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仙游-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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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这几日方才想明白,为何上古先贤诸圣,最终选择了抛却人皇帝主之位,而主动飞升超脱世外,恐怕正是因为如此……国师真人,你又是如何看待的?”
殿中一扇屏风之后,原本好似空无一物,恍惚间有一道人影忽闪而过,国师冯华转身走出,看着齐德仲说道:“还请太子殿下详解。”
“世间生民脱洪荒蒙昧而出,俯仰天地初悟玄理,自此知趋利避害,言利我者善、害我者恶。”齐德仲稍作停顿后再说:“然而世间万物天生天杀,不过自然而然、众生轮回其中,本无是非利害可言,世间生民自以为跳出蒙昧,殊不知步入另一重蒙昧之中——此为名相之蔽。”
国师冯华点头接话道:“世间一切利害,皆以我或非我为根本。若无知我,何来利害;若有知我,则知非我。若此世间一切名相,皆以我与非我、分剖利害而断定,此乃独寡欲念发端源流。”
“这就是为何本宫曾言,修行人本已是不德之辈。”齐德仲脸色深沉地说道:“人生在世,最大害者无非死之一途,超脱生死而长存不朽,乃独寡欲念顶峰之一!”
“以我之一者,操弄统御天下一切非我,亦是独寡欲念顶峰,此乃自古人皇帝主位。”冯华点头说道。
人生在世的欲望极致,一者是超脱生老病死、长存永在,一者是天下人随心摆弄、为我所用。
齐德仲继续说道:“先说修行事——自古修行者众、超脱者寡,即便三皇五帝修为通天达地,也无法让一人绝对能够超脱生死而成仙,只得留下道统传承指引后人,未有代替他人修行成仙者。此等传承指引,便是欲解修行众之不德。”
冯华说道:“人皇帝主独尊无二,尤是自上古以来,世人逐渐开化,见文明愈昌则独寡欲念愈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世间帝王唯有一人……”
齐德仲打断道:“国师真人,你是真的这样看么?”
见冯华凝眉注视,齐德仲解释道:“世间帝王之不德,不仅在于其独寡欲念意图世间为其摆弄,更是在于此独寡至尊之位,引动天下人亦动此等独寡之欲!
修行门槛立世自存,入门成与不成在于其人自身,传法师长无非传授点拨。然而世间独尊之位,却是可以聚拢权势、驱使麾众以求,有此欲念便可取求,虽说成与不成亦在人为,但却非是孑然一身之事!而是牵涉万千生灵之剧变!”
齐德仲直言指出修行事与帝王业的差别,修行不成的原因太多了,但修行不成就是一个人自己的事情,从本质上而言不会扰乱世间。毕竟莫说修行,哪怕是尘俗中一门寻常手艺,也总归是有人学不成,这太正常不过了。
但帝王独尊之位,天下间只有一个,就好像谁都想修行有成一般,世上想登临独尊之位者也是不少,有实质举动者亦存,如当年发动宫变的洪国公。
但是登临独尊帝位的过程中,需要经历怎样的过程?因为与之抗衡的,无非也是追求、或者就身在独尊帝位上的人。成败关键无数,但不论成败如何,这都必然是一场牵动世间的剧烈变动,甚至是波及无尽的杀伐。
而如果是一伙修行有成者为了独尊帝位而彼此争斗呢?那此间杀伐又会变得如何惨重?尤其是修为越高者,修行愿心越为坚稳难动,谁也不会轻易在阵前退避。
为各自独寡欲念,牵连天下众生安危,以一己之利,祸害无穷无尽,如此不德之至,便是冯华真人所求?
或许不是,但冯华真人应该明白齐德仲所言,而他也正是希望能有人效仿上古先贤诸圣,居不德之位、施德于天下,如此方为社稷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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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太子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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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德仲看来,独尊帝王能否施政有道、积德余庆于天下,与修行有成并无关联。就如同修行人中亦有因一念之差而坠入邪行恶障之辈,并不是说修行本身能够约束一个人的行止,而是规戒行止本身就是修行的过程。
但反之,独尊帝王要犯错误就太容易不过了,而且一旦犯错,往往会因为其地位与身份,不断向外波及延伸,以至于造成无法挽回的祸害。
世间大成就者,无论是因其大能大力、还是足可煽动世人的话语,一旦所行随独欲而转,造成的恶果只会比普通人更大更重。
更重要的是,成就越大者,越容易影响世间,但世间的利害对错并非能轻易判断,不管是出于一腔热血、还是满怀好意,纵然是崇高伟岸的理想蓝图,本质上亦是随心独寡之欲。更别提大成就者能以种种手段瞒天过海,以至于世人难察真实。
“国师真人,想必你不止一次向父皇进言,为人皇者要寡欲息心,没错吧?”齐德仲问道。
冯华真人说道:“诚然,帝王穷奢极欲无益于天下。”
“那可曾有谁劝过国师真人?”齐德仲反问道:“试图塑造一名效仿上古先贤诸圣的社稷天子,如此独欲之心,较之独尊帝王也不遑多让。”
“到了此时此刻,太子殿下还想劝贫道么?”冯华真人完全不为所动。
“够了!”龙椅上的齐镐断喝一声,“如今都兵临城下了,说这些还有何用?”
若论修为,此刻殿中最为浅薄者正是齐镐,但他一说话众人即刻收声。倒不是因为帝王之威,而是口舌争锋已无必要。
“传位诏书朕已拟好。”齐镐说道:“只要你一到江南便可登基,朕与国师为你殿后,此乃该为之事,你等不必进言劝谏了。”
话说至此,齐德仲与侯亚夫只得退下,剩下齐镐与冯华这对君臣。
“他还是无心帝位。”齐镐说道:“看来你为乾朝的千秋谋算还是落在了空处。”
冯华放眼齐德仲离开的方向,神色平静道:“世间事总有成与不成,为愿心实行而已,修为如贫道,无所谓‘有志者事竟成’……殿下方才所言玄理颇深,但他忘了一点,世间并非独由一人欲念化转,而是千千万万个不同的自我结合而成。
社稷天子非是独寡欲念之辈,而是以一人之独私、知世人之有私。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尔……其实太子殿下他是明白的,当初贫道南下斩除天城叟,他在临终一刻转告了他与殿下相见所言,正是因为如此,贫道才肯定殿下乃实行愿心之真龙天子。”
“那终归是你的愿心,不是他的。”齐镐好似全身脱力一般。
出得皇宫之后直奔太子府邸,一切都已收拾得尽可能精简,按照齐德仲的谕令,大量与政事运转不相关的仆从,直接赐金放还,让最少的船只搭载最多的人。
有趣的是,随从人数最多的是侯亨夫人方氏。因为侯氏将门之下,有为数不少侯亨麾下的部曲家将,这还是方氏尽可能精挑细选后带来的人马,全都是对侯氏将门死忠之辈。
百官公卿之中,恐怕只有将军夫人隐约知道齐德仲要有何作为,这位彪悍刚毅的将军夫人直接身着戎装,身后背负着两柄柳叶刀。
齐德仲也是干脆,直接让这伙人成为太子妃的护卫,这些人对待少主人,绝对比任何兵士都要尽责。
自从齐德仲与白莲生见面商定之后,今天正好达百日之期,齐德仲率领百官公卿及其家眷,出离帝都玉京城,直奔津卫港。
众人还没抵达码头,就听得西南正北两个方向皆有炮火声传来,齐德仲飞天而起,便看见天王教军旌旗蔽空,大量火炮朝着津卫港中射击。
“真是不留余地……也罢!”齐德仲暗笑不语,其实这百日之期,一南一北两支天王教军就已经彻底将帝都包夹其中,只待白莲生一声令下就可进攻,首先一点就是当初攻而不下的津卫港。
齐德仲欲借引天王教的势力,算计冯华与潜藏阴谋者,而白莲生何尝不会利用齐德仲的影响?
“众人全速行进!”齐德仲朝地上命令,以他的修为本可以将出逃众人收于水府之中,但接下来要面对的变化难以预料,齐德仲也不知对方有怎样的诡谲手段。
码头岸边停靠着数艘大船,将百官及其家眷送上之后,齐德仲缓缓落于船首,不待巨轮升锚启动,直接施法激扬水波,将舰队送离海岸数里之外。
舰队离开不过半个时辰,天王教军直接占领津卫港,彻底阻断了帝都外套的所有方向,彻底将其包围其中。
如今尚未逃离帝都的,除了皇帝齐镐、国师冯华,就只剩下少数帝室皇裔,按照冯华的设想,只有齐德仲一个人先行抵达了江南之地,正是登基称帝之后,才让其余帝室皇裔南下。
然而眼下哪里还有这等时间,被重重包围之下的帝都玉京城,除非有修行高人的飞天之能,谁也无法逃脱了,更别提天王教中亦有高人随行。
“殿下。”大船破浪前行,船首甲板上,侯亚夫效仿其母也是一身戎装甲胄,腰间一柄金缕横刀,肋下别着一杆燧发枪,走进齐德仲细声问道:“津卫港已经沦陷,我们真的不回去救援么?”
“父皇与国师已经不可能离开帝都了。”齐德仲叹息道:“其实从冯华的那一番话我便明白,如此修行愿心,便是他的修行劫数,只可惜他只有死路一条。”
“那乾朝帝室呢?”
齐德仲说道:“国难政息,能够留得性命苟延残喘便是万幸,难不成真要我替他们安排未来生计么?他们值得我这样做?”
侯亚夫低头叹息,她很清楚,齐德仲根本不会前往江南之地登基称帝,此番出海便是乾朝太子消亡世间的末路。
齐德仲当风立足,舰队遥遥所对的海平线上,正有一道巨大的风暴渐渐生成,海天之间,仿佛有一个尽纳万事万物的漆黑洞穴,要将整条舰队吞噬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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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海上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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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尚是白天,但自海平线上蔓延而至的乌云笼罩住了整片天空,天光尽掩,就连周遭大海变成浑浊深沉的玄黑之色。
有一名士官打扮的船员飞奔至船首,朝齐德仲说道:“太子殿下,风暴突然来袭,是否转向返回码头?”
“来不及了,继续向东南行进。”齐德仲下令道。
“这……殿下,这风暴来得无端,可能是有妖人作法……”
齐德仲挥手打断道:“本宫比你更清楚,继续前行便是,传讯让舰队阵势收拢。”
“得令!”
海上不比陆地,寻常人就算精通水性,在远离海岸的汪洋深处一旦落水,就等同要在飘荡的波涛中渐渐丧尽生机,最终饥渴而亡,就算是修行人也未必都有出入万里波涛的能耐。
以齐德仲的修为与随身法器自是不惧,但他不仅要自保,还要保护随行舰队的众人,所以他并没有主动御器飞天去查探情况。
正当齐德仲思量间,船上众人只觉海面波涛愈加猛烈,若是放眼周遭海域,舰队行进之处方圆数里的水面,竟然缓缓隆起,并且在不断流转中,将这一片水面往深海方向推去。
“这便是移山倒海的大法力,合海天为囚笼,看来是要逼我们入绝境之中。”齐德仲一眼窥破。
侯亚夫扶着栏杆看着倾斜隆起的海面,脸上惊色难掩:“殿下,难道我们就要如此被拖入深海之中吗?”
齐德仲振袖化出青龙玉杖,轻轻一点船首甲板,一阵迷蒙波光向外渐渐张开,笼罩住整列舰队,顿时船舰行驶平稳,甲板上连一点流风也无。
“焉能让他们轻易如愿,若论海上斗法,得仙壶一脉传承的我,还不惧天下高人!”齐德仲起脚跺足,一身法力直达方圆海域水面,好似有弥天山倾,顿时镇住隆起的汪洋,逼着海面恢复寻常。
以指水成钢破倒海滔天,斗法在这一刻已经开始,但施法的双方都看不见彼此。而在迷蒙波光之外,不受齐德仲镇压的海面上,海潮缓缓向外退去,原本抚平的水面,因为外围退潮而重现显得突兀高耸,好像是一片浅滩中隆起一座冰山。
护法波光之外,凹陷的海面瞬息退去数十里,放眼所见只有起伏凹陷的海床,各种水草珊枝错落。
齐德仲神色凝重,他施法定住这团耸立的海域将近半刻钟,周围一片空旷更显得气氛诡异,正当身旁的侯亚夫有些不耐之际,极远处好似有闷雷阵阵传来,护法波光也隐约有震颤之感。
“所有人坐好扶稳!不可走动!”齐德仲大喝一声,舰队中所有人都听见这句话,很多人还不明所以,只得遵照太子口谕行事。
而同在船首上的侯亚夫运极目力,就看见远方海天之间,有一条