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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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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阿龙回去后,把谭敬廷拉到一边,悄悄地说:“处长,我刚去过八里桥了,鸣儿走失了好几天了,我一时也找不到。“

    阿龙并没有说鸣儿是被绑架的,因为根据他的推断,绑架鸣儿的人十有**是阿强,但他怕告诉谭敬廷之后,谭敬廷会对阿强下手,毕竟他跟着阿强鞍前马后好些年了,平时两人关系还不错。

    谭敬廷一听大惊失色,他不敢把这个情况告诉陆昱霖:“阿龙,把兄弟们撒出去,让他们帮着一起找。一定要找到这个孩子。“

    阿龙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谭敬廷走进内室,望着陆昱霖笑了笑:“小霖子,这粥你也喝了,伤也好点了,下面我们该聊聊正事了吧。”

    “谭大哥想跟我聊什么正事?“陆昱霖也冲着谭敬廷笑了笑。

    陆昱霖心里清楚,谭敬廷所说的正事还是让他供出组织机密,供出徐明峰来沪的具体事项,他知道谭敬廷会以兄弟情来感化他,这正是他的一处软肋,但他此时此刻只能狠下心来,虽然面对谭敬廷,陆昱霖不会疾言厉色,但他必须不为所动。他只想对他的大哥表明心迹,让他知难而退。

    “当然是关于你们组织机密的事情。”谭敬廷开门见山,因为他知道他没时间跟陆昱霖兜圈子了。

    “谭大哥,既然你知道这是机密,那我怎么能说呢?”陆昱霖直接封口,不让谭敬廷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小霖子,这些日子你吃了这么多苦头,遭了这么多罪,你应该知道朱弘达这伙人有多狠,手段有多毒辣,只要你一天不招供,他们就会一直折磨你,你现在受过的刑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们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能,求死无门,哥哥我不忍心你被他们活活地折磨死,所以你就听哥哥一句劝,把你知道的事说出来吧。哥哥向你保证,只要你把徐明峰来上海跟你接头的具体事项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谭敬廷的目光里饱含着对陆昱霖的不忍和不舍。

    陆昱霖低头沉默不语,他知道谭敬廷所言非虚,只要他一天不开口,对他**和精神上的折磨就一天不会停止,那痛彻骨髓的苦楚令他不堪回想。可是,他如何能背叛自己的信仰,背弃自己的战友,况且他是陆家的子孙,是世代出良相忠臣的陆氏一脉。忠诚,仁义这是从他落地开始就在他的身上留下的烙印,是流淌在他血液里,骨髓中的遗传细胞,身体可以破碎,但这遗传细胞是不会消亡的。

    “谭大哥,如果你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继续受折磨,那你就痛痛快快地给我一枪,我会感激你的。”陆昱霖抬起头来,平静而镇定地对谭敬廷说。

    谭敬廷没想到陆昱霖会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心里猛地一颤:“不,我不要你死,你是我的兄弟,是我谭敬廷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我俩这辈子还没做够兄弟呢。小霖子,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出那几个字来,这难道比你受刑,比你挨枪子更难做到吗?”

    谭敬廷几乎是在哭求陆昱霖。

    谭敬廷的话开始戳痛陆昱霖心中最柔软的一处,他何尝不是把谭敬廷当作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最亲近的大哥,可是,道不同,情何以续?

    “谭大哥,你我这辈子的兄弟情份快到头了,下辈子再做兄弟吧。”陆昱霖紧紧咬住嘴唇,忍住泪,把头别过去。

    “小霖子,你再不招认,朱弘达就要提请对你的枪决,到时我真的是爱莫能助了,趁现在还有点时间,你就自救一下吧!”谭敬廷突然双膝一跪,泪流满面。

    谭敬廷的下跪,让陆昱霖的心猛然一颤,他知道谭敬廷是个孤傲的人,从未见过谭敬廷向谁求饶,向谁屈膝,如今谭敬廷竟然跪在自己面前,央求他自救。陆昱霖被谭敬廷的兄弟情义深深打动。但在他心目中,除了情义,还有道义,还有信义,还有仁义,还有正义,他不能为了情义而把其他的抛之脑后,他只能选择辜负谭敬廷了。

    陆昱霖突然把身边的那只盛粥的碗用力敲碎,然后捡起碎瓷片置于颈动脉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谭大哥,你别逼我。”

    谭敬廷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放下,小霖子。好,我不逼你,我不逼你。”

    谭敬廷从地上站起来:“把瓷片给我,给我。”

    谭敬廷靠近陆昱霖的身边,一把夺过陆昱霖手上的碎瓷片,碎瓷片把谭敬廷的拇指割开,鲜血流了下来。

    “精彩,非常精彩。”身后响起了鼓掌声,不知什么时候朱弘达出现在内室的门口:“谭处长,你在我心目中可一向是铮铮铁骨的硬汉,从不卑躬屈膝,没想到你居然给一个阶下囚下跪,这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谭敬廷不理朱弘达的冷嘲热讽,抹了抹眼里的泪水:“朱站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看看你的怀柔政策功效如何?你可有所突破?你昨天不是跟我说,你很了解你的这位同窗好友,说他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但是现在呢?你就是跪在他面前,他照样狠心不搭理你,还用死来威胁你。你觉得你的这个怀柔政策还进行得下去吗?”

    “两天时间还没到,请站长再给卑职一点时间吧。”谭敬廷担心朱弘达又把陆昱霖拉去刑讯室。

    “我就算是给你二十天,两百天也没用,这个人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我看我还是去写申请报告吧。”朱弘达斜睨了一眼谭敬廷,冷笑了一声。

    “站长,请你再容卑职劝劝他。”谭敬廷一把拉住朱弘达的手臂,央求他。

    为了陆昱霖,谭敬廷可以抛却尊严,可以舍弃面子,但唯独放不下这份兄弟情义。

    “多此一举。”朱弘达一甩手:“来人,把陆昱霖押回地牢去。”

    两个卫兵进来了,把陆昱霖从床上拉起,架着他,拖回地牢。

    谭敬廷愣愣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绝望地闭起了双眼。

    陆昱霖又被押回了地牢,他被扔在了木板床上,被这些个卫兵这么强行拖拽,拉扯,推搡,陆昱霖浑身痛得冷汗直冒,他坐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去疗伤,从谭敬廷和朱弘达的话里,他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现在该好好想想如何把淑妍藏匿起来的情报送出去了,再晚,就没时间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择手段

    朱弘达的那只左耳被陆昱霖咬伤之后,便常常出入郑医生的医务室。

    郑医生把裹在朱弘达耳朵外面的纱布拆开,仔细地给朱弘达做了一次检查,看见撕裂的伤口有些化脓了,便用碘酒进行消毒。碘酒碰着伤口时的渍痛让朱弘达龇牙咧嘴。

    “郑医生,你轻点。”朱弘达皱着眉头冲郑医生叫嚷。

    郑医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哦,站长,你忍一忍,这碘酒碰到伤口确实是很痛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快一点。”朱弘达催促着:“郑医生,你这儿有什么镇痛剂吗?我这耳朵到了晚上疼得更厉害了。”

    “我这里只有吗啡针剂。”

    “那就给我打一针吗啡吧,你不知道,这耳朵疼起来真的是连嘴都张不了,一直痛到脑袋上。这该死的陆昱霖,临死还咬我一口。”

    朱弘达一想起那天当他亲口告诉陆昱霖,淑娴被他一枪毙命的真相之后,陆昱霖像困兽一般冲他咆哮,那双眼睛犹如烈焰一般喷射着怒火,最后拼尽全力撕咬他的耳朵,他至今一想起陆昱霖当时的神情,还会浑身一激灵。

    “好的。我这就给你注射吗啡。”

    郑医生给朱弘达包扎好之后,便又给他注射了一支吗啡。

    “站长,麻烦你在用药记录册上签个字。”

    郑医生把用药记录册递给朱弘达,朱弘达翻开,在吗啡一栏里签上自己的名字,忽然他发现记录册上有不少谭敬廷的签名,而且几乎是天天在注射吗啡。

    “郑医生,谭处长最近怎么啦?怎么天天在打吗啡?”朱弘达一边翻看记录,一边问郑医生。

    “谭处长说,他身上的旧伤最近复发了,疼得厉害,所以这些天,基本上天天需要注射吗啡。”郑医生小心翼翼地回答。

    “哦?是吗?我怎么没觉得他身体有什么异样?”朱弘达有些狐疑,他知道谭敬廷身上有几处旧的枪伤,但并未发现谭敬廷因为这些旧伤而行动迟缓,或是面带痛苦。

    郑医生怕被朱弘达知道自己给陆昱霖注射吗啡的事情,便连忙替谭敬廷解释:“站长,谭处长身上的伤我看过,有的确实挺严重的,尤其是胸口的枪伤,一遇到阴雨天,伤口就会疼得厉害,谭处长也算得上是条硬汉,他都熬不住,问我要吗啡,可见这旧伤发作起来确实够他受的。”

    “好的,我知道了。”朱弘达把记录册交还给郑医生。

    朱弘达有些怀疑,这些吗啡是否真的用在谭敬廷自己身上了,会不会是用在那个陆昱霖的身上了,如果那样的话,他谭敬廷可就有通共的嫌疑。

    玉蓉又来到了海格路28号谭敬廷的寓所,她按了按门铃,张嫂出来开门。

    “侬是哪位啊?”张嫂并不认识玉蓉。

    “我叫玉蓉,我昨天刚来过。”

    “哦,请进。是不是有啥么子落了此地了?”张嫂以为玉蓉有东西落在这里了。

    “不是,我有事找谭处长。”

    “哦,先生不在屋里厢。伊格几天一直住在办公室里。你有啥重要呃事体伐?”

    桂花听见外面的声音,连忙走了出来,看见玉蓉站在外面,连忙招呼。

    “哎,这不是玉蓉吗?”桂花挺着个肚子走了出来。

    “桂花嫂子,我的儿子鸣儿被人绑架了,我想请谭处长帮帮忙。”玉蓉说着,泪水连连。

    “啊,有这事?”桂花一听也跟着着急:“玉蓉,你先别着急,你先坐会儿,你等着,我去给敬廷打个电话,让他回家一次。”

    说完,桂花急忙走进客厅,拿起电话,拨通了谭敬廷办公室的电话。

    “敬廷,出大事了,你快回家一趟吧。”桂花怕鸣儿被绑架的事情被别人听到,所以也不敢在电话里提及,只是一个劲地催谭敬廷快点回家。

    谭敬廷接到桂花的电话,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以为是桂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了,紧张得连忙放下电话,跑了出去。

    谭敬廷心急慌忙地回了家,看见桂花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桂花,到底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地把我叫回家,我还以为是你出什么大事了呢?”

    “不是我,是她。”桂花指了指坐在一旁的玉蓉。

    谭敬廷望了望玉蓉,这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他在脑海里搜索着这张面容,忽然想起来了,那是十多年前,在黄埔军校的操场上,那个偷偷带罐头给陆昱霖的陆府的丫鬟玉蓉。

    “你是陆府的丫鬟,叫玉蓉吧?”谭敬廷记忆力不错,立刻认出了十多年前在黄埔军校的操场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

    “对,我就是那个曾经去黄埔军校,给我家少爷送罐头的玉蓉。”玉蓉点了点头。

    “玉蓉,怎么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啦?”谭敬廷见玉蓉一脸愁容,焦急万分的样子就知道有急事。

    “谭处长,请你救救我家的鸣儿吧。”玉蓉朝谭敬廷双膝一跪。

    “鸣儿到底怎么啦?”谭敬廷也着急起来。

    “鸣儿被绑架了,昨天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我来你这里打听我家少爷的事情,把三个孩子交给邻居叶太太看管,结果回去时听叶太太说,鸣儿被人抱走了,塞进了一辆小汽车里。”

    “那你知道是谁绑了鸣儿了吗?”谭敬廷追问了一句。

    “现在除了你的人,还会有谁想要绑架鸣儿?”玉蓉语气肯定,用哀怨的眼神望着谭敬廷。

    “玉蓉,你恐怕是误会我了,这件事真的不是我派人干的。”谭敬廷从玉蓉的目光里读懂了,玉蓉怀疑是他下令绑架了鸣儿,所以赶紧澄清。

    “有人看见那辆汽车的牌照后面有两个零。”玉蓉提供了线索,似乎证据在握。

    谭敬廷一听说车牌后面有两个零的,便知道那是阿强的汽车,那么绑架鸣儿的人肯定是阿强无疑,他清楚地记得当初阿强向他提议可以通过绑架鸣儿来要挟陆昱霖,被他一口否决了,没想到这个阿强竟然私下里瞒着他悄悄地干了这件下三滥的事情。

    谭敬廷转念一想,阿强之所以这么做,如果不是立功心切,那就是朱弘达授意他这么干的,朱弘达才是这件绑架案的主谋。看来离跟朱弘达翻脸的日子不远了。

    “玉蓉,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把鸣儿救出来的,你回家等消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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