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封疆-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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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县衙，不过普通人可没那么敏锐的政治洞察力，不明白安阳君这个封号的意义。虽然君这个爵位在朝中并不多见，不过普通人都知道这个爵位还是比不上侯的，所以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意外。
其实一开始连霍光自己也是这样的想法，因为以霍光的背景，即便被封侯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震动，看看卫青三子都被封列侯就知道了。只有少数人能洞察到这个封号中‘安阳’二字的非凡意义。
霍光打开竹简，从头细读之后发现，其实这其中的内容也不全是汉武帝给霍光的。其中提到汉武帝赏赐了宣平里的一处府邸给霍光，作为他在长安的府邸。而另一半内容其实是汉武帝给河内郡太守王温舒的，是要王温舒在霍光封地安阳县选址为霍光建造安阳君府。
“宣平里的府邸？这是要让我自立门户啊！不过宣平里哪里还有现成的府邸？难道是那里？”表面上汉武帝这个时候给霍光看这份策书，是要让霍光自立门户。不过一想到宣平里的府邸，霍光就想到了不久前自杀的李蔡，宣平里现成的府邸也只有这一座了。
拥有自己的安阳君府，也就意味着霍光自立门户了，当然他就得搬出冠军侯府。当然以霍光现在的身份地位，再继续住在冠军侯府也不合适了。不过汉武帝这个时候给霍光送来策书，肯定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如果这只是一个单纯的事件，霍光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汉武帝的用意，不过联系到霍光先前的想法，他终于发现汉武帝隐藏的用意了。
在宣室殿汉武帝封霍光为安阳君，这是对他所做功绩的封赏。也就是朝廷对霍光的封赏已经结束，现在已经不欠霍光什么了。而这个时候汉武帝在朝会结束再来传旨，又是赏赐霍光府邸，这可以看做是汉武帝对霍光的另外奖赏。虽然汉武帝可以代表朝廷，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两者是不能完全划等号的，府邸的赏赐就可以看做是汉武帝私人对霍光的奖赏。可是汉武帝并不欠霍光什么，那么如此一来就成了霍光欠汉武帝的了。
汉武帝此举无疑表明了一种态度。你霍光不能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于公你是大汉的安阳君，尽心社稷是你职责所在。于私朕赐你府邸，你要知恩图报。何况朕还是如此的信任你。
这个时候霍光伸手入怀，摸到了那个被他贴身收藏的虎符。如果霍光以前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他封君之后汉武帝就可以收回虎符了，但现在汉武帝对此依旧没有提及，那就是再告诉霍光，朕是何等的信任你？
霍光不知道如果换做其他人，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心思，不过他自己是不得不承认，至少他有了一些想要全力报效汉武帝的念头。毫无疑问，汉武帝不愧为千古少有的帝王，在御下之道上无人能出其右。
第一一零章 贵人临门
不管汉武帝对霍光是不是有私心，至少这件事也给霍光上了生动的一课。如何御下？如何让属下臣子感恩戴德？汉武帝是已经做到了一个帝王的极致。
“大人，属下能进来吗？”不久之后杜延年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请进。”霍光应声说道。
不管是历史上杜延年的名声，还是从霍光对他的接触了解来看，此人确实是一个可堪大任之人，而霍光也有意的将其培养成左膀右臂。
杜延年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对霍光拱手施礼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刚才我与张县丞等人商议了一下，为了恭贺大人进爵安阳君，县衙同僚准备为大人庆祝庆祝，如果大人同意我们就选个时间，同僚为大人摆个宴席庆祝一下。”
霍光身为长安令，他的崛起对整个县衙来说都是好事，因为长安县衙是霍光起步的地方，无论将来霍光走到怎样的高度，这些长安县属吏都算是他的故吏。在中国官场有两类人最值得信任，一是门生二就是故吏，这一点在西汉也不例外。
而霍光将来走到更高的地方，毫无疑问在选择下属的时候，也会首先考虑长安县衙的属下。长安县衙为霍光进爵摆宴庆祝，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呵呵，这到不必了。庆祝自然免不了，不过不用你们来操办，本君会在侯府之中设宴，到时候全衙上下都到府一聚便可。”霍光摆手说道，这设宴庆祝自然是免不了，不过以这个时代的习俗，应该是霍光自己来办这个宴席。
“既然大人都这样说了，属下等到时候可要来讨要几杯酒水了。能入冠军侯府，咱们这些小吏可是沾了君上的光了！”杜延年笑着说道。本来以长安县衙这些属吏的级别，根本不可能进入冠军侯府，更别说吃到侯府的宴席，这一点确实也算沾了霍光的光。
到了下午霍光离开县衙，刚一进甲第就看到从甲第大街外排满了车马，这些车马一路上直接排到了冠军侯府。
“君上，看样子这些都是来给君上道贺的！”甄有财骑马走在霍光身侧，忍不住调笑道。他的转变是霍光身边之人转变最快的，一得到消息就改口称呼霍光君上，好像这称呼已经习惯了很久一样。
霍光放眼看向冠军侯府大门，果然看到许多人站在门前拿着礼盒。不过侯府总管霍通站在府外，却没有让这些人进去，而好像是在向这些人解释什么。
“走，我们过去看看。”霍光估计这些人都是冲自己来的，这到不是说什么趋炎附势，而是礼尚往来的惯例。霍光封安阳君，这种时候出于礼节，长安显贵无论与霍光熟不熟，只要没仇都会送上贺礼，同样如果有其他人封侯，霍光也要送上贺礼。
“诸位，诸位请回吧！君上真的还没回府，我家侯爷已经吩咐了，择日会为君上设宴，到时候欢迎诸位前来。今日还请回吧！”走进府门，霍光终于听到霍通在说什么了。因为大多数人并不认识霍光，所以他一路走来并没让认出他，甚至也将霍光当做了前来道贺之人。
霍通的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不过这府门外实在围了太多的人，许多人根本不知道霍通说得什么，有些即便听到了也没有立刻离开，就造成了整个甲第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此情此景到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
“让开，让开……”老七和老八在霍光身前将前面的人推开，给霍光清出一条道路，很快霍光就走上了台阶，总算到了府门下。
“二爷，二爷回来了！”霍通看到霍光，连忙见礼。以霍光现在的身份，霍通这些人既可以叫他君上，也可以继续称呼他二爷。不过君上这个称呼就相对正式一点，更多的属于官僚体制内的称呼。而霍通作为霍去病的家臣，继续称呼霍光二爷反倒显得更亲切。所以他对外人称呼霍光君上，而面对霍光是又称呼二爷。
“嗯，让我来处理吧！”霍光对霍通点了点头说道。这时候靠的近的人也听到霍通对霍光的称呼，如何还不知道这个少年就是安阳君。
“君上，小人奉宗正大人之命前来道贺，这是礼单还请君上过目。”靠霍光最近的一人两名将一册书简递到霍光面前，从这人报出的来历来看，他应该是现任宗正刘受的下属。
“代本君谢过宗正大人。”霍光对着刘受的下属点头说道，而后又抬头看着台阶下乱哄哄的人群喊道：‘诸位且听本君一言。“
霍光声音比较大，这一声喊出去许多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这个时候能自称本君，加上霍光的年纪，这些人如何不知道他才是正主，于是侯府外很快就安静了下。
“请诸位代本君回转各位大人，感谢各位大人的厚爱，刚才总管也已经言明，几日后本君将在冠军侯府设宴，届时还请诸位大人驾临，今日各位就请回吧！”霍光站出来就是让这些来送礼道贺的人先回去，不过他不是故作清高的拒绝收礼，而是打算正式的宴请长安显贵，其实这也是霍去病的意思，因为刚才霍通已经表明了这一点。
既然是霍光站出来说话了，这些人自然就陆续离开了。这样一来他们这些人也好回去交差了，而且这样一来霍光以宴请的方式让这些人有了名正言顺的道贺机会，也算对来道贺者的尊敬。
“二爷，修成君来府上了，侯爷正在内堂招待。”待府外人群渐渐散去，霍通凑近霍光的耳畔说道。
“哦，我这就过去。”霍光一听修成君竟然亲自来了，他便不再停留的向内堂走去。
因为一次偶遇，霍光与修成君认识，而后在修成君的帮助下，霍光顺利的举办了夜市。不管修成君当日与霍光是不是真的偶遇，至少她是霍光的贵人无疑，对于贵人亲自上门，霍光自然要去相见。
霍去病也知道自己的弟弟能有今日成就，这修成君也是出了大力的，加上金俗身份特殊，霍去病也不敢托大，亲自在旁作陪。不过言谈之间霍去病也颇为尴尬，因为修成君明显是来找霍光的，两人也只是说几句客套话，加上从无来往竟然出现了冷场的情况。
“君上亲自到来，怎么不提前派人通传一声，下官也好在府上恭候大驾啊！”幸亏霍光来的是时候，就在霍去病与金俗都无话可说的时候，霍光的声音终于从门外传了进来。
第一一一章 修成君的厚礼
霍光的声音出现，这一下不仅霍去病，就连金俗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看到霍光走了进来，也客气的站起身来笑道：“安阳君可真会说笑，怎么能还叫我君上啊？我今日可是来感谢安阳君的！”
金俗有些好气的看了霍光一眼，现在两人地位确实已经相同，霍光还称她君上就很不合适了。不过因为两人先前有很好的交往经历，金俗也知道霍光这是在和她开玩笑，对此金俗反倒颇为高兴。
“感谢我？修成君说笑了吧？下官能被陛下封为安阳君，这其中多半的功劳可都是修成君您的！”霍光有些意外，如果金俗说来给自己道贺还可以理解，可要说感谢自己，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金俗依旧是那副和善的笑容，一见霍光面露疑惑，就笑的更加开心了，而后才说道：“我以千金无用之烛，换来百户封邑，这不都是沾了安阳君的光吗？”
此言一出霍光和霍去病都是笑了起来，如果非要这么说，也确实是那么回事，这次其实应该是霍光和修成君双赢。千金之财对修成君来说不算什么，可是百户封邑在这个时代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何况汉武帝还又赏赐了修成君千金。
“本来今日应该准备一份厚礼的，不过想了一下，以冠军侯的家业，你们也不缺什么。唯有亲自登门拜谢了！不过听说陛下已经将原本李蔡的府邸赐给了安阳君，待安阳君开府之日，本君定备大礼一份。”修成君继续说道，她这些话看似说的无心，也很随意，不过落在霍光和霍去病的耳中，却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
如果说修成君消息灵通，先一步于其他人之前来到侯府道贺还可以说的通。但汉武帝赏赐霍光府邸的事还并没有传开，甚至都还没有正式的旨意下来，这时候修成君就已经知道了，这消息未免就有些太快了。当然关键还不在这里，关键就是她特意提到今日来道贺没有备礼，而霍光开府之日她将有一份大礼相赠。
这种说法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却是有很大的问题。一来她说了冠军侯府不缺什么，以霍去病兄弟间的感情，那也就意味着即便霍光开府也不会缺什么。可她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表明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大礼，而这个大礼还要等到霍光开府才送，隐藏的意思就是，这个礼是送到安阳君府的。
“呵呵，修成君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起来了，不知这大礼是什么？”霍光感觉到修成君似乎话中有话，好像是要有意提点自己什么，当下也只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随口问了一句。
谁知道霍光这一问还真问出了问题来，只听修成君也同样随意的说了一句：“我府上有几个姿色尚可的婢女，那都是陛下赏赐的，待安阳君开府之日，我便将她们送与安阳君。”
修成君一句话，顿时让霍去病和霍光心中都是一紧，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郑重神色。而后霍光深施一礼对修成君说道：“修成君如此厚礼，霍光铭记于心！”
霍光这话是发自肺腑的，当修成君说出送的厚礼时，其实那所谓的厚礼并不算礼，而反倒是她这个时候有意的透露礼物的内容才是真正的厚礼。
霍光明白修成君如此有意无意的提点，其实是在告诉自己，她送来的这几个女子其实是汉武帝的人，换句话说那是汉武帝安排在霍光身边的耳目，这种提点已经不仅是够意思那么简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