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寒冰-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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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楚材,你镇定得很。”一把温柔的女声响起。
“我是连惊吓都来不及。”耶律楚材哈哈一笑。
宫殿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宫殿门口,拔都嘴巴张得大大的,手中还是拿着弯刀,在他跟耶律楚材中间站着一位如观自在般端庄的黄衣少女,两根如葱瓣般的手指夹在弯刀中间。
那少女自然是宋婉儿,她轻轻缩手,弯刀已经从拔都手上脱落,慢慢走到一名侍卫旁,将弯刀回入他腰间空荡荡的刀鞘。
一名和尚双手合十,对着她用生硬的汉语道:
“谢谢姑娘,你的武功很好。”
说罢回头向着一名老年和尚狠狠的瞪了一眼,用蒙古话道:
“你为何不出手,差点伤了耶律大人。”
“对不起,我阻挡不了遮那法王高足的致命一击。”老和尚冷冷道。
“两位,不必争吵,只是虚惊一场,耶律楚材,这位漂亮的姑娘是谁?”一把洪壮的声音从大殿上首方发出。
宋婉儿一看,只见发声的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汉子,左眼下一颗黑痣,嘴上和下巴下都留着长长的胡子,神色十分和善,却是散发出一股摄人之气,令人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敬仰之情。
“大汗,她是汉人,叫宋婉儿,是臣的客人,想一睹大汗威颜,故大胆带来。”
耶律楚材说罢,连忙让宋婉儿行礼,宋婉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你是蒙古皇帝?”
“不错,我就是蒙古皇帝。”此人正是窝阔台,用纯熟的汉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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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爱卿,坐!宋姑娘,坐”窝阔台大手一挥。
“皇帝,我要坐在耶律楚材旁边,他当我翻译,我听不懂蒙古话。”
窝阔台哈哈大笑,答允了,宋婉儿这时才有空四周环顾,在窝阔台左首处坐着刚才那位老和尚,他的旁边却是坐着两位老熟人,竟是黑白无常,然后是一些蒙古官员。
自己这边上首坐着耶律楚材,自己身边是拔都,然后是感谢自己的和尚,还有一些蒙古人。
一番混乱之后,大家重新入席,未待窝阔台开口,拔都旁边的和尚已经站起来大声道:
“大汗,刚才与谢必安较劲,奈何他使出诡计,让我的弯刀脱手,差点误伤耶律大人,请大汗恩准,我要堂堂正正的跟他来一场较量,也可助酒兴。”
“阿必达,我并无与你争吵,是你拔刀相向。”白无常冷冷道。
“你辱我师父,更甚于打我耳光!”
“在下并无辱法王,只是法王大汗宣而不至,估计是有比大汗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罢啦。”
“你如此说不是想在大汗面前诋毁我师父吗?”
“没有!”
“刚才与你较劲,你却使出诡计,将我的劲力引导刀上,飞射而出,在这大殿中,只有你师父可以出手拦截,偏偏他就手旁观,你们师徒分明是想至我师徒于死地而后快。”
“分明是大师将弯刀飞出,大师神力,我如何能抵挡,我师父武功自然在法王之上,只是恐防大师出手伤宰相是虚招,却是有更大的后着,所以护在大汗身旁。”
“哇!”阿必达大吼一声,双掌合十,两趟衣袖鼓得涨涨的,白无常不敢怠慢,暗暗凝气准备抵挡,但能否挡住这个和尚的一击,自己心中并无任何胜算。
“二位,请坐下,今日乃赏花雅兴,不可被暴戾之气所破坏,法王定是在闭关修禅,功成之日,定会以无尚法力,感化民众,而教主就像稳如大地的地藏,为众生劳累入世。”
既然大汗开口,二阿必达便不敢放肆,而且听大汗语气,将他幽冥教主比作地藏,那自己师父便是释伽,想必之下更胜一筹。
而白无常心中对此和尚是有点忌讳,也趁机顺势坐下,但脸上还是冷冰冰的,耶律楚材低声翻译,宋婉儿便知道二人争斗原因。
突然大殿外,花丛前,跳出一只灰色的野兔,身上还带着一支小小的箭,“将兔子拿来。”窝阔台笑道。
正当侍卫举步之际,大家眼前白影一闪,随即看到白无常已经跪在窝阔台面前,双手捧着野兔,而弓箭已经离开了兔子身体,并排放在他手掌中。
这轻功匪夷所思,阿必达也不禁暗下佩服,心中痒痒的,想着怎样在大汗面前表现一番,为师父挽回颜面,看得徒弟如此精明,蒋子文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窝阔台正想赞扬谢必安,却见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挽着弓,出现在大殿外,他连忙招手让他进来,男孩马上走进大殿,跪下道:
“其木格参见大汗!”
“其木格,你父亲是谁?为何在皇宫射野兔?”
“禀告大汗,我父亲是万夫长那日松,是大汗昨日命人唤我进宫的,因为每晚都练习拳脚功夫还有弓箭,到了宫中也不敢怠慢,刚才射得以野兔,所以追赶至此。”
“你父亲就是那日松?好,果然虎父无犬子,你父亲为国捐躯,是蒙古的英雄,孩子,过来。”
其木格走到窝阔台身边,窝阔台将他搂在怀里,“孩子,你父亲为国献出了生命,你怎么看。”
“大汗,我要更加努力练习,长大后要像父亲一样,做一名勇士!”
“好,好孩子,你已经没了父亲,以后大汗就是你父亲,好吗?”
其木格大喜,立刻跪下,口称父亲,窝阔台哈哈大笑道;
“其木格,你去拜阿必达为师父,以后阿必达教你武功,你就住在皇宫,留在大汗身边。”
其木格立刻在阿必达面前磕头,阿必达也十分欢喜,宋婉儿心中觉得这位蒙古皇帝十分的慈爱,并非之前听说的这般残忍。
窝阔台接着对一名蒙古官员道:“宝音,如果我效仿李世民,建凌烟阁,你说,哪二十四人可以立于阁中”
宝音是一位肥得漏油的大胖子,他费了很大劲才站起来,道:
“如果要建立凌烟阁,首先就要从成吉思汗的猛将开始数起,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哲别,应当入选,然后到大汗麾下当以拔都王子为第一”他与拔都交情深笃,然后往下数一共二十四人。
“嗯”窝阔台点头道,“为何没有耶律楚材?”
“禀告大汗,他是金人,并非蒙古人。”
“他是金人所以不能入选,还是因为其他原因?”窝阔台突然一脸寒霜。
吓得宝音战战兢兢,支吾道:“大汗心怀若谷,想来金人也是可以入选的。”
“啪”窝阔台扔下一道奏折,正好扔到他的面前,宝音抖颤着打开,一边看,汗水一边由他的额头滴下。
拔都大步向前,一把抢过,大声读了出来,原来这是耶律楚材的奏折,上面列举了宝音某年某月,在某地某得金银多少,抢得妇女多少,都是他近几年的一些恶性。
“哇!”拔都大吼一声,奏折还未看完,金刀已经出鞘,在宝音脖子上一抹。
众人皆大惊,因为人人都知道,拔都和他亲如兄弟,竟下杀手。
“拔都,为何杀他?”窝阔台脸上还是那副安静的神情。手机用户请(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八十七章疯子杀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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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一民为主,民心所向,变为最强武器,以至于勃列尔,马扎儿臣服,但远隔重洋,难以控制,只能取回金银,大漠虽大,难以为中心,必须攻占宋国,作为根据,然后得以安定四海,凡伤害民众之人,必是大汗伟业的羁绊,应除之!”
窝阔台点头称是,“拔都,以往你骁勇善战,心中却乏帝王之才,你不如蒙哥,刚才所言,你已经不在他之下。”
“大汗,此等道理是宰相点拨于我,是非我能想到,我确实不如蒙哥,日后蒙哥主政,我只能驻外,绝无异心。”
蒙哥并非窝阔台的儿子,是其弟拖雷的儿子,但蒙古立帝并不一定父业子承,是在众血脉至亲中选拔最顶尖的,可以是皇帝的兄弟,也可以是兄弟的儿子,所以蒙古得以繁盛,此却是很重要的一点。
其时继承地位,自阔出死后,呼声最高的便是蒙哥和拔都,拔都此番言论,就相当于立蒙哥为窝阔台的继承人无异,后蒙哥继位后在拔都的支持下,确实作了一番非凡的事,铁骑令欧洲闻风丧胆,就是二人之功,后蒙哥传位弟弟忽必烈,更是灭了宋朝,此乃后话。
“宝音肠肥脑满,不知吃了多少油水?”窝阔台皱了皱眉头。
“大汗,老衲有一方法可知。”
“教主请讲”
只见蒋子文从僧袍里拿出一根如灯芯一般的事物,“大汗,此物经过药物浸泡,可吸人体内肥油,将之插到宝音的肚子,点燃,看能燃多久,便知其吃了多少肥油。”
“好,将之放宫殿外长街上,让百姓看看此人到底吃了多少肥油,拔都,你到他家,将他的家产没收,放了掳掠回来的妇人,分部分给她们,安排回家,剩下的赏赐给牺牲的战士家属还有立功的将士。”
众人皆称颂大汗,宋婉儿越发觉得此人却有非凡之能,实非赵保Э杀龋闹幸加幸桓鱿敕ǎ沼幸惶欤晒哦ㄈ幻鹚巍�
窝阔台哈哈大笑,“众爱卿,本来趁着酒意,想请画师将功臣之像画了,但蒙哥和遮那法王没来,而蒙古汗国尚未灭得赵宋,等功成之日再作打算,木画师,你是耶律宰相举荐,画工一流,可比吴道子。”
只见宴席末座,站起一位清癯的老者,道:“大汗谬赞,比小人高明的大有人在。”
“哦?我看过先生的画作书法,实乃高明之至,世间难道真有比先生优胜之人?”
“有的,小人在临安时,曾有一名太监在皇宫内盗得一幅字,实乃瑰宝,而且字里行间,情深义重,赞人热泪,不仅写得好,而且题得好。”
“可有带来?”
木画师立刻双手奉上,窝阔台拿起来,大声吟读,却是用汉语:
“花事倾颓事已迁,浩歌遥望已茫然,江山王气空千劫,桃李春风又一年,横翠嶂,架寒烟,野花屏蔽怨啼鹃,不知何限人间梦,并触沉思到酒边。”
窝阔台读完,站起来,走到宋婉儿面前,“宋姑娘,你是汉人,可知此诗意思?”
“你文韬武略,还要问我吗?”宋婉儿奇道,“江山王气空千劫,野花屏蔽怨啼鹃,已经很明显,亡国之臣,思念故国,所谓杜鹃啼血,怨恨深得很,但是大家似乎已经忘记了,而诗人却是耿耿。”
“嗯,说得好,你可知此诗是谁作的?”
“湛然居士,不是有落款吗?”
“乓”耶律楚材手中金杯竟然落地,引得满堂酒香。
“宋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你可知此时放在宋宫用意何在?”
“有何用意?如果是古物,并无可考之处,除非是辽人或金人遗所作。”
“不错,此诗正是金国遗民所作,你道所为何事?”
“你蒙古灭人家国家,别人怨恨,就算是联合大宋,也是情理,没什么好说的,皇帝,以你的气概,我觉得另一首诗更适合你,可惜,我已经决定送给一个人,所以不能送你。”
“哦?可否让我一看。”
宋婉儿将耶律楚材所赠之诗交于窝阔台,窝阔台大声吟道:
“天兵饮马西河上,欲使西戎献驯象,旌旗蔽空尘涨天,壮士如虹气千丈,秦王汉武称兵穷,拍手一笑儿戏同”
念完哈哈大笑,拔都也拍掌叫好,众人皆称道。
“宋姑娘,你可知此诗所写何事?”
“不知道,但是敢笑秦王汉武,所赞颂的将军一定非同小可。”
“宋姑娘”阿必达用生硬的汉语道,“此诗赞颂的将军就是你眼前的大汗,是当年成吉思汗和大汗攻打花刺子模国的景象,当时大汗灭了花刺子模,而且进城对百姓毫发不侵犯,不杀一人,得到万人称颂,这也是宰相耶律楚材的功劳,是他最早建议不杀俘虏的。”
窝阔台将之还给宋婉儿,“耶律楚材,看在宋姑娘金面,饶你死罪!”
耶律楚材全身仿佛虚脱一般,脚下一软,跪下谢恩。
宋婉儿马上醒悟,“耶律楚材,你就是湛然居士,哎,亏你堂堂七尺男儿,姓名居然东一个,西一个,皇帝,你也糊涂,他若然思念故国,要联合大宋,就不会如此。”
堂上听懂汉语的都大吃一惊,蒙古人本没有阶级之分,是耶律楚材献策,分了阶级,无形中使皇权得到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