洋算法,见得我半懂半不懂的样子,气得瞪眼,又开始骂我连老婆都不如。”
齐粟娘愕然失笑,捧住陈演的脸,心疼道:“别理皇上,他这是一肚子气没地发。他性子倔,当初宠着西洋教士的时候,还要使着我去镇服镇服他们,现下看着西洋教士不顺眼了,越发要把这事儿办好,也叫那些教士瞧瞧,咱皇上手下学贯中西的能人多了去了,没得他们,咱大清朝照样玩得转。”
陈演哈哈大笑,吻了吻齐粟娘的唇,“哪里又找得着人?三爷西洋算学虽好,远不及皇上自己。必要多找几个帮手才行。宫里懂西洋算学的全是皇上的儿子,难不成让四爷、五爷、八爷、十三爷、十四爷来帮?真是这样,这事儿也不用办了。”又笑道:“你如今不是宫女,是内宅命妇,没法子让他拉出去显摆,他必是因着这个看我不顺眼,故意拿我出气。”
齐粟娘笑得不行,陈演却是。一脸得意,“我今儿回来的路上,自个儿想想,也大是佩服自己挑老婆的眼光。皇上虽是娶得多,却断没有我娶得对。我当初死杠着不让人抢走你,果然是太对了。”
齐粟娘喜笑颜开,腻在陈演怀中。撒娇,陈演一边急急解着身上的大蓝缎子夹袍,一边去扯她的肚兜带子,突地又想起一事, 不禁停了手。
他搂住齐粟娘,小心陪笑道:“粟。娘,我正想和你说,虽是吏部大计,这会儿我可不敢去谋淮安河道的缺了。姓赵的太会贪,偏偏他对河工又熟得很,像高家堰那样要紧的河段他一分银子都不动,下头的人要动了他还革职查办,专在各处不上不下的地方下手。他这样大灾没有,时不时几县几州的泛洪,皇上也不会察觉。咱们家那点银子还不够塞他牙缝,我去和张大人说,咱们就老实守着扬州河道罢。”
齐粟娘笑道:“你说得对。我也听说越是离这位河台。大人近,扣得就越厉害,咱们家的银子也不是白来的,不能专向他嘴里填。好在皇上没有问你河道上的事,我只怕你一时忍不住,把赵世显的事给捅了出来。”叹了口气,“莲香如今抬了正室,便是不在一处儿,也不用替她担心了……”
陈演犹豫道:“她抬了正室,以后的日子反是——”看了一。脸迷惑的齐粟娘一眼,连忙转开笑道:“你放心,我小心着呢,赵世显正得宠,我也没有他贪墨的实据,我不会开口的。你只看噶礼,我含糊说了些扬州府外的事儿不知详情不敢呈报,皇上未必不知道我在敷衍,却也轻轻放过了,还夸了我在扬州府的治绩。现在这时节不对,只要不是证据确凿,民怨极大,皇上对这些保驾忠臣总是会包容的。”
说话间,伸手解了齐粟娘的肚兜带子,扯了她的。罗裤儿,微微喘气,含糊笑道:“咱们别管他们了,咱们先……”
皇城里,十四阿。哥府前车水马龙,戏乐声越过高高的院墙传到了大街上。十四阿哥虽是被皇上责罚,近几月深居简出的,但前几日八爷早早儿放出声儿,要替十四弟做生辰。这正日子一到,满朝的皇室宗亲,满汉大臣来了多半,端的是热闹非常。
“……只这血性中,胸脯内,倒有些忠肝义胆……”
府内新搭的戏台上正唱着《长生殿》中的《剿寇》一折,十四阿哥坐在席上,看着八阿哥从亲贵中抽身而出,向书房而去,便又转过头,照旧看戏。
傅有荣瞟了八阿哥的背影一眼,给正看戏的十四阿哥倒了杯酒,“昨儿一大早,八爷把那四位帮主召了入府,头先到的宋清好似说了些齐姑娘的事儿,还未确实——”
十四阿哥没有出声,戏台上的角儿唱得正好,“……家散万金酬一顾,身留一剑答君恩……”
八阿哥暗暗召了朝中亲信在书房中商谈半日,待得近晚,方才散去,只余了几位阿哥闲话。
“齐强的妹子,倒是陈变之肚子里的虫,把他拿得这般准。”九爷一边笑着,一边走到十四阿哥身前,拍着他的肩膀,“你以后只管多宠她,我半句话儿也不说了。”
十四阿哥倚在罗汉床上,笑道:“我也省事了,免得日后我使唤她,她又和我闹,谁耐烦受这个。”转头看向坐在小方桌对面的八爷,“八哥,你送了几个女人给罗世清他们?昨儿我去三庆园,还看着他们几个带着女人在听戏。”
八爷微微笑着,“总要给他们些脸面,连震云就要到京了,多是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十四阿哥哼了哼,“连震云倒也算个人物,胆子不小。我看宋清他们几个虽是天天想着抢江苏帮的地盘,个个却都忌惮他,绞尽脑汁偷偷算计。”又笑道:“你门下的崔浩,我也见过。当时只觉着武艺、兵法都是好的,人也精神。如今看来,果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能和连震云在扬州对干了几年,明的暗的都让连震云差点儿丢命,胆略心计都在宋清他们几个之上。”
九爷亦是笑道:“八哥在直隶总督府门下倒是弄到了几个好奴才,不说直隶总督位高权重,他儿子在江南士子中颇有人望,便是这个奴才的奴才,也是拨尖的人物了。”微微沉吟,“崔浩对连震云极是熟悉,要不要把他调回京城……”
八阿哥摇了摇头,“他在扬州还有事儿要办,再说——”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别小看了宋清,他只是不击则已,一击必中。你只看看他现在带在身边那个孩子,就知道他看人的眼光实在毒。”
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同时大笑,十四阿哥连连点头,“那小子不错,听说才七八岁,长得倒像个十来岁的壮实,又有脑子,德力是皇上赏给九哥的御前侍卫,小时候还和我较量过。虽是大意了些,居然被那小子使诈摔了个马爬,臊得他狠不得钻地缝里去。”
九爷笑得直喘气,“德力昨儿到我这里来哭,非要再较量一次不可,秦道然也替他帮腔。我也由他们去,反正正闲着,只当寻个乐子。”
八阿哥慢慢道:“我听说,当初他看到这孩子时,这孩子少吃少喝的,瘦得不成样,最多也就能欺负欺负别的孩子。不过被他养了一个月,就吹气似地长了起来,各般的武艺一教就会,教他识字也是行的……若不是宋清,谁又能想得到一个不知自己姓什么的野种这般上得了台面……”
十四阿哥一愣,“才一个月?才一个月就能算计德力?这倒真是……”看向九阿哥,“下回他们什么时候玩,我也去瞧瞧。”
九阿哥正要说话,八爷站起笑道:“连震云就要到京,他是不会冒然来咱们几个府里的。让齐强在他府里摆宴席,宋清四个相陪,请他吃酒。十四弟你和他见过面,你半路再去。”转头看向九阿哥,和他换了一个眼色,“让秦道然也去。”
扬州府一纲漕船沿河而上,眼见着还有二十里水路,便要抵达通州张家湾码头。连大河走进舱内,低声向连震云禀告道:“大当家,京城来的消息,齐三爷和罗世清、狄风如、孟铁剑、宋清都在通州码头上候着大当家了。”
连震云点了点头,“宋清也在?他暗地里收留了我要杀的人,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连大河低声道:“小的看宋清,是个不甘居于人后的,他早不满大当家在漕上的声势,否则,他那样目无余子的性情,哪里会肯和罗世清、孟铁剑这些人为伍?不过是要借着他们一起算计大当家罢了。”
连震云笑了起来,“不过是个秀才出身,读了几年书就自以为卓尔不凡,成天弄些心眼。平日里见着有姿色的女人,明明是急得不行,非要摆些假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