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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范进的平凡生活-第4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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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自从到了江宁就想做出一番作为,现在总算有了时机,正是该大展拳脚的时候,不能为了我就误了大事。”

    “现在,你就是我的大事,那些士绅,随他们去吧,懒得理他们。鼠目寸光,没什么前途。”

    郑婵温柔一笑,“当家的疼我,我自然欢喜。但是男人是要做大事的,女人不妥扯后腿。当家的还是预备着去吃扬州菜吧,今天晚上妾身就不给你留门了。等明个,妾身给你烧猪头,补身子。”

    这个天下能成为富翁的,没几个是彻底的笨蛋。通过这次奴变大家看的很清楚,跟范进走得近的商人大户,家里都没遭难。不是有捕快就是有官兵在附近,还有的家里有鸣凤镖行的镖师护卫,安然无恙。对县令工作不支持,或是疏远的人家,就都遭了难。

    再看看江宁的乱象,大家心里都如明镜一般,这是一位强势而又有手段的县令,更重要的是,背后有强大靠山。未来要想生意越来越好,就必须和县衙门搞好关系。否则即便没有奴变,光是商业上的区别对待,就足以让你的生意举步维艰。

    是以范进提出的邀请,没有哪个员外敢于拒绝。本以为注定破产的杨家,再次车马盈门,整个县城的富翁士绅,都聚集于杨家。等到天色傍晚时分,江宁县的士绅富商也赶到杨家前来吊唁,接下来,便是官场中人也纷纷前来。于商贾之家来说,这已经是格外殊荣。

    宋氏再这种场合简直如鱼得水,虽然脚步一刻不停,吩咐下人指挥仆役说得口干舌焦,但是不见疲态,眉宇间反倒饱含着莫名兴奋。对于这个爱面子的女人来说,这样的丧事才是她想要的,这样才算有面子。

    看着那些官府派来的代表,她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继续与范进保持这种身体以及利益上的合作关系,有朝一日,那位权倾朝野的江陵宰相会不会派人前来与自己家有人情应酬?自己兄长是和张江陵死去的老子有了些往来,若是自己也能到那一步,这辈子便不算白活!

    原本她与范进的关系是被迫于无奈,后来则是身体上的满足。此时于此两者之外,妇人则看到了更为光明的未来,她心里很清楚,身体上的牵绊只是一时,利益牵扯却是一世。如果真想攀附张居正那条线,自己与范进两下之间的关系会因为这种利益上的期待,难以分割,注定要被他牢牢掌控。

    一念及此,心中难免泛起对丈夫以及对整个杨家的愧疚。但随即想到本来杨家这次多半就难逃破产厄运:这次如果能活,也是自己与范进这种关系所带来的利益,那点所谓愧疚,便烟消云散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白面包公范退思(下)

    来到杨家吊唁的商贾官员,自然没几个是冲这杨家,全都是奔着范进。但是于声势上,确实为杨家增色不少。有这些人到场,那些杨家的亲属就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取款要求,更没人敢闹丧。虽然眼下还有杨家子侄在,但是看着那么多士绅官员都和宋氏交谈,认可了这妇人家主的地位,就没人敢来挑战她的权柄。

    祭奠草草结束,这些人拉着范进来到杨家花厅,开始谈论正题:未来的上元我等都听县令的指挥,求范大老爷指点迷津。

    这次奴变让这些士绅也认识到一个问题,那些家奴也是人,也有自己的脾气,不是任自己随意处置的牲口。过去范进几次提出废奴,众人都是表面敷衍,没人真想去做,可眼下所有人都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今后与家奴之间该怎么处理关系?

    于官府方面,现在江宁官场最主要的工作是分锅,把事情责任推卸干净,尽量减轻处理。其次也是要考虑未来的江宁是否还会发生类似悲剧,这种事出现一次就够了,自然不能出现第二次。按照这些人的想法,最简单的处置方法莫过于一刀切,全部士绅不许蓄奴。但问题在于现在不是洪武年,朝廷的执行力以及百姓的生活都不能和那时候相比,想要搞这种一刀切,也未必有这个本事。所以也要看范进的想法,以及他怎么操作。严格说来这还是在甩锅,反正是范进带的头,错了自己也不挨板子。

    “本官并不主张因噎废食,因为家奴生变,就家家没有家奴,那也是过犹不及。每一名家奴怎么想,别人无从下断言,或许有人就是喜欢做家奴也不一定。”

    在场的士绅以及官府代表里,范进的官职未必是最高,可是既然大家都有心以他为首,推卸自己责任,他也乐得在这个时候承揽权力,推行自己的想法。

    “眼下江宁最需要恢复的是秩序,其次是彼此之间的信任。如果搞到家奴与主人两相猜忌,一方以为另一方要生变,那边也以为主人家要谋自己性命,很快就会再起干戈。所以,上元未来几天会阻止几次盛会,由那些与主家相得的家奴出钱雇佣鼓乐、轿班,邀请主人上轿,绕城而行,以表彰主人家的德行。靠这种手段不但可以揄扬名声,更可以安定彼此之心,也是为其他人做个榜样。大家都是人,你对他好,他自然对你好。视家奴为牲畜牛马,也就别怪他们会闹事。”

    一干士绅点着头,凌春荣虽然不是本地士绅,但是张百龄好友,又与范进有关系,是以也同样出现在葬礼上。此时他这种外人反倒好说话,

    “范兄,但不知你准备让谁做这个典范?”

    “我看干脆就让杨夫人来吧。杨家遭了这场劫数,于上元而言,算是受害比较大的一户人家。但是我们也得看到,真正出来行凶的家奴与家奴总数中还占不到一半。剩下那些家奴只是不说话,不代表他们也恨自己主家。如果由他们出面搞这么一场会,自然是最有说服力。杨夫人不因家奴伤人就迁怒于整个群体,家奴中固然有歹徒行凶,也有真正的义仆知道报效主人,这不正是人间佳话?”

    凌春荣点着头表示同意,随后一指张百龄,“张兄其实也是江宁城有名的善人,平日对家奴极为和善,这次奴变里,张家奴仆未曾有人参与。”

    “是是,这自然是也要揄扬的,大家一起贺。”范进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又道:“其次就是阿鼻的乌龙会。本官身边有人说,趁机把乌龙会取缔,按大明律结社者以谋反论,本官却以为不可。这么多人在一起,或是乡亲或是性情相得,难免结社联盟。此时以结社罪杀人,于事何补?唯一的结局就是这些人的会由明转暗,官府倒是没了责任,但是于稳定局势并无帮助。”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从江宁那干官府代表头上扫过,虽然他的官职不高,但是靠着张居正这尊大佛,不点名地骂骂上司,喷喷同僚压力还是不大。

    “本官以为此事如同大禹治水,堵不如疏。乌龙会不但允许阿鼻们办下去,还要从民间结社改为官准。各家家奴皆可组社自保,于官府登记备案,登记会中人数姓名出身来历。如此一来,各家家奴的情形一目了然,也不至于有歹徒混迹其中。凡是不往官府备案者为私会,可以随时取缔,乃至捕人。凡备案阿鼻,如遇主人欺压虐待,可诉于会首,会首有资格直面亲民官告状鸣冤,请官府裁断。”

    一旁一名商贾道:“老父母,您这样安排岂不是纵容以奴告主?那些刁奴以此要挟主人又该如何?”

    宋氏这当接过话来,“贾老爷,您这话说的就差了。老父母可不是鼓励以奴告主,而是要给那些阿鼻一个指望。让他们以为自己受了欺负,官府会给他们出头。就像是之前那城隍庙似的,自己觉得冤枉没处申的,就去城隍庙找城隍老爷去哭诉。哭完说完,心里就舒服点。现在这衙门也是一样,若是小事可以调解,让阿鼻顺了气就是。至于大事……我这妇道人家说一句不当说的,闹了这么大的事,谁还要继续虐待阿鼻,那可是跟在坐的所有人过不去,咱们先就不饶他!平时的小官司,咱们家中都有偌大家私,难不成打官司还怕了穷鬼?”

    范进笑道:“杨夫人说的好!本官正是此意。给阿鼻一个希望,他们就不会想要杀人放火。这次若是有个地方给他们出头,他们又何必拿刀杀人?再说乌龙会既是他们申冤的地方,也是个治他们的地方。既然是官府备案,自然要受官府管理,官府可以派人参与乌龙会的日常庶务,由阿鼻交的规费中划拨款子支付官府人员的工钱。家主苛待家奴,官府会出面协调。家奴不守规矩,家主也可以告由乌龙会,由会首实行惩办,或送官处理。到时赏罚皆出于朝廷,与家主没有干系,那些家奴对主人的怨恨,也会消减许多。”

    范进的这个主张,其实就是引入后世的工会概念,这年月也有行会一说,大家不难理解。但是在这里面安排官府代表,挑动奴仆内斗,让奴仆彼此为仇,互不信任,诞生不了罗武那样有威望的鼻头,也就组织不起暴乱这样的心思手段,这年月的人全不具备。直到范进隐约点出,才有几个聪明人隐约猜出点端倪,随即看着范进的目光就有些改变。原本只当这是个才子,此时越发觉得这人有些可怕,这些毒辣手段难不成是张居正嫡传?是不是也用类似手段,自己这些人里打了暗桩?

    这当口,应天府派来的一名吏目问道:“大尹,若是此例一开,家主阿鼻彼此争讼不休,只怕衙门里每天的官司没个了结。”

    “没了结就对了。圣人推崇无讼,归根到底还是希望大家各自按着规矩生活没有争端,而不是让人受了气也不许打官司,更不是让官府可以图省事!”

    范进看着他,语气带了些火药味。“当官的吃了俸禄,做胥吏衙役的拿了工食,就没资格怕麻烦!上元县的公人胥吏以及本官,没人敢说麻烦二字。你怕麻烦便不要吃官家饭!平日里巡街收常例不嫌麻烦,处理官司就嫌受累不讨好,怕累怕麻烦,这样的人心肝何在?官吏不麻烦,老百姓就会麻烦,如果有朝一日老百姓不想麻烦了,就会像这次一样,拿起刀子说话!处理官司与平息民变相比,到底哪个才麻烦,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老百姓信我们,我们也要对得起老百姓。有官司就要去处置,老百姓有怨气就要想尽办法化解,让百姓始终相信天下有讲道理的地方,他们就不会放弃讲道理。要说怎么避免民变,我的办法就是一个,每个官场中人都去做城隍,为百姓排忧解难。不要把百姓当成麻烦累赘,做事情不要想着省事省力,拿所有百姓当成自己的亲属,真心实意为他们排忧解难。如果有朝一日江宁城里的百姓有事不去麻烦蒋老爷(江宁都城隍),都想着来衙门麻烦我们,就不会再有什么民变。”

    “若是再有冯邦宁那等人物出来,百姓找我们鸣冤,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让他们相信官府由办法就好了。”范进的语气依旧坚决,“记住,官府在百姓面前,必须是无所不能。只有这样,百姓才会相信官府,才会拿我们当城隍看。其实百姓也不傻,也知道我们由很多事办不到。他们看的不是我们能不能办,是看我们肯不肯办,连肯都不肯,百姓凭什么信你,为什么给你面子?”

    一干官吏沉默不语,宋氏道:“其实啊,要想麻烦少也不是没办法,大家家里少养些家奴就是了。妾身自家的情形大家也都看到了,都是养家奴的下场。其实那么多奴仆除了摆场面便无用处,一件事十个人做,大多数人都是虚张声势白费米粮,再不就是打着住家旗号出去招摇撞骗,为主家办事还要克扣银钱,最是可恨。这回干脆借机把家奴遣散,那几文身契钱就当是破财消灾。否则如我家这等情形,多少钱能弥补?”

    范进道:“家奴身契银子可以让他们自己出钱赎回,钱不够向官府借贷,至于归还的方法,可以还银两,也可以做工服役。各位员外家中活计,同样可以雇人完成。你们只需要支付工钱或是食宿,合则来不合则去,公平合理,也不至于彼此两怨。总之愿意做家奴的让他们留下,接受乌龙会管理,不愿意的就放他们一条路走,你让我,我让你这个世界就清静了。”

    一旁一个老者道:“老父母,老朽鹿明方,乃是江宁茶商。在江、上两县都有生意,自己的籍是落在江宁县,家业也在那边。实不相瞒,昨天的奴变,老朽几遭破家之祸,多年积蓄险些毁于一旦。伤心之地不想再住,便想要搬到上元县,不知是否方便?”

    “鹿茶王大名本官久仰。上元县欢迎所有人来此定居,户籍上的事不劳鹿员外费心,本官会负责与江宁县商议,保证把一切办得干净利落。不过上元这边有个规矩,为士绅提供的服务直接与纳税挂钩,甲字大户为最佳,乙字、丙字次之。这次奴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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