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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浮沧录-第4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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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海当中,有一条漆黑的底线,那里是魂海的“底”,唯有修行到了魂力第十境的修行者,才能沉入自己的魂海一探究竟。

    易潇的发丝在深海之中肆意蔓延,身子微微一顿,像是失去了重力,开始了轻微的上浮。

    有些软弱而无力的试着踩下双足,小殿下伸手向着身下摸去——他终于落到了魂海的“底线”。

    师兄的发簪,被易潇缓缓拔下,攥紧在手中,枯草般的发丝,在黑夜之中蔓延浓稠。

    易潇睁开双眼。

    他什么都看不见。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

    易潇面色平静。

    他知道这就是魂海的底部了。

    他想到了过往的猜臆,还有确切发生的某些不为人知的画面。

    在漆黑的长夜即将破碎的时候。

    在枯竭的海水即将沸腾的时候。

    此时与彼时,真是戏剧性又巧合的一幕。

    易潇笑了笑。

    与自己猜测的无二,果然是要等到魂力第十境啊。

    他艰难弯腰躬身,眯起双眼,发现株莲相的瞳孔似乎被剥夺了天赋的强权,无法看清这里的任何一样物事。

    好在这里本就没有一样物事,除了黑暗,再无其他。

    所有的元力被封禁了。

    所有的魂力也被封禁了。

    就连气血,都在缓慢的枯竭。

    弯腰躬身的莲衣男人,站在魂海的海底,像是站在了永夜的大门之处。

    易潇确认了现在发生的事实,一切都是真实的,自己来到了魂海的最底层。

    于是小殿下缓缓舒展身子,摊开双臂,做了一个肆意而妄为的迎接姿态。

    像是要迎接光明。

    右手攥紧了发簪,易潇猛地蹲下身子,莲衣飞扬,海水炸裂。

    那根发簪艰难插入大地。

    海底世界内的水气开始了不安的躁动,永恒的黑暗开始沸腾,接着低沉狂吼,继而愤怒咆哮。

    海底世界迸发出一声浑厚的闷响——

    “轰隆隆!”

    如同开天辟地,陆离海崩,整个魂海开始崩溃。

    易潇只是沉默寡言的攥紧发簪。

    大师兄的剑气,与他一起齐头并进,艰难对抗着整个魂海的压力。

    他闭上了眼。

    无数的画面在魂海中闪烁。

    龙脊的紫匣,烽燧的大雪,南海的十三片叶,紫衣姑娘的唇瓣,吞衣峡狂奔的少年,在洛阳城被风霜冻结的红衣衣袂,在黎明天际倒开之时倒退的邀北关

    浮生恍然如梦。

    沧海一粒细粟。

    浩瀚的魂海当中,那些美好的,怀念的,痛苦的,憎恶的,无数的画面,一帧又一帧,被抽成分明而清晰的凝聚成水珠,紧接着倒流迸发,随着那根发簪的深入,而变得艰难溢出,如汪洋肆意。

    被滚滚海流冲刷得倒飞狂响的莲衣,还有那个卑微而渺小的年轻男人,就像是沧海当中的一粒细粟,紧紧抿唇,迸发出尖锐的啸声,一个人对抗整个世界。

    当第一缕光明从发簪与海底的交接之处迸裂而出。

    这片魂海更深的东西便被挖掘出来了。

    易潇的面色更加坚毅。

    他眯起眼,祭奠着在自己不算漫长的人生当中,如木偶一般被人提着丝线,缓慢艰难走过的漫长行程,将在此刻画上最后的句号。

    海底当中,有人声嘶力竭的发声。

    “我要,看见——”

    我要看见。

    看见那些不让我看见的!

    看见那些见不得光的,藏在魂海里的!

    这世上没有永恒的秘密,埋得越深,便腐朽的越慢,在漫长的时间里,只需要挖得够深,就可以找寻到一切的真相。

    易潇攥紧发簪,他的虎口已经开始撕裂,猩红的血丝溢散而出,阵阵的血腥气息,在溢出的第一时间,便被海水带走,化为漆黑之中的一缕红意。

    第一缕光明,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

    恍惚之中,海底的那一段,有个熟悉的声音问自己。

    “你真的要看吗?”

    这是易潇记忆里的第一句话。

    六岁之后的,记忆里的,第一句话。

    是老师问自己的话。

    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吗?

    若是有,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老师问了自己这么一句话。

    那个声音再度从海底的光明当中传来。

    “你真的要看吗?”

    易潇倔强而沉默地俯低身子,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攥紧了发簪,将它凿地更深,将光明凿地更加盛大而肆意。

    小殿下高声的回答,响彻整个海底世界。

    “我要,看见!”

    滚滚海流。

    无数光明。

    一簪之下。

    一人面前。

    那个在海底光明另外一端问话的儒雅声音,听到了回答,只是轻声而温柔的笑了一声,像是看到了记忆最原始时候,少年的倔强与坚持。

    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倔强的人总是想要知道故事的结局,问题的答案。

    再坚韧的墙壁,都抵抗不住执意凿穿阻隔的发簪。

    所以当发簪凿穿魂海的那一刻。

    就是钥匙开门的那一刻——

    易潇瞳孔微微收缩。

    小殿下漆黑的瞳仁之中,缓缓涌现了一抹赤红的光焰。

    那抹赤红的火焰越燃越大,漆黑的长夜被大火点燃,而四周早已经躺满了焦黑的尸体。

    大火之中,漆黑的草叶卷起边角,遍地横尸,火光闪烁,火光外面,站着林林总总的人影。

    易潇记得这些人。

    天阙的组长林意。

    仙楼的老狐狸卫无道。

    还有背着六韬端坐在马背上,眼神带着些许遗憾的兵圣老人。

    他们的目光越过了火光,望向了自己。

    准确的说,是越过了自己。

    易潇握着发簪,莲衣上的血污被火光映照得一片猩红,他怔怔回过头,看到了自己身后,那个自己找寻了无数年的真相。

    “娘”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第一百二十五章 火中生,火中死

    莲衣的边角,在焦黑的火光当中翻滚,被风吹起,零零星星的火点迸溅上来,却无法引燃莲衣。

    小殿下站在大火之中,就像是一个完全的局外之人,他惘然地环顾一圈,看着火光滔天,围了上来,能觉察到炽热和焦灼,却无法被这场大火伤害分毫。

    易潇看到远方的火光里,有一道漆黑的身影,与那些站在大火当中投以复杂眼神的人群并不一样。

    那道漆黑的身影,正在向着自己的方向缓缓走来。

    那人披着一身宽大的麻袍,惨白如缟素,走在火光中,火风鼓鼓,映照他年少而稚气的面庞,麻袍被风吹得向身后抛去,却被脖颈前的一根红绳系住。

    他与易潇一样,任由着火星溅射到自己的身上,发丝,衣袍,这些火星自行湮灭,并不引燃。

    局外之人。

    他就这么一直行到了易潇的面前。

    小殿下一直目睹着这一切,直到火焰和风气有了些许凝滞的气象,那道披着白袍和麻衣的少年,站定在了自己的面前,双手环抱,大袖飞扬,怀中抱着一柄羽扇,笑眯眯望向自己。

    易潇深吸一口气。

    他低下头,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这是一副古怪而荒唐的画面。

    大火当中,年轻的弟子,与年幼的老师,两相对视。

    “你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源天罡的声音轻柔像是湮灭的风。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啊。”

    小殿下抿紧嘴唇,只是看着自己的老师。

    过了片刻。

    易潇望着源天罡,他一字一句说道:“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所谓的真相我从北魏的忘归山上,就开始查起了。”

    少年儒士只是面带笑意,望着易潇,羽扇轻轻在胸前拍了拍,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有很多的证据,关于那场大火的,还有春秋元年江南道的毁尸灭迹”

    易潇直视着老师的眼睛,认真说道:“杀一个人,并不算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或是将真相掩埋在大火当中,便成为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世上任何的事情,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所有的痕迹都是可以追查的,所以我查到了林意,再从林意查到了卫无道。”

    小殿下的声音并没有带着一丝一毫的喜悦,他只是平静叙述着这一切,道:“在兰陵城里,我看到了所谓的‘真相’。萧望跟我说了这份真相,接着翼少然给我送来了这份真相,卫无道的死,林意的死,他们身上的剑伤,关于六韬留下的痕迹,这些环节扣在了一起,扣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真相’,兵圣杀死了我的母亲。”

    “每一条都是如此的衔接紧密,无从入手,我再也没有线索可查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易潇的声音一直无悲无喜,到了最后,有了一些自嘲的意思。

    “如果不出意外,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了。”

    “如果我不打开魂海的话。”

    少年儒士听到这里,眼神里有着明显的赞叹,像是欣赏,更像是感慨,他轻轻说道:“晋入魂力第十境界,将自身坠沉落入魂海,最后破开那道禁制这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没有想过你竟然可以做到。”

    易潇有些自嘲的说道:“老师,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全知全能的人。”

    源天罡听到这里,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易潇的意思。

    易潇说道:“可有些事情你总归是没有想到的。”

    火光吹动缟素白袍,少年有些费力地伸出一只手,压下衣袍边角,笑着问道:“譬如?”

    “譬如刚刚的那件事。”

    易潇微微停顿,接着说道:“再譬如,这世上有着超脱因果的人。”

    源天罡一只手搂着羽扇,在炽烈的火风当中,看起来像是一个羸弱的少年,另外一只手有些艰难地拽住压下白袍,好奇问道:“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没有想到你是怎么查到林意的?”

    易潇看着自己的老师。

    他心想,老师果真不是全知全能的人啊。

    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语气真挚且诚恳:“我记住他了。”

    源天罡有些恍然的噢了一声,笑了起来,“差点忘了,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是不公平的。”

    易潇没有再说话了。

    他只是沉默地望着源天罡,自己的老师,那个在火光当中笑得纯净无邪的少年儒士。

    沉默了很久。

    他轻轻问道:“所以呢?”

    源天罡一直在笑。

    “林意和卫无道,还有兵圣吕颂卿,他们都不是最后的凶手。”

    小殿下站在那袭白衣的身前,他没有回头,也能够听到身后女子均匀的呼吸声音。

    这场大火里的所有人,都死了。

    除了自己的母亲。

    一位龙蛇相的修行者,杀死了所有想要拖住自己的刺客,保住了襁褓中的孩子,被困在了火海里。

    她不该死的。

    站在火海外的人影,再没有人进入这片大火当中,他们只是沉默而无声地站着,眼神里闪烁着复杂而遗憾的色彩,除了天阙压在头顶的命令,理智告诉他们,不能冲入火海当中。

    火海里的白衣女人,不仅仅是魔宗的圣女,天相大修行者,此刻的身份,更是一个母亲。

    她怀中的襁褓里,是一个刚刚诞生的,崭新的生命。

    但那个生命无比的脆弱。

    所以站在火海外的那些人,无论是好的,坏的,善的,恶的,冲入火海当中,都会被慕容无情的掠杀。

    遍地的尸体,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火焰噼里啪啦在继续作响,焚烧着滚烫的铁器,马匹的尸体,焦黑的骸骨,高温不断压缩着与白衣女人的距离。

    死寂了很久。

    易潇攥紧了发簪,他看着自己的老师,认真地问道:“这就是最后的真相了吗?”

    最后的真相

    易潇无数次怀疑过,这场纵火案的幕后凶手,杀死自己的母亲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师。

    他的确可以把这份仇恨堆到自己的老师头上。

    天阙的不作为。

    可进入火海的这些人,除了那些想要刺杀慕容的江南道武林杀手,也有着怀揣善意的人,七组的林意想要冲入火海,被卫无道制止了,不然此刻也会沦为一具尸体。

    最后的真相是什么呢?

    易潇看着自己的老师。

    火光在他的瞳孔中掠起,落下,湮灭,复燃。

    站在火焰中心的白袍少年,与自己对视,一直在笑。

    源天罡没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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