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沧录-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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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头颅被一脚踏下。
易潇看着那道来去如风一般的巨大白袍在空中落定。
白袍老狐狸面色冷漠,脚下缓缓加大力度,任那张阴森脸庞在自己脚下不断扭曲变形。
“你们力量被削弱了不少。”易潇看着柳禅七蹲下身子,漫不经心开口道:“连森罗道的**域意都没了。还来找我的茬,总不会是真的想求死?”
黑袍天道殿主的面容被白袍老狐狸踩住,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
白袍老狐狸缓缓松开那只脚,笑容可掬问道:“是佛骸出了问题吧?”
黑袍天道殿主缓缓回过神来,脸上就被白袍老狐狸狠狠一掌拍下。
鲜血四溅。
“是不是佛骸的元力不够了。”白袍老狐狸微笑开口。
黑袍天道殿主的头颅缓缓扭转一下。
又是一掌。
“你们来找我,明知道是送死还来。”白袍老狐狸淡淡开口:“总不可能是洛阳皇宫里的曹之轩脑子坏了。”
再一掌。
易潇看着黑袍天道殿主已经扭曲不成人样的整张脸被那道庞大力量一掌又一掌拍入地底。
单论**而言,自己一连串爆发出的近身杀招恐怕都没有白袍老狐狸的轻飘飘一掌来得恐怖,这位黑袍天道殿主被白袍老狐狸一掌又一掌拍来拍去,此时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易潇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左十三侯侯府已经被轰击成废墟,几角零星的黑袍极为凄惨的挂在边角之处,气息全无。
四位森罗道大殿下联起手,被白袍老狐狸蹂躏至死。
大地被白袍老狐狸一掌接着一掌,传来一声又一声闷响。
这个白袍男人淡淡问道。
“森罗道送来了五位大殿下的命,我这么能不收?”
“还是说,你们是刻意来送死的?”
“六道佛骸衰落了?”
一个又一个问题。
接着白袍男人突然停手。
他没有去看那张已经被打爆了的黑袍天道殿主的脸庞,而是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了。”
黑袍天道殿主早就气息全无。
柳禅七扫视一眼这五道已经毙命的黑袍身影。
“你们已经不是森罗道的殿主了。”
白袍老狐狸喃喃自语道:“怪不得这么弱,这么不禁打。”
易潇突然眯起眼。
一道清凉的声音传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裹在大黑袍里,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背后是三个高大黑袍男人,各自挑着一个灯笼。
四盏灯笼。
四道轮回。
“柳白禅。”裹在巨大黑袍里的女人开口了,声音酥软道:“我知道你是个极记仇的人。”
“洛阳城头射过你的人,如今无一例外都死了。”
“森罗道追杀过你的人,这五位也都被你亲手杀了。”
“我以天道殿主的名义起誓,六道佛骸不会给他们重生的机会。”黑袍女人淡笑道:“国师大人已经把他们的魂灯熄灭了,今夜之后,这些人就只是亡魂,真正消逝在人世间。”
“你想一笔勾销?”柳禅七眯起眼看着这个巨大黑袍里的女人。
“不。”黑袍女人摇了摇头:“只是做一笔交易。洛阳地底的三百朵大红莲,能炸穿这个北方第一城,但是同样会炸死沈红婴。”
“我们给出的足够多的诚意,付出了足够多的鲜血。”黑袍女人微笑道:“我们甚至可以为你打开六道佛骸,让你赎回沈红婴。”
“你们想要什么。”白袍老狐狸面色平静道。
“我们要他。”黑袍女人笑了笑,指向易潇:“我们不会杀他,更不会动他一根毫毛。”
“宫里那位想见一见他。”黑袍女人平静道:“今夜结束还有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黑袍无风自动,这个女人不露真面目,轻轻对着易潇开口道:“这笔交易,你敢不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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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他姓萧
这个裹在巨大黑袍里的女人别有用意瞥了易潇一眼。
言外之意很明显,这笔交易,做不做,以及做不做得成,全凭易潇本人的意愿。
“你的意思是,是曹之轩要见我一面。”易潇微微皱眉,道:“我入皇宫,你们就打开佛骸,让柳前辈赎人?”
黑袍女人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面容轻轻一笑,极为撩人道:“那位说要见你一面,与你谈一席话。你想一想,那位是何许人也?自然是一言九鼎。她既然肯开口,自然不会有错。”
“小子。姓曹的不安好心,你也没必要一钓就上钩。我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宁愿不要这个便宜也不想吃亏。”白袍老狐狸传音道:“如果拿捏不准,大可以拒绝。”
白袍老狐狸说的不假,曹之轩从来不会做亏本买卖,这种大手笔,的确不像是曹之轩的手段。
易潇却含笑对黑袍女人开口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要亲眼看到佛骸里的沈红婴,确认一下她是否还活着。”
巨大黑袍女人闻言之后点了点头,突然抬起一只手,那只苍白玉手从巨大黑袖之中飘摇而出,刹那握拳。
易潇眯起眼。
一道巨大威严轰然压下,恐怖强悍程度不逊色于白袍老狐狸的大势至域意。
原来这个黑袍女人,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域意强者?
一团模糊的黑色光团,在这个女人手上缓缓浮现,光芒若隐若现,透过黑光依稀可以看见是一个幽暗的光幕,里面有一张苍白昏厥的女子面孔。
白袍老狐狸看到这个昏厥的女人,那张苍白的面容,心底狠狠一痛,确认无误之后,瞬间暴动起来,刹那踏步而出,大势至域意轰然伴随,右手无数红莲绽放,瞬息前移十数丈,来到黑袍女人的面前,要出手夺走这团光团。
巨大黑袍女人冷哼一声,右手如同雷霆一般掠出,与白袍老狐狸赤红色的红莲华手狠狠撼上。
巨大黑袖寸寸炸裂,露出那只纹丝不动的苍白玉手,不可思议接住白袍老狐狸一记红莲华手,接着这个女人面无表情开口道:“柳白禅,你真以为洛阳会放任你十三年不采取一点措施?”
黑袍白袍两相互抵,谁也奈何不了谁。
白袍老狐狸眯起眼,寒声道:“好。好一个森罗道。硬生生依靠资源堆叠出一个大金刚琉璃境界的肉身,怪不得佛骸的资源已经快要被你们挖空了,曹之轩是铁了心想西伐之后再南下?”
“谬赞了。”巨大黑袍女人收回那只残缺黑袖里的纤白小手,不冷不淡道:“算不上大金刚体魄,只是登不上台面的秘术罢了。那位肯栽培我,是我的运气。”
易潇沉默着望向这个巨大黑袍在风中飘摇不定的女人,开启悟莲瞳之后依旧看不清深浅。
她微微笑道:“如何,宫里那位可不会久等你。”
易潇摇了摇头,他有一个疑点一直想不通,但此刻却好像明白了。
宫里那位,宫里那位
他游移不定开口:“宫里想要见我一面的那位应该不是曹之轩吧?”
巨大黑袍女人微微一怔。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易潇淡淡道:“是那位凤仙娘娘?”
裹在黑袍之内的女人开始仔细打量这个黑衣少年。
七月七的洛阳流血夜,陛下全权交予娘娘处理。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至少对朝野之中钟爱站队的某些人来说,这个信息表明了陛下的一个态度。
但身为知情人的她则是不同,因为她知道那位凤仙娘娘已然怀有身孕,肚子里那个对北魏极为重要的龙胎不容有失,只要龙胎还在,娘娘无论做出什么,陛下也一定可以包容她。
但陛下即便不出手,也完全可以不用赋予娘娘如此巨大的权力。
也许陛下是想试一试娘娘的态度?
或者是想看一看娘娘的手段?
现在看到了。
天都侯,崔府侯,斛南侯,左十三侯。
一户一户侯府被这个白袍男人敲开,然后砸碎。
九户诸侯,分了北魏三十七城足足九城的功勋元老,如今举门死寂,谁也想不到北魏列土分疆的四分之一就这样黯然落幕。
她终于看到了娘娘的态度,整片洛阳都看到了娘娘的态度。
隐忍。
真正的隐忍。
黑袍女人知道眼前的白袍男人在洛阳下面埋下三百朵一触即发的大红莲,但她依旧想不明白端坐幕后的黎凤仙为何隐忍了七月七本可不必发生的一场洛阳大杀戮,任凭数位皇亲国戚级别的巨头倒地,举府上下血流成河,不顾朝野之上的人心惶惶,顶住宫内外的巨大压力,也要驳回森罗道的出手。
那位娘娘只是坐在凤仙宫中,幕后卷帘描字,整夜不曾入眠,却极难得住性子得不发一言,偶有一句,便提到了这个黑衣少年。
娘娘要见他。
“好。”
这个黑衣少年露齿一笑,道:“但说好了,只有一个时辰。”
巨大黑袍女人的身法极其迅速,易潇被她单手提起,刹那脚尖几个点地,高高跃起,重重沉下,却不发出一丝一毫声音,大红月下黑袍犹如鬼魅,几乎是不足一百息,易潇就被带到了一处陌生地方。
白袍老狐狸被黑袍女人拦在宫外,两人一同在宫门处不得入内。
易潇看着这处应该算是那位凤仙娘娘的寝宫,四下打量,与兰陵城内的寝宫相比算不上奢华,但宫里应有尽有,不远处入正殿大厅,正如那位黑袍女人说的,隔着紫色幕后,那个赐字凤仙的紫衣女人正在伏案描字。
小殿下微笑不开口,心底已经在默默计算时间。
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恰好是天亮。
紫衣女子描字描得极为认真,一笔一划,深入浅出。
她微微提起手腕,然后收住笔腹。
悬停。
墨住。
她终于开口了。
保持着悬臂姿势的紫衣女人隔着屏幕有些疲倦开口。
“北魏是一个畸形儿。”
第一句话便让易潇有些微怔。
“与你们齐梁不同,北魏在八大国期间起始于末梢,不断吞并,疯狂成长,最终拥有了纵横将近一万里的版图。这样一个雄伟的国度,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她淡淡道:“但缺弊也很明显,起步的太快,只是一种假象。看起来万里浮土,无数人杰应运而生,但真正能为我所用的又有几个?北魏依旧还是哪个末梢的北魏,因为万里太大,地域隔阂依旧显著。”
“这种差异同样体现在朝野之上,北魏的朝野政治看似一统,实则极为混乱。如果朝野不安,那么生于我北魏的子民,在这一万里的疆土之上,如何得以施展抱负?”黎凤仙沉默片刻道:“那些跟了陛下一同打下北魏的男人们,功过两相论,已经两不相欠。但他不是一个不念旧情的人,只是手段有些狠辣,把握不好度量。所以今晚他不会出面,宫里由我来话事。”
易潇眯起眼,想到了这位娘娘的默认态度,突然提出了一个很尖酸的问题。
“所以洛阳今夜就去了九位封侯?”
黎凤仙觉得有些好笑。
“准确的说,三位封王,九位封侯。”她声音漠然道:“北魏朝野不受无用之人,贪生怕死,就要做好领死的打算。”
易潇有些不敢抬头,去直触这位娘娘的锋锐。
看似隐忍的态度背后,是极为无情的杀人手段。
“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北魏就算再急着发展,也不可能一跃十年,像齐梁一样真正一统朝纲。”黎凤仙娘娘有些头痛揉了揉眉心,道:“文评也好,朝治也好,的确是出身江南道的萧望做得更胜一筹。与天下文评妖孽齐出的齐梁想必,北魏就是一年再多办十场士子宴,也只有徒增笑料的份。”
她顿了顿,突然开口道:“不过今年的士子宴不一样。”
接着声音戛然而止。
就好像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这个悬臂停笔的女人陷入了漫长的思考之中。
她幽幽叹息一声。
“我请你入宫,是要谈一桩交易。”
“这桩交易,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
她破天荒摇头笑了一声。
易潇突然有些琢磨不透这位紫衣女人的心思。
隔着一道帷幕。
黎雨看着自己悬臂笔下的那个字。
忍字。
忍字头上一把刀。
一点未落。
她顿笔已经很久了。
对她来说,杀伐是隐忍,谋略也是隐忍,家国天下事,细细划分,依次处理,都缺不了这个字。
对于接下来要谈的这件事情,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