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沧录-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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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鲤突然笑了一声。
他面无表情望向面前的小殿下和郡主大人。
“你真的想知道结局?”
郡主大人抬起头来,未发一言。
小殿下微微蹙起眉头。
“让你失望了。”
白鲤冷笑了一声:“这个故事本就是从白鲤镇传出来的,只是为了吸引那些北姑苏道的纨绔子弟们,而真正的真相,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些一掷千金来白鲤镇,求白鲤赐下姻缘的,这辈子也不会如愿。”
这个老成的少年面色漠然。
“那位剑道天才,离开西域之后,根本没有再来赴约。”
“这根本就是一个”
“负心人背叛爱情的故事。”
屋子内一片寂静。
落针可闻。
风雪很大。
有一道身影逆着风雪前行。
他的手里拎着大红灯笼,满头白发染上流雪,与白袍一同呈现流水般的掠舞。
速度极快。
肩膀上的两只小银狐发出了不安分的叫声,像是楚楚可怜的求饶,四只小爪子紧紧攥住白袍男人的肩头衣袍。
年轻仙师的腰间,几把古剑随颠簸碰撞,发出清脆而古老的脆响,剑气鼓荡,无形气机迸发。
他已经感应到了小镇里“警铃”的触发。
那道警铃,会自行感应妖气。
看样子,应该有九品境界的大妖来到白鲤镇了。
年轻仙师面无表情,心底默默想着应该不会是那只狐妖自投罗网。
不知道是哪只妖怪,无事会来白鲤镇。
警铃那边的触发很平稳。
仅仅触发了一次。
他也没有嗅到血腥气息,也未曾感应到妖族元气的迸发。
年轻仙师的赶路速度快得惊人,肩膀抗着两只小家伙,半柱香时间就从西域雪原赶到了白鲤镇。
“仙师大人。”
“仙师大人。”
白鲤镇内的少年少女们恭恭敬敬对这位年轻仙师揖礼。
“触发警铃的妖怪呢?”
白发男人抖了抖衣袍上的雪花,踮起脚将手中大红灯笼挂在屋檐下,接着轻轻卸下肩膀上的两只小狐狸,动作轻柔将其一左一右捧在怀里,平静问道:“在禁制里?”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望向设有禁制的屋内。
隔着一扇门。
那扇门内倒是没有激烈的声响。
很是太平。
年轻仙师望着这扇门,微微蹙起眉。
他来的时间不算晚,听力又极好,所以也听到了最后白鲤的那句话。
年轻仙师面色复杂想了片刻,缓缓将两只小狐狸挪到一个臂弯里,腾出一只手。
轻轻推门而入。
只是推开门之后,看清了屋内两人容貌的一刹那。
气氛变得更加寂静。
有些微妙。
小殿下从来没有想过,白鲤口中的“年轻仙师”,会是这么一个男人。
郡主大人也没有想过。
在他们的想象中,这位“高深莫测”的仙师,极有可能是一位白发苍髯的老者,算是半个隐世高手,大约摸到了九品的门槛,修为不会再高,顶多精通一些类似北魏大国师玄术之流的旁门左道。
而推门而入的,却是一位容貌极美的年轻男人。
满头白发如霜。
怀里抱着两只毛发极为雪白的小狐狸。
身上还带着些许雪气。
一共三把古剑栓在腰间。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那人的脸。
小殿下和郡主大人有些微微怔神。
推门而入的年轻仙师也有些微微怔神。
易潇面色复杂,终于明白了白鲤口中的仙师大人很厉害,究竟是什么概念了。
“仙师大人很厉害,就算你们俩是来自西域的真正大妖,恢复了巅峰实力,也不是他的对手。”
小殿下细眯起眼,望着这位极美的白发男人。
无数剑气被他抑制住,硬生生压在了宗师之下的九品境界。
不能再满。
只要愿意,随时直抵宗师。
易潇有些感慨,这大概就是他乡遇故知?
郡主大人则是有些微惘的念了一句。
“叶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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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百年
“仙师大人,你们认识?”
白鲤有些不敢相信。
叶小楼捋了捋怀中两只小狐狸的毛发,轻轻说道:“是以前的故友。”
少年郎瘪了瘪嘴:“还以为能看到仙师大人您出手呢。”
叶小楼笑着摇了摇头。
白鲤拍了拍屁股起身,“无趣啊无趣,既然你们是仙师大人的朋友,那应当算是好人了。”
他顿了顿,望向床榻上的魏灵衫,这个女子体内有妖气,应当不属于“人”的范畴。
白鲤想了想,挑眉说道:“你也是好人。”
郡主大人双手捧着茶杯,无声笑了笑。
少年离开屋子之后,叶小楼搂着两只通体毛发雪白的小银狐,坐了下来。
“莲仙?”他笑眯眯望着眼前的小殿下。
易潇有些无奈。
“你的名气现在大得很,听说你在春雷湖抢了某人的造化,那位东君一路追杀,却始终奈何不了你。”叶小楼笑着说道:“我倒是没想过,你会这么快来到西域。”
小殿下诚恳说道:“我九品有缺,与东君打了几场,每场都是被压着打。”
叶小楼眯起眼打量了一下郡主大人,柔声问道:“你们身上的元气是怎么回事?”
小殿下和郡主大人对望了一眼。
白发年轻仙师笑着说道:“如果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易潇摇了摇头:“不”
小殿下知晓眼前的白发男子脾性温和,在风庭城帮过自己数次,是个可以信赖的人物。
“就在前不久,在北姑苏道又打了一场,东君已经恢复了超越九品的巅峰境界,我和灵衫别无他选,最后用了一式禁忌剑招,应该重创了他。”易潇尽量简短说道:“不过代价是元气透支,可能要很久才能恢复了。”
叶小楼眨了眨眼:“九品境界的剑招,重创宗师?”
小殿下点了点头,没有隐藏:“是大元气剑。”
这位剑冢传人闻言之后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倒是没有表露出对“大元气剑”丝毫的艳羡神情,认真说道:“师父说过当世剑术,若不论施展门槛,大元气剑毫无悬念可以列在天下第一等的位次。”
叶小楼向来是这么一个人,看似冷漠,实则温和,骨子里是个好战到了极点的剑胚。
可他绝不会认为别人的剑,比自己的更要强。
所以他当年敢向剑宗明拔剑。
小殿下抿了抿唇,摇头说道:“如果有的选,我宁愿当时回头逃命。想来那位东君即便受创,也不至于比我还惨,至少恢复元气,也可以寻着踪迹再追过来。”
叶小楼轻声问道:“你抢了他的春雷琴?”
易潇苦笑说道:“是春雷琴弦。”
叶小楼嗯了一声,怀里两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好生可爱,不停拱着身子,想往怀外面钻。
叶小楼动作轻柔反复按了好几次,依旧按不住银狐不断尝试的小脑袋,索性就松开了怀抱,两只小银狐出怀之后动作利索,倏忽就窜到了郡主大人的床榻之上,轻轻嗅着鼻子,绕着郡主大人滴溜溜转了几圈,毛茸茸的身子极为享受的蹭了几下,最终
拱到了小殿下的怀里。
“这两只银狐?”易潇有些微惘,这两只恨不得钻出叶小楼怀抱里的小东西,此刻就像是黏在了自己身上,扒住了就不肯撒爪。
郡主大人没好气哼了一声。
“没道理呀。”小殿下苦笑不得:“妖物喜妖气,往我这爬,是我的妖气太重?”
叶小楼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摇了摇。
“非也。”
他面带笑意,轻声说道:“是春雷琴弦的原因。”
易潇有些微惘。
此刻莲池里似乎有些微微的嗡动。
一龙一蛇缓缓睁开了双眼,腹部有雷音震颤。
那七根春雷琴弦,如同遇见了旧物。
一颤一颤,不能停歇。
“你刚刚也听白鲤他说了当年的故事。”
“这个镇子里的人知道真正的故事,但他们不知道,”叶小楼低垂眉眼,柔声说道:“当年那位违约再也没来西域的剑道天才”
“就是我的师父。”
易潇目瞪口呆。
魏灵衫也怔住。
叶小楼轻声说道:“你们也应该听说了,我在追一只狐妖的事情。”
郡主大人有些微惘,易潇则是点了点头。
先前白鲤陪着自己踏入这个禁制屋子之前,就跟自己说了白鲤镇的仙师大人,一直在追一只修为很高的狐妖。
“你们以为我要除去这只狐妖?”
叶小楼捋了捋鬓角,瞥了一眼扒在易潇身上不肯下来的两只小银狐,看到正主没有生气,反倒是温柔抚摸着银狐温驯的毛发。
他柔声说道:“那只狐妖现在的修为时强时弱,如今正是退化厉害的时候,若是不趁这个时候找到她,等她修为恢复,我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小殿下听得有些不敢相信。
如今叶小楼的修为压抑在九品,真要打起来,至少是不逊色于五妖孽的超强人物。
比不过一只狐妖。
“因为那只狐妖”
“是师父当年的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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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圆缺
西域的边缘。
有一道瘦削身影行走在雪原之中。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衣袍有些破旧,被风雪吹起,颜色如同森森白骨。
他的面容有些惨白,眉宇之间有一抹惨淡的意韵,片片雪花黏在他的眉间,发丝间,面颊上,并不消融,而是就这样一片叠着一片,轻薄如棉絮,看起来更加凄惨。
用凄惨来形容不太恰当。
是冷漠。
这个男人并不在乎自己身上,衣袍上,面颊上,眉发间会黏上多少雪花,所以他甚至懒得动用元气去融化这些雪花。
因为他的元气很珍贵。
而这些雪落在他的身上,并不会阻碍他向前走的速度,所以他没有必要浪费一丝一毫元气。
所以他浑身上下一片雪白。
所以他看起来,便难免有了一些狼狈。
就像本该看起来是仙姿卓然的白袍仙君,此刻看起来居然像是一个落魄的求道者。
任谁被漫天大雪覆在身上,偏偏又行路缓慢,都不会像是一位真正的大修行者。
可这个男人不一样。
他是东君。
王雪斋左脚迈出,未曾有丝毫停顿。
右脚接着踩在雪地里。
步伐虽然缓慢,却无比稳定,向着一个方向前进,他的面前是一望无垠的西域雪原,他的背后是来不及被大雪掩盖的一连串脚印,连成一条笔直的直线。
而那条直线的最尽头,有一团血红色的雾气。
不能散去。
东君背后背负着一柄狭长幽白的琴匣。
与他身上落满大雪的骨袍不一样,这柄琴匣被东君护得极好,首尾未曾有一丝落雪,降落下来的那些雪花早在落在琴匣之外,就被东君的元气阻拦开来。
西域多妖。
所以即便是平妖司里极为强大的仙师,出行西域执行任务之时,也一定会组织一只自己的队伍。
单身赴西域,便等同入了妖族埋好的坟。
东君面色漠然,他停下了脚步。
远方有一列车队,不快不慢,从远天的雪原地平线缓缓驶来,顺应着风雪,马蹄声音踩踏大雪,由远而近。
那列马车的主人瞧见了这个在雪地里驻足的年轻骨袍男人。
西域里不会有热心肠的江湖人。
因为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所以这列车厢上印有“玄字第七”字号的车队,只是远远瞥了一眼,未发一眼,重新换了一个方向,绕了一个极大的圆圈,刻意避开了站在雪原之上的骨袍男人。
车队的首领神情漠然,瞳孔里蛰潜着若有若无的忌惮之色。
他隔着极远的距离,动作轻柔且娴熟的驾驭马车,车队里尽是漂泊江湖极久的人物。
自始至终,未曾有一个人发出不同的声音。
因为这列车队里的所有人,都深谙一个道理。
“自古事有极者必有妖。”
这个站在雪地里的男人。
他就这么微微抿唇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妖异的白骨道袍随大雪大风飘动,长发也随之起舞,单论姿态,便如同泼墨画里走出的谪仙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