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嫁到-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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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进不觉莞尔,搁了笔,把小册子收进书案下的暗屉里,又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铜匙锁好暗屉,这才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帮你家驸马爷去屋里挑件衣服。今晚公主有请,本驸马爷要赴佳人之约。”
“是。”长安抹了一把嘴,低头往里间走。
可是,高进还是看到了他那张怪里怪气的笑脸,很不爽的把人叫住:“你笑什么笑?看你那样子,跟只耗子似的。给小爷转过来”
长安乖乖的转过身子。“扑”,终于破功,小家伙双手捂着嘴哈哈大笑。
高进走过去,围着他转了一圈,拉长脸训道:“小爷只是让你去挑件衣服而已。这证明小爷信得过你的审美眼光……好笑吗?有这么好笑吗?”
“不,不好笑。驸马爷向来眼光好,小的,的什么眼光都是极好的,完全值得信赖。”长安赶紧摆手,同时鼓起腮帮子,拼命忍着笑,两只眼睛却极不老实的瞄着高进。
靠,最近越来越爱爆前世的词了。高进清咳一声,看着他的脸问道:“那你笑什么?佳人有约?对,就是佳人有约怎么,公主约我,不是佳人有约?”这小子自从跟二哥押着云裳进了一趟内院后,只要一提起“公主”二字,表情就怪怪滴。难道除了云裳自杀未遂这事外,二哥还落下了什么没讲吗?
长安捂着肚子大笑:“驸马爷,就公主那样,也叫佳人?哈哈哈,那田丫就是天仙啦……”
田丫是花满楼里的刷碗丫头,和长安同岁,肌肤雪白胜雪,长相很卡通,身材胖嘟嘟滴,跟两节肥藕一样。高进每次看到这个小丫头都有抓过来咬一口的冲动。嘿嘿,绝对汁多味甜
原来是嫌公主长得不好看……她只是静静的瞅着长安,没有吭声。
“驸马爷,您是不是美人瞧得多了,哈哈哈,想换下口味啊……”某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笑得眉毛鼻子都皱成了一团。
高进最反感看到别人拿女子的相貌和穿着打扮作乐。在她看来,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子都比她强。即使有穿着打扮不得体,或者长相欠思考滴,至少她们也是正大光明的向世人展现女性美。总比她这样的强……连自己的性别都不敢承认,象只耗子一样,终日里躲在男装之内。
“原来你喜欢田丫”她挑眉笑道,“行,小爷叫人去接田丫……”田丫很喜欢粘着他,呃,众所周知滴,这是他挥之不去的烦恼。
“啊哈,驸马爷小的突然发现您今天的气色特别好。有一件衣服特别适合您。小的这就给您取来。”长安呼的冲进里间,又象道龙卷风一样刮回来,双手高高的举着一件簇新的红白双色穿花锦袍。
高进摸着下巴,看着眼前的新衣,笑眯眯的问道:“长安,这是我的衣服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大婚之前,老夫人给您新做了一批衣服。这就是其中的一件。周妈妈走之前,特意带小的来看了一遍衣柜,说是以后好帮着您打理衣服。”长安躲在衣服后面,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警报解除。根据他两年多的经验得出,这位爷一旦左一个“小爷”,右一个“本公子”的自称,那么没事都是有事。相反,如果这位爷一直自称“我”,那么有事也会变成没事。
原来如此,高进一把拿下衣服:“去,外头呆着去以后还敢取笑公主,小心被人剥了皮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长安当即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真是个好孩子,走时还不忘细心的帮她带上门。
三公主绞着双手站在架子床前,纠结的看着火红的鸳鸯戏水锦被。
容嬷嬷掀帘进来,清咳一声,轻声禀报道:“主子,十一回来复命,说已经按您的吩咐挂上灯笼了。”她的神色甚是紧张,使劲瞅着三公主的后背,两只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那个,主子,您真的要洞……”话到这里,她的脸腾地红了,叹道,“唉,这叫什么事儿”
三公主径直走到绣墩前,闷声吩咐:“嬷嬷,帮我上妆”说罢,双唇紧抿,双手使劲的抓着白绫袍的前摆,关节泛白。
容嬷嬷走上前,低头轻轻抚摸着那一头如丝般顺滑闪亮的长发,两颗硕大的泪珠便夺眶而出,嗖的钻进发丛里,不见了。
“嬷嬷,没事,我没事。”三公主幽幽说道。
容嬷嬷伸手揩去眼泪,含笑应道:“奴婢知道……知道的。裳姐姐醒来后,跟奴婢说了许多驸马爷的习惯。听说驸马爷最喜欢喝雨前龙井,奴婢早早的就让依文去准备了。只是……委屈了主子……”说着说着,喉咙、鼻子都象是被堵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她不得不双手扶着三公主的肩膀稳定一下情绪。
三公主依旧端坐如山,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笑道:“没事,只要能为母妃报仇,再大的委屈,长乐也不觉得是委屈等报了母妃的仇,找一个山青水秀的小山村,我们这帮兄弟全都娶妻生子,嬷嬷就含饴弄孙……呵呵,到时我们都有了儿子。一屋子的大胖小子都管您叫‘奶奶’,嬷嬷您得准备多少糖豆啊。”
“呵呵,那奴婢就跟主子约好了。以后,小主子们就都由奴婢来照料。奴婢啊,最喜欢的就是白白胖胖的奶娃娃。主子小时候就跟粉团似的,比那画上的金童还要漂亮。”揩净眼泪,容嬷嬷强装欢颜,颤悠悠的从妆奁箱里拿起一把牛角细齿梳,轻轻的替他梳理长发。
高进被请进了正厅。
“驸马爷,请坐。公主正在更衣,您稍等片刻。”一名内侍躬身上茶,轻语道。
高进随意的坐在末位上,抬头一看,乐了——这人就是那天帮忙挑飞针的数字兄。
“唔,是你啊对了,你是几号,怎么称呼?”她端起盖碗搭讪。其实,自打踏进垂花门的那一刻起,她的小心肝就开始自主提速。而现在,她的耳畔莫名的响起了密集的鼓点声,小心肝应着那鼓点节奏,跳得正欢。这种时候,哪怕是往她面前搁块石头,她也想贴上去拉几句话。更何况是碰到了有过合作经历的“熟人”。
内侍拿着红漆圆盘,眨巴眨巴着眼睛,轻语:“王八。”
嘿这小子怎么老是这词为了和平,本姑娘忍高进不悦的把盖碗“咚”的搁在紫檀海棠小几上,瞪着他:“问你名呢”
内侍双颊泛红,象根木桩一样立在她跟前。
侍立在门口的黑子见了,疾步过来,陪着笑脸答道:“禀驸马爷,他姓王,名跋,跋扈的跋。”两獠牙闪闪发光。
哇咔,好经典的名字高进却只瞅了瞅王跋简子,眼神里饱含着同情、怜悯……唉,可怜的娃,他爹得多讨厌这娃,才能给他取了这么一个找抽的名儿
这下,王跋的脸更红了,几乎能滴出血来。
黑子一头雾水,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袖角。两人行过礼,匆匆退下。
出了正厅,黑子拖住王跋跑到一偏僻的角落里,悄声问道:“怎么回事?你小子平时不是很机灵的吗?刚刚在搞什么?还有你的脸,红的都成一猴屁股了。”
象是在梦中一般,王跋指着自己的心口,咽着口水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驸马爷一看着我,我这心就跳得飞快。他刚刚对我一笑,我这里就,就闷得慌,有些喘不过气来……嘿嘿,他笑起来,真好看……”
“啪”,黑子送了一颗大“爆栗”给他,低吼:“好看什么没看见过小白脸啊你小子有病啊。一个男人也把你迷成这样”扔下他,气呼呼的掉头就走。
王跋猛然回神,打了个激灵,手足无措的跟上他:“黑子哥,你得帮帮我……我,我从来没这样过。驸马爷帮十一医伤时,他靠得近些,我我鼻子里全是热乎乎、软绵绵的香味儿……只要闲下来,我就老想起这香味儿。黑子哥,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
黑子却猛的站住了,象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热乎乎、软绵绵的香味儿?你从一个大男人的身上闻到了这股味儿”
王跋象小鸡叩米一样的连连点头。
黑子神色骤变,“啪”,又送了一颗大“爆栗”给他:“你丫是有病,还病得不轻你丫,你从里头坏掉了,彻底没治了”这一次,他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眨眼就消失在门廊的尽头。
王跋被他敲晕了,摸着头傻不拉叽的站在那儿,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那双或笑或怒的杏仁眼,还有那热乎乎、软绵绵的香味儿……
门廊下挂着那一溜儿大红灯笼发出朦胧的红光,照得门廊里里外外粉红fen红滴。
冰冷的小夜风吹来。王跋打了个哆嗦,只觉得鼻子痒痒滴。他下意识的用手一摸。哇,满手心的鼻血
完了,真的得了绝症粉红的门廊顿时飞快的旋转起来。扑腾他仰面倒在地上,摊了一个大大的“大”字……
高进站在内室的门前,看着那大红的门帘,有如被人敲了一记闷棍刚醒来一样,整个后脑勺都麻嗖嗖滴。
三公主不出来见她,这些人便听不懂人话了她不是说的很清楚吗?她和三公主的大婚还欠着两道工序没完成呢。所以,合作没问题,但洞房之类滴得依礼往后推。她的口水都快讲干了,结果,容嬷嬷还是把她推到内室门口来了……
“驸马爷,请吧。公主在里头等着您呢。”看着这厮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小受样儿,容嬷嬷只觉得脚底有一股无名怒火蹭蹭的直冲脑门。
心里念了无数遍小姐为她量身打造的那句座右铭——“冲动是魔鬼”,她总算克制住了一脚踹飞这厮的冲动,改脚为手,化踢为推……把人推进去,关门万事大吉她象座冰山一样抱着胳膊守在门外。
绮文扶着依文从旁边的一间耳房里走了出来。依文不施粉黛,披着秀发,身穿百褶拖尾白绫亵裙袅袅走近。
“嬷嬷……”她含羞带怯的勾着头,秀发间隐隐现出两只红艳艳的耳朵尖。
“等着”容嬷嬷瞥了她一眼,心口越发的堵得慌。
打了个踉跄,高进站住脚跟,雷焦了。呜呼,龙凤红烛摇曳,满屋尽是深深浅浅的红色,炫花了她的眼。
淡淡的暖香袭来,上眼皮渐渐沉重,不由自主的去找下眼皮……朦朦胧胧滴,她在一片跳动的红色中看到了一方金光闪烁的盖头,盖头之下罩着一团舞动的火焰,火焰之中现出一双如春笋般修长、如葱白般细嫩的……
第四十二章求同存异
第四十二章求同存异
一双如春笋般修长、如葱白般细嫩的手
象是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高进打了个激灵,所有的感官迅速被唤醒。丫滴,熏香里居然掺了微量的****散如果这几年不是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她险些中招。
冲到窗边,啪的打开百格窗,她闭上眼睛,双手扶窗而立。顿时,清新冷冽的寒风扑面袭来,吹在脸上,凉嗖嗖滴,吹进心里,甭提有多清爽舒服。心窝子里蠢蠢****的那团躁热渐渐随风散去……
寒风冲进屋里,有如秋风扫落叶般,呼的吹跑了那道暖暖的香甜味儿。
计划基本上是告吹了。三公主恼火的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盖头,用力的慢慢揉成一团,狭长的丹凤眼细眯成缝,寒光迸射,几欲把窗前那道刺眼的背影戳成筛子。
只觉得背上冰凉冰凉滴,高进转过身子,看到三公主已经自行摘了红盖头,坐在架子床的圆月罩门正中,垂头绞着那方盖头玩,讪笑着走过去,长揖到底:“微臣无状,请公主恕罪。”
可是,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她偷偷抬起眼皮。
三公主依旧自顾自的用手指头绕着盖头玩,贝扇似的长睫毛一颤一颤滴,点漆般滴一双黑眸时隐时现……
唔,好萌象是有道电流嗖的从背上经过,高进不由打了个冷站。
“原来驸马也觉得冷啊……”三公主幽幽的说了一句,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大开着的格扇窗,袖起双手。
“抱歉。”高进立刻跑过去关窗,袍袖一挥,顺手带走了床前矮几上镏金松竹梅熏香炉,“当啷”一声,扔到窗外。
三公主气结,咬牙质问:“驸马,你我既然已经结成夫妻,有什么不满,直说无妨,何苦迁怒于一个小小的香炉?”偷梁换柱之计行不通了,当务之急就是要把人给赶走。真要和这人同床共枕……光是想想,胃里就翻滚起来。
“唔,公主误会了。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微臣能与公主结为百年之好,那起码是三世才能修来的福气,哪来的不满啊”高进温笑着关紧窗户,软语解释道,“微臣的鼻子向来很敏感,受不得半点刺激……都是微臣一时疏忽,竟惹公主不悦。微臣这就出去把香炉捡回来。”说罢,她又推开窗户,掀起前袍准备翻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